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拿的是……」凯文不想怀疑,但不得不问。
自便利商店出来之后,站在路旁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许久,他终于忍不住指着她正翻阅着的东西。这个说只要找到方法、去对地方、跟对人,没钱也可以玩得很开心的女人,若是知道哪里好玩又不花钱——干嘛买了本东京区的地图?
当然啦!从来没进过便利商店购物的他,算是开了眼界。
原来便利商店还真的有够「便利」,举凡各种民生用品的贩卖到传真、影印、洗照片、缴水电费等服务一应俱全,还有外送哩!撇开便利商店的女店员没有百货公司的小姐漂亮、服装出色、懂得打扮之外,便利商店反而让他感觉很亲切。
「东京的导览地图啊!」瞥他一眼,永井惠甜甜地回答却不掩理直气壮。
「你不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有些调侃的语气,但他其实不是很在乎去哪儿。
站在马路边,手中拿着永井惠买来当两人早餐的关东煮和御饭团,凯文没有多管路人投来注目的眼光。和她在一起的感觉很特别,让他不由得感到身心飞扬,在这种时候他不想让任何人事物,破坏了他难得的轻松悸动。
因为他不但外型俊美,又是金发绿眸的外国人,加上出众的身高,任何一个条件都让他成为人们的焦点。在日本,他从小就受人注目,早已习惯且学会视而不见。
「知道还用得着看地图吗?」纵使是嫌他笨的语气,她的笑容仍是那么甜。
「等我研究完,就知道哪里好玩了嘛!丸子。」
「丸……丸子?」他因为她突然迸出的话而愣了一下。
说着说着,怎么说到丸子去的?
「我说我要吃丸子。」永井惠直视着他手中的关东煮。
「你要吃?」他的意外完全出自于她说话不着边际、随口而出。
「难不成你要全部独吞?」她露出怀疑的表情。开玩笑!钱是她付的,她要吃有什么不对?肚子咕噜咕噜响,她早餐也还没吃哩!
她买的食物给两人吃应该没问题,他要独吞就太过分了。
「我没有要独吞。」凯文冤枉地摇头,立刻拿起一串丸子送到她嘴边。
丸子一到嘴边,永井惠便顺口张嘴咬下一个,兀自咀嚼起来。吃着丸子,低下头继续研究地图,她完全没打算伸手接过串着丸子的竹签.一手提满食物,傻傻望着另一手的丸子,凯文像是有些失神错愕。
过了一会儿,望着她专注的模样,他的嘴角不禁扬起愉快的笑。随心所至、率性而为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她说对了一件事,只要找到方法、去对地方、跟对人就会很快乐。至少,他确定自己跟对了人。
瞥了一眼手中的丸子,他也咬下一口吃。
「现在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要不花钱嘛……」凯文来不及开口阻止,她抬起头看也没看,就吞了他咬过一口的那颗丸子。
没察觉有任何异样,在他的错愕中盯着地图,她因为嘴里有食物而声音含糊,仍咕哝着:「趁天早人又少,我们去有文化公园之称的上野公园赏花好了……来过日本这么多次,我还没逛过上野哩……」想到落「樱」缤纷、花海怒放的美景,她已心头雀跃得有点迫不及待、只想马上出发。
大多在冬季来日本,又钟情于滑雪运动,所以她不是陪伴着女乃女乃而未出门,就是选择去北海道滑雪。印象中,她只遇过几回樱花季,赏过一两次樱花;可是因为太漂亮了,总忘不了每回赏樱花时身在其中的悸动,她真想再重温那教人流连忘返的美丽悸动。
「去赏樱花?」啧,突然想到不好的回忆了。
听出他的不确定,永井惠这才奇怪地抬头看他,顺便抄走了他手中的丸子。
「你有意见?」她边吃边问,她那副望着他的模样既率性又可爱。
「那里……人多吗?」和她一样,他也没去过上野公园,却是因为他认定那种地方肯定会很多人,光想像那汹涌的人潮就让他头疼。
「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吃完丸子,她随口问着,翻出放在纸袋里的御饭团拆了就吃;完全不管有多少路过的眼睛在盯着他们的吃相瞧。
纵使发色、眸色和肤色都不同,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却像完美又出色的天生一对。遑论他们有股难以掩饰的尊贵优雅,像那种理当出没于银座或六本木的高级餐馆;而不是站在便利商店前头吃丸子和御饭团的市井小民。
他们表现得如此自然,也就更引人注目了。
让人怀疑:是不是电视台在拍连续剧,摄影机藏在哪个角落?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凯文被她吃东西的可爱模样吸引住了。静静看着她吃完整个御饭团,又继续吃他拿在手中的关东煮,他才忍不住道:「你的胃口真好……」
「怎么,羡慕我食欲好啊?」突然意识到他只光看着她吃,显然没有在吃东西,永井惠鼓起含着食物的双颊,以可爱的表情扫他一眼,才满眼怀疑地问道:「对了,你干嘛答非所问?」吃饱了,她才去重视其他的问题。
凯文摇头,淡淡一笑却没有解释。
怎么告诉她,他唯一的赏花经验有多恐怖?十二岁那年,对于同学口中的赏樱花活动起了好奇心,爷爷说到公园赏花是庶民的行为,有辱身分,便带他和幽并到一户种了许多樱花树的名人宅第去赏花。谁知,主人为了欢迎他们、想热闹一番而请了一堆客人;那里的女客人见了他和幽并,个个喊着好可爱,拿他们又捏、又亲、又抱。
他才知道,原来「赏花」——就是在樱花树下,一堆吵吵闹闹的人在吃喝玩乐、顺便欺负小孩。害幽并那时恨死了他,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对赏花再也毫无兴趣。
「我吃饱了耶,你不饿呀?」收起地图,她开了一瓶鲜女乃喝。
没多说什么,凯文动手吃早餐,负责解决她吃剩的食物。
喝完鲜女乃,永井惠顺手将空盒丢到旁边的回收筒里,觉得不怎么重要,也不勉强他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又兀自望起手中的地图陷入思考状态。
反正他没说不要赏花,他们就决定去赏花啰!
「不能回去拿……要省钱的话……我看我们坐电车比较方便……」望了一眼马路上飞驰的计程车,她突然想起出门的时候,没有带太多现金出来。
因为没有逛街的心情,她本来只想在田园调布区四处晃晃、走走而已。
回去拿钱太危险了,万一被泽渡家那个家伙逮个正着还得了。
在凯文吃东西的当口,又听见她自言自语的咕哝。虽然她说「我们」,但从她恍恍惚惚的神态看来,他肯定她绝不是在对他说话,只是说给她自己听罢了。
对于她的思考模式,他愈来愈感兴趣。
「还没找到凉——连永井惠也没接回来?」当泽渡幽并从永井家一回来,泽渡家卧在病榻上的老爷子,便喘着粗气要人扶他坐起,直视着他向来信任的孙子,十分严厉地破口质问。
「是的,爷爷。」面对爷爷责难办事不力的口气,泽渡幽并沉着脸回答。
明明是局外人,所有的责任却都落在他头上。
前天晚上,他不该赌一时之气丢下凉不管。谁想到一个大男人,会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后来,突然想到凉身上应该身无分文,泽渡幽并也不免后悔担心起来。那小子要和他作对也该看时机,为什么一通联络电话都不打?可恶!
「派人去找没?」抚着胸口,泽渡老爷子气得快喘不过气来。
「老爷子,您别太生气,对身体不好的。」泽渡家立于床旁的长媳劝着,担心老人家气坏了身子,直朝泽渡幽并使眼色,要儿子小心说话。
「咳咳……」泽渡家的长媳见父亲一咳,立即上前替他抚顺气,却被泽渡老爷子挥开了手,发怒道:「孙媳妇没见着,我死不了!」事实上,一直渴望见到凉的小孩,所以——没见到曾孙子,拼最后一口气躺在床上喘,他也不会乖乖地跟阎王走。
「爷爷,我已经派人去找了。」望了一眼母亲,泽渡幽并冷冷地道。
「去找!加派人手去找!我今天晚上就要见到他们……咳咳……」泽渡老爷子过于失望,抖着皱痕累累的指头朝门外指去,显得愈来愈激动。
咳得过于厉害,泽渡老爷子难受地涨红了老脸。
「老爷子,幽并会把事情办好的,您别太生气。」以眼神要看护去请家庭医生前来之后,泽渡家的长媳急忙扶泽渡老爷子躺下,软言软语地安抚着。
下人和看护来来去去走动,医生不到两分钟便出现,泽渡老爷子的房内顿时有些混乱。
一声不吭,泽渡幽并带着冷冷的气息、踏着凝重的脚步离去。
中午十二点过后,有文化森林美名的上野公园内,有座自平凡中散发蓬勃活力的「不忍池」,及展示内容丰盛的国立西洋美术馆、和日本最大的东京国立博物馆;对于初访的来者而言,真要仔细逛下来,一天也不够用,更不太可能逛得完。
在樱花缤纷的樱花季来到上野公园,让人最感兴趣的当然还是樱花步道。
本来就为赏樱而来的永井惠,自然在美景中蹦蹦跳跳得不亦乐乎,无视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眼光,也几乎忘了始终跟在她身后的凯文。
天性自我的人对于想做的事,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却步。
快乐地转圈,她也兀自陶醉地旋舞。
呵,她就是赌上了,这里没有认识她的人,疯狂些又何妨!
漫无目的地跟在她身后,他却毫不在意,只是以含笑的目光凝视着飞扬的她。
「那雪啊……一片一片地轻轻飘下,落在我心头化成冰甜的滋味,取走了那沉寂多年的相思怨……缤纷的樱花与雪精灵交舞着啊,像是冬末里最动人的美丽情果,飘呀飘进我心灵中美丽的国度,请为我带来久违的春天吧……」心情大好,她不禁快乐地吟起诗来,引来更多的注目。
「你说什么?」听不懂她说的话,凯文忍不住问。
她说的意境很美,内容却让人模不着头绪、听得满心迷糊。
「我说……」旋过身体,永井惠朝他灿烂一笑,「要是下雪就好了。」如果下了如梦的霭霭白雪,这片樱花海就更美丽绚烂了。若是几个死党此刻都在身边,能够一起大闹大疯,那该会有多快乐因为她不着边际的话而错愕,凯文不由呐呐地回道:「是啊,下雪就好了……」如果她会开心,他也会期待,要是下雪就好了。
心思突转,永井惠朝凯文阳光般地一笑,心血来潮地请求——「今天,你当我的恋人好吗?」
「呃?」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凯文被她迸出来的话吓了一跳。
看见他受到不小的震惊,永井惠失笑地解释:「别担心,我不是要赖上你。只是我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所以?」他开始有些明白她想要说的话。
简而言之,她今天就是豁出去了,决定在为她爷爷的负债出嫁之前谈场恋爱,这种思想不免令他匪夷所思,却也能体会她的感受。
不过他很难相信,像她这样气质外貌都出色的美女,竟然会没谈过恋爱。
「所以,在嫁给那个痴肥、矮短、长得像鬼的丑男人之前……」永井惠毫不心虚避讳地对他道:「一天也好,我想尝尝谈恋爱的滋味,希望你能帮我啰!」就眼下的情况看来,横竖她都得嫁进泽渡家了。
那个姓泽渡的家伙,看起来就是个不近人情的冷硬派。
就算认命要嫁给他,她也不期待能有什么浪漫的生活。想撒个娇,对方说不定还赏她个白眼吃;恋爱感觉,那就更别奢想了。
怎么想,她都觉得那个蹦出来的未婚夫将毁了她的生活。
果真如此!凯文了然于心,虽不排斥她的请求,却就事实淡淡地笑道:「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这要求有点突兀喔!」想想,他从来也没问过她的名字,从来也没想过要问。
认识也算两天了,他们对彼此的身分、所知还是少得可怜。说来,她只知道他叫凯文;他也只知道她因为爷爷的好赌,得嫁给一个痴肥、矮短、长得像鬼的丑男人。说要谈恋爱,他们却对于彼此的身家背景全无所知,岂不是过于好笑。
「我也不知道你的真实姓氏啊!」永井惠朝他蛊惑着,甜甜地笑道:「仅仅一天,就让我们当对陌生恋人,这不是很有趣吗?」
「陌生恋人?」琢磨着她的用词,凯文似乎也觉得颇为有趣起来。他何尝不想抛开沉重的压力,给自己真正轻松自由的一天,忘掉所有不能自主的无奈。
「是啊!没有负担、没有压力、不谈未来;过了今晚十二点,回归零点、一拍两散。你过你的生活,我嫁我的丑男人。」永井惠的神情坦然,随性所至般道:「谁说完全不知道彼此来历,就不能够花时间谈场恋爱呢?」
「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挑眉一笑,拉起她柔女敕的小手,凯文将她的掌心牢牢握紧,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她的请求。或许,这段婚前插曲,是老天爷补偿他们的。
听见他愿意配合,永井惠笑眯了眼,有些意外事情会如此顺利。
应该会满好玩的吧!她想。
下午两点整「亲爱的,我想去看东京铁塔耶!」手牵着手逛,像情侣散步于樱花树下,享受着他人投来的欣羡眼光,永井惠却突然仰起娇俏的容颜,以撒娇的语调摇着凯文的手央求着。
「亲爱的小宝贝,既然你想看,那我们就去看东京铁塔吧!」像是毫无保留地宠爱着妻子的丈夫,凯文从善如流地回应,绿眸底的眼神盛满宠溺。
当了恋人些时候,他们已经非常进入「相爱」的情况。
不期然对望,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神是如此地深情款款,教外人看了都脸红心跳。
许久——永井惠先忍不住笑了出来。
「嘿,面对我深情的凝视,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伤人的反应呢?亲爱的小宝贝。」凯文露出无辜的神态,彷佛大受伤害似地睨着她的脸。
拼着一股斗志,他们像是看谁比较恶心撑得久,如同孩子般执着。
双方功力都强,「恋爱」一个多小时下来不见输赢,他还以为得撑更久。
好歹提议的人是她,没想到她会先笑场了。
「亲爱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忍不住了。」忍着笑意,她的声音还是频频颤抖,实在难以控制啊!若非身分不允许,从小就能心里笑、脸上哭的她,以为自己该是生来当演员的命;原来他也不差。
「亲爱的小宝贝,我不会怪你的。」叹了口气,他宽容地道。
「亲爱的……我……」再也忍不住了,她终于爆出笑声。
老天,他的表现比她想像中称职多了!直觉他能让她忘记爷爷和泽渡家,在婚前求来一个无忧天。本来她未曾真心太过期望,谁知,原来她的第六感果真不差。
「你怎么了?亲爱的小宝贝。」不管她怎么笑场,凯文依旧维持着他该有的疼妻形象。
「够了,谈恋爱没有必要恶心到这种程度吧?」她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略微顿口气,凯文终于回复了正常的声调,带着调侃提醒:「大小姐,你忘了是谁说只谈一天恋爱,所以表现要『浓缩』,比人家恩爱百倍才行的啦?」这女人,自个儿的要求,还笑得那么夸张!
「我知道,可是真的好好笑。」吐吐舌头,她赖皮地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再玩下去我会受不了,迟早会因为憋得太难过而得内伤。」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陪她过招这么久;但,适可而止才是聪明人的行为。
「那……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我们还是当对『正常』的情侣吧!」凯文绅士般地笑着,其实他也已经到了极限,也就从善如流。
「东京铁塔还看不看呢?」其实不勉强,他还是觉得很轻松快乐。
「看呀,当然看!」那也是她没去过的景点之一,不去看怎么行。
「人在东京,恋爱中的男女不去东京铁塔塔顶罗曼蒂克一番,就太不像对恋人了。」说得义正辞严,彷佛歪理也头头是道了。
午后三点三十六分东京铁塔——高度为三百三十三公尺,在一百五十公尺和二百五十公尺高处,各有了望台可以眺望东京都内和近郊的景致。天气晴朗时,更可远瞻到富士山山头覆雪的模样。除非有惧高症,否则自了望台所见的景色是宜人的。
「你看,真的好美喔……」跑到了望台边,永井惠不住赞叹着。
听见她的赞叹,凯文不禁将视线从远处拉回,锁定在她那张绝色水女敕的脸蛋上。由于特殊的出身,他自小见过的美女如过江之鲫;然而,他到今天才遇到一个让他觉得特别想多接触的女人。在这种非常时刻,上天肯定是故意捉弄他的。
这种突兀的巧合,若不是存心给他机会,就是有意要他抱憾终生哪!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教他又能如何?躲一时,不能躲一辈子。她爷爷欠下的赌债或许问题不大,然而他自己的问题呢?万一解决不了……
没听见他的反应,永井惠瞥向他才发现他有点失神,不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假装不悦地道:「都没在听我说话,你这个男朋友很失格喔!」不能说她假装出来的不悦,只是在掩饰瞬间的悸动罢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沉思的神情很「可口」,很容易让人产生想一亲「芳泽」的冲动。每当她回头,他凝视着她的眼神总是那么专注,老教她在一瞬间怦然心动不已。
绿眸闪了闪,凯文露出无辜的笑颜,耸着肩头解释:「不能怪我,我是因为眼前有比风景更美的事物,看着太漂亮的东西才会失神哪!」
「呵,我不记得我亲爱的Kevin,生了一张的油嘴滑舌。」好话总是人人爱听、百听不厌。从懂事起就追求者不断,线条优美的小耳朵,早被好听话灌爆了,听见再优美的称赞也会无动于衷;不过,从「恋人」口中说出来,她听起来却别有一番甜滋味在心头。
「如果你说甜言蜜语是;那,便是对女孩子的一种尊重和礼貌。」摇摇那头灿亮的金发,凯文自动修正她所谓的「油嘴滑舌」,带着微笑、煞有其事地说:「打个比方好了,要是一个女人长得天姿国色,却没有男人愿意多看她一眼,甚至看了还露出不感兴趣的眼神,你想她会有多难过呀!」
「那你的意思是说……若是女人长得无色也无貌,男人就没兴趣表现什么尊重和礼貌啰!」纵使笑,永井惠仍不以为然地反驳。
「想想,拥有美貌就该被男人,对被的女人来说,实在是种不太公平的污辱了。」她突然想到广泛的地方去了。
长得太美,亲身经历太多,她有太多的感触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