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匆匆摇醒了睡得香甜的南宫羽,毒魄不等老友迷迷糊糊的发问,便三言两语把刚才发现的事实说了个清楚,这一来,南宫羽如何还有睡意?
他陡的精神一振,翻身爬起,用一根手指望上点了点:
“你是说,屠长青他们就在这里,就在咱们上头?”
“嘘”了一声,毒魄道:
“这还有假?不论是他们交谈的内容,那段一峰的名姓,完全和我们所了解的事情脉络相符,我再问你,南宫,姓屠的是否生了一张马脸,脸上有只极不相衬的大鼻子?”
连连点头。
南宫羽道:
“没锗,他是一张窄长马脸,配一副又宽又塌的鼻梁
毒魄笑道:
“难怪你说过,见了他一次就能认出,屠长青这张脸儿,的确令人印象深刻!”
南官羽提起他的枪囊,压低嗓门问:
“屠长青一伙共有几个人?”
毒魄道:
“三员。”
咧嘴一笑。
南宫羽磨拳擦掌的道:
“我躁,正愁找他不着,鬼差神使的他却自己送上门来,毒魄,你说说,这不叫天意叫什么?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咱们辛苦一场,总不会只抱个鸭蛋回去吧?这才真是——”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赶忙改口问道:
“对了,毒魄,你可搞清楚了,东西还在不在姓屠的手上?”
毒魄道:
“好像还在他手上,听姓屠的说,原准备和贾钊会合之后再商量出手的问题,贾钊没有到,大概也就暂且搁下来了。”
南宫羽兴奋的道:
“光景错不了,毒魄,我们上!”
毒魄招招手,率先在前引路。
两个人又沿着洼地一侧模了去,来到近前。
哈,林子里的那三位,仍还一个不停的在商议着“大计”哩。
目光一闪。
南宫羽悄声道:
“你说得对,坐在石头上的那个就是屠长青本人!”
毒魄道:
“这老小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南宫,要记住相机行事。”
南宫羽笑道:
“我知道,这一遭,煮熟的鸭子,可不能再叫它飞了。”
于是,二人分左右,神色闲散的现身往前走去,瞧他们的模样,颇似了对郊游踏青而来的雅客,至于屠长青那一窝子又是什么看法,则为另外一码事了。
首先是段一峰发现了他们,姓段的先是一愣,一愣之后随即变了脸色:
“头儿,有情况——”
坐在横石上的屠长青倒还沉得住气,他容颜不动的望了过来。
眸瞳里的光芒既尖又利,完全不带丝毫“友善”的意味。
旁边,长了个西瓜脑袋的许荣业已把手伸进怀中,一派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距离对方五六步远的时候,毒魄停了下来,在类似的场合,他大多都要南宫羽开腔——横竖说来说去,十九免不了大兴干戈,又何苦浪费唾沫?
南宫羽冲着屠长青遥遥拱手,掬一捧“和气生财”式的微笑:
“久不相见啦,屠兄,近来可好?瞧你满面红光,眉带春风,大概又在哪里发财得意喽……”
缓缓从横石上站起,屠长青双目不动,一个字一个字的迸自唇缝:
“南——宫——羽!”
南宫羽笑呵呵的道:
“难得,难得,真个难得,没想到数年前与屠兄的一面之缘,犹未为屠兄遗忘,南宫羽何幸竟能受此抬举!”
屠长青并不搭理南宫羽这番“过门”,只硬绷绷的道:
“姓南宫的,你跑来‘三才埠’干什么?”,
南宫羽嘿嘿一笑,随又板起面孔,故意摆出一副不大高兴的神情:
“屠兄,你怎的一开口说话就走了样啦?我又没得罪你,这岂是对待老朋友的道理?”
屠长青硕大的鼻子微微耸动,像在吸嗅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
“南宫羽,我们不是朋友,从来也不是朋友,尤其你在这个时候出现,我看你八成来意不善,必然是有所为而至!”
南宫羽皮里阳秋的道:
“听你的口气,屠兄,你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事?知道一些有关你、或许有关我的事?”
重重一哼。
屠长青道:
“你说呢?”
南宫羽道:
“我且不说,你却何妨说说?”
瞪着南宫羽,屠长青似是在探索对方心中到底隐藏了多少涉及此事的秘密?
他极为谨慎的道:
“用不着跟我打哑谜,姓南宫的,我不知道你鬼扯些什么?”
南宫羽道:
“然则你又如何断定我的来意不善?”
屠长青怒道:
“凭我的阅人经验,直觉反应,南宫羽,这够不够?”
南宫羽笑了笑。
道:
“甭跟我绕弯子,屠老兄,你眼下在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你要我把事情摊明了讲,还是你把事情摊明了讲?”
屠长青显然有些惊疑不定了,但嘴巴仍硬:
“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又有什么事情要摊明了讲?姓南宫的,我屠某人行正立稳,光明坦荡,岂会受你的唬?”
伸出左手捻了捻自己的耳坠子,南宫羽好整以暇,不慌不忙的道:
“首先,你在疑惑,不敢确定我们是否已从汪平那里得悉他与你私下勾结的事?接着你又自我安慰,认为不大可能,原因是你已叫贾钊去灭口了,照时间上算,汪平似乎来不及向我们泄密,但贾钊呢?他又去了哪里?贾钊没有回来,你兔不了心存忧虑,唯恐漏子出在贾钊身上,由他而牵扯上你——这一切过程,你都不能证实,只可凭诸揣测,你也明白,各项状况判断,仅要扣牢一桩,便有全盘露底的危险,如果环结错开,则我们即一无所悉,完全蒙在鼓里,这乃是两个极端不同的结果,所以你故意装佯,先不点明,要试试我们的反应再见风转舵,屠兄,我说得不错吧?”
屠长青粗浊的呼吸着。
脸色铁青:
“南宫羽,原来你全知道了?”
甫宫羽和悦的道:
“老实说,屠兄,我知道的比这些还要多,若是没有点根据,我来此干啥?”
站在屠长青旁边的段一峰,忽然厉声开口道:
“是哪一个王八蛋出卖了我们?”
南宫羽眉梢一挑:
“人家这样做,绝对不算出卖,只能称为诉冤。”
段一峰呆了呆,月兑口道:
“诉冤?谁在诉冤?”
南宫羽轻描淡写的道:
“汪平哪;姓汪的两头落空之外,又赔上一条小命,临咽气前,能不诉口冤么?”
屠长青沉重的道:
“你见过汪平了?”
南宫羽点头:
“可怜生的,当时一对招子都已往上翻啦,不过还好,仍来得及说了几句话!”
段一峰又悻悻插口:
“头儿,别听他胡扯,贾钊是何等角色,岂会失手?哪怕比汪平再硬扎的人物,贾钊也一样放倒,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眼皮子蓦地一跳,屠长青望着南官羽,十分吃力的道:
“姓南宫的,贾——贾钊呢?”
南官羽先叹了口气:
“屠兄,很不幸的是,我必须要向你报告这个消息——贾钊死了。”
屠长青木然道:
“死了?怎么死的?”
南官羽又叹了口气:
“被我们杀了。”
神色立时大变,屠长青的双目中闪过一片赤漓漓的血光:
“什么?是你们杀了贾钊?居然是你们下的毒手?”
南宫羽七情不动的道:
“这怎能叫做下毒手?屠兄,你那个伙计脾气倔,性子烈,你不会不知道,他先红了眼要把我们和汪平一样如法炮制,我们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勉力自卫,总没有错吧?”
屠长青大吼道:
“自卫,你们要了贾钊的命,这种手段岂能称做‘自卫’?南官羽,你们是谋杀,纯纯粹粹的谋杀,我发誓要替贾钊讨回个公道!”
南宫羽道:
“你这话可就差了,莫不成只准列位放火,不许别人点灯?你们可以杀人,人家就不能自卫?凡事要讲道理。”
屠长青狠狠‘呸’了一声,额头筋络浮现,形貌狞厉的咆哮:
“我讲你娘个头的理,南宫羽,你和你的同党谋害了我的手下,你们必须血债血偿,我要看看,你们到底凭借了什么,竟敢在杀了我的人之后尚追来我这里张牙舞爪!”
南宫羽不温不火的道:
“这是两回事,屠兄,杀了你的人,我们纯粹自卫,追来这里,是要向你讨还无理侵占的那样东西,一马归一马,可不能混为一谈!”
屠长青暴烈的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侵占你们什么东西了?不错,老子手里是有一对价值巨万的‘碧玉鸳鸯’,但却不是从你们那边接过,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东西是你们的?”
南宫羽摇头道:
“屠兄,你这样说法,就是不要脸了,那对‘碧玉鸳鸯’,是怎么个来龙去脉,你比我们还清楚,如果你自知理屈,完壁归赵,我们不加追究,你已算烧了高香,设若你一味蛮横使赖,妄想霸住宝物不放,可就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
屠长青狂笑一声道:
“就凭你南宫羽,还吓不住我!”
南宫羽沉下脸来:
“屠长青,你的意思,是愣要硬吃了?”
屠长青鼓目如铃:
“你们才是无中生有,持强勒索!”
看戏看了好一会的毒魄,眼瞪着事情是谈不下去了。
他消消闲闲的插进来道:
“南宫,做贼的喊抓贼,你还跟他如何去扯?和屠长青这种人,讲道理是决计行不通的,拳头大是哥哥,他只认得这一桩!”
屠长青怒瞪着毒魄。
霹雳般道:
“你又是从哪个鳖头洞里钻出来的鬼头蛤蟆脸?”
毒魄从容的道:
“不用管我是谁,我只简单告诉你几句话——东西交出来,我让你全身而退,否则,便杀得你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窒噎了一下,屠长青猛的暴跳如雷,遥指着毒魄的鼻尖大骂:
“好个张狂匹夫,大胆杂碎,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竟敢冲着我屠长青逞强卖狠?我躁你的十八代祖宗,你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我倒要试试你手上的能耐比不比得口舌厉害!”
毒魄道:
“这可是你的选择,怨不得人——”
屠长青上身一斜,已自横石后面取出一把刀来,金色的刀鞘,配着金色的刀柄,拔刃出鞘,更是一溜漾动的澄黄,泛起丝丝寒气。
南宫羽赞了一声。
“嗯,果是一柄好刀!”
毒魄伸入腰间的皮带,慢慢取出他的“祭魂钩”,这一次,他没有高举刀锋、而是将刀身半垂,银闪闪的细链有一大截拖在地下。
屠长青非常注意的察看着毒魄的兵器,却欠缺明显的情绪反应。
似乎直到现在,他还不曾想到他的对手是谁。
南宫羽抱着他的枪囊,带着那种“隔山观虎斗’,的轻松语气道:
“屠兄,你真打算硬干?不再考虑考虑?”
屠长青大声道:
“等我收拾了这个乖张自大的匹夫,再来送你上路——姓南宫的,你也死定了!”
南宫羽悠然自若的道:
“也罢,既然你是猪八戒吃秤铊——铁了心要火并一场,我当然不便拦阻,不过呢,在你动力手之前,我却有点小消息提供给你……”
屠长青狐疑的问:
“什么小消息?”
南宫羽故意放低声音:
“屠兄,你不是有个好朋友,叫麻德生么?‘九步夺命’麻德生?”
屠长青面颊的肌肉突然往上怞紧,愤怒的道:
“放屁,麻德生怎会是我的朋友?我没有姓麻的那等朋友!”
耸耸肩,南宫羽皮笑肉不笑的道。
“说起来你也真叫悲哀,我不是你的朋友,麻德生也不是你的朋友,屠兄,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朋友?”
屠长青厉声叱道:
“你少给老子扯这些卵蛋,老子宁可没有朋友,也不要结交你们这种狼豺虎豹!”
南宫羽舐舐嘴唇。
笑道:
“好吧,说到这里,屠兄,你至少该记起来你同麻德生还有个约会吧?嗯,在‘辛家店’那座驿站?”
怔了怔,屠长青月兑口道:
“你怎么知道?”
南宫羽道:
“原是不知道,你得感谢你那位好伙计贾钊,是他心生‘一石二鸟’的毒计,把我们指引了去,说是你们会合的地点,骨子里却希望我们碰上麻德生来场烂仗,两败俱伤最好,死一个也少一个——”
屠长青情不自禁的问:
“后来呢?你们和麻德生遇上没有?”
南宫羽点头道: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消息重点了——我们当然在驿站前碰上了麻德生,不但碰上,还正如贾钊所盼望的那样和麻德生干将起来,喝,真是龙争虎斗,天云变色,好一场惊鬼泣神的恶战……”
屠长青张大了嘴:
“姓麻的给你们宰了?”
冷哼一声,南宫羽道:
“你想得美,我们凭什么要帮你宰麻德生?不,我们没有宰他。”
屠长青不觉有气,悻悻的道:
“那却是怎么一个结局?”
南宫羽消停的道:
“结局挺圆满——我们没宰麻德生,但却挫败了他,败得他心服口服。”
屠长青怒道:
“这又如何?”
指了指毒魄,南宫羽笑嘻嘻的道:
“反正要告诉你,屠兄,挫败麻德生的人不是我,乃是我这位老兄弟。”
屠长青盯着毒魄看了一会,又转向南宫羽:
“你给我说这个干什么?”
南宫羽一本正经的道:
“提供你一点参考罢了,所谓知已知波,才百战不殆,上阵搏杀,敌情观念尤其不可稍缺一屠兄,你要先拿你自己和麻德生比较比较,然后再衡量眼前的形势有若干胜算,好歹心中打个底,也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屠长青僵了半晌,憋着声道:
“南宫羽,你以为我的能耐不及麻德生?”
南宫羽忙道:
“我可是实话好说不好听——屠兄,如果你自认为强过麻德生,‘辛家店’的约会你怎么没去?”
一挺胸膛,屠长青道:
“老子只是不愿意去赴这种毫无意义又毫无价值的约会,豁命相搏,所为何来?面子几个钱一斤?姓麻的那一套,对我完全不管用,却决非含糊了他!”
南宫羽笑道:
“这也是个说法,屠兄,你就多保重吧。”
屠长青横踏一步。
冷冷的对毒魄道:
“想发财,没那么简单,得有发财的本事才行,看你的了”
毒魄平静的道:
“不错,看我的,屠长青,你千万要仔细看看清楚
“祭魂钩”由下往上飞起,弯曲的锋面刹时层叠旋转,有如无数只蝠翼扑腾掣掠,晶莹的光华融合着犀利的锐气充斥在刃口流经每一寸的空间——毒魄只一出手,便使他的攻击达到最凌厉的境界!
屠长青没有料及对方的动作快速至此,他手中金刀猝然作扇形凝布,却已稍慢一步,冷焰迸射交织下,他猛的连续抛肩斜走,刀身抡成大花挥斩翻劈,金芒波波涌展,人已抢出丈外。
毒魄没有追杀,一步也不曾往前移动,他仍旧站在原地、仍旧将刀锋平垂。
惊魂不定的望向毒魄,屠长青有些张口结舌的出声:
“你,你是谁?”
毒魄淡淡的道:
“等你交出‘碧玉鸳鸯’,或者人躺下来,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自己的火候自己有数,自己的分量更是心知肚明——屠长青打混世以来,还少碰到这种情形,只一招便弄得如此狼狈!
一边,南宫羽高兴的道:
“再接再厉,屠兄,胜负尚未分晓哩。”
屠长青突兀全身贴地,仿佛怒矢月兑弦般射向毒魄,强猛的前掠劲势却在隔着毒魄三尺光景摹而横施,金刀倒砍,快如闪电!
“祭魂钩’觑准一点,暴弹侧翻,刃口斩上的那一点,正是拆截敌人力道的最适当角度。
但闻“当”声撞击,金刀芒彩散乱,锋面颤震歪斜,就在这俄顷之间,屠长青左手倏出,五指箕张如钩,尤其不可思议的是手掌蓦地延伸三寸,重重扣上毒魄肩头!
是了,屠长青号称“血爪”金刀,金刀早现,此刻,他已亮出他的“血爪”!
毒魄不挣不躲,反而顶肩上迎,屠长青五指内收,一把血肉连着碎絮已入掌中,然而,“祭魂钩”亦在这时以一个极其细微的折幅往回翻,赤光骤映之下,姓屠的那只左手已齐腕斩落——手掌中,仍然还握着一团血肉!
背后,段一峰半声不吭长身抢前两步,挥起不知什么时候握到手里的一柄沉重短斧、朝着毒魄的脖颈奋力砍下!
短斧的斧刃甫泄,斜刺里,一抹寒光有如流虹奔月,直射而至。
段一峰顾不得继续暗算毒魄,急忙收斧窜奔,寒光猝抖立至,透过姓段的背脊,将他通心刺出七步,才一头仆跌在地!
毒魄举刀当胸,神情木然,屠长青则痛得又蹦又跳,发疯似的抛甩着光秃的左腕,每一抛,便一蓬血,每一甩,便一声号。
南宫羽双手握着他的枪,一杆六尺长、细若中指,银光闪亮的无缨枪;菱形的枪尖在滴血。
顶了颗西瓜头的许荣已经吓呆了,他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一个劲的抖索不停,压根就没想到他应该做些什么佯的反应!
毒魄冷眼瞪着屠长青。
轻描淡写的道:
“别跳了,姓屠的,越跳越痛,越跳失血便越多,男子汉,大丈夫,这么点小伤居然还抗不住?”
那把金刀也不知什么时候丢去了哪儿,屠长青用右手捧着左腕,嘶声干嚎:
“你少他娘说风凉话,手不长在你身上,掉了当然不痛……好,这残肢之仇、断掌之仇,我必然永志不忘,你和我,都牢记了……”
毒魄道:
“姓屠的,如果你不立即将‘碧玉鸳鸯’交出来,咱们结下的仇就不止为残肢之仇、断掌之恨,你这条命,我也打算一并笑纳!”
屠长青直嘘着气,脸色泛绿:
“真正是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啊——你们杀了我的人,又重伤我,连那剩下的一点彩头竟也待搜刮干净?”
毒魄道:
“我们原是为这个来的,而且,在造成眼下形势之前,业已给过各位机会了,”
南宫羽接口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屠兄,是你自己不上路,怨不得我们。”
屠长青身子大大摇晃了一下,满头冒着豆粒般的冷汗:
“好,南官羽,算你们狠,算你们绝,今天的事,你们都给我记住,青山不转流水连,我早晚会报答你们——”
南宫羽道:
“屠兄,我劝你们还是少说几句的好,你不要惹毛了我这位兄弟,他一朝翻下脸来,只怕山也不转,水也不连,你就埋在这里啦!”
毒魄也陰森的道:
“你还磨蹭什么,姓屠的,真不想活了?”
脸上那只大鼻子一个劲的怞搐着,看上去似乎都怞歪了,屠长青抖着声叫:
“许……许荣,许荣……”
猛的打了个寒噤,许荣也哆嗦着回应:
“在,在……头……头儿,我在候着哩……”
干涩的咽了口唾沫,屠长青提着气道:
“把石头……后面的东……东西,给……给他们!”
许荣哭丧着面孔道:
“通通……给?”
屠长青点点头,人已支撑不住的坐了下来,南宫羽眼睛一瞪,叱喝道:
“听到你们头儿的交待啦?还不赶快!”
于是,许荣浑身筛糠似的抖到石头后面,模出一个四四方方的青布包来,又双手捧交给南宫羽。
甫宫羽启开略瞄一眼,向毒魄微微颔首,两个人同时挪步,顺着洼地的一侧便往下走,但才走得几步,身后已传来屠长青的号叫:
“你、那他娘一头白发的,你就不敢留个名姓下来?”
毒魄迈步依旧,头也不回的丢下两个字:
“毒魄。”
屠长青半瘫似的坐在地上,双眼随,只嘴唇翕合,在不停的念叨这两个字……——
风云阁扫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