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罪?嘿嘿不敢当!左少阳冷声道,“东拉西扯浪费时间?更谈不上,我从来不把病人的病情当儿戏,——病我已经看完”
白芷寒俏脸一寒:“什么?你就这两下就看完了?你好生看了没有?”
左少阳冷冷道:“昨天我就已经仔细诊察过了,今天只需要把病情变化情况模清楚就行了,病人病情危重,哪里还有时间慢慢看?”
“那我外祖父什么病?”
左少阳没理她,对瞿老太太道:“老夫人,瞿老太爷这是风中脏腑,而且是闭证、月兑证兼见。属于十分危重病症,必须立即镇肝熄风,清热凉血,醒脑开窍,固月兑止血。我马上开方拣药,给瞿老太爷煎服。”
“好的多谢小郎中。”
左少阳走到长条几案前,提笔写了一个方子,走到柜台拣药。
白芷寒过来道:“我能着着方子吗?”
左少阳冷声道:“不能”
“为什么?”白芷寒瞪大了眼,“这是我外祖父的药方,我为什么不能着?”
“因为我说了不能!”左少阳看都没看她,直接把方子揣怀里,转过身开始抓药。
“你——!”白芷寒气得娇躯乱抖,“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我说了不敢当。这方子是我贵芝堂的秘方,凭什么给你看?不仅不能看,煎药也只能在我这里煎,煎好了倒给你拿回去服。”
“从没听说过!”白芷寒哼声道,“哪有病患瞧病抓药不给看方,也不给药的理!”
“在我这就是这个理”左少阳冷冷道,“告诉你大板牙,不光是你,他们两个中风的病人也一样——这治疗中风的方子,是我贵芝堂不传之秘,凡是来我贵芝堂看中风的,一不能看方,二不能看药,汤药都是在我贵芝堂熬好之后,倒在钵里拿回去服用,吃完了再来我贵芝堂煎药。”
白芷寒傻眼了,轻咬贝齿望着他。
那两个病患的家属,本也不想看药,看方,又听左少阳说是贵芝堂的秘方,就更不敢看了,只陪笑说小郎中辛苦,全听小郎中安排。
左少阳对那两个病患家属道:“两位病人病情不算特别危重,而且鄙药铺地方太小,不方便留诊,所以药煎好之后,我倒在砂罐里给你们带回去,喝就是一天一剂,分早晚两次服用。每天上午派人来取汤药就是了,开的药剂吃完了,再来复诊,当然如果病患还不能起床我也可以出诊。”
两个病患的家属们都连声答应。
左少阳已经把瞿老太爷的药抓好了,直接放在药罐里的,端着往厨房走,边走边对瞿老太太说:“翟老太爷的病情最为危重,故不宜搬动,建议留在鄙堂诊治。如果你们不愿意,可以把老人家抬走,出什么事自己负责。”
一旁白芷寒听到后面这句话,很是差异,因为古代药铺医馆瞧病一般都不留下,直接开了药回去自己煎熬,像小郎中这样自己煎药,还建议病患留下观察的几乎没听说过。正要说话,瞿夫人已经抢先说道:“可以,反正咱们都是隔壁,邻居随时都可以照料的。”
白芷寒这才缓缓点头:“那好,外祖母、舅妈你们回去吧我和龙婶留下照料。”
瞿老太太和瞿夫人都一起摇头,瞿老太太走到瞿老太爷床前,垂泪道:“我也要守着老爷”
左贵把另外两付药也拣好了,分别在三个砂锅各自煎熬。当然,盖子上都贴着各自的名字,免得弄混了。
一顿饭工夫药都煎好了。左少阳先各自倒了一碗,让坐在交椅的病人的家属喂病患服下,而瞿老太爷和门板上的中年妇人,都已经陷入不同程度的昏迷,不能自己服药了,所以只能用鹤嘴壶强行把药灌了进去。
三碗药都灌下去了,这种病自然不会药到病除的,两家病患家属也知道,各自付了诊金药费,棒着煎熬好的汤药把家人抬着扶着送回去。毕竟现在除了病之外,粮食更是让人担心的事情,还得回去想办法买粮去。
两家病患病人送走后大堂里只剩瞿老太爷一家人了。
名自坐在圆凳、长条板凳上呆呆地守着瞿老太爷。
左少阳则继续配置他的烧伤膏。第一种烧伤膏文火煨了一个时辰之后,老爹左贵已经拿了下来,现在已经冷却了。左少阳把砂锅打开,刮出覆在瓷碗的药,加入适量的麝香便制得了烧伤粉。其中一部分与少量香油调合好,便是烧伤膏装入瓶中密闭备用。
第二种烧伤需要浸泡几天后才能配置。
这一天,除了三个中风病患之外,还有两个头晕心慌的来瞧病了,之下也是因为叛军要来攻打县城,粮食都卖光了,着急之下头昏心慌。
左贵开了两剂调理药,因为这个方子不涉及中风这样有高度机密的方剂,所以也不存在保密的问题,直接给他们抓药拿回去服用。
两个病患走了之后,粱氏已经预备好饭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这一次吃的虽然还是嚼起来跟沙子一样的黑面馍馍,但是里面已经没有了桑白皮野菜,是真正的粮食了,所以左少阳吃得格外香。
吃完饭左贵依旧在长条几案后面坐着。左少阳则站在柜台后逗小松鼠黄球玩了一会,便开始练毛笔字。
纸墨铺开备好之后,左少阳提笔开始练。拿的字帖是老爹左贵帮他选的。练毛笔字不仅是以后行医的需要,也可以帮着磨练意志。
坐在床边守候的白芷寒,见全城的人差不多都在为粮食担心,他却居然在四平八稳地练字,当真是个怪人,轻哼一声,把头扭过去悲伤地望着床上的外祖父。
左少阳正全神贯注练书法,便听得门外有人高声道:“左郎中在吗?”
左贵抬眼一瞧,却是惠民堂的倪大夫,后面跟着管家,手里抱着个锦盒,还有一个小丫鬟,抱着小少爷智儿。
倪大夫这一次竟然没有乘车来,这让左贵有些惊讶,他都不知倪大夫家能卖的东西都卖掉了,包括马车连马车夫都遣散了。所以只能步行。忙起身拱手:“倪大夫来了。”
倪大夫微笑点头迈步进来,先冲着药柜后面的左少阳拱拱手,然后瞧了一眼旁边小床边守着的瞿家老小,自言自语道"“哦有病人啊。”
“是啊,是隔璧瞿老太爷,中风了。病情很重,小儿建议他们留下来治疗。”
“哦,小郎中治疗中风的方剂着实是造福一方啊。实不相瞒,这一上午也有好几个中风病患送到我惠民堂求医,老朽忙于琐事,无暇顾及诊病,又听说这次城中疯传叛军要攻打县城,所以都在抢购粮食,一大早米面全部都卖光了。很多没买到米面的着急上火,其中中风瘫痪的也不少。各个医馆药铺都是求医的,老朽治疗中风的方剂太过昂贵,没几个能用得起的。舍弟出了这件事,家财都搭进去了,实在无力承担昂贵的药费又不好解释,所以索性把门关了图个清静。
左贵陪着干笑了两声,示意他坐下聊。
倪大夫在病人看病的圆凳上坐下,环视了一眼药铺,低声道:“左郎中,叛军说攻打县城似乎不是空穴来风,不知贵堂是否已经买到米面?若存粮不够,鄙堂倒还有些,可以给你送一些过来。
左贵俱是感激,这种时候肯让出米面的人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行,忙拱手道:“家中存粮暂时还够吃的,如果不够,再来向贵堂求援。”
“哦,行啊没问题。需要的话随时说声就是。听说叛军十分厉害,而且也有数万之众,只怕这一仗打下来不是十天八天能完的,还得做长远打算啊。”
“是啊”左贵捋着胡须叹息着附和道,转头看了看小丫鬃怀里的小少爷,尽管蜷缩在丫鬃怀里精神不好,但大眼睛已经四处张望了笑道:“着样子令郎的病已经开始好转了。”
“是啊,呵呵,多亏了你父子二人不计前嫌全力救治,才保得一条性命,你们当真是犬子的救命恩人啊。”
旁边小床边坐着守候瞿老太爷的白芷寒听到这话,抬起头望了左少阳一眼。眼神中颇有几分惊讶。
“倪大夫言重了。”左贵转身对药柜后面的左少阳道:“忠儿,你过来给倪家小少爷复诊一下。”
“好”左少阳答应了,拿了根圆凳坐在小丫鬟面前,见孩子面色依旧青暗,便伸手握住倪家小少爷的手:“小家伙今天吃饭了没?”
智儿点点头:“吃了,一小碗鸡汤稀饭。”
“嗯,很不错。”左少阳模了模小孩的手脚,又望舌诊脉,然后对倪大夫道:“孩子的阳气已经开始复苏,不过阴寒凝聚太深了,特别是下腋,所以四肢依然殷冷,不能掉以轻心还需要继续用药。”
倪大夫面色马上凝重起来:“是啊老朽今日带犬子来复诊另有一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