歐陽扶臨渾身一震,十指握得咯吱作響,身子也慢慢的轉了過來。
凝視著程曉略顯蒼白的臉色,歐陽扶臨的眸色幾番變化,最後只是抿緊了唇結了一個法印打在程曉身上。
程曉身子晃了一晃,感覺似乎有個什麼東西進入了他的腦海,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心中的煩亂和狂躁漸漸的都不見了。
知道是歐陽扶臨用法術穩住了程曉剩下的兩魂五魄,阿樹周身的低氣壓也下降了不少,眉眼下垂的瞬間,若有所思。
過了有幾分鐘的時間,程曉神思恢復,也漸漸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把肩上的背包放到床上,程曉抬頭看了看一旁的阿樹,又看了看眼前的歐陽扶臨和牆角里的歐陽誠道︰「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似乎,你們知道的都比我多。」程曉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理感受,但他現在就覺得自己像一個小丑,被這些人瞞著、也戲耍著,「如果你們不打算告訴我一切的話,那麼剩下的事兒,抱歉,我無法配合。」指了指自己的腦子,程曉低頭看著陳舊的水泥地面道,「我現在很清醒,也很認真。」
阿樹嘴唇微動了一下,最後卻沒發出什麼聲音。黑亮的眼楮里似乎有著說不出的悲哀。
歐陽扶臨側身拉過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身子一側坐了下來,沉聲道︰「我本來就沒打算瞞你。」
「扶臨。」歐陽誠低低的喊了一聲,似乎帶了一絲警告。
歐陽扶臨挑了下眉,嘴角的笑意冰冷而桀驁︰「二哥,歐陽家現在是我說了算。」
歐陽誠臉色冷了一冷,神色莫測的看了歐陽扶臨一會兒,開口道︰「為了他?」
歐陽扶臨搖頭︰「不管是為了什麼,你現在都要听我的。」
「……好。」歐陽誠頓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不過你不要忘了我們歐陽家的使命。」
「這不需要你來提醒。」歐陽扶臨的右臂支在椅背上,修長的五指抵在一側,薄唇輕啟,「如果說到使命的話,程曉是我們歐陽家的主子,保護他似乎也是我們分內1的事兒。」
歐陽誠只覺得自己腦中「嗡」的一響,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應該明白。」歐陽扶臨的表情很冷淡,似乎只是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我消失的這幾天,你以為我去了哪里?歐陽家的使命到底是什麼,你們瞞了我什麼,現在我已經都知道了,所以你也沒有必要瞞著我。」
屋子里的幾個人,程曉和阿樹選擇默不作聲。歐陽誠則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連身子都繃得緊緊的。
極靜之下,程曉忽然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起身走到右側的牆邊,程曉側耳听了一會兒,轉頭對三人道︰「好奇怪,我們來了這麼久,怎麼隔壁一點動靜都沒有?」按理說,這間隔斷房的隔音效果那麼差,現在也不過晚上十一點多的光景,隔壁的小情侶應該沒睡才對。即便睡了,幾人這樣一番吵鬧,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走回床邊坐下,程曉看了眼床上的雙肩包,眼神閃了一閃,總覺得這背包似乎哪里有些不對?
沒等他想明白,就听歐陽誠靠在門口的牆邊道︰「我讓你來就是想問一問你,在這一個周里,你有沒有見過隔壁的租戶?」
程曉微微詫異︰「去殯儀館之前還在的。」
歐陽誠此時恢復了辦案的嚴謹,看程曉的目光也冷厲起來︰「那你和我說一下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
程曉听歐陽誠這樣說,心中「咯 」一聲,立刻接口道︰「你說的命案,不會是……」想起隔壁時常發出的曖昧聲響,程曉真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按你們房東提供的線索,隔壁住的應該是一對戀人。男方張韜,24歲;女方袁梅,22歲。據警方最初步的估計,兩人失蹤時間已經超過了160個小時。」
程曉一臉驚訝︰「這怎麼可能?我三天前……」程曉頓了一下,想起自己並沒有親眼見過那對情侶,立刻住了嘴道,「我三天前听到隔壁有動靜。」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程曉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6月16號的晚上7點左右,隔壁屋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我記得很清楚。」
歐陽誠立刻道︰「鬧出不小的動靜?具體是指什麼?」
程曉臉色一下子漲紅了起來,支吾了好一會兒才道︰「就是那個……他們情侶在……上-床-……」最後兩個字說出來,程曉的臉色已經跟熟透的茄子一般。
歐陽扶臨眉眼挑了一挑,眼中的神色氤氳加深,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麼,唇角竟然有意無意的勾出了一絲笑容。
歐陽誠也是稍有意外的看著程曉道︰「你面皮兒還真薄。」這話說的不輕不重,看似嚴肅,實則帶了一絲調侃,任誰听了都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
所以程曉立刻正了神色道︰「非禮勿听,老祖宗留下來的話。」
「 ,是麼?」歐陽誠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面上的神色還是一樣的淡然無波。
旁邊一直不說話的阿樹忽然開口道︰「這些和命案無關。」他不知道上|床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但從幾人各異的神色間可以看出,這似乎是個很有意味兒的詞兒。而且程曉的神色如此窘迫,再加上「非禮勿听」四字,就算他再不濟也大概能猜出「上|床」的含義了。
歐陽扶臨看向阿樹,神色流轉間對一旁的歐陽誠道︰「看來你的猜測是正確的。」
程曉听不明白歐陽扶臨的話,下意識的問道︰「什麼猜測?隔壁的兩人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失蹤?」歐陽誠給他的消息明明是人命案,現在可好,又成了失蹤案。
歐陽扶臨道︰「不是失蹤,是做了祭品。」
一听到「祭品」兩個字,程曉一陣膽寒︰「呵呵,你不會是開玩笑吧……」怎麼又是祭品。上次是他,這次是他的鄰居,難道現在流行用活人祭祀?
歐陽扶臨道︰「上次的玉佛帶了嗎?」
程曉搖了搖頭︰「出了點意外,現在在大巴的身上。」
歐陽扶臨的臉色驀然冷了下來,聲音有些低沉︰「你知不知道那塊玉有多重要?」
程曉一下子語塞,他當然知道那塊玉很貴重,但是當時那種情況,小命才是最要緊的吧?
「改天我和大巴說一聲,要是沒壞的話,我再還給你。實在不行的話,等我找到工作,賺了錢再賠給你也行。」
歐陽扶臨臉色更加難看,嘴唇來回張了幾次,最後只憋出一句話︰「真是高估了你的智商。」
程曉一口氣噎在喉嚨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
而歐陽誠那張冷硬無趣的臉上,則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趣味兒︰「不錯。」
程曉不知道歐陽誠的「不錯」有幾層意思,但他知道,那些話鐵定不是什麼好話。
「既然歐陽警官要問的已經問完了,那麼現在也該換我問了?關于我跟阿樹的事兒,你們一定知道的不少——不用否認,我雖然笨,但還不至于笨到什麼都猜不出來的地步。」程曉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所以立刻接著道,「而且我听韓若若說,警方在抓周大勇。」
程曉小心的觀察著歐陽誠的神色,可惜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歐陽誠正打算說些什麼,歐陽扶臨忽然從椅子上站起身道︰「等一下!」
「怎麼了?」程曉嚇得也從床沿上站了起來。
眾人還沒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听歐陽扶臨低吼了一聲︰「快走!」說完,立刻就去床邊拽程曉的胳膊,但被阿樹搶先了一步。
歐陽扶臨也不打算糾結這些,一見有人護著程曉,便再無後顧之憂的轉身向門口大踏步走去。
只是還未走到門前,一股子腥臭便撲鼻而來。阿樹是僵尸,對這些似乎沒什麼反應。歐陽扶臨和歐陽誠則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程曉也死死的屏住了呼吸。
倒也不是程曉不濟,而是這氣味兒實在是臭得非同一般。不過半分鐘的時間,歐陽扶臨便再也受不住的結了一個法印分別罩在自己和程曉的身上。
破舊的木門在嘎吱聲中緩緩晃動著,似乎下一秒就會破碎開來。
牆根上以及木門的底縫里,一股又一股的鮮血不斷冒出來,一點點的蔓延到房間里的水泥地上。其中的黑氣不斷升騰著,散發著一股股的惡臭。
歐陽誠也捏了一個法訣屏掉了空氣中的腥臭,然後退到歐陽扶臨身旁道︰「怎麼回事?」
歐陽扶臨伸手在兜里掏了一個手工折疊的小千紙鶴,一甩手扔在血水上,親眼看著那千紙鶴在一瞬間被燒成灰燼,化成一縷黑煙,這才沉聲道︰「是禁制。」
看到這些血水竟然有如此的殺傷力,程曉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後背止不住的發涼。
阿樹握住程曉的右手,無聲的撫慰著他。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眼見血水越來越多,包圍圈子也不斷縮小著,歐陽扶臨沉聲道︰「而且是上古禁制。」轉頭看向右後方的程曉,歐陽扶臨道,「程曉,站到我身後。」
程曉被眼前這樣詭異的情景勾起了之前的記憶,一轉身從床上抓起自己的背包,跑到歐陽扶臨身後道︰「是那個蛇怪,那個人首蛇身的家伙。」
「什麼?」歐陽扶臨正想回頭問個明白,一低頭間正好看到程曉腳下的動靜,立刻喊了一聲,「小心!」
「 ——」
作者有話要說︰注1︰
分內︰本分之內的事情。指自己應該負責任的事情。
ps︰
上一章有bug,辣椒重新修改了一下,看過的親們麻煩回頭重看一下,麼麼噠。
不知道親們能不能看出哪里修改了,哈哈
這一章的劇情本來不是這樣的,後來听取母上大人的意見,改動了一些,所以昨天碼的一章沒有上傳,今天重新寫了上傳。對不起等更的親們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