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山頭,果然看到稀稀落落十幾盞漁火。
原來這是一個臨海的村莊,村民們世世代代捕魚為生。
被鳳瀟等下救下的男人叫秋歌,也是普通漁民人家的兒子。
雖然鳳瀟和楚寒筠覺得奇怪——既然是普通漁民的兒子,為何不學習捕魚之術,卻學一身武藝?
呃,雖然他的武藝並不怎麼樣!
不過他們一直沒有機會問,因為秋歌的家人太熱情了。
肥美新鮮的鱸魚端上桌,整個房間都香噴噴的。
「快吃快吃!」秋歌的娘一塊藍花布包頭,笑眯眯的,不停給他們夾菜。
淳樸的鄉村氣息,鳳瀟很陌生,卻不排斥。
從內心深處,她也很渴望這樣的溫存……
「砰砰砰!」有人敲門。
「這麼晚了誰來啊?」秋歌的爹打開門,對方也是個漁民,貌似是他們的鄰居。
那漁民的臉色不太好,一進門就望了鳳瀟等人一眼,神色怪異。
他把秋歌的爹拉出門,到門外說悄悄話。
「快吃快吃!別理他們!他們說明兒個出海打漁的事呢!」秋歌的娘安慰他們。
楚寒筠和鳳瀟一邊低頭吃飯,一邊不約而同運用內力捕捉外面的說話聲。
隱隱約約,門外的人說「快讓他們走吧!今晚就走!」
「是這麼晚了!難道要他們在外露宿麼?」秋歌的爹很為難。
「這總比……好吧?」
「你讓我再想想!」秋歌的爹依然猶豫不決。
「再不決定就來不及了!」那人急得跺跺腳。
又說了幾句,秋歌的爹進來了。
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鳳姑娘!」秋歌的爹囁囁嚅嚅,似乎很難為情,「你們用完飯後還是離開這里吧!」
「爹!」秋歌急得跳起來,「你怎麼能這樣做?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能恩將仇報?」
「閉嘴!」秋歌的爹瞪了他一眼,「你吃完了就趕緊睡覺去!」
「爹!」秋歌目露失望,「總之如果你今晚攆走了他們,我以後不會再認你這個爹了!」
秋歌不想和他一樣,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放肆!」秋歌的爹氣得胡子一顛兒一顛兒的,「你要氣死你爹是吧?」
「爹——」
「難道你忘了明天是什麼日子嗎?」忽然秋歌的爹沒頭沒腦來了這麼一句。
「明天?」秋歌一愣,想了想,忽然臉色一變,
「明天、明天是——」
秋歌的爹立刻沖他遞了個眼色,阻止他。
「我明白了!」秋歌忽然像一只斗敗的公雞,不再掙扎,作垂頭喪氣狀。
從頭到尾鳳瀟和楚寒筠看得一愣一愣的——這父子倆到底唱什麼戲?
「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走!」
鳳瀟不想多說、多問,她也不感興趣。
秋歌的爹娘滿臉歉疚,將他們送到門口,「實在對不起啊!鳳姑娘、楚公子、燕姑娘!」
無語!既然要攆他們走,干嘛還道歉?
扇一巴掌再給你個糖——這一家子也太逗比了吧!
離開了漁村。回頭,遠遠地,只看到一個身影——那是依依不舍的秋歌!
蒼茫大海,月色滿盈,波濤洶涌,萬里黑潮。
他們並沒有急著上馬趕路。反正天都已經黑了,打算找一個地方先休息一晚。
走到一處平整的沙灘,「就在這里吧!」鳳瀟說。
「好!」楚寒筠無異議。雖然燕瑢悅微蹙柳眉,但很快舒展開來。
在外行走,風餐露宿,是常有的事。
更何況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更向鳳瀟承諾過的——絕不拖他們的後腿!
于是決定今晚在這里休息後,她跑前跑後拾掇柴火什麼的也挺積極。
海灘邊燃燒起一堆熊熊大火!楚寒筠還用樹枝叉了條魚,放在火上燒烤!
本來剛才他們在秋歌的家里就沒吃飽,現在聞到香噴噴的絲茅草烤魚,越饞得流口水了!
「咕咚!咕咚!」
不斷翻轉烤魚的楚寒筠汗顏,
「我說鳳兒啊!雖然我知道你很餓但沒這麼夸張吧!剛才你在秋歌家里吃得是最多的!」
一個白眼似箭嗖嗖飛來,
「不是我!」
「那就是瑢悅嘍!我說瑢悅啊!雖然剛才在秋歌家里你吃得最少,你平時就吃得少好吧?怎麼這會兒——」
「不是我不是我!」燕瑢悅忙擺手。
「既然不是你們難道有鬼啊?」楚寒筠翻翻白眼。
「咕咚!咕咚!」
三人一震,面面相覷。
霍然轉過頭來——
擦!一個約模四五歲的小女娃,扎兩條沖天辮,正站在他們後面,肉嘟嘟粉撲撲,口水流到女敕黃色的衣服上洇濕了一大片。
兩只黑溜溜的銅鈴大眼死死盯著他們——背後的烤魚!
「好香好香!」
吸氣再吸氣,真擔心她會太猛把鼻子吸掉!
「你是誰?」三人和她大眼瞪小眼。
肉肉的小手指指著烤魚,「偶要嘁魚魚!」
一刻鐘後,三個大人站在狼吞虎咽吃烤魚的小孩身後,雙手抱胸,手托下巴作思索狀,整齊劃一。
「魚魚好嘁!好好嘁哦!」
「這女娃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你們看見了嗎?」楚寒筠問。
鳳瀟和燕瑢悅齊齊搖頭。
「啊!」燕瑢悅一聲低叫,臉色驟白,「我知道了!她一定是、是鬼小孩!」
荒郊野嶺的,居然冒出個孩子,不是鬼小孩是什麼?
是……鳳瀟指了指女娃的背後——同樣胖墩的影子形影不離!
燕瑢悅舒一口氣,有影子,說明不是鬼小孩!
「喂!小鬼頭!現在烤魚你也吃了,以告訴我們,你是誰了吧?」
兩只靈動的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小腦袋一轉,肉指指向海面,
「嘻嘻!嘻嘻!」
「你的意思是你是從海上漂到這里的?」楚寒筠猜測。
「海里有魚魚!偶還要嘁魚魚!」
「……」
楚寒筠無語。這小丫頭難怪長這麼胖,原來從小就有吃貨的潛質!
「你不說大哥哥就不給你魚魚嘁哦!」眯起眼楮,楚寒筠自然有對付她的妙招。
「嗚——」小丫頭放下手指,花朵般的笑臉和黑瞳里的亮光漸漸平靜下來。
楚寒筠松一口氣,卻忽然想到什麼,腦中警鈴大作!
不好!大事不好!
「等等——」
話音未落,小丫頭已經憋足了勁兒,閉上眼楮小嘴一彎就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哇哇哇!嗚哇嗚哇嗚哇……」
鳳瀟和燕瑢悅對視一眼。
「呃,我也想嘁魚魚了!」
「好!我陪你去抓!」
「好啊!」
二人勾勾搭搭比閨蜜還親密火速閃離。
「喂喂喂!」楚寒筠臉上冒出黑線,這倆女人也忒狠心無情了吧!留他一個人在這兒「孤軍奮戰」!
「噯喲!你別哭啊!」
「你倒是歇一會兒啊!大哥哥錯了!大哥哥給你抓魚魚嘁好不好?」
「噯喲!小姑女乃女乃!我求求你不要哭了啊……」
顯然他低估了小孩子一哭鬧起來連天塌下來都不會理睬的。
「小姑女乃女乃你到底怎樣才不哭嘛!你這樣我都有心理陰影啦!以後大哥哥都不敢生小弟弟了啊……」灰心喪氣,說著說著就跑題了,純屬自言自語。
「嘻嘻!小弟弟!小弟弟!」
突然就破涕為笑。
「喂喂喂!小姑女乃女乃!說小弟弟你就不哭了啊?你是有多想要個小弟弟?」楚寒筠無語。
「小弟弟!娘雖給秋歌葛葛酒個老胖生小弟弟陪偶玩!」
什麼亂七八糟的?楚寒筠俊臉浮滿黑線。
「人家是說‘娘說給秋歌哥哥找個老婆生小弟弟陪我玩’!」燕瑢悅在背後插嘴。
哦!原來如此!
等等……三人翛然一愣!
秋歌哥哥?難道說……這小丫頭是漁村的?
不會是悄悄跟蹤他們來這里的吧?
擦!這下麻煩了!漁村的人不見了小丫頭,指不定會聯想到他們身上,以為他們是拐賣婦女兒童的人販子!
「我們趕緊把她送回漁村吧!」燕瑢悅說,「她的爹娘一定很擔心的!」
鳳瀟極不情願,但現在也沒有其他法子。
回到漁村村口,果然見十幾盞燈籠成群結伴,往村口來了——一定是村里人在四處找這小丫頭片子!
走進村里,就和帶頭走在前面的秋歌打了個照面。
「鳳姑娘!」秋歌一喜,隨後又一驚,「你們怎麼回來了?」
語氣焦急。
「秋歌葛葛!偶要寶寶!」楚寒筠背後伸出兩只肉爪子。
「熙兒!」秋歌一愣,「你怎麼在這兒?」
說著就從黑臉的楚寒筠手中接過小丫頭片子。
「難道你們不是出來找她的麼?」楚寒筠見他語氣和臉色都很奇怪。
「不是啊——呃,我是說……」目光閃爍,明顯有所隱瞞。
「不好了!隊長!妖怪上岸了!」
忽然一個漁民臉色慘白跑來,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鳳瀟等人這才現,秋歌背後的,就是身強力壯的男人,都是村里的漁民!
聞言,秋歌眸色一凜,舉起手中長劍,「跟我來!」
妖怪來了?!鳳瀟和楚寒筠挑了挑眉!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轟!」
一道巨響,霍然回頭,只見漁村附近的海面巨浪沖天,波濤洶涌,有如蛟龍出海!
難道海里真有妖怪?
「嗚嗚嗚!哇哇哇!嗚哇嗚哇嗚哇……」小丫頭嚇壞了,嚇得哇哇大哭,嚎個不停。
「到底是怎麼回事?」鳳瀟被小丫頭片子嚎得心浮氣躁,皺眉攔住一臉視死如歸欲前往海邊的秋歌。
「鳳姑娘……」
原來,他們誤會了秋歌的爹娘!
原來,這海里真的有妖怪!從十年前的某一天開始,每年臘月上潮這天,海里會出現一個頭長兩只角的怪物!每次上岸,它都會擄走一位村里年輕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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