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玄又一次伸出了手,抚模着春雨的头发说:“对不起,从我出生的时候起,这幅画一直就挂在这间暗室里,因为———我是马佐里尼的后代。”“马佐里尼不是意大利人吗?”“是的,但我也说过———当他在天苍山隐居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当地的美丽女子,他们深深相爱,并一起到了上海。”“就是画上的这个女子?”春雨又回头看了一眼,颤抖着说,“她长得怎么这样像我?”“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马佐里尼已经和她秘密地结婚了,后来还生下了一个男孩,也就是我的曾祖父。
马佐里尼被绞死以后,女人独自带着儿子长大,并一直在上海居住。三十年代,他们买下了这套房子,就把马佐里尼留下来的这幅画,一直放在这间暗室里,不准让任何外人看到。我是在这房子里长大的,从小就看着这幅画,我觉得马佐里尼一直在对我说话,他的灵魂始终都飘荡在画中。”“你有十六分之一的意大利血统?怪不得你的眼睛像欧洲人,特别像马佐里尼。”“是的,我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我曾发誓不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
高玄继续抚模着她的头发,手指像梳齿一样在她发丝间穿梭。他又贴到了春雨的耳边:“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无法控制自己了。
我知道我迟早会爱上你的。但我又不能说出秘密,只能一直暗暗地帮助你,用特殊的方式让你知道马佐里尼,带着你去天苍山寻找古代壁画,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发现秘密。其实,我刚才说出去买点吃的,就是为了让你有单独行动的机会。我想以你的聪明,一定会发现我卧室里的秘密的。这样一来,我既没有违背我的誓言,又让你如愿以偿了。”“可现在我已经到了地狱的第19层,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幅画不是已经给出答案了吗?永远和我在一起吧,你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春雨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在犹豫了几秒钟后,她终于把手放到了高玄的掌中。
高玄轻轻地揽她入怀,在她耳边呢喃着:“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马佐里尼正在画中冷冷地看着她。
突然,一阵奇怪的铃声打断了他们,高玄皱着眉头说:“是外面的门铃声,我出去看看,你就等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
高玄走出暗室,来到客厅外打开了房门,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这是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露出一双锐利的目光。“你就是高玄?”他亮出了一张警官证说,“我叫叶萧,能进去和你谈谈吗?”
高玄的表情异常镇定,他微笑着说:“当然可以,请进。”
叶萧缓缓走进客厅,目光敏锐地扫视着四周,说:“你是大学美术系的老师吗?”“我不是老师,只是学校请我每周去讲几次课而已。我真正的身份是个画家。”“你认识一个叫春雨的大四女生吗?”“是的,我认识她,她给我做过模特。有什么问题吗?”“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高玄耸了耸肩膀:“这我不太清楚。她怎么了?”
“她现在非常危险。”叶萧暗暗地握起了拳头,目光像鹰一样盯着高玄的眼睛说,“她很可能与一个精神变态者在一起。”“精神变态者。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叶萧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他的名字叫高玄。”
高玄的脸色依然保持正常,平静地看着叶萧却不回答。
忽然,在高玄背后的房间里,露出了春雨的脸。
叶萧立刻就看到了她:“春雨!”
高玄的脸色霎时变了,他飞快地退进了里间,然后把房门关了起来。他一把抓着春雨的手,向后面的房间跑去。
春雨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路叫着:“你干什么?我认识叶萧的。”但高玄并不说话,他把春雨拖进了一个小房间,屋顶有一间小天窗,架着一道狭窄的梯子,他先把春雨托上梯子,然后自己也爬了上来。春雨立刻感到一阵寒冷,原来上面就是房顶了。脚下踩着积雪的瓦片,头顶上飘着雪花,而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
高玄又把梯子拉到了上面,然后关上了屋顶的小天窗。他们沿着屋脊向旁边走去,瓦片上积了许多雪,稍有不慎就会滑下去,所以高玄非常小心,几乎是爬着过去的。
到了屋脊的另一边已经无路可去了,他们只能坐在了瓦片上。高玄把自己的外套月兑下来,披在春雨颤抖的肩膀上,轻声说:“没关系,只要再忍耐一会儿,他们在下面找不到我们,就会以为我们已经跳窗逃了,到时候就会离开。”
春雨已经瑟瑟发抖了,她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天空,屋顶上的视野非常开阔,旁边就是缓缓流淌的苏州河,四周耸立着许多栋高楼,但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除非是从附近的高楼看下去。
她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着高玄,冷冷地说:“不,你先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逃?”
高玄知道再也瞒不过去了,忧伤地说:“我只是不想与你分别。”“为什么?难道叶萧是来抓你的?”
“我想是的吧。”他轻轻叹了一声,口中的热气立刻被风雪吞没了,“他们应该发现了秘密。”“什么秘密?”
他那双眼睛忽然变得特别吓人,在飘雪的夜色里似乎露出某种野兽般的幽光:“地狱游戏的制造者———那个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