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遁端起酒杯抿了口,他索性不说话了,戚继米今日的典出:且有说的这些话,都让他模不到头脑。
谈话完全在戚继光的主导之中,他指着一个银盘中类似鸡块的菜肴说道:
“这个可是辽镇的珍味,俗称“半斤”因为这种鸟最大也不过四两,可却鲜美无比,偏生这肉质极女敕,容易腐坏,也只有冬日苦寒才能运到关内,这菜肴不需要什么烹制的手段,只是白水炖煮,加盐即可,你尝尝!”
王通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果然是美味,这似乎是东北一种叫飞龙鸟类,在那一世的时候已经是珍稀动物了。
劝酒就抿一口,吃菜就吃,王通不打算主动说一句了,果然说完这个菜肴,戚继光却问起了别的话:
“王通,你觉得如今天下太平吗?”
“圣主在位,自然天下太平,各省百姓都是安居乐业,也没什么作乱闹事的
“的确如此,除却西南诸苗时有异动,其他处真没什么祸患。塞外这一仗之后,鞋虏三十年内未必敢大举犯边,的确天下太平。”
戚继光点头附和说道,把筷子放在桌上,靠在椅背,看着前方沉声说道:
“世宗肃皇帝的时候,北边俺答将轮虏各部统合为一体,大举南下犯边。东南财赋月复心之地闹了偻寇,有人说是疥癣之疾,可实际天下震荡,大同的马芳,辽镇的李成梁、东南老夫和俞志辅,还有浮纶谆子理,我们几个东奔西走,死命拼打,总算是各处平定,换来了如今的太平,你说是不是!?。
这一刻老人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的确有这些国家栋梁,才有今日的大明太平,王通诚恳的回答了句“是”。
“大战小战,生里死里,这才熬出来了老夫这些人,还能镇得住局面,还有资历让别人不敢乱说,可如今各处镇住了,天下太平了估计着还要太平很久,这一太平下来小还会出老夫这样的人吗?”
王通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天下太平,自然是文事大兴,百姓厌武,文贵武贱又不是今日”
“三十年之后,老夫早就是一捧黄土,又无人做着武事,那时又会如何?今日重创教虏,为九边争得了三十年太平,耳轮虏未亡,三十年甚至二十年休养生息,又将恢复元气,教虏狼子野心,怎么不会南下,那时那还有太平,到那时候,又有谁去打,难道又要天下动荡,又要靠死人把军将历练出来吗?。
王通下意识的环视一圈,看了看北方,看了看东北,看了看东方,在这三个方向有意无意停顿了下,蒙古、女真、偻寇,早早晚晚都是大明的祸患,甚至是华夏的祸患小从某种意义上,戚继光所说的不错。
不知不觉的,王通心里也有些沉重,不过还是开口笑着说道:
“戚大人未免太悲观了些,马芳大人的公子马林,李成梁大人的几位公子,这新任宣府总兵李如松就不必说了吧!”
这边打了个哈哈,戚继光却摇头说道:
“马林,明明是武将,偏学什么书生做派,要紧时能有何用。李如松,倒是骁勇,可骁勇用在千总把总上可以,总兵大将要骁勇何用,你知道这次李如松率军从西而来,跑死了多少马吗?。
王通自然摇头,戚继光继续说道:
“跑死了整整一千二百匹马,不知补给,只说什么兵贵神速。这般浪战胡来,也亏是此次,若是拖上一天两天,宣府补给大队要两日后方能上来,他自家没有粮草,怕还要连累友军,轻佻孟浪,这如何能做统兵官。”
“大帅,要不要把菜热下!”说到这里时,下面又有人扬声发问,戚继光拒绝,王通注意到一件事,戚继光看来是不想让这个谈话让别人知道,所以一切伺候的人都要通报方能靠近。
方才这个问候,让双方安静了会,王通此时隐约能猜到戚继光想说什么了。戚继光沉声开口说道:
“王通,你不错!”
果然如此,当年兵部尚书谆纶,还有一直在这边俞大袱,他们都有差不多的认识,王通有些自豪,也有些惶恐,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被人这般的看重。
“你忠心,明知道耗费钱财粮秣,明知道会有损失,你还要有草原上做诱饵,只是为了给轻虏重创,你有练兵之能,老夫看过你的车营,看过你的练兵,虽然没什么精彩之处,却正是堂堂战阵之道,你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三十年后四十年后你还能统领大军,你受天子宠信,可以一步步向上升迁。”
“戚大人对下官实在是太过看重,下官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这般!”
王通离席站起,深深作揖,开口肃声说道,戚继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突然笑着说道:
“你当这看重是什么好事,这么重的担”
说了几句,戚继光笑着摆摆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干,开口说道:
“老夫朝中奥援是张阁老,铁打的靠山啊,老夫稳的很
王通无言,戚继光怎么又把话题转到这个了,也只的是笑着坐下,戚继光又是说道:
“朝中派系争斗,这一派今日得势,明日又到了,谁敢说什么保证的话,这次塞外大捷,老夫要被封爵,武人做到顶尖也就是如此可却担心,万一这一切都没了怎么办,凭老夫的功勋,得个善终不难,可这一摊东西交给谁,难道就这么丢下不管。”
说完这句话,戚继光把手中酒杯重重的顿在桌上,哑着嗓子说道:
“好不容易在蓟镇经营出这样的局面,轻虏各部衰弱不停,却因为那劳什子和议,那混帐和议,教虏南下袭扰,杀害大明百姓的时候,他们眼中可有和议!!信义礼制难道是跟这蛮夷禽兽讲的吗!!?糊涂啊!糊涂啊!!怎么能和议约束住了自家的手脚”
“戚大人,戚大人,酒有些凉了,还是温温再喝!!”
或许是酒意上头。戚继光有些激动,王通连忙打断了他说话,这些话,不该议论,王通甚至都不该听到,王通这么一做,戚继光一怔,也迅速的反应过来,放下酒杯,缓缓靠向椅背,任由王通把酒壶从他面前拿开。
戚继光低头低了半响,王通却也不急。只是慢条斯理的夹菜吃下,戚继光抬起头,自失的笑了下,沉声开口说道:
“话都已经说清,老夫跟王通你说几件事。”
这才到正题,王通无奈的摇摇头,戚继光却站起身来,肃声说道:
“跟老夫来!”
王通跟着站起,戚继光却转到了屏风的后面,王通方才就注意到二楼被屏风间隔为两边,他还以为另一边是护卫的亲兵或者是什么衙门盯梢的人,转过去才看到,却是几张方桌拼在一起,上面有一副宽大的地图。
“这些事,老夫不知道能不能做,若是老夫不能做,那就要你来做了!”
戚继光说的很郑重,王通也有些紧张,双方一同走到了地图之前,”
天没有黑的时候,王通乘马回到了自己的府邸,戚继光也出城在分守天津卫参将孙志彬的军营休息,两个人在酒楼上谈了许久。
当天晚上,蓟镇这边就有快马前往京师,王通也是安排了人去往京师,大将私会,这是最犯朝廷忌讳的大事。东厂和锦衣卫安插的密探肯定已经将消息传往京师,王通这边自己也要做个说明。
回到府邸,王通却是叫来了三江商行的两位主事,问询了商行在宣府外的一些情况。
“蓟镇那边喜峰口也是个口子,太平时候和勒虏的买卖也是不少,宣弃那边有了店铺,你们也在蓟镇设吧,左右戚大人会给个方便。”
戚继光约王通在临海阁见面,这个倒不是秘密,众人都知道。听王通这么讲,才都是恍然大悟,原来自家大人是去谈生意了,现在天津卫的店铺开到那里,充足货源供应,又有边贸这等大利,没有不发财的。
“既然在边镇设了店铺,也不要总是窝在城池里不动,太平时节,多派些人草原上做生意,没了口子处的那些中人,或许赚的更多”。
这个吩咐也是生意经,只要和边镇守军的关系好,去草原上做买卖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掌故们又是答应,说明日就派人去各处办这个差事。
在去往京师的信使启程之后,王通又把张世强叫了过来,密谈了一会,这个是家常便饭,大家都习惯的很,没人惊讶。声说道:
“这方子治标不治本,吃久了反倒有妨害,客官还是让这位病人来一次,对症下药,不要耽误了
“抓你的药就是,废话作甚!!”
对每的大汉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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