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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安客栈”进深院落的“彩鹰”梅香吟、“金戈双卫”、“羽化金剑”吕彬,和“七海穷神”曲挺等五人,都没有回房休息,就在客厅中等候宗元甲回返。
等人是心焦的……尤其梅香吟等着只身闯入不啻龙潭虎袕的“驭风金雕”辛钰府邸的元哥,不但心焦,更是担心,不安!
出来客厅,梅香吟抬脸愣愣望着刚才宗元甲离去的风火高墙……
风火高墙的墙顶,突然人影闪晃,一抹身形轻轻飘落院落……梅香吟急急走近前道:
“元哥,你回来啦?!”
含笑点点头,宗元甲道:
“你没有回房去睡,香妹?”
一指客厅,梅香吟道:
“大家都没有回房睡,全在客厅等你回来……”
客厅众人听到外面谈话声,都急急走了出来……孟达看到宗元甲背上驮负了一个人,咧嘴笑着道:
“盟主,把那个臭小子‘偷’回来啦。”
宗元甲进来客厅,把这年轻人从背上解下放到座椅,众人在灯光下看去,莫不感到惊奇不已……
这人跟“羽化金剑”吕彬容貌,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吕彬尚未经过易容改装,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无法分别出谁是谁。
“羽化金剑”吕彬看到这年轻人,亦不由暗暗怔住——天下真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怪事。
宗元甲拍开年轻人身上袕道,这年轻人悠悠苏醒过来……张开眼,缓缓游转一匝,惊诧不已的道:
“此地何处,我怎会置身这里?!”
就在年轻人嘴里嘀咕说着时,孟达两颗牛眼一瞪,胳臂一挥,油钵大的拳头擂了过来……一面嘴里吆喝的道:
“躁你女乃女乃的,龟孙王八兔崽子,竟敢祸嫁江东,借刀杀人,我一拳把你砸个稀烂……”
年轻人见这个金刚铁塔似的大汉,挥拳扑来,嘴里叫声“我的妈唷”……
身子猛朝后面椅背贴去……椅子重心不稳,连人带椅仰天塌倒地上……
年轻人跟着四脚朝天,翻了个大元宝。
守元甲急忙阻止,道:
“不得下手,孟达——”
心里却是暗暗猜疑不已——照此看来,这年轻人并不谙武技!
但,又如何能指挥“金驼”凌峰、“玉蝶”凌玲父女两人,施出这瞒天过海,借刀杀人之计?
他又是何等样人物?
宗元甲心念闪转,把年轻人扶起,让他坐在椅子上——试探的问道:
“尊驾贵姓,如何称呼?”
嘴唇抖动,年轻人呐呐道:
“小……小的叫‘陶森’……”
年轻人说出“陶森”两字,宗元甲不由暗暗一怔……这姓名十分熟悉,好像哪里听到过。
姑娘家心眼细巧,“彩鹰”梅香吟突然想到一回事,脆生生问道:
“喂,陶森,你是何方人氏?从哪里来的?”
陶森道:
“小的家居鄂南‘博望坡’山镇……随同凌家父女从‘步云湾’的‘六合庄’来此……”
这一听,宗元甲豁然想了起来——不错,就是他。“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误打误撞,无意中这个陶森撞到自己手里。
微微一笑,宗元甲问道:
“陶森,‘博望坡’镇上开设‘来顺酒店’的陶振川,你可认识?”
愕然怔住,陶森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两眼直直望着宗元甲道:
“您……这是小的老爸,大爷,您……”
宗元甲说出当初在“博望坡”山镇,遇到“来顺酒店”掌柜陶振川的经过……浓眉一蹙,又道:
“陶森,你是一个开酒店的儿子,如何跟凌家父女这等江湖中人混在一起,想出那些歹主意,去加害别人?”
陶森苦下脸道:
“大爷,起先小的不知道,等到知道,鼻子已给人拴上环扣,只有听凭人家牵了跑啦……”
“彩鹰”梅香吟问道:
“喂,陶森,你如何会认识凌家父女的?”
陶森回忆了下,道:
“那是四、五个月前的事,小的正帮咱爹张罗店堂时,来了他们父女俩……那位凌玲姑娘对小的十分注意,后来凌峰凌老丈邀小的坐下他们桌座……他们父女俩出酒钱,却邀小的陪着饮酒……”
从“赤麟”宗元甲、“彩鹰”梅香吟两人话中,这位丐帮帮主“七海穷神”曲挺,已听出有关这年轻人陶森的来龙去脉——接口问道:
“陶森,凌家父女邀你坐下吃喝时,你们谈些什么?”
陶森道:
“那位凌老丈问小的会不会武技一小的本对武技十分喜爱,但老爸不准开店买卖人,动刀动剑练武功,小的就把这话告诉了凌老丈——凌老丈说出他们父女两人江湖称号,说是精通武技,可以传授给我,小的听来十分高兴,连连道谢……”
微微一顿,又道:
“凌家父女俩住的‘六合庄’在鄂南‘步云湾’镇的镇郊,相隔‘博望坡’山镇不多远……凌老丈邀小的去他们‘六合庄’……”
想到刚才陶森所说的话,梅香吟问道:
“陶森,你怎么又会给他们父女两人,牵了鼻子跑的?”
轻轻呼了口气,陶森道:
“这位姑娘,小的喜爱练武技,瞒了老爸,偷偷找去‘六合庄’……那位凌老丈告诉小的,要先协助他女儿凌玲姑娘了断她一桩心愿,他才将武技传授……”
宗元甲已想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接口问道:
“陶森,是那桩心愿?”
陶森还不清楚他们这些人的底细身份,更不会知道旁边那个脸色枯黄憔悴,看来年纪六十多岁的老者,竟是“银虹山庄”少庄主“羽化金剑”吕彬所易容化装。
见宗元甲问出此话,陶森也就照实道:
“凌老丈的女儿凌玲姑娘有个仇家,是鄂中‘银虹山庄’少庄主‘羽化金剑’吕彬……小的容貌跟那个少庄主十分相像……凌玲姑娘的心愿,是要使‘银虹山庄’少庄主身败名裂……”
这是最引起姑娘家注意的一个话题,“彩鹰”梅香吟问道:
“陶森,‘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跟那位凌玲姑娘如何会结下仇恨的?”
陶森道:
“听那位凌老丈说,凌姑娘原来是那位少庄主吕彬的女伴……吕彬用了甜言蜜语骗取凌姑娘身体后,始乱终弃,把凌姑娘抛下不理……”
旁边座椅上的“羽化金剑”吕彬,脸肉起了一阵怞搐……但,眼前他无法分辩,更无从解释。
陶森又道:
“凌玲姑娘痛失女儿家的清白,要吕彬交出一个公道……凌姑娘并不掩饰的告诉小的,她曾尽了最大心力希望能挽转对方心意,但吕彬始终不愿谈到‘婚嫁’两字,凌姑娘就在那位少庄主身上暗中下了一手‘玉琐金关功’……”
“羽化金剑”吕彬神色一震,朝陶森看来。
微微一皱眉,宗元甲道:
“‘玉锁金关功’又是何等样的一种武功?”
“七海穷神”曲挺接口道:
“原来这个‘玉蝶’凌玲,还怀有这一种秘门绝技……宗盟主,这种‘玉锁金关功’十分歹毒,只要轻轻拍向对方一处袕道,此人在不知不觉中,‘涌泉袕’渐渐筋血受阻,最后两腿成了残废……”
暗暗吸了口冷气,宗元甲目光投向吕彬,道:
“原来……”
仅仅两个字吐出口,下面话宗元甲倏然顿了下来。
点点头,陶森道:
“是的,这门‘玉锁金关功’十分厉害……据凌玲姑娘说,她原来是要废掉那位少庄主的两腿,要他受罪一辈子——但听说那少庄主的筋血受阻,已经给人治愈……”
移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宗元甲问道:
“陶森,你又如何指挥凌家父女,接连杀害江湖高手?”
一副莫可奈何的神情,陶森道:
“大爷,不是我陶森指挥他们父女两人,是我听他们父女俩的摆布——我容貌很像那个‘羽化金剑’吕彬,他们父女两人脸蒙巾布,击杀江湖高手,我作壁上观站立一边,旁边目击的看到,就认为吕家少庄主唆使蒙面高手,杀害江湖中人……”
一指牛眼直瞪,愣愣听着的孟达,陶森又道:
“就是刚才这位大爷说的‘祸嫁江东’,‘借刀杀人’,那个‘银虹山庄’少庄主,就背上这个黑锅……”
“羽化金剑”吕彬,吐出一缕只有他自己听到的叹息声。
知无不言,言无不详,陶森又道:
“凌老丈告诉小的,只要协助他女儿将此公案了断,不但传授小的一身武技,同时也将他女儿凌玲姑娘,许配给我陶森作妻子……”
宗元甲微微一笑,道:
“陶森,那你是人财两得,双喜临门了!”
连连摇头,陶森道:
“这位大爷,我陶森已不作此痴人梦想……只希望快快回‘博望坡’见到我老爸……”
听了微微一怔,“彩鹰”梅香吟道:
“陶森,凌家父女两人,不准你离开他们?”
陶森苦下脸,道:
“凌老丈曾经向小的说过……公案尚未了断时,如想中途离去,他们父女两人必追踪扑杀,绝不让我陶森逍遥在外……”
梅香吟想知道更清楚一些,又道:
“陶森,你不喜欢那个凌玲姑娘?”
摇摇头,陶森道:
“这位凌玲姑娘有点怪怪的……叫人害怕!”
原来不想笑的,“彩鹰”梅香吟听到这话“咭”地笑出声来。
“七海穷神”曲挺问道:
“陶森,你是否知道,凌家父女此番来鄂北‘清河坊’的原因何在?”
沉思了下,陶森道:
“详细情形我陶森还不甚清楚……不过听那位凌老丈说,他们父女两人,原来要使那个吕彬少庄主身败名裂,但中途有了劲敌插手,是吕彬的义兄‘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父女俩自知不敌,找来鄂北‘清河坊’镇上的‘驭风金雕’辛钰这里,希望有一臂之助……”
众人在客厅谈着时,晨曦初曙,东方鱼白,已是黎明时分。
朝窗外天色望了眼,宗元甲试探的问道:
“陶森,我还是送你回辛钰府邸如何?”
连连摇头,陶森十分费劲的道:
“大……大爷,你已把我救出辛钰府邸,我陶森宁愿遭凌家父女追踪扑杀,再也不想回去他们那里了!”
敢情眼前这个陶森,只是“像”“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并非“是”吕彬……
除了酷肖的外貌外,气质、神态、谈话中的措辞,陶森和“羽化金剑”吕彬一比,显然有很大的区别。
陶森朝厅上众人回顾一匝,向宗元甲问道:
“大爷,您等数位是谁啊?”
宗元甲把自己和厅上众人的来历,名号,告诉了陶森。
陶森两眼一直,怔了怔,才道:
“大爷,您……您就是‘啸天盟’盟主‘赤麟’宗元甲?!”
微微一点头,最后指向吕彬,宗元甲道:
“陶森,你可知道这位是谁?”
陶森朝“羽化金剑”吕彬愣愣看去……脸型轮廓跟自己有几分相仿,但脸色枯黄,憔悴,是个年纪看来六十出头的老者。
摇摇头,陶森道:
“不认识,宗大侠……小的从未见过……”
宗元甲慨然道:
“陶森,凌家父女要你冒名顶替‘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施出瞒天过海,借刀杀人之计,这位就是‘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
诧然一声惊“哦”,陶森喃喃道:
“原来这位就是‘银虹山庄’少庄主……但年岁、容貌,跟我陶森并不完全一样……”
眼前真相揭开,“羽化金剑”吕彬对这个鄂南“博望坡”镇上“来顺酒店”的少掌柜陶森,并不记恨见仇……陶森并非身怀技艺的江湖中人,他只是给凌家父女牵来作傀儡木偶的可怜虫。
视线投向宗元甲,“羽化金剑”吕彬道:
“宗大哥,我等已清楚其中内委真相,不必再让陶森掺入其间,不如让他回鄂南‘博望坡’山镇……”
陶森连声道谢,道:
“谢谢,谢谢,少庄主,功德无量!”
微微一皱眉,宗元甲道:
“不错,宗某就有这样想法,但凌家父女发觉陶森失踪后,不会轻易放过……”
清了清喉咙,孟达干咳一声,道:
“盟主,我孟达有个主意,不知使得使不得?”
目注孟达,宗元甲道:
“你说来听听,孟达!”
舌尖舐了舐嘴唇,孟达道:
“本来‘真的是假,假的是真,’现在我孟达把话转了过来——‘真的是真,假的还是假’……”
僧浩哼了声,道:
“废话,没话找说话!”
一脸不解之色,宗元甲问道:
“此话怎讲,孟达?”
孟达有条有理道:
“少庄主还是原来的少庄主,陶森还是原来的陶森……少庄主吕彬恢复庐山真面目,他现在这副窝囊相,换到陶森身上——陶森易容扮装成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凌家父女想要追踪扑杀,就是当面见到,也认不出谁是谁……盟主,这可不就天下太平啦?”
含笑一点头,宗元甲道:
“这主意不错,孟达……”
话题移向陶森,宗元甲道:
“陶森,我们替你把脸容化装一下,凌家父女即使当面见到,也认不出是你……”
陶森显然并非江湖中人,但是非好歹显然分辩得出……向宗元甲连连道谢。
笑了笑,宗元甲向吕彬道:
“吕兄弟,你这副窝囊相可换到陶森脸上,然后恢复你原来的容貌……”
吕彬脸上敷上“返容”油膏,再用巾布一擦,顿时容光换发,换成一个英姿挺拔的年轻人……陶森骤觉眼前一亮,才看到这位“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的庐山真面目。
吕彬把“易容”油膏,敷上陶森脸庞,又把“易容”、“返容”两种油膏给他,说出使用的方法。
陶森在辛钰府邸精舍,给宗元甲制住袕道,负来“惠安客栈”,身上穿的仅是一套内衫衣裤,吕彬把自己随身携带,另外一件替换的长袍,让陶森穿上。
宗元甲取出一笔盘缠银两,向陶森道:“陶森,这些银子带在身边,沿途使用……快回鄂南‘博望坡’山镇,你老爸向卜详梦,正在牵念着你呢!”
陶森跪地磕了个头,道:“多谢宗大侠的厚赐,照拂,小的感激不尽!”
“七海穷神”曲挺,哈哈一笑,道:
“宗盟主,‘侠胆义肠’四字,用在你身上再恰当不过……老夫要往鄂南一行,免得发生意外,顺便护送陶森回家——你我后会有期了!”
眼前的陶森,已是一个脸容枯黄憔悴,看来已六十开外的老者,凌家父女即使迎面见到,也不会知道这老者就是他们所要追踪扑杀的陶森。
陶森拜别众人,在“七海穷神”曲挺护送之下,离开“清河坊”镇上的“惠安各栈”。
咧嘴一笑,孟达道:
“不会错,盟主,‘玉蝶’凌玲这妞儿和她老爸‘金驼’凌峰,会来这‘惠安客栈’向您要人……”
僧浩接口道:
“我说孟达,一无凭二无据,盟主一无欠二无该,凌家父女凭什么来这里要人?”
浓眉掀了掀,孟达道:
“僧浩,你长了这么大一颗脑袋,里面却是些豆腐渣,不会前后想一想——盟主住在这‘惠安客栈’,‘驭风金雕’辛钰手下那些牛鬼蛇神,早已探听得清清楚楚……刚才盟主说他背出陶森,纵上辛钰府邸风火高墙,已给那里巡夜护院发现……这两件事拼凑起来,凌家父女不会来这里要人才怪!”
咧嘴一笑,孟达又道:
“陶森离开这里,幸亏易容扮装成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儿,嘿,这‘惠安客栈’四围附近,说不定还有盟主不花钱的巡夜护院,暗中死死看着我们呢!”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道:
“有此可能……‘驭风金雕’辛钰唆使江湖高手砸毁‘吉祥钱庄’,已知我宗元甲住在这‘惠安客栈’,而不在钱庄……幸亏我们棋高一着,把陶森易容改装后,才让他离开‘惠安客栈’……”
众人正在客厅谈着时,客栈店小二时来,向宗元甲哈腰一礼,道:
“宗爷,外面有‘凌’姓父女两位,前来求见。”
含笑一点头,宗元甲道:
“有请!”
店小二退下不多久,“金驼”凌峰、‘玉蝶’凌玲父女两人进来客厅……
宾主尚未见面寒暄,“玉蝶”凌玲指着客厅里的“羽化金剑”吕彬,向她父亲道:
“爹,陶森果然在这里……”
“羽化金剑”吕彬,只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宗元甲含笑招呼,道:
“凌老丈,凌姑娘,贤父女二位请坐下!”
父女两人客厅坐下,“金驼”凌峰朗声道:
“宗盟主技艺称绝,一身是胆,昨夜自辛钰府邸盗走陶森。此事既然真相已明,乃是小女凌玲与‘银虹山庄’少庄主之事,跟‘啸天盟’风马牛各不相干,最好宗盟主不必插手,此陶森就让老夫父女两人带走,如何?”
侧脸朝“羽化金剑”吕彬一瞥,宗元甲哂然道:
“不错,宗某不必插手管人闲事,但得问问他本人意下如何?!”
“玉蝶”凌玲目光投向吕彬,带了解释似的口气,道:
“陶森,你是身不由己,给人劫出辛钰府邸,爹不会怪你,我凌玲也不会怪你,我们回去吧!”
陶森仅是“像”“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但并非“是”吕彬,何况吕彬昔年又是“玉蝶”凌玲意乱情迷,魂牵梦萦的心上人……
吕彬哈哈一笑,道:
“你我并无任何名义,凌玲,你叫我回去哪里?”
笑声,话声,中气充沛,铮锵有韵,听进“玉蝶”凌玲耳中,脸色骤变……颤声道:
“你……你是……”
“羽化金剑”吕彬缓缓一点头,道:
“不错,区区吕彬……凌玲,你不会怀疑你自己认错了人吧?”
凌玲这张春花般脸上,飞起一层紫青色的冷霜,利箭寒冰的道:
“难得在这里跟你见面,少庄主,你我不妨就作一个了断?!”
缓缓一点头,“羽化金剑”吕彬道:
“可以,凌玲,我吕彬敢不奉陪?!”
眼前这间客厅里,凌玲那边有她父亲“金驼”凌峰,吕彬这边有“赤麟”宗元甲、“彩鹰”梅香吟,另外有“金戈双卫”两人,但谁也无法居中调解……
敢情“羽化金剑”吕彬与“玉蝶”凌玲两人之间,有过浓浓的爱,也已烙下深深的恨……谁都亏欠了对方,谁都不愿意宽恕对方。
“玉蝶”凌玲道:
“你我剑下作个了断,我凌玲丧命你剑,算是我自求解月兑,万一留此残身,也要遁入空门,削发为尼……”
点点头,“羽化金剑”吕彬接口道:
“是的,凌玲,我吕彬血溅七尺,死在你长剑之下,你我之事就此有个结束,不然,也是结庐青山,了此一生。”
两人从座椅站起,走到外面庭院——宗元甲、梅香吟、“金戈双卫”,和凌玲的爹“金驼”凌峰,衔尾从客厅出来。
两人来到庭院中央,凌玲侧首向站在石阶处的父亲“金驼”凌峰道:
“爹,今日是女儿和‘银虹山庄’少庄主吕彬之间的事,你老人家不必助拳掠阵!”
“金驼”凌峰望了望“羽化金剑”吕彬,没有回答,只是愣愣朝女儿看来……
“羽化金剑”吕彬身怀之学,自己有几份清楚,玲儿即使舍命相搏,也难占得便宜,最后下场,必是两人落个一死一伤。
“金驼”凌峰老伴早已去世,膝下就是这个相依为命的女儿凌玲。平时凌峰对女儿的话,百依百从,无不听从,当初在鄂南“博望坡”山镇凌玲发现脸庞酷肖吕彬的陶森,想出祸嫁江东,借刀杀人之计,如果凌峰加以阻上,“玉蝶”凌玲在吕彬身上已下了“玉锁金关功”,吕彬两腿可能在毫无防患之下被废,今日这场亡命相搏的场面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陶森无意中吐露了“玉蝶”凌玲出手“玉锁金关功”的秘密,听进“羽化金剑”吕彬耳里,心头不禁为之一沉,一凛。
若非“赤麟”宗大哥带了“啸天盟”中“白鹤堂”堂主“玉山儒生”石晶前来“银虹山庄”治救,自己两腿被毁,成了终身残废!
受罪一辈子,却还不知道两腿被毁的原因——是何人下的毒手?
敢情男女之间,爱的负面就是恨,“玉蝶”凌玲得不到吕彬的爱,由爱成恨,痛下毒手!
但,“羽化金剑”吕彬又何尝不然——此番凌家父女找来“惠安客栈”,吕彬壮士断腕,跟“玉蝶”凌玲舍命一搏。
听凌玲向她父亲说这些话,“羽化金剑”吕彬视线也投向厅门石阶处的“赤麟”宗元甲,道:
“宗大哥,你我兄弟一场,如果兄弟吕彬血溅七尺,横尸就地,烦你料理善后之事,并向家父那里带个口讯。”
“赤麟”宗元甲脸色凝重,微微点头。
“玉蝶”凌玲已向父亲说出这话……不必助拳掠阵,虽然宗元甲这边数人,也不能踩入这淌混水。
但宗元甲心里已有了这样想法,这样的决定……
吕彬和凌玲两人,由爱成恨,成了对垒亡命相搏的场面,自己虽然不能插手其间,可是必须挽救这场灾祸,使损害减低到最小。
两人站下庭院中央,走马灯似的绕转一匝……“玉蝶”凌玲脚步一停,手中那口晶亮耀目的长剑一指,一招“斜掠拍翼”,剑光落处,娇叱一声:
“呀!”
向“羽化金剑”吕彬中盘斜肩落下。
庭院边石阶上作壁上观的众人,都是剑术行家……
“赤麟”宗元甲看到凌玲这一剑出手,看来轻描淡写,但剑气如虹,剑走如云,孕含着上乘内家功力……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居然怀有这等剑术,实是不可轻视。
“羽化金剑”吕彬一声:
“来得好!”
一个“寒蝉易枝”之势,身形闪晃,闪开对方一招,手中长剑一招“回山环水”,点咽喉,挂双肋,扫胸膛,一招三式。
“玉蝶”凌玲娇躯游闪如电,对方一招三式走空,一阵风吟似的长啸,手中长剑虎虎生风,舞起一座剑山,把“羽化金剑”吕彬,裹了一个风雨不透。
宗元甲看得暗暗一怔……哦,这是北派“披风剑”中的招数。
“金驼”凌峰,脸肉凝得紧紧的,两眼逼视着女儿凌玲和吕彬打斗的场面。
“羽化金剑”吕彬却是不慌不忙……身法一变,人剑合为一体,卷起一道匹练也似的剑花,上攻下拒,疾如电驰。
一来一往,眨眨眼之间,两人已走了二十余回合……双方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玉蝶”凌玲又是脆生生一响:
“呀!”
变招易式,由“披风剑”一变成“八卦剑”剑法……剑光贴地如流,身形半跪半立,接连施展出激厉,浑雄的招数,朝对方致命之处递来!
“羽化金剑”吕彬,见招拆招,见式破式,“玉蝶”凌玲仍然占不到半点便宜。
凌玲一咬银牙,倏地走出一式“独钓寒江”,剑光一闪,直向吕彬面门划来。
吕彬腕把一翻,剑身一划,“倒洒金钱”,手中长剑剑脊,一记硬招架上。
一响“当”的金铁交击声中,两剑撞个正着……凌玲握剑腕掌一阵酸麻,虎口一松,手中长剑崩飞月兑手!
就在此石火电光之际,“玉蝶”凌玲一个“潜龙升天”身法,一声娇叱:
“照打!”
腕肘一扬,三点星光,破云而出,直取吕彬面门。
吕彬手中长剑一格,“铮!铮!铮!”声中,三枚“透骨钉”打落地上,冷然一笑,道:
“这些破铜烂铁,也值得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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