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渐渐的亮了,海水也由黑色渐渐变成了深蓝色,一轮朝攒叭水面冉冉升起,顿时在无边无际地海水上洒下了万道金光。
在微波荡漾的青海之上,数十艘大船正顺风破浪向东行驶,时值九月。海面上吹着西风,让他们的行程异常顺利。
江都营士兵的另一个作用显现出来了,他们很多人都会驾船,这使得众人能够在吐蕃重军赶来前。顺利乘船离开海西。
李庆安站在船头默默地注视着海面,天宝八年的河婬战役提拼了整整一年,历史已经改变了,哥舒翰还能以惨胜告终吗?在历史上的河涅战役中,船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今天,却能将他成功送过青海。
“七郎,又在感慨什么?。荔非守瑜慢慢走过来笑道。
“我在想,如果我们在青海中建一支强大的舰队,那么在这场河惶战役中,我们就会赢得些许主动。”
“七郎的想法确实出人意料。我觉得倒是可行,到时不妨向哥舒将军提出这个建议,正好我们还有四百江都营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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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四百江都营士兵,李庆安的心中紧了一下,昨晚他们杀进伏俟城。与吐蕃军展开巷战,虽然他们最后全歼了吐蕃军,烧毁粮食,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死伤三百多人,其中两百余人是奴隶,斥候营老兵死伤二十几人,而江都军死伤近一百人,连南雾云也受伤了。
他连忙问道:“现在受伤的士兵怎么样了?”
“我过来找你,就是为这件卓,你跟我来”
荔非守瑜将李庆安带进了船舱,几乎每艘船中都有伤兵,几名军医不停地在各船之间来回抢救,在李庆安的这艘坐船上有二十名伤员,都是江都军的士兵。
这艘船是运粮船,属于千石大船。是由陇右的汉人奴隶制造,船舱宽阔,十分干燥,二十名伤兵躺在船中,一名军医正忙碌地给他们换药。清洗伤口。
李庆安忽然发现一件令他惊讶的事情,两名被解救得汉人女奴也正给军医帮忙,一个便是赵芦,另一个他记得姓施,她俩动作很熟练,一边包扎,一边轻言细语地安慰伤兵们。
李庆安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一幅场景,她们两人应该穿着白大褂,头戴护士帽,用甜美的微笑和细致的工作安抚伤兵们的情绪,抢救他们的生命。
“护士!,李庆安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怎么没想到呢?冷兵器时代,大部分的军人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病榻上,流血过多。或者伤口感染,这是冷兵器时代最致命的两条死亡法则。
如果他能在医疗上加以改善。不知可以挽救多少人的生命,而护士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
这二十几名不幸的女子,绝大多数都是无家可归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将她们留在军中,成为军医的助手。抢救更多弟兄们的生命。
一声痛苦的申吟打断了李庆安的思路,是南雾云发出的,赵芦正在给他包扎肚子上的伤口,他被一名装死的吐蕃士兵一剑刺中了肚子。
李庆安连忙走上低声问道:“他怎么样讧”
赵芦娘脸微微一红道:“南将军的伤口有点化脓了,我给他包扎,好像没有什么效果。”
南雾云痛得脸色惨白,一把抓住赵芦的手,咬牙道:“求你给我个痛快的吧!”
“南将军,只是一点小伤口。你不会有事的,你还这么年轻,你还要杀敌立功,将来成为大唐名将,娶最漂亮的妻子。忍一忍。我给你上完药就好了。”
赵芦轻言细语地安慰着南雾云。又给冷纱巾他轻轻擦额头上的汗,她对李庆安小声道:“他浑身滚烫,我要给他擦一擦身子降温。”
“稍等一下!”
李庆安轻轻揭开南雾云肚子上的纱布,伤口不大,周围发红,有些化胳了,这应该是有点被感染了。他瞥了一地上铜盆里的水,已经很浑浊了,他立刻摇摇头道:“这样不行,你听我安排,立刻把所有的纱巾全部煮上一刻钟,纱巾上有毒。要把毒消除,以后每个纱巾只能用一次,必须保证干净,另外,用盐水给他洗净伤口,也是为了消毒,然后再用药包扎
李庆安一口气说了很多,他也知道两个女人忙不过来,便找了再名士兵负责煮纱布。
海西盛产盐,这艘船中就有不少吐蕃军的食用盐,片刻,赵芦端了一盆清水,这是船里的淡水,烧开后冷却了,她取出一驼盐正要放进水中。李庆安连忙拦住她道:“盐不要放得太多,这一盆水只放两勺盐,溶解后替他清洗伤口,然后再给他喝点淡盐水
李庆安把后世的一些急救常识一一般给了赵芦,赵芦非常聪明,很快便能举一反三。她笑道:“我大伯曾经说过。如果受伤也可以用白酒洗伤口,如果实在没有条件,就用铁烧红了给他烙上,也是一种办法。”
李庆安笑了,“用白酒可以,但烙铁就不用了,那引旧会疼死的,伤口关键是要及时上药包扎,一是要尽快也联。二是不要让它感染到空气中的毒物。只要把这两条做好,他们的小命就保住了。”
赵芦按照李庆安教的办法忙碌起来。李庆安见她要给南雾云擦拭身子。便退出了船舱。
海面上的风向转成了北风,船船帆打成斜角,行得很慢,这是一种航行在中原内河里的漕运船,长二十余丈,竖三支桅杆,靠风力航行,吐蕃人造船业不发达,便从陇右抓到造船的工匠,替他们造了这几十艘槽运船,主要是用于青海沿岸的运输,不料却被李庆安的唐军缴获了。
李庆安扶在船弦上,望着水面戈出的一条条波纹,他有一种想法。如果唐军能组建出一支青海舰队。那无论是赤岭还是大非”都不再成为唐军的阻碍。
“七郎,没想到这些女子倒很有用,有她们在,很多伤兵们的情绪都稳定下来了。”
荔非守瑜心中大为感慨,摇摇头笑道:“临走前还有人抱怨这些女人是累赘,现在她们比谁都重要。”
李庆安微微一笑,“我想把她们都留在军中,成为女护兵,专门负责照顾伤员,你觉得如何?。
“女护兵”
这是荔非守瑜从未听过的词语。他想想道:“我也觉得她们留下来不错,只是担心朝廷那边恐怕不会同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她们都是女人,朝廷丰人只会向另一个方面想。再说我们安西军不像内地军队那样忌讳女人,我会给高帅讲,让他亲眼看三看这些女护兵的作用,高帅是务实的人,他会同意的。”
“我支持你,反正七郎已经是拔焕兵马使,独立成军,除了高帅外。别人也无法干涉你。”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李将军,他已经睡着了。”
赵芦出现在他们身后,小声向李庆安禀报,“我给他擦拭完身子,又按你教的办法给他清洗伤口,敷上了伤药,他现在已经平静了。身子也不像刚才那样滚烫了
李庆安大喜,南雾云无恙,他又保住一员大将,荔非守瑜连忙道:“我去看看南八!”
他快步向船舱走去,李庆安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仔细打量一下这个能干的女孩,仿佛才刚刚认识她,她长得并不漂亮,一袭简陋的长袍紧紧裹着她那曾经饱受摧残的、十六岁少女的身体,她头发剪短了,扎成一个发髻,上面插着一朵黄色的野菊花,为了照顾伤员,她剪掉了袖子,露出一段黝黑而粗糙的手臂,长年的高原生活和劳作使她皮肤很黑。但和她网被解救时的暗淡无神相比。她的皮肤上已经映出了一种健康的光泽,她的目光是那么宁静,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向往。
赵芦见李庆安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她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头垂下去了,“将军,我去照顾别的伤员了。
“等一等,我问你一句话。”
李庆安沉吟一下,问道:“芦娘。你愿意留在军中吗?”
赵芦一怔,她有些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李庆安见她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我军中需要女军医。能够护理伤兵,挽救他们的生命,我发现你们女人照顾伤员。有着男人无法替代的作用,有你们在,我的弟兄们大部份都能活下去,芦娘,我想让你们留下来成为大唐的第一支女护兵。”
“将军,你只是想让我们从军,对吗?”赵芦小心翼翼地确认道。
李庆安笑着点点头,“只是从军。当然,如果你愿意,你将来还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军人
赵芦脸上染起一团红晕,她扭捏地绞着手指,低头小声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我们都家破人亡,又曾经被吐蕃人”
她忽然抬起头,眼睛变得异常明亮。一股喜悦的光辉陪衬着她的明眸皓齿,脸上洋溢着耀眼夺目的光泽。她重重地点点头:“将军,我愿意留下来,我想姐妹们也愿意留下来
一个时辰后,赵芦忙碌结束了。她找到了李庆安,轻轻捋了捋秀发。笑道:“将军,其他姐妹们都在各条船上帮忙照顾伤员,我想把将军教我的办法都告诉给她们。”
“好!”
李庆安立刻对几名士兵令道:“传我命令,让所有女子都集中在一条船上!”
旗语打出,船只慢慢靠拢,搭上了桥板,赵芦和另一名女子摇摇晃晃地上了中间的一条大船,很快。其他船的女人们也过来了,女子们都集中在了一起,赵芦开始给她们讲述李庆安教给她的各种急救常识,并告诉她们,李庆安希望她们留下来成为女护兵,照顾护理伤兵,这些已无家可归的女人们都纷纷表示,自己命是唐军所救,她们愿意留下来成为唐军一员。
大唐的第一支军旅护士队,便在青海湖中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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