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則軒搖搖頭,伸手將顧心怡耳畔的一縷發絲替她別入耳後,應道︰「他要回老家,我安排人去送他了。」
「……回老家?」顧心怡重復著這三個字,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語,何世寶的家據他自己說在西南部滇桂交界處的一個偏遠小山村,他曾說以後不會再回老家,要發憤圖強成為一名出色的畫家,早日在這座城市里扎下根。
顧心怡與他交往這幾年,從沒有見他回過家,逢年過節也不回。顧心怡從來沒有懷疑過何世寶的繪畫天分,她認為他很有靈性,只是需要時間沉澱,需要一份耐力,再就是被人賞識的機遇。
她曾許願給他,要他好好努力,等她攢夠買婚房的首付後,就攢錢幫他開畫展。
繪畫進展不順的時候,何世寶常會懷疑自己,多有抱怨,常有放棄的想法,顧心怡總是堅定地告訴他,他一定會成功,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來磨礪。
她不只是說說來安慰他,她真是那麼認為的。
如果他回了那個小山村,會不會就此埋沒掉自己的繪畫天賦?從那樣的偏遠小山村考出來是非常不易的。何世寶以前就曾經常給她講他過去的那些艱苦的求學及學畫經歷,她都會听到落淚,非常心疼他。
如今,這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他甩了她,且當面辱罵她,她甩了他一巴掌,又砸了他一湯碗。
兩個人的感情徹底終結,那個雨夜之後其實已結終結,這一次只不過是關上最後一扇窗而已。
愛情是多麼脆弱的東西,五年的時光美麗的如同溫潤的青花瓷,看起來那麼令人愛不釋手,一旦墜落在地,便成無法復原的碎片。
偶爾劃過心頭,總會血流如注。
令顧心怡不能釋懷的是,就算何世寶不愛她了,心已另有所屬,卷走所有的錢也就罷了。她雖然氣憤,痛不欲生,卻也無法強迫人家來愛自己。只是,他為何分手之後還要狠狠地在她心頭劃下這深深一刀?
不是已經各奔東西了麼?她雖然口口聲聲要向他討要被他卷走的二十萬元錢,可除了在車站偶遇那次她提了一下,她並不曾認真再去找他追討,也沒有因為對他心有不舍而死纏亂打,他昨日那樣罵她,真的有必要麼?
「妞妞,想什麼呢?」藍則天扶住顧心怡的雙肩,晃了晃,喚回心神恍忽的她,「餓了吧?早上就喝了幾口粥。想吃什麼?我給人做。」
顧心怡仿佛沒听見藍則軒說什麼,定定心思,默默地看了藍則軒半晌,看得藍則軒心里直發毛,方听到她說,「謝謝您,總是給您添麻煩。」
藍則軒笑笑,搖頭,沒有說話。
「我想回去。」
「我去做飯,吃過飯送你回去?」藍則軒不放心她,不想她走,又不忍拂逆她。
顧心怡不作聲,藍則軒抬手看看時間,「你昨天說你姐不在家?」
「嗯。她回Y城一趟,差不多該回來了。」
「好吧。」他今晚要開會,有可能要開通宵,也不放心他一個人留在家里,正想著如何安排,既然她想回,那就回吧,藍則軒駕車送她。
一路無話,快到她姐姐樓下的時候,藍則軒放緩車速,看了顧心怡一眼,「昨天發生的事兒已經結束,不要再想。我前一段時間比較忙,你找朋友的事也沒幫上忙,節後有些空閑時間,你可以把你朋友資料給我,比如相片、姓名、身份證號什麼的給我,看能不能幫你。」
「哦……」顧心怡應了一聲,沒了下文,她不想再給他添麻煩,人家好歹是一軍之長,成天為她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那怎麼行,車停下小區門外,顧心怡下車時,才說了一句,「找我朋友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我自己慢慢找吧。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