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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前这样的环境下,如果是精盐的话,每担卖到三两银子,那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要是纯正的青盐,每担甚至可以卖到十两银子以上。对比粗盐每担三四百文钱的价格,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如果市场垄断的话,价格可以更高。
听即墨县的盐商说,自从陕西民乱爆发以后,青盐的供应,就是断断续续的,时有时无,市场缺货已经很久了,有富贵人家已经开出每斤三百文的高价收购。可惜还是没货。要是在这个时候有大批的精盐出现,利润可想而知,卖到一百文每斤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被他这么一说,张准倒是想起来了,自己每天刷牙用的粗盐,颗粒很大,杂质很多,的确是怪难受的。以前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饥饿填肚子这方面了,后来又一心扑在护卫队的上面,还没有机会注意到这一点。对于富贵人家来说,用惯了青盐漱口,突然青盐没有了,还真是比较难受。
张准跃跃欲试的说道:“你给我准备几样东西,我弄些精盐给你看。”
杨锐锋急忙着手准备。
他的性格就算再木讷,也清晰的认识到,要是真的可以将粗盐变成精盐的话,赚大钱的日子就来到了。现在的山东省,甚至是北直隶地区,对于精盐和青盐的需求量,都是个无底洞,多少都不够填的。说是金钱树、聚宝盆一点都不为过。
很快,杨锐锋就按照张准的要求,准备好了相关的器皿,自己和杨敢生两个,也是严阵以待。看他俩的神色,就知道内心颇为有些紧张。这是不可避免的,精盐和粗盐的差价,实在是太大了。要是张准真的能够将粗盐提纯为精盐,那绝对是赚大发了。
用时髦的话来说,那就是一边天堂,一边地狱啊!
张准自然没有他们那么紧张,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要是自己做的不对,肯定是哪个细节没有做好,而不是方法不对。在杨锐锋准备相关器皿的时候,他将以前的记忆翻出来,认真的理顺其中的脉络。粗盐提纯,是每个学生都做过的试验项目,尽管很多细节忘记了,但是基本的程序还是记得的。
蒸馏水显然是没有的,收集困难,但是杨家屯的井水还算清澈,用木盆将井水装起来,静静的放置一天的时间,让杂质都沉淀下去,只要上面的部分,这样得到的水源是比较清洁的,接近蒸馏水了。
滤纸可以用棉布代替。崭新的棉布很难找,穷苦人家,棉布都是按尺来买的,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棉布。但是旧棉布仔细的清洗过后,还是基本可以满足要求的。
粗盐提纯的基本操作,是先过滤,然后蒸发,重点是去除粗盐中的杂质。过滤需要反复进行,尽可能的将全部的杂质去掉。每次过滤,都要使用干净的棉布。清洗棉布的工作,还是很繁琐的。
张准只负责讲解,具体的操作,都是杨锐锋和杨敢生两兄弟操作的,杨凯德和杨映菡等人,则在旁边打下手,看看粗盐到底怎么样才能变成精盐。
试验使用的是普通的煮盐用的大锅,仔细清洗以后,反过来晾干,然后放在灶上备用。还需要用到过滤的木桶,同样是洗干净,晾干备用。
因为是初次试验,要尽快的看到效果,因此,张准在水桶里面放入的是十斤左右的“蒸馏水”,然后将粗盐不断的溶解进去,一直到其饱和为止。饱和盐水的浓度大约是36%,这意味着水桶里面至少有三斤多的精盐。
粗盐溶解以后,用层层的棉布,将桶口封死,然后倒转过来,让盐水自然的下滴,一直到全部的盐水都滴完。棉布上留下了很多的杂质,有的黄黄的,有的黑黑的,不一而足。但是这还不够,还要反复的过滤,一直到干净的棉布上再也看不到杂质为止。
反复溶解过滤后的盐水,全部倒入大锅,蒙上棉布,在下面烧火猛煮,将水分完全蒸发掉。在这个过程中,需要不断的用清洁的棍棒搅拌,直到完全的将水分蒸发干净。继续搅拌,避免盐巴凝结。水分完全蒸发完毕,白色的精盐,基本上就出来了。
“有了!”
张准欣然说道。
杨家诸人也是相当的欣喜。
仔细看提纯过的海盐,不再是颗粒状,不再带有黄色,而是白色的粉末状。用手轻轻抚弄,能够感觉到一种很细的很清爽的感觉。就算不用手模,只是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到,比原来的粗盐,质量要好得多了。杨凯德等人其实没有见过真正的精盐,不过,想来精盐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子了。
“真的是精盐。”
杨锐锋和盐打了半辈子的交道,自然明白精盐和粗盐的区别。
在即墨县,他是亲眼看过精盐的。
“好盐啊!”
杨凯德也显得非常的感慨。
浮山所的军户们,煮了上百年的海盐,还真是不知道用这样的办法,可以将粗盐变成精盐。如果以前就知道这样的提纯办法,杨家屯的父老乡亲,早就不用现在这样贫困交加,潦倒不堪了。
其实,这也难怪,粗盐也是军户们辛辛苦苦才煮出来的,煮出来以后,就马上装起来,用棉布蒙的扎扎实实的,生怕弄潮湿了,卖不出去。又有谁舍得将粗盐继续溶解在水里,反反复复的过滤,然后重新蒸发一遍?正是这细微的观念的差别,导致很简单的一个提纯过程,居然没有人发现。
张准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和自己关系最密切的,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低沉的说道:“杨伯伯,这个方法,只能是我们自己知道。如果被别人学去,那就整个山东都是精盐了,价钱也就卖不起了。”
杨凯德自然懂得其中的厉害所在,向自己的家人说道:“玉麟的话,你们都听到了?这个得到精盐的办法,谁也不允许透露出去!”
所有人都点头。
杨锐锋将锅里的精盐全部收集起来,称量一下,刚好是三斤。他用特别的袋子将这三斤精盐装好,相当兴奋的说道:“我现在就到即墨县城去,看看这个精盐能卖多少钱。”
张准点头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杨锐锋答应着,带着全家人的希望,急匆匆的上路了。
他将精盐用布袋背在身后,倒是不显山不露水的,相信盐枭也不会注意到他。只要路上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他已经去过即墨县城好多次了。
杨家人都忐忑不安却又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继续将更多的粗盐反复溶解,过滤,蒸发,然后将提纯出来的精盐仔细的装好。以前的粗盐浪费一点没关系,精盐可不能浪费,随便一把,可能都价值一文钱呢!
有了盼头,杨家上下都显得非常的兴奋。一边忙着提纯精盐,一边等着杨锐锋回来。这一个晚上,全家人居然很晚都没有睡觉,直到子时过后,最后一锅精盐提纯出来,大家才依依不舍的去睡觉了。
只有张准自己,该做什么还是继续做什么。
到第二天中午,杨锐锋回来了。
“好消息!”
“卖了好价钱!”
杨锐锋进屋以后,立刻兴奋的说道。
他随身携带三斤精盐到了即墨县以后,连续走了几家盐商,询问精盐的价格。最终,有个盐商开出了最高价,一百五十五文钱每斤。于是,他带去的三斤精盐,就卖了四百六十五文钱,相当于一百斤粗盐的价格了。那个盐商同时表示,无论杨锐锋还有多少这样的精盐,他统统用这个价格收购。
为了安全起见,杨锐锋没有透露太多的信息,连夜急匆匆的回来了。回来的路上,他差不多是在跑步,因为脚底兴奋得好像是一直在踩棉花团一样。杨家屯距离即墨县有上百里,杨锐锋连续跑了一天一夜,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累。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只带去了三斤精盐,要是背上二三十斤,这一趟就没有白跑了。
“一百五十五文!”
杨家人都两眼发亮。
以前的粗盐,最多只能卖五文钱一斤!
精盐的价格,足足是粗盐价格的三十一倍啊!
这个差价实在是太大了!
真的是难以想象啊!
暴利,绝对暴利!
三十倍的暴利!
张准对私盐的价格不是很了解,不知道这个价格到底是高了还是低了。不过,一百五十五文钱,比起以前粗盐那三四文钱一斤的价格,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足足一百多文的差价啊!以后杨家只要专门负责提纯精盐,赚取中间的差额就可以了。
为了表示庆祝,杨锐锋从即墨县回来的时候,还专门买了五斤猪肉和其他一些常用食料。每斤猪肉的价格是五十文钱,以前要至少十斤粗盐才能买到一斤猪肉,现在一斤精盐的价钱足够买三斤猪肉。杨锐锋这次买猪肉算是买的心情舒畅极了。杨家人上次吃猪肉,好像还是过年的时候,每个人吃到的,还是油渣。
“娘,这个猪肉就不要炸油了!”杨锐锋说道。
“知道了。”黄氏也十分欢喜。
地地道道的猪肉,她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吃到了。
“中午吃白米饭吧!”杨锐锋又说道。
“行!纯正的白米饭!”黄氏同样欢喜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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