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震宇所以要挤入参观者的人群之中,一则是他根本不想参加这次比武,再其次是不想太过惹人注目。
他来此的目的,原本是想一开眼界。因为今天这里聚集了不少武林高手,看看他们如何施展武功,多少对自己有好处。
但是经过昨夜李家一事之后,他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又多了一个。
那就是,要找出杀死李氏夫妇,掳走水芙蓉的三个凶手。
凌震宇星目一扫四周——
由这高棚之上,他可以见到较低处的一批参加者。然而那批参加比武的人之中,并无“西陲四凶”的踪迹。
想反地,“青海三雄”狄兄弟,狄威、狄猛、狄勇,却在台下等待。
凌震宇暗自忖道:
“假如杀人掳却的是‘西陲四凶”的话,他们当然不会再出现在这里,甚至还会找个地方躲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凌震宇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对他说道:
“不要转过头来!否则,你可能永远见不到水芙蓉了!”
凌震宇心头一凛,寒由背起!
那人又在他的背后低语道:
“我知道你是凌震宇,有人叫我带口讯给你。”
凌震宇一听此言,星目一亮,突现煞芒,问道:
“他是谁?”
那人见凌震宇有所动向,自得地嚷道:
“先听我说下去,别心急,水芙蓉目前很安全,但是,如果你不依他们的话去做,谁也不敢担保水芙蓉能活到明天。”
语音方落,凌震宇忙问道:
“你所指的他们是谁?”
那人缓缓道:
“武林中的朋友,但我不清楚,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带了个口讯给你。”
言毕,凌震宇即以试探的口吻,疾道:
“你要钱,我这里也有很多钱,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忙,这些钱都是你的。”
那人不为所动地道:
“对不起,这会破坏我们这行的规矩!况且我也不是个见钱眼开,出卖雇主的人,你的好意,我只有心领了!”
凌震宇见金钱也不能打动他,不由赞道:
“你很讲道义,那么,你的雇主还有什么话要你对我说的?”
“他们要你交出一件宝物,只有那件宝物,才可以换取水芙蓉的生命。”
那人一言一语地清清楚楚说道。
然而,凌震宇却洒月兑一笑,答道:
“武林中的人都知道,我凌震宇是个一名不文,身无长物的人,哪里会有什么宝物?叫他们别开玩笑了。”
那人不慢不恼,道:
“我只是带话而已,至于他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一概不知。”
凌震宇到此已无可奈何,只有问道:
“他们有没有说出那是什么宝物?”
那人一个字一个字道:
“秘图。”
此言一出,凌震宇神情怔悚一会;随即道:
“什么,秘图?”
他再追问下去,但后面已无反应。
继而,凌震宇速飘身形,发觉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注视着对面擂台上的活动。
星目速扫四周,那些看热闹的人,有些和自己非常接近,但没有一个像是武林中人,凌震宇一眼即可看出他们都毫无武功。
虽然凌震宇一直回转身形,扫视人潮,但都没有人去理会他。
假如,站在他后面的人都开口说话,他还可以凭声音辨别出刚才发话之人。
然而,那些人这时候只用眼,全神地注视着前方,却没有一人用口说话。
凌震宇也没有任何理由,叫他们个个开口说话。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
对方究竟是谁?
传讯的人这时已离开了现场?抑或仍然混在人群之中?
此时,凌震宇已无心情去看擂台上的比武,内心里又不由暗忖:
“掳去水芙蓉的,是一些什么人?他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上带有秘图呢?”
这一次危机可能带给水芙蓉很大的伤害,而且还是由凌震宇一手造成的,所以他一想到不知如何向姑姑凌世音交代,心里就更加感到忐忑不安了。
为什么要说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呢?
因为,假如昨天晚上凌震宇不是自告奋勇的话,他就不会离开李家农舍到赌场去,李氏夫妇就不会被杀,水芙蓉也不会被人掳去。
对面台上的比武早已开始。
但凌震宇一直没有注意到谁胜谁负。
然而,在他的身旁,不时地有人呐喊、助威,也有人鼓掌、喝彩。
鼓掌的人未必就是参加比武的人的亲朋好友,喝彩的人也不会是台上人的同党,他们只根据自己的爱恶而作出了表示。
一个上去,一个下来。
一个胜了,另一个败下。
台上势难两立,有胜利者,自然就有失败者。胜者为王,换来了人们的欢呼喝彩。
失败者并未获得任何人的同情,只有被喝倒彩。
此刻,凌震宇不知道谁胜谁负,虽然他双眼在不时地看着,但脑子里却想得更远,所以他不知道眼前见到了一些什么。
忽然,又有一个声音在他身旁传来:
“为什么不过去试试?”
凌震宇并未过份注意这个声音,因为参观者之中,正议论纷纷,他们仿佛本身就是个武林高手,批评这个不应胜,那个不该败。
然而,耳边又响起银铃似的声音,分明是要跟凌震宇搭讪:
“阁下,你听见没有?我叫你去试试。”
此言方毕,凌震宇终于被好奇心所趋,回转头来一瞥,此时他身边已站了一个少女。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与她并肩儿站在看台上的前列。
这是供参观者站立的竹棚,除了架放竹梯供人上下外,绝大部份围上了栏杆。
凌震宇就站在最靠近栏杆的地方。
那个少女也是。
凌震宇不知道她是谁。
此时,那少女正注视着凌震宇,而且当四目交投时,少女嫣然一笑,犹如绽开的牡丹。
凌震宇也想报以微笑,但想起水芙蓉,他的脸仿佛僵硬了,一点也笑不出来。
何况在此之前,他没有见过这个少女。
在凌震宇一瞥之下,已看清这个少女,背背着剑,看其装束,就知道她是个懂得武功的人。
凌震宇是以冷冷地,没有理睬她。
这一次,他真正开始将视线投注到擂台上的比武了。
“哎——”一声惊叫。
刚好有人被打落台下。
那人虽然败下阵来,却未受伤,他仍可以踏着木桩,跳跃向下,证明此人武功不弱。
那些木桩没有规则,高矮不一,疏密不定,有些失败者,跌落木桩之下,受伤在所难免。
喝彩声过后,那少女幽幽问道:
“你可是凌震宇?”
凌震宇若无其事地,头也不回,顺口答道:
“你猜呢?”
少女柳眉微扬;肯定地道:
“不必猜了!我知道你就是‘追魂客’凌震宇。”
凌震宇闻言,不屑一顾,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
少女轻“哼”一声,回道:
“我找你很久了!”
“你找我?”
凌震宇这一回非注视她不可了,因为他可以听出,那少女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杀机,他怎么可以再不理会?
“是的,我找你,凌震宇!”
那少女暴叱嚷叫,突然怞剑出鞘。
“嘎!”
一旁观看比武的人,见状一阵惊呼,纷纷走避。
竹棚之上本来就已经拥挤不堪,现在大伙更是挤作一团。
站得距离凌震宇较远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逼得挤向栏杆,也有人急忙由竹梯退下。
人群之中引起蚤动,人影晃晃,竹棚亦开始摇动了。
凌震宇也明白眼前的危机,他不想观众因此而被挤跌下台的惨剧发生。
“嗖!”地一声。
那少女却不管三七二十一,面色立沉,黛眉疾蹙,出剑就朝凌震宇面门刺来。
攻势虽不凶猛,凌震宇头激偏,剑锋在他耳畔一擦而过。
凌震宇趁着那少女第二剑还未刺出之前,翻身飞跃而下。
纵身跃过栏杆,凌震宇打了一个斤斗,那姿势美妙已极,犹如蜻蜓点水似的,轻轻落在竹棚下面的草坪之上,立时稳住身形。
那少女对他毫不放松,如影随形,凌空带剑而下,顺势出击,剑气如虹。
凌震宇身形轻巧闪避,但也仅仅让了三招,便见他手随身转,左右纵横,上路扬手夺下剑,下路出脚踢腿。
“哟!”地轻呼一声。
那少女眨眼之间,便人倒剑失;引来一阵人声哄动。
凌震宇无意令她难堪,但自己手无寸铁,自无轻敌之理。
当下拱手还剑,连声道歉。
少女见此情形,却撒娇发嗔,声声埋怨。
而凌震宇有如丈八金刚,模不着头脑,看热闹的人群中,已闪出了一人来。
那人面带怒色,身形在他们之间立住,未和凌震宇招呼,就厉言责备少女道:
“小凤,你怎么可以如此放肆?”
凌震宇星目电闪,已看清这个年轻人,他们昨夜曾在月色之下,见过一面。
他就是马家大少爷——马玉龙。
那么,听听刚才他的语气,眼前这位少女应该是马家大小姐了。
不错!当时在场中看热闹的人,有许多都认得这位少女——马玉凤。
马玉凤撒娇道:
“我本来一番好意,叫他参加比武的,谁知他不理睬我?”
马玉龙摇头长叹一声:“唉!”
斯时,她又化嗔为喜,嫣然一笑道:
“假如我不用言语先引起他的怀疑,假如我不出剑逼他,他现在可能还像个木头人,呆呆地站在上面。”
马玉龙一边向凌震宇赔罪,一边将他请到贵宾席那边去。
人们本来是聚植会神看着擂台上的比武,想不到刹那之间,群众却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了。
由于事情突如其来,也因为是个少女突然拔剑攻击一个少年。
更大的理由还是那个像牡丹花开的少女,并非别人,而是今天最受注目,马家堡主女儿——马玉凤。
凌震宇本来就不打算露面的,但视在却被逼得非现身不可,而且成为场中最受注目的人。
马玉龙自从无意中,在赌场内目睹凌震宇的身手后,便一直希望将他请来。
现在,场面虽然有些尴尬,但马玉龙也就来个“顺水推舟”。在连连道歉声之下,将凌震宇引荐到父亲马堡主的面前。
贵宾席上,尽是武林高手,他们看见这种情形,难免有点不顺眼。
此刻,凌震宇星目电扫四周,即看出眼前那些气小量浅之辈。
因此他立刻表明态度,道:
“在下无意参加比武,只是来此观察罢了。”
岂料,座中就有人语带讽刺,道:
“那是理所当然之事,如此鬼鬼祟祟,见不得人,自然是想再偷学几招,难道还想到做马家堡做总教头吗?”
说话的人面目狰狞,态度傲慢,然而凌震宇却也不屑一顾。
座上许多武林中人,都知道他是“青海三雄”中的老二——“马牙刺”狄猛。
狄猛的右旁,坐着“力环刀”狄威,右侧是“牛角铛”狄勇。
“青海三雄”中的老大和老三,并没有阻止狄猛的狂言,所以在座的人,也就没有人出声。
见此情形,马玉龙赔上笑脸,拚命安慰道:
“凌少侠,还是稍坐片刻……”
岂料,话语未顿,马堡主却笑着打断了他儿子马玉龙的话,道:
“今天这里高手云集,凌少侠应露两手,好让西陲百姓,开开眼界。”
闻言,凌震宇只是轻轻一笑,既没拒绝,也无其他表示,仅正视端坐,看着擂台上比武的情形。
贵宾席设于马家大门之前,这儿地势比较高,前面是石阶。
石阶之下是广场,擂台就搭在广场之上。
贵宾席上的贵宾,若非武林高手,也必是江湖好汉。
然而这些人之中,也不全是参加比武,或有只作壁上观的。
参加比武的人,大都有他的企图和用心,例如:想做马家堡的总堡教头,或者要在各路英雄面前,表演一手。
有些本来就无意参加比武的,只准备前来参观看热闹一下。
但是看见别人在台上拳来脚往,刀剑交加之际,又告技痒,因此,中途改变主意,毅然登台参加。
马堡主对每一个人的武功,都不加置评;他坦然以孟尝君的身份出现,面面俱到,周旋于武人之间。
由于他有钱,又喜欢结交武林中的朋友,所以眼前这些人,大都很尊重他。
此刻,台上有人飞身而下,他是“草上飞”萧平。
此人身形潇洒,体轻似燕,但显然不敌正在台上的“金翅鹏”欧阳胜。
欧阳胜善用双铁牌,施展起来,似若雕在展翅,威力十分惊人。
铁牌锋利无比,既是武器,也是暗器,任何一个飞出,均能取人性命于数丈之外。
萧平用的是柳叶钢刀,此人轻功上乘,高来高去,在武林之中,早已负盛名。
他飞跃之势有如燕子穿帘,下堕之势又如蜻蜓点水,弯腰伸腿均恰到好处。
在坐的凌震宇一看,心中立即明白,萧平纵下台去,绝非真败。
真正的失败往往是被迫非撑下不可,就像,被踢或者被打倒台下,又或者是被对手打到无法喘息,无路可走,非跳下去不可。
但由始至终都注视着台上比武的凌震宇,却双目清楚看到萧平主动跳下。
只见他身形凌空飘了几个斤斗,双足轻巧落在两根木桩之上。
木桩高低不平,他也有如羚羊跳跃,由低至高,踏着木桩,飞身而上。
转眼之间,他又回到了台上。
然而这一次,他却到擂台的另一边,欧阳胜显然也出乎意料,急忙回转身来。
就在这时,萧平的柳叶钢刀已经出手。
“当”的一声。
钢刀与铁牌,顿时碰出了火花,那震天价响,刺耳难听。
欧阳胜左牌挡格着萧平的钢刀,右牌已迅速削向对方头顶之间。
萧平来得快,闪避得更快。欧阳胜的右牌明明是削中了他,但他反而用手推住了右牌,人却倒竖葱似的,停在半空。
欧阳胜见状,心神一怔,立即收手。
萧平却已趁机站着他的粗大臂膀,在欧阳胜的头顶之上,凌空翻着斤斗。
阳光之下,牌映刀光,台下的人很难看清楚,到底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欧阳胜最清楚,他的脸颊一阵凉快,满腮的虬髯,顿然变得光滑无比。
欧阳胜的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但台下的人却不知道,只感觉到有毛发似的东西,由空迎风飘下。
“哈哈……”
贵宾席那边,一些武林高手们,已笑得前俯后仰。
欧阳胜气得两眼喷火,暴跳如雷,他舞着双牌,回头要找萧平挑战。
此刻,“草上飞”萧平,早已不见人影。
那边看台上轰出如雷掌声,贵宾席上却是议论纷纷。
萧平失踪了,欧阳胜照理可以算胜,可惜他已无颜留下,等待下一位的挑战,因为他要去找萧平算帐,找回颜面。
萧平刀法如神,武林中已是人尽皆知,加上他的轻功一流,配合得恰到好处;刚才他分明意不在比武,而是有意戏弄欧阳胜。
当众被辱的欧阳胜,自然心有不甘,双眼火红地暴瞪着,射出两道寒芒,刹机立现,即刻翻身下台,四下里搜寻萧平的影子。
按照原来顺序,下一个该是轮到“青海三雄”中的老大,“九环刀”狄威登台。
“青海三雄”同时联手,固然厉害,就算单对单,功力亦不弱。
假如欧阳胜不走,自然轮到狄威对付他,但现在他早已怒气冲冲离去了,所以狄威这个“台主”,便得来全不费功夫。
狄威提刀上台,身形还未站稳,已见两条人影飞身而上。
那是名闻西川的“文狂”和“武痴”二人。
“文狂”徐不疯熟读钻研各种武艺的经典:“武痴”徐若愚则因练武而走火入魔。故兄弟二人,又称“文武双奇”。
顾名思义,这对兄弟就是那么疯疯颠颠的,因此他们就在嘻嘻哈哈的笑声之中,身形一提,凌空逾丈,飘离座位,跃登台上。
但照原来顺序,狄威应该单对单的,对“文狂”徐不疯一人。
马堡主还未出面制止,贵宾席上就已闪电般地飞出了另外两条人影。
人影金光闪闪,怒啸一声,各自飞身齐上,他们当然就是“九环刀”狄威的二个弟弟,“马牙刺”狄猛,“牛角铛”狄勇。
狄猛登上擂台之后,便迫不及待,一声叱喝地朝着“文武双奇”问道:
“躁你们个蛋,这算是哪门子比武?”
“武痴”徐若愚笑道:
“我兄弟二人打架,习惯了一齐上,你们如果以为这是倚多欺少,自然亦可以一齐上来,以三对二,我们也绝不会将你们放在眼内。”
说着,五个人打作一团。
但台上只有四个人团团而转,另外一个几乎只屹立不动的。
“文狂”徐不疯手持铁扇,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唱歌,又好像吟书!而他弟弟“武痴”徐若愚显然是按照他的口诀而出招。
台上五个人,有四个忙个不停,只有“文狂”徐不疯在悠闲地摇动着手中的铁扇,间中发招,但招招狂涛怒浪,狠辣无比。
“青海三雄”实际上要对付的,只有一个人,他并不是徐若愚,而是徐不疯。
假如有人能够制住徐不疯那张咀,相反徐若愚那柄剑,一定无法挥洒自如。
然而,徐若愚那把剑,金芒闪耀,狠猛异常,令“青海三雄”疲于奔命。
徐不疯念的口诀,不仅直接指挥他弟弟徐若愚的攻势,同时,也足以影响“青海三雄”兄弟的出招。
因为,那些口诀并不明显,狄家兄弟听听似明非明,连本身的出手也受到了牵制。
徐不疯算得上是个武林中的奇人。
他的武功自成一格,与众不同,他念的口诀,也只有他弟弟徐若愚,才可以真正领悟得到,而后随着口诀,使出令人生寒的剑气。
他的口诀有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是以使“青海三雄”的思想受到影响,除非是定力过人,武学超人,否则必然方寸大乱。
现在,“青海三雄”的攻势,在徐不疯口诀蚤扰之下,开始有点凌乱了。
“青海三雄”的合作,是武林中闻名一时的,他们三兄弟的奇门兵刃,一经连手,许多武林中人皆非他们的敌手。
然而一个徐不疯,却扰乱了他们发招,此刻唯有守而不攻。
双方苦战良久,这时已经正午,各人的身形依然飘游不停,丝毫不敢怠慢下来。
马堡主趁势宣布暂停,比武留待下午继续。当下将各-路英雄,延请到大宅内,以茶酒款待。
此时,却唯独少了一个凌震宇。
正午——
寒冷的西北风,一阵阵地向大地吹袭,枯叶满天乱飞,“瑟瑟”的声音,似呼在啜泣。
凌震宇慢慢地走着,整个空空洞洞的,仿佛失落了什么似的。
在这凄凉的寒风里,她在哪里?
凌震宇每次想到这里,心就好像被针刺了一下,那般地痛苦……
他又回到了普洛镇。
此时,鸿宾客栈,已经没有昨夜那么热闹。掌柜认得凌震宇,陪着笑脸过来招呼。
凌震宇向掌柜地道:
“还记得我杀死的矮子吗?就在这里!”
他指着客栈近门处的地方。
语音方落,掌柜逸强一笑,点头道:
“记得,记得,他还有三个同行的兄弟。”
凌震宇闻言,星目一亮,惊喜道:
“对了,我现在就是要查其余三个人的行踪,你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吗?”
这时,掌柜却为难地紧蹙着眉。
凌震宇见状,自怀中模出一锭银,道:
“这是赔赏昨天黄昏时,你们这里所蒙受的损失。”
接过银两,掌柜眉开眼笑的道:
“客官,你所指的就是那三个丑怪的人吗?”
凌震宇关切地,轻轻点了一点头,道:
“嗯!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双眼上翻,掌柜回忆着道:
“他们三个当时十分愤怒,其中两位抬了那矮子的尸首,账也不付地就走了。”
凌震宇继续追问道:
“有没有说过要去何处?”
掌柜接口道:“没有!”
一听,凌震宇本是怀着希望来鸿宾客栈打听“西陲四凶”的行踪,此时,掌柜语言方落,凌震宇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随之双目露出了失望之色。
须臾,耳中传来了掌柜,“嗯”的一声,随之惊呼地,大嚷道:
“我记起来了,他们抬着那矮子尸体临走到门口时,其中一个回过头来问过我……”
闻言之下,凌震宇颓丧的心,顿时又活了起来,欢欣抢道:
“问你什么?”
掌柜话语被打断,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
“问我哪里有马车租。我告诉了他,西街的祥记就可以租到马车。”
语音未了,凌震宇毫不犹豫,飞身电射,出了客栈。
然后,他依言而往,心中只想早点找到水芙蓉,免得她遭受不测。
祥记就在镇上的西街,走出客栈之后,向右直行数步,左拐就到了。
凌震宇向内喊道:
“有人在吗?……”
店内没有人应声。
而唯一的一辆马车,已经租出去了,这是邻人告诉凌震宇的。
此语一出,凌震宇不由怔住。
邻人又道:
“这店内只有父子二人,父亲是老板,年纪太老了,现在可能出去喝茶了。”
凌震宇又急忙抢道:
“那他的儿子呢?”
“儿子是马夫。这儿的规矩,租马车通常连人也一并租了出去。”
凌震宇又问道:
“有没有听到那马车要到何处去?”
邻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凌震宇见状,感到失望已到了极点。
马车固然可以用作载运尸体,也可以将被绑困的水芙蓉送走。
因此,凌震宇很希望知道,当时车上还有些什么人,在他的想像中,除了矮子毕坤的尸体之外,可能还有水芙蓉在车上。
想到此,凌震宇决心要等马车店的老板回来,亲自问个明白。
他呆在店门前等,邻人也走开了。
店门半掩。
店内突然人影一晃,好像有人。
但是,不久之前凌震宇也呼叫过了,里面明明是毫无反应。然而,凌震宇虽然只是一瞥,却敢断言,是有团黑影迅速晃过。
即使邻人也说了,店内没有人。
这时,凌震宇心里却已生疑,纵步跃了入内。
里面光线昏暗,因为天窗拉拢了,门仍半掩着。
“站住!”
突然有人喝住,声如银铃。
闻言,凌震宇立时驻足,到底这不是他的地方,人家有权喝止他的贸然闯入之举。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凌震宇看不到发话的人。
那女子又出声问道: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凌震宇站定,道:“我叫凌震宇,想来贵店租——辆马车。”
那女子又道:“到哪里去?”
凌震宇闻言:“没有目的地。”
语毕,那女子不由愣住,然后接着又道:“你在开玩笑?”
凌震宇道:“不,我应该说得更清楚一些,我先要知道三个人的下落,再决定往何处。”
那女人反问:“那三个人,可是西陲四凶里,其中的三个?”
凌震宇闻言,心神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是西陲四凶里,其中的三位?”
那女人却得意道:“我当然知道了,车子是经我手租出去的。”
此时,凌震宇听到那女人的答话,极想见到对方,旋即一展星目,扫视四下,屋内却是漆黑无光,还是见不到对方的影子。
于是,凌震宇只好接着继续问道:“可以告诉我,西陲四凶租了马车往哪里去了吗?”
那女人道:“当然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凌震宇问。
她缓缓道:“你要答应为我做一件事。”
凌震宇到此,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问道:“什么事?”
她答道:“我要你今天下午到马家堡去,参加那儿的教头选拔。”
她的语音方顿,凌震宇终于想起来了,怪不得那声音听来这么熟悉。因此他恍然地道:“原来是你,马家大小姐。”
黑暗处走出了一个人,从身形看即知她是个少女,行到凌震宇面前,立住身体。
“你到底还是记得我。”果然是马玉凤。
凌震宇星目盯住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跟踪你。”马玉凤很自信地道,“因为只有我可以帮你。”
凌震宇听罢,当下道:“你我之间,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你又怎么会知道我需要什么?”
“我当然知道。”
说着,未等凌震宇发话,随即扬手一挥,道:“跟我走!”
此言一出,马玉凤微仰螓首,娇躯一挪,望着凌震宇走了出店。
一切都在猝然之间发生,凌震宇在好奇心的趋使下,毅然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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