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对面的南小琴爬了起来,她显然也被惊醒了,揉了揉眼睛看清了转圈的清幽,立刻喊了出来:“你在干嘛啊?”
但清幽似乎根本没听见,继续着她的转圈,在春雨看来她似乎已转了四五十圈了。
对面下铺的许文雅也醒了,刚把头伸出被窝,就差点碰到了清幽。
许文雅立刻吓得叫了起来,蜷缩在床上哆嗦着说:“清幽,你中邪了吧?”“别乱说!”
春雨已经从上铺爬下来了,把手伸到清幽的面前挥了几下,但清幽好像没有看见,继续向前转圈。春雨终于憋不住了,站到了清幽的跟前,拦住了她转圈的路线。
清幽一下子撞到了春雨的身上,终于停下了脚步。
白色的睡裙微微颤抖,清幽低下头让黑发遮住了自己的脸,看上去就像是———贞子。
虽然春雨联想到了最可怕的东西,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抱住清幽,用力地摇着她,要将她唤醒。
南小琴和许文雅也走到了旁边,一起帮忙呼唤着清幽。
忽然,清幽缓缓抬起头,在遮盖着半边脸庞的黑发缝隙间,露出了一只黑色的眼睛,那只眼睛冷冷地盯着春雨,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可怕目光。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加恐惧。
清幽的嘴唇嚅动了几下,终于吐出了一句话———“你知道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
瞬间,女生寝室里鸦雀无声。
因为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谁都无法逃避。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春雨只觉得从清幽的嘴里打出了一行文字,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南小琴和许文雅也怔住了,她们呆呆地看着清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清幽则抿了抿嘴唇,眼神渐渐柔和了下来,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飞走了。春雨立刻扶住了她,只感觉清幽浑身都是冰凉的。
清幽的目光恢复了正常,茫然地看着周围三个女生,却是一脸无辜的样子。她理了理额前的头发说:“你们怎么了?像看一个鬼似的看着我。”“你还问我们?我刚才差点被你吓死了。”
说话的是许文雅,那双精灵似的眼睛充满了迷惑。“我刚才怎么了?”清幽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高高瘦瘦的南小琴拉着她的手说:“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刚才在不停地转圈,还说了句很奇怪的话,看起来就像个女巫。”“女巫?”清幽摇摇头,重新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不,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时春雨说话了:“清幽,好好睡觉吧,也许是白天太累了。”
清幽点了点头,像个温顺的孩子似的钻进了被窝里。
春雨回头对另外两个女生说:“你们也快睡吧,刚才的事别往心里去。”“可是,这也太奇怪了。”许文雅咂着舌头说,“怎么会不记得呢?
难道她刚才在梦游?”“别乱说,清幽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
春雨立刻止住了她们的话头。已经是三年多的室友了,她非常了解清幽,除了半夜上一回厕所以外,清幽睡觉一直都很正常的。
南小琴识相地拉了拉许文雅,她们也都回到床上去了。
一阵寒意从窗户渗透进来,春雨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连忙爬回到了上铺,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祈祷着快点入眠吧。
整整一夜春雨都没睡好,一直对下铺提心吊胆。但清幽就像睡死了似的,没有发出过任何动静,让春雨白白挨了一夜。
其实,她是在思考清幽最后的那个问题。
地狱的第19层?
第二天.清幽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似乎把昨晚的事情都忘了,春雨也没再提起。但在春雨的耳边,却时常响起昨夜清幽提出的问题,就像咒语似的反复回旋着,让她整天都心烦意乱。下午,她们有一场考试,当春雨赶到考场的时候,却没有发现清幽的踪影。她赶忙给清幽打手机,但怎么也无法接通,而这时试卷已经发下来了。
这些考题对春雨来说很简单,但对其他人却可能很难。春雨注意到她前排的男生,正悄悄地取出手机,拼命地收发着短信呢。春雨暗暗好笑,虽然说禁止在考场使用手机,但这种事早已经心照不宣了。想起平时课堂上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今天的考场还算是安静了许多。
春雨第一个把试卷交了上去。
或许是因为同学们都听说过荒村那件事,当春雨第一个交卷时,大家都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有的女生们还悄悄咬起了耳朵,好像她已经不属于人间了。
还好,半年来春雨已经习惯了别人的这种目光,她只是默默地低头走出了考场。
春雨急匆匆地赶回寝室,却发现清幽还呆在下铺,捧着手机不停地编辑短信。那聚精会神的样子,就像在进行另一场考试似的。春雨问她为什么不去考试,清幽则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等过几天再去补考。春雨终于忍不住了,她坐到清幽身边问:“这几天你到底怎么了?
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我觉得我没有变。”清幽随手把手机挂到了脖子上。“不,你完全变了。”春雨回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还有半夜里响起的催命般的短信铃声,都让她心有余悸。“自从十天前,你开始没日没夜地收发短信。本来我以为你交了新的男朋友,但现在看来我想错了。”“我不要你管。”清幽冷冷地推开春雨的手,径直跑出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