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氏点头不已,陪笑道:“那是那是,有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当父母的自然是一千个愿意一万个喜欢的,就是忠儿这孩子”
“你先找他爹说说看啊,听听你们老爷的,他或许有主意说服你家忠儿,同意这门亲呢!”
“行!您等着,我这就去叫老爷过来商量。”
粱氏开门出来,见丈夫左贵正好从厨房洗漱完出来,忙招手道“老爷,你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左贵便踱步过来,进了卧室,一眼瞧见床沿是坐着的瞿老太太,微微一愣,随即便猜到了个七八分,却不说破瞧着妻子粱氏。
粱氏喜滋滋道:“瞿老太太刚才说了,愿意把他们外孙女白芷寒,许给我们忠儿做媳妇,老爷你觉得如何?”
左贵心头也是一喜,这个结果正是他希望的,不过他知道救治瞿老太爷子这件事办不成这婚事多半也会泡汤,这得说开了,不能稀里糊涂的占人便宜,忙对瞿老太太拱手道:“这门婚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能与瞿太老爷这样的高官结成亲家得媳如此,老朽喜不自胜,岂有不同意之理。只是瞿老太爷子的病,必须用人参回阳救逆,益气固月兑然后才能下重剂治病否则没得救。而我们药铺真的没有人参,所以唉。”
“这个”瞿老太太望向粱氏。
粱氏对瞿老太太道:“要不老太太您先去照看瞿老太爷,我这跟我们老爷说说?”
瞿老太太答应了,颤巍巍慢慢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只要这婚事成了,我们老太爷转危为安之日,芷儿就过门成亲,给我们老太爷冲冲喜。”
“行啊!”梁氏道。她一直努力抑制自己的笑容,毕竟人家老太爷还病危在床。左贵也皮笑肉不笑点点头,表示赞同。
瞿老太太出门之后,粱氏过去把门带上,回头过来脸上终于笑开颜,喜滋滋对左贵道:“老爷,这门亲事真的可好?”
左贵也面露微笑,捋着胡须频频点头:“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只不过忠儿说了,没有人参就没办法救瞿老太爷的性命,刚才瞿家老太太临出门那话也说清楚了,咱们须得把她家老爷救活并且转危为安这才能过门成亲。救不活瞿老太爷,这门婚事也就甭指望了。”
粱氏迟疑片刻,一咬牙,撩衣裙跪倒在地道:“老爷,贱妾做错了事,请你责罚。”
“你这是做啥?”左贵眉头微皱。
“上次在衙门,就是倪家官司的那天,我也去了,倪家老太太把我叫过去,说感谢我们忠儿帮他儿子作证,减轻了罪责又出手救了他孙子,还说忠儿是个好孩子,应孩娶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的闺女为妻,才配得上咱们官宦世宗、书香门第。眼见咱家眼下手头不宽裕,生怕耽误了忠儿的终身大事,所以给了我一棵老山参,说将来如果找到称心如意的儿媳妇,那当了做聘礼。我我一时糊涂,就就收下了”
“你这贪财的贱妇!”左贵阴着脸听完怒斥道,抬脚就要一脚踢去,见粱氏紧闭双眼仰着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那一脚生生又停住了,随即一跺脚怒道:“你,你这叫为夫今后如何见人!哼!”搓着手怒气冲冲在屋子里转着圈。
粱氏哭着磕头:“老爷,是贱妾的错,贱妾只是想忠儿也老大不小的了,还不娶妻生子,耽娱了孩子终身事小,耽误了左家香火延续,贱妾吃罪不起啊!呜呜
“那也不能拿人家的东西来娶儿媳妇!”
“不是白拿啊老爷,忠儿帮了他们,又救了她孙子的命,是她们感谢忠儿的。”
“人家已经付了诊金了,其他的钱就不能收,收了就是贪财!就是有辱医德。”
“不是老爷收的,是贱妾收的,老天爷要责罚,就责罚贱妾一个人好了,呜呜呜,咱们家是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可现在家里没钱,如何能娶到一房门当户对称心如意的好媳妇?贱妾也是无计才厚着脸皮收下的。这都是为了咱们左家的香火啊,呜呜呜”粱氏说到伤心处,匍匐在地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左贵老泪滚落:“都是为夫无能啊!”
粱氏一听,老爷似乎有松口的意恩,跪趴过去,抱着左贵的脚,扬起泪脸道:“老爷,就这一次,只这一次,下回贱妾打死也不敢收了,求老爷开恩吧!”
左贵呆立长久,又是一声长叹:“事已至此,只能不要这张老脸一回了。谁叫我没用呢,唉,起来吧!”
“多谢老爷!”粱氏心花怒放跪爬起来,一边哭一边笑抹着眼泪。
“人参呢?”
“在这呢,我取出来!”粱氏忙跪趴在地上从床底把那旧油漆马桶拉了出来,底朝上,顾不得找工具,从腰间掏出铜钥匙插进底板的缝隙里,使劲撬了几下,夹层底板松月兑了将底板夹层揭开,下面赫然是个油布纸包着的小包。
粱氏把马桶放在一边,把油布纸包拿起来,匆匆打开,露出里面的那棵极品老山参,噙着眼泪双手递给左贵。
左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睡的床下面的马桶底部竟然藏了一棵价值千金的老山参,简直哭笑不得:“你你竟然把这宝贝放在放在马桶下面?”
“我那时候着急,也不知道放在哪,嘻嘻”粱氏抹了一把眼泪,不好意思地笑道:“先前瞿家老太太说了,只要你答应了这门婚事,这人参就给他们当作聘礼就算下聘了。
左贵点点头:“行啊!”接过老山参瞧了瞧,果然是倪家那棵最好的极品千年老山参道:“这人参很值钱啊,不过能换得白家外孙女这个门当户对万里挑一的好媳妇,也不冤枉了——事不宜迟,赶紧的给忠儿救人吧!”说罢转身要出去。
粱氏赶紧把他叫住:“老爷,等等!”
左贵回头:“怎么了?”
“我就担心忠儿,他似乎不怎么喜欢白姑娘。只怕他不中意,上次过年吃饭的时候他都说了,找媳妇要他自己愿意才行,我们不能包办。”
左贵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包办?父母之命天经地义,什么包办不包办的由着他自己?找个山野村姑当媳妇,我这老脸就别要了!”
“老爷!”粱氏急声道:“忠儿性子倔,是个牛脾气,硬逼他娶白姑娘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莫非他还想翻天不成?”
“老爷要不还是先跟忠儿说说吧,好生说说,人家白姑娘天仙一般的模样,又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心灵手巧,说说兴许他就乐意了哩。”
左贵捋着胡须沉吟片刻手一摆“不能说,既然他不愿意就更不能说。”
“为什么?”
“你想啊,一旦他知道了救活瞿老太爷白姑娘就要嫁给他为妻,他又不愿意,说不听会生变故,我倒不是担心忠儿使坏不肯尽心就瞿老太爷,忠儿这孩子宅心仁厚,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我就担心他心有所忧,在下方用药上会不知不觉受到影响。而瞿老太爷已经命悬一线,容不得半点差错了。还是救人要紧,把人救了后面的事都好说。他不乐意?娶过门来了日久生情,不乐意也会乐意的。当初我娶你还不是面都没见着,新婚之夜掀盖头看了,说实话那时候看你相貌我也不怎么中意的,好几天懒得搭理你,后来还不是见你人好,心好,善良贤惠,后来不也就乐意了嘛。”
“老爷!”粱氏听丈夫说起往事,虽是老大老妻的,却还是有些羞涩低下了头,老爷心好嘛。”
“忠儿心也好以后会乐意的行了就这么着赶紧先救人。”
左贵说罢,拿着人参推门出来。
左少阳已经挑水回来了,他出去转了这么一圈,水井边遇到了桑小妹,得知已经有茶客来茶肆喝茶了,跟桑小妹说了几句话心里稍稍畅快了些,这才挑水回来。正要再去挑,左贵从屋里出来了把他叫住,将老山参递了过去:“忠儿,这是老山参,你母亲给的是那个嗯算了,不说了,先拿去救人吧。”
左贵老爹本来是想解释一下人参的来历,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前面把自己的医德说得冤冕堂皇,后面自己夫人却暗地里接受了人家的财礼,说出来自觉很不光彩也就懒得说了。
瞿老太太见左贵果然拿出人参不禁大喜颤巍巅起来福了一礼,“多谢左郎中多谢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