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小翠从不知道追人这么辛苦,卫忱不愧是江湖老油条,换马、换马车、换软轿、步行、再骑马直奔码头,准备乘船出海.
她在后面追的晕头转向,要不是姚林国境内的情报网由她在使用,还真是如同一只出笼的鸟无踪迹可寻。
本来叫人去拦着,结果那人早就跟丢了,翡小翠自行追到码头,堪堪在卫忱登船的头一个晚上,天将黑,她知道卫忱住进了临水客栈,便带着德欢进去找人。
一路风尘,她忽然不想这么灰头土脸的见他,既然已经找到了,她倒不急着见了,先让店小二准备了热水,沐浴更衣。
车马是自家的马车,仔细看,车辕上有贤王府的标志,车里常年备有各种生活用品,包括换洗的义务,翡小翠由德欢帮着穿戴整齐,将腰带叠好放进怀里,在德欢目送下进了卫忱定下的房间累。
房间里没有卫忱的身影,想必是下楼给马喂料,卫忱这些年一直保持着江湖游侠的习惯,自己喂马,身下坐骑是逃命的本钱,出门在外他从不假他人之手。
这一点翡小翠是非常了解的,两人在一起时她经常缠着他讲江湖故事,在她来说是这辈子都不可触及的故事,在卫忱来说都是真实存在的,卫忱讲的故事里没有乐事,全都透着浪迹天涯的孤风和血腥气味,听的人心惊胆战或唏嘘不已。
她直接走到卧榻,月兑掉鞋子藏在床底下,然后将自己小小的身子掩在帷幔后,她倒要看看这个武林高手会不会察觉她的存在檬。
左等人不归,右等人不归,翡小翠颠簸了几日早已疲乏,不觉间小脑袋靠着窗栏昏沉沉闭上了眼睛,就在她半梦半醒间游离的时候,就听门咯吱轻响,她条件反射的张开眼睛,透过床帏缝隙向外看,原本兴奋的小脸在看清进来的人后倏然白了。
一小条缝隙里蹑手蹑脚的进入一人,周身短打扮,似小厮一类的人,他手里摆弄一支香,厚嘴唇这么一吹,香头燃亮,一点醒红后烟雾直线飘出,那小厮嘿嘿一笑,嘟囔道:“就是驴马也迷的倒,咱手里来钱了!”
翡小翠脑中灵光一闪,不会是迷.香吧?卫忱倒是说过,这是江湖中最下三滥的手法,她才想到香气已经闻入鼻端,再抬手捂鼻子似乎有点晚了。
“什么人?有什么企图?快说,糊弄一句,姑女乃女乃宰了你!”就在翡小翠脑袋开始发咣的时候却映入一张清丽不俗的女子的脸,那女子的眸子很冷,和卫忱一样的冷,女子嘴唇微动,煞气已然凌人。
“小人见一美貌妇人进来,便想着迷昏她,明日有船去月华国,贩卖女人的价格高,是以小人才动了歪心思,求女侠饶命!”
这时候翡小翠的身子已经支撑不住,‘噗通’一声从床幔后软倒在榻上。
眼角的余光朦胧不清,好像那女子把架在人贩子脖子上的刀拿了下来,可奇怪的是她耳朵还听的清楚,就听那女子道:“快些抬走!”这语气竟然是有些催促的意思。
估计那人贩子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蹭的跑到床榻前,一弯腰将翡小翠扛到肩头,刚想出门忽被女子拦住,往旁边一指,那人贩子也是练家子,已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忙一个侧身躲到柜子后边。
门开,就听女子恭顺道:“主子。”
“嗯。”
四肢不能动,眼睛睁不开,脑袋昏沉沉的翡小翠耳朵却清明,一下就听出是卫忱的声音,什么意思?那女人叫他主子?岂有此理,叫他主子就能理所应当的出现在他的房间吗?而且他的下属为什么对她见死不救?她不信他的下属不认识主子夫人!
她生气了,而且很生气,气的连自己身有危险都忘了。
“有事?”卫忱终于发现他这个属下似乎有事要说。
“主子,瑟茜愿陪主子去月华国。”那女子清冽的嗓音透着一股忐忑。
“出去!”卫忱声音冷如霜雪。
“主子……。”瑟茜似乎有些不信,还抱有一丝期望。
“我的事什么时候用你管了?瑟茜,做好你的本分,别让我失望!”
“是。”瑟茜答得铿锵有力,可显然这份冷静中透着无尽的委屈。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那瑟茜冷沉沉的一笑,“把这个女人卖的远一些!”
人贩子此时扛着翡小翠飞快的应了一声,倏然的跳出房门,翡小翠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被劫走了,而卫忱刚才似乎只在门边站了一站没进屋,呜呼哀哉,她是何等的倒霉!
都说江湖好,江湖乐逍遥,怎么她只是送个腰带就被卷进贩卖人口里了,江湖害我啊!那个叫瑟茜的,她记下了。
翡小翠被安排进一个带着霉味的地方,此时她还是软软的倒着,身下是硬茬的东西,应该是干草,她刚抱怨这地方不是人呆的,不一会儿她就又被挪了地方,周身尽是夜晚微凉的风,耳畔除了风声便是快速运转的车轱辘声。
吱嘎吱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人从车上抬下来交给了另一伙人,就听那人贩子压低嗓子道:“你被卖了,可我是盗亦有道,得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新东家是哪个。”
翡小翠现在是闭着眼睛,不然非翻个大大的白眼不可。
“你这东家来头可大着呢,是姚林国的第一大贵人,贤王千岁。”那人吹嘘的洋洋得意,可听到翡小翠耳朵了怎么感觉这么玄幻呢?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人贩子头了?
那人贩子又补充了一句,“你这等美貌,到了月华国必定也能卖个好价钱,你放心,新东家会对你特别照顾的,不会委屈你。”说完这句再没动静了。
翡小翠猜测他是走了,就在她无比郁闷的情况下被另一伙儿人抗走了,心里暗暗发誓,‘女乃女乃的,让她知道是谁冒名顶替,她灭了他!’八过,前提是怎么逃出生天?
带着这个疑问,翡小翠被丢进船舱,昏昏沉沉、摇摇晃晃,鼻端是挥之不尽的霉味,周身能感觉的是逼人的潮气,现在她已经清醒了,可脑袋却更疼了,满目黑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不知什么时辰了,一顿饭没吃,一口水没和,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饿的两眼发花的时候有人把门打开,一个食盒推了进来,是一个拳头大的馒头和半碗水,翡小翠模索着几口吃的噎住了嗓子,忙又去模水,漆黑的什么也看不清,那碗水竟被她碰洒了,模着木板上湿漉漉的水迹,她真想嚎啕大哭,也确实憋得眼眶酸疼.
她咬咬唇,抬手模向自己怀里的腰带,她浑身上下只有腰带上的几颗曜石还算值钱,可连送饭的人都不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何贿赂?
如此摇晃的又过了一日,为什么她知道是过了一日,因为那送饭的人一日只送一餐,一餐就是一个馒头半碗水。
当第三日,那个送饭的人再来,翡小翠手快的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急促的低声道:“我要见大当家。”
那人一怔,大当家是行话,这么听来似乎眼前这个‘货物’是道上的?
“嘿嘿!”那人先是猥琐的一笑,随即反手模上翡小翠的手,顺着手腕向身上模去,翡小翠一惊,这一惊不小,身子猛的向后退去,就听那人又是一笑,道:“不如小娘子先伺候爷,爷舒服了,就送你去见大当家也不无不可能。”
翡小翠怒了,厉声喊道:“你敢!我要见你们大当家!”
“砰!”回答她的是狠狠的关门声,就听外面的人重重的唾了口唾沫。
翡小翠反应过来,快速爬过来拍门,拍了两下没人应,她又转身去模地上,哪里还有馒头和水,想来她不但没能贿赂成功,还让人占了便宜丢了一日仅有的一餐饭,她自穿越来,再险恶再悲凉也没有此时让她发冷,手搓双臂,不住的打着哆嗦,眼泪一涌再涌,含在眼圈,她紧紧咬着唇瓣不让它掉下来,这时候哭没用,也不能哭,她还有宝宝要保护,怎么能哭?
如此又过了十三日,翡小翠也不叫不喊了,每日安静的吃着那一餐饭,黑暗中她将那腰带围在最里层,然后再把衣衫穿戴好,脑子里把各个情况想了个遍,这船是去月华国的毋庸置疑,上岸后她一定的想法子逃跑。
船靠岸了,黑暗中有人推门进来,一把将她从里面拽了出去,然后在她慌张的挣着手的时候在她鼻子上按上湿棉巾,翡小翠只是扭了扭身子便软了下去。
就听那人嘀咕了一句,“莫不是药量大了,这女人这么快就晕了?”他也没打算深研究,扛着翡小翠向外走去。
————————————————————————————————————————————————
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