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成的周圍一片黑暗,他的雙眼還無法適應。借著微弱的視野,他蹣跚前行,慢慢走向房屋正中。
遠處有一扇小門,一絲昏暗的燈光漸漸亮起,他穿著笨重的防護服開始朝光明前行。
這時整個房間的上方亮起了紅燈,這種燈光類似照片沖洗室,光線很弱不會發熱,但足以讓張天成看清楚周圍的情況。
房屋正中站著五個人,他們站成一圈,中心圍著一口井,一根鋼管直插井下,正在緩緩上升。終于管子停止下來,管壁自動打開,露出一些金屬物體。那五個人看上去非常小心,拿起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的將金屬物體放置進去。
張天成有點吃驚,那五個人並沒有發現他,拿上盒子後,就整齊劃一的走向小門,然後另外五個人走進來燈光再次關閉。
張天成反應迅速,找了個貨箱藏了起來。不一會紅光再次亮起,張天成漸漸感覺身體不適,他的胃開始翻騰,肚子有點隱約的疼痛,一種奇怪的痛苦開始折磨他。
他瞅準時機沿著場地周圍的箱子,一步步移向小門,終于跟著這一批人混了進去。而這群端著箱子的人,聚精會神神情緊張,再加上防護服阻擋了視線,一時沒有發現他。
而小門的後面,卻是一條長長的通道。牆壁包滿金屬板,還有金屬立柱支撐重量,一道厚重的玻璃牆後面,有很多工作人員。他們的防護服更加嚴密,不停敲擊著電腦,眼楮注視著一個個數據圖表,看似非常緊張。
張天成尾隨的隊伍轉身走向了一個有衛兵把守的門,他湊準時機月兌離隊伍,藏入一個狹小的辦公室里。
張天成的痛苦消失了,但那種滋味他終身難忘。在他旁邊放著另一件防護服,他仔細的和自己身上穿的做了對比,發現完全不同。不僅厚度不一樣,而且材質也不同。他所穿的只能抵御普通的化學物質酸堿腐蝕,而這一件卻赫然寫著核輻射防護服。
一種巨大的恐懼包裹了他,剛才那屋子里裝的應該就是輻射物,要不是他逃的快,可能現在已經命喪當場。
他可不想這樣慘死,就算被槍打成馬蜂窩,也好過內髒潰爛腸子月兌落。所以他關閉了房門,快速換上那件更好的防護服。但突然他注意到自己的脖子,奇怪的紅疹從他的脖子向著胸口蔓延,這是典型的核輻射後遺癥。
他再一次對自己的潛入感到後悔,但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一陣腳步聲讓他再次警覺起來,那門打開了,剛才在控制室看到的老頭走了進來,原來這里就是他的辦公室。張天成一臉驚慌失措,這衣服太小,讓他非常難受,他的腳步變的遲緩根本無法迅速的藏匿起來。
但那老頭卻沒有慌張,更沒有尖叫,而是爽快的關閉了房門,以防他人看見。
張天成感到吃驚,這老頭沒有叫衛兵,甚至在眼神中透出一股善意,但他還是不敢相信。
「坐下年輕人!」老頭的語氣非常嚴肅,不似要和他商量,他打開一旁的壁櫃。張天成警覺起來,但他卻不敢前進。老頭並沒有拿出沖鋒槍之類的,而是一個藥箱。張天成露出的胸膛暴露了他的紅疹。
他乖乖的坐下,摘下了憋死人的面罩,不再違抗命運。
「我在控制室就發現了你,果然還是有人不想這個國家被毀掉啊!」老頭語重心長,拿出緊急處理的藥棉擦拭他的紅疹。那種又痛又癢的感覺讓他非常難受,但也不敢叫喊,一口氣憋的臉通紅。
「年輕人不要怕,我和他們不是一伙的,只是被抓來幫他們干活,情急之下才罵他們支那人,就是想他們轉移注意力不要發現你,我並不是種族主義者。」老頭處理完傷口,重新放好了藥箱,張天成緊張的情緒漸漸放松。
「您是日本人?」張天成有點疑惑,他對日本人一直沒什麼好感,不過眼前這位老人看上去彬彬有禮而且博學睿智。
「我是日本人,而且還是戰爭的受害者,我的家人幾乎都在二戰中死亡,只有我和一個妹妹僥幸長大,我本人沒有參加過戰爭。」老人的神態有些傷感。
「那您怎麼會在這?」張天成膽子大了起來,他必須弄清楚對方的底細,因為現在的他已成驚弓之鳥。
「說來話長,我本來是一名科學家,在爆炸物研究和核物理方面有很多建樹。日本政府想發展核武器,我拒絕合作,他們就給我冠以虛假罪名收監。三年前因為我的老伴去世,他們準許我出去探望一次,然後我就被人擄走。為求活命,我忍辱偷生幫這群混蛋工作至今。我相信你就是那個能救我出去的人,讓我幫你,我們一起逃出去!」老頭情緒激動,看來這麼多年的生活,充滿了不好的回憶,他的臉上有很多傷口,明顯是被人毆打所致。
「我們的救兵應該馬上就到了,但你要把他們全部的計劃都告訴我!」張天成對著老頭開出了他的條件。
李明陽現在就在他們頭頂幾十米的地方,手里拿著工作人員的名單。為了維持監獄的秩序,獄警分成三批接受調查,但結果卻出現很大問題。
尤其是典獄長直接統轄的保衛處,幾乎沒有一人到崗,全部請假。
黑面閻羅的臉色變的難看,周圍的警衛握緊槍栓準備隨時上膛。
「你們的管理還真是人性化,這麼大個監獄,三百名守衛卻只用了三分之一,這一切可是按預算配置,如果你的人員超標,怎麼不反應問題裁撤掉這些虛職?」李明陽的問題綿里藏針,看似給他退路,實際上布滿陷阱。
黑面閻羅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腆著臉傻笑。他明白這樣最多算失職,李明陽依然沒能抓住自己的把柄。
但李明陽這麼做自然有後手。
「4731號犯人王富仁,出列!」李明陽一聲大喊,一個瘦高個站了出來。
「王富仁今年四十八歲,身高一米六二體重八十九公斤,請問你是怎麼在這短短一個月長高了十幾公分的?」李明陽抓住那人的衣領,駭人的氣魄壓迫過去。
「5382號犯人張寶和,出列!」李明陽再一聲大喊,一個矮胖子猶豫了片刻,但頃刻間就被李明陽發現,然後被揪了出來。
「張寶和現年三十六歲,身高一米七四,體重六十五公斤,右手受傷只剩下兩顆手指,請問你怎麼長回來的?」李明陽將他也拉到一旁和假冒的王富仁站在一起。
這兩個犯人本尊他都親眼見過,剛才點名時雖然識破但是沒有急于捅破,他心中慢慢觀察著每一個犯人回答點名的舉動。毫無遲疑而且語氣果斷的多半是真的,而這些假冒者反應時間要長一倍,並且底氣不足。
帶著這種觀察方法,他約莫統計出兩百多嫌疑人。如此巨大的頂包丑聞,如果傳出去社會的信任將頃刻崩塌,無數的人將被革職查辦,黑面閻羅和他包藏的秘密也將全部暴露。
「李局長,借一步說話!」黑面閻羅變了嘴臉,那笑容帶著一絲陰柔,語氣綿軟,好似一條貓咪。可惜他太丑了點,並不能得到李明陽的同情。
「沒有步子借給你,告訴我怎麼回事兒?這些犯人去哪了?」李明陽氣勢逼人,絲毫沒有轉寰的余地。
「你進了我的地盤,難道不想想自己的安危嗎?」黑面閻羅手臂揮起,頭頂的警衛拉開槍栓隨時準備射擊。
旁邊的國安局探員見狀掏出手槍,兩邊劍拔弩張馬上就要開戰。
「李局長,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可關系到很多人的腦袋和財路,你如果知道輕重,行個方便我保證有你的好處。如果你非要硬來,兄弟我也伺候過很多硬漢!」黑面閻羅從腰後拔出手槍,指著李明陽的胸口,看架勢已經準備撕破臉。
「現在外面可守著幾千名軍警,你想造反嗎?」李明陽知道他已經黔驢技窮,在做垂死掙扎。
「他們就算攻進來也要很久,這里大門緊閉,沒有重型火炮根本別想攻破,而這個時間我夠殺你們幾百次,然後制造監獄混亂,將一切責任推給犯人!」黑面閻羅胸有成竹,他有足夠的後台保護自己,就算這麼處理,也能保證平安無事。
「看來你沒少干這種事兒!」李明陽只是覺得這監獄有鬼,但沒想到已經上下一氣,從警衛到獄卒全部腐化墮落,成為這個典獄長的忠實爪牙。
「還有你更想不到的,你們這群蠢蛋都要下地獄!」黑面閻羅見自己掌握住形勢,膽大了起來。
這時李明陽的手機響起,一個熟悉的號碼,正是楊本昌。
「如果我不接,他們會知道出事兒,馬上攻擊這里!」李明陽拿起電話對著黑面閻羅說道。
「那就接通電話,不要耍花招,我隨時可以斃了你!」黑面閻羅還不想殺他只能讓他接這個電話。
但李明陽的臉色突然變成死灰一般,他的手癱軟下來,手機掉落一旁。
「怎麼?想通了?」黑面閻羅看他這般模樣心里打起算盤。
「如你所願,門外的士兵已經全部撤離,現在這里是你的地盤。」楊本昌告訴了李明陽一個不好的消息。市中心的國際會議中心遭受歹徒襲擊,數百名國際記者和祁為國加上本市的主要領導全部被劫持為人質。而且還有幾棟未知建築被安置上了炸彈。李明陽帶著全部警力跑到監獄,正給了他們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