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前方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彦子齐抿唇蹙眉,神情很是懊恼。
他不明白高高在上的晶煌总经理,为何自愿当起解说苏州名胜的导游?
昨天下午,他带他们参观几间琉璃工坊,今天却是参观博物馆、古迹名胜。
他自诩外型英俊潇洒,女人缘极佳,但姜红却始终将他晾在身后,反而对身边那个像人猿的猛男和颜悦色、谈笑风生!
彦子齐内心一惊,他怎会丧失风度,对个男人产生这种小心眼的批判?
三人在傍晚时分搭小船游七里山塘,苏州河畔两边店肆林立、会馆齐聚,历史悠久的山塘老街有江南水乡的秀丽风光与仍维持古朴的建筑风貌。
苏州老字号大小采芝斋、五芳斋,艺术家工作室,刺绣、木雕、石雕、蓝印花布等传统工艺品前店后坊式店铺,尽现江南水乡与苏州街巷的特殊魅力。
如此古意犹存的明媚风光,彦子齐却完全无心欣赏。
他顾着拉长耳朵,听着前面两人高谈阔论。亏他的职业跟琉璃有关,但他们聊的专业术语及技术,他却是有听没有懂,完全插不上话。
返回工厂宿舍时,他莫名的心情很闷。
姜红和Nek愉快道别后,跟他一起走往另一侧的宿舍。
“谢谢你的招待,这里风景很美,参观博物馆非常有收获。”姜红举高双手自然地伸个懒腰。
仰头望向漆黑天空中高挂的一轮圆月,她顿觉心情更开朗清明。
原本对苏州行没有太大意愿,现在却觉得不虚此行。
“你今天玩得很愉快?”看见她轻松自在的神情,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似乎消散了些。
“很愉快,我已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旅游观光。”她转头望向他,脸上漾起一抹笑靥,在月光照耀下有种柔和美感。
“要不要喝杯红酒?”走到他的宿舍房间门前,彦子齐无预警地开口邀约。
姜红先是一愣,然后淡道:“我对红酒没兴趣,晚安。”她朝下一扇房门走去。
她委婉的拒绝令彦子齐感到失望,内心更意外自己想和她品酒交谈的念头。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他对她产生难以言喻的情感。
他居然因她与另一个男人说说笑笑,产生疑似吃醋的怪异情绪,那是在情场上如鱼得水的他未曾有过的陌生情绪。
手机适时响起,打断他理不清的情思。
“齐,想我吗?”甜腻腻的声音从远方传递过来。
“当然想你,Honey!”彦子齐语气温柔地回应。
其实分开三四天,女友的倩影压根不曾出现在他脑中,他反而开始在意起隔壁那个女人。
莫非,他对现任女友已感到厌倦乏味了?
***
结束苏州六日行程返回台湾,坐在飞机商务仓内里,彦子齐视线不自觉的盯着一旁的姜红发怔。
回想这几日的相处,两人并无任何暧昧进展,只是讨论琉璃、陪她研究琉璃。
可他内心对她的感觉却日益加深,盯着她拿叉子用餐的手,他想像握住她手的感觉。
见她咀嚼食物,蠕动唇瓣,他想像吮吻她女敕唇的滋味。
老天!他竟然开始对她产生性幻想!
对着这穿T恤牛仔裤,扎马尾、脂粉未施,大口咀嚼牛肉的女人心生冲动!
“看什么?你想吃牛排?”姜红对他注目的异样眼光没多做他想,以为他点了海鲜排餐,却觊觎她的菲力牛排。
“没有。”不自觉的轻咽了口口水。他不是觊觎她的餐点,而是她!
端起红酒,轻啜一口,彦子齐抹去心中莫名其妙的遐想,语气自然道:“很感谢你的帮忙,回公司我会请财务部尽快将合作及技术指导费用拨下来给你。”他故意谈着与心中的渴望完全无关的事。
“钱的事我不在意,直接跟小如联络就好,不过这趟苏州行我获益良多,谢谢你的邀约和款待。”姜红朝他微微一笑,心情愉快。
她无预警对他展露温柔甜美的笑靥,刹那间,他宛如被镶满爱心的箭射进心坎。
心脏扑通、扑能狂跳着。
不妙!彦子齐再度在心里喊叫,他似乎……真的对她动情了!
***
“齐,想什么?”苏蓉蓉搂着彦子齐的颈项,热情和他拥吻,却感觉他心不在焉。
知道他从大陆回来,她马上跑来他的住处找他,一见面便热情拥抱、缠绵热吻,表达她的思念之情。
了解他的个性不喜欢女人过度缠黏,在他出差出国时,她给他充分的自由,不刻意追问他的行踪,只偶尔温柔问候,既表示关心又能适时表现大方宽容。
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一夜风流韵事,她都可以装作无所谓,只要她仍坐稳他正牌女友的位置,相信有一天她定能套住他,嫁入豪门,成为晶煌的总经理夫人,将来的董事长夫人,享受荣华富贵。
“没什么。”彦子齐回她一抹好看的笑容,怎么可能说出脑中正想着别的女人。
他自然地拉开环住颈项的纤细手臂,从玄关处走往客厅沙发落坐。
“齐,吃饱了吗?”苏蓉蓉跟着走进客厅,温柔关切地询问。
“在飞机上用过餐了。”
他动手解开领带,苏蓉蓉见状立刻上前为他服务。
“齐,要先洗澡吗?”她嗲声带着暗示。
面对女友的娇媚邀约,他却没有多大兴致,脑海中再度浮现姜红充满吸引力的唇瓣。
“苏州工厂有什么问题吗?我不是想过问你的工作,但如果压力太大,我很乐意帮你舒压,要不要帮你按摩?”说着,她将双手搭上他双肩,轻柔按压。“还是我们出去吃个宵夜,再去找我认识的芳疗师?做做芳疗SPA,今晚会比较好眠,等明天醒来思路清晰,就可以找到处理问题的方法。”她进一步温柔地提议。
心思敏感的她明显察觉到他的异样,以往两人分离数天重聚,他会表现的比她还热情,且甜言蜜语不断。
“蓉蓉……我想,我们分手吧!”彦子齐沉思了一下,开口做出决定。
“呃?”苏蓉蓉瞠眸一怔,搭在他双肩的手停了下来。“为什么?”
她声音轻颤,他总是亲昵唤她Honey,一旦喊她名字,便代表他拉开了距离。
“我……做错什么吗?”她一直那么小心翼翼,用尽心机在讨好他,努力维系两人的关系,她自认为表现满分,不明白怎会突然被判出局。
“不是你的问题。蓉蓉,你很好,当我的女友表现满分,只是很抱歉,我心里有别人了。”彦子齐握住她柔荑,侧过身和她面对面,第一次跟女人提分手时他感到有些愧疚。
“如果……我的表现满分,为什么你会爱上别人?”苏蓉蓉压抑激动的情绪,固执地要问个明白。
他虽生性风流,可以跟众多女伴短暂暧昧、逢场作戏,但正牌女友的位置只给一个女人,一旦对对方没了感情便会坦白,率性分手。
“蓉蓉,我们一开始交往时就说清楚了,感情要看缘分,一旦我心里有别人,对其他女人感兴趣,就要对自己也对你诚实。你不是很喜欢那台黄色莲花跑车,明天我请代书军过户给你。”他大方提供分手费。
“那个女人是谁?”此刻的苏蓉蓉对能收到数百万大礼没有一丝喜悦,她不相信他身边会突然出现令他动心的对象而她完全没察觉。
“是谁不重要。”而且那个女人对他没兴趣。
“齐,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应该有权知道对吧?”她绝不会轻易放弃,决定先探虚实。
“姜红,不过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彦子齐说得有些别扭。
他甚至不确定是自己一厢情愿,或只是脑袋短暂失常,误判自己的心情。
只是太过明显的情绪反应让他无法再跟苏蓉蓉交往下去,他向来照着自己的情感走,一旦热情退了,便不会勉强去经营已经冷却的恋爱关系。
现在他想积极去追求、去印证另一份令他莫名悸动的情感,一个能在此时此刻牵引他情绪的女人,是否真是他想要的。
“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我虽心痛仍会大方祝福,不过如果你只是一时对现状烦闷,我愿意等你,可以给你一些自由的时间。”苏蓉蓉强撑微笑,表现最大的包容与退让。
她看过姜红的照片,知道对方大略的资料,她不认为会被那样的女人夺去她在彦子齐心中的地位。
彦子齐大概只是一时贪图新鲜,想挑战不同类型的女人,她相信只要耐着性子等待,不用一两个月,他便会对对方失去兴趣。
她表面上虽装得大方,然而内心另有想法,高傲的她绝不会默不作声,允许另一个女人接受彦子齐的殷勤追求,她决定要给对方来个下马威。
***
“你就是姜红?”炽滟琉璃工坊突然出现一个陌生访客。
戴着工作手套的姜红看着站在门口的女人微愣了下,虽然工坊外有铁门围篱,但白天铁门多半大开,因为这里略显偏僻,倒不用担心会有不速之客随意上门。
看见穿着时尚的女人出现在这,令她颇为讶异。
女人脸上妆容浓艳,戴一副名牌墨镜,一头褐色长卷发,身上是削肩白色合身洋装,腰间有着黑色缎带蝴蝶结做为装饰。
身材高挑的她,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下踩着近十公分高的细跟高跟鞋,手提一只米白色名牌包,挺胸翘婰的站姿,宛如时尚模特儿。
这样的女人,跟这里凌乱的场景格格不入。
“如果你对我的琉璃有兴趣,请在展览时间到会场参观。”姜红以为她是亲自上门想购买琉璃艺品的名媛贵妇。
她从不在工坊与客人交易,彦子齐是个特例。
苏蓉蓉拿下墨镜,一双美眸犀利的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虽然看过姜红的照片,但此刻亲眼看见本人更令她难以理解,彦子齐为何会对这种女人着迷?
这样一个邋遢的女人,怎么可能引起彦子齐的注目,进而赢得他的心及爱?
她愈看愈恼怒,她这个走在时尚尖端的名模,怎可能输给这样一个粗俗的女人!
“如果你不是要购买琉璃,这里没什么适合你参观的。”对方一脸鄙夷的瞪视着自己,令姜红感觉不舒服,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即使对方真是什么有钱大户,她也不屑跟这种人做买卖。
她转身不想理会,准备继续先前补打断的工作。
“我不是来买琉璃,相反的是来退货。”姜红不屑的态度更加惹恼苏蓉蓉,她口气冷冷的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苏蓉蓉,彦子齐的女友。”
说着,她从名牌包里掏出一条琉璃项链上前。
姜红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欲接过来,没料到对方突然将项链高举,然后故意让它从手中滑落,直接摔落水泥地上。
啪喳!琉璃珠一颗颗碎裂开来。
姜红低头看着破碎一地的项链,神情惊愕。
她弯身捡起来,尽管琉璃珠碎了大半,但她认得这是她新手烧制的琉璃项链。
她记得彦子齐为了向她购买这条项链煞费苦心,因为他声明是要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她才割爱。
没想到他竟是送给女友,且对方不仅不珍惜,还蓄意在她面前毁坏她的作品,令她气愤心疼不已。
“齐对你只是一时贪鲜,就像当初我向他索求这条项链,戴个一两次就发觉完全不合我的品味。我和你之间的云泥之别,相信不须我一一条例比较,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跟齐站在一起难道不会自惭形秽?”
“你以为你凭什么让齐看上?他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商业利益罢了,甚至是为了我想要的这条项链才对你客气巴结。他也许对你感到一点兴趣,但也只是因为从未有人拒绝过他,他想挑战、想征服你,以证明没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苏蓉蓉言词犀利,一双利眸更是上下打量她,极尽嘲讽意味。
“齐是个多情的男人,他的风流亦是他的魅力所在,我爱他,能包容他的自由无拘,而你不过是他短暂的游戏对象,劝你别心生妄想,以为他会对你真心。我的话也许白了点,却是好意提醒,不希望你为此受伤。”尽管恶言相向,苏蓉蓉还不忘强调自己的善意。
姜红听她口沫横飞一大篇,内心更是恼火,她根本对彦子齐没意思,却莫名遭谩骂指责。
“你自己的男人自已拴紧,我姜红从不屑成为第三者,更对你的男人没兴趣。我跟彦子齐仅止于生意往来,如果担心他被谁勾引,那是你自己本事不够。这里是私人工作场所,要乱叫别来我的地盘,还有回去告诉彦子齐,没事别踏进这里,免得遭妒妇猜疑。”她挺直腰干,大声回呛。
她可不是柔弱无骨,任人欺负叫嚣却不敢反击的弱女子。
“门口在那边,五秒钟内没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告你私闯民宅!”她提手指向大门,不客气地赶人。
“你!”没料到她口齿如此犀利,苏蓉蓉有些招架不住。
“还有三秒。”姜红转身准备拿电话。
“别让我看到你不要脸的缠上我的男人。”苏蓉蓉撂下狠话,忿忿地踩着高跟鞋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姜红紧拧眉心,气愤不已。
彦子齐最好别再出现在她眼前,否则她定要找他算帐。
她弯身,一一拾起地上碎裂的琉璃珠,看着心爱的创作被轻易毁坏,她难掩心痛。
虽然烧制琉璃珠并不困难,但这条项链是她跟师父李豪远赴意大利时,在威尼斯的慕拉诺岛上所完成的创作,对她而言有许多不同的意义存在,她烧制过无数琉璃珠项链,这是其中最满意的一件。
若不是误以为彦子齐一片孝心,她是绝不会出售这条具有纪念性的饰品。
她可以不在意那个女人的恶言恶语,却不能忍受且无法原谅自己的作品被那样的糟蹋毁坏。
小心翼翼捡起一地的碎琉璃,放置在琉璃盘上,这种毁坏程度已无法修复,形同废物,她却舍不得直接丢进垃圾桶。
“嗨!”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工作桌前心情愤慨的姜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愉快的问候声。
彦子齐一身俊雅,神情愉快的踏进工作室。
原本今天没打算过来,但他上班时却突然很想见她,在开完会后便驱车匆匆奔来。
一进门,看见她沉默地坐在工作桌前,似乎没听见他的脚步声,他于是走近,出声问候。
“怎么?烧制失败?”看见琉璃盘上碎裂的琉璃珠,以为她因创作失败而发愁。
姜红转头看向他,一双细眉紧紧蹙拢,他脸上的笑容,直教她觉得刺眼厌恶。
“我们的合作关系结束,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我的工坊不开放参观。”她声音冷冷地道。
“呃?”她异常冰冷的态度及怒容令他费解,在苏州相处那几天,两人的关系明明已有了进展,就像朋友一样。
“对于你作品制作失败我很抱歉,不过以你的才能,下次定能创作出满意的成品。”没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他坐在她对面,反而绅士的安慰。
姜红倏地站起身,转往另一边的工作台,拿了长吹管预热,站在坩埚前,捞取融熔玻璃膏准备吹制玻璃。
她要借着创作抹去内心的负面情绪。
“彦总经理,我创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你可以走了。”见彦子齐仍坐在原位,甚至研究起琉璃盘上的碎琉璃,她火大的想赶人。
“好吧。如果你心情不佳,我明天再过来。”他特地大老远跑来看她,她却冷漠赶人,可他没因她的态度心生不悦或挫折,反而不以为意,对她格外有耐性。
“别再过来,以后都别来了!”她不想再见到他,更不愿意再让他的女人上门撒泼,扰乱心情。
彦子齐微眯黑眸,察觉她的态度不太对劲,刚开始她对他上门谈购买着作权之事也表现得很不耐烦,却未曾不准他再上门。
而相处至今,也曾遇过她创作不顺遂的时候,她虽神情懊恼,却只会将他晾在一旁,再次构思、重新创作,并不会像这样不客气的赶他离开。
“除了创作失败,是不是还发生什么事?”他站起身走近她,关心着她异常的情绪反应。
姜红转头看向他,非常不悦。“我没有创作失败,是被人恶意破坏作品!”刚开始她想着一旦再见到他,定要找他算帐,狠狠地数落他一番,但稍微沉淀情绪后她已没了那股冲动,认为找他算帐也无法还原项链,只希望他别再出现她眼前。
然而此刻他追根究底的好奇让她决定摊牌,说出真相。
“被人恶意破坏?”彦子齐闻言感到诧异,姜红身为台湾琉璃大师的唯一传人,她的作品备受注目,每个买家皆视为艺术品珍藏,怎会被人恶意破坏?
“你忘了这条琉璃项链?”她眯起美眸怒视他,亏他为了说服她出售,三番两次上门煞费苦心游说。
原来真如苏蓉蓉所言,他根本不在意她的作品如何,一切言行只是为了讨好女友罢了。
彦子齐神情困惑的看向工作桌上那盘碎琉璃珠,他是觉得那几颗琉璃珠的造型色彩有些眼熟,但因碎裂严重,他一时无法联想到什么。
“你的女友苏蓉蓉当我的面摔碎它,我记得你好像说要送给母亲当生日礼物。怎会落到她手中?”她咬牙切齿拆穿他的谎言。
彦子齐蓦地神情一凛,既惊骇又愧疚。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想像苏蓉蓉上门找碴的情景,姜红肯定受到极大伤害,她没拿扫把直接赶他出门已算客气了。
“我跟她昨天已经分手了,这条项链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是我没搞清楚卖错人,既然你出钱买了,想怎么处置也是你的自由,我懒得再追究,但以后我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生意往来,你走吧!”她准备将置在坩埚炉的长吹管取出来。
“对不起,我如果知道她会这么做,无论如何也不会项链交给她。”虽只是一条几万元的琉璃项链,但他却觉得愧疚不已。
对创作者而言,作品的价值原来就不等同金钱价格,否则他便可以轻易提出数倍的赔偿,弥补过失,也不会如此懊恼。
“走开,别在这里挡路!”他赖着不走,令姜红更加火大。
见她手持沾着热玻璃膏的长吹管,彦子齐于是后退一步。
姜红却不想从他面前经过,跨步走向另一个工作台,谁知一时没注意,竟踢到旁边的铁板。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