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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郁结之气一散,赵芙萦的病情有了明显进展。
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之时,她仍等不到严硕,终于按捺不住,扮了男装、带着数名护卫,偷偷溜出宫到容府,再请司徒兰郁带她走了趟密卫部。
赵芙萦当然知晓这种轻易外出的行为绝对不被允许,可冬儿为了主子,只有舍命相随。
司徒兰郁一瞧见她居然又偷溜出宫了,头疼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的请求,让总管备马车、加派人手,护送她们至密卫部。
出了宫,逃离繁琐而严格的礼制,赵芙萦烦闷的心情被充满自由的夏风给拂去,显得神采奕奕。
听说密卫部位于京城近郊,地势偏离,远跳可见皇城,外有一大片茂林,一般人从外观无法窥视,入口处设有暗哨,出入皆需密卫部令牌。
除了见严硕的喜悦,赵芙萦对于有机会一睹世人口中神秘的朝廷组织而感到兴奋。
当严硕一见着如玉般的俊秀男子,险些没掉下巴。“你、你怎么又偷溜出宫了?”
瞧瞧她身边只带着几个护卫,他的俊朗笑颜一凛,直接把她拽到武场前的檐廊坐下。
练武场旁有处荷塘,塘边岸柳浓绿,此时开满荷花,微风吹来,淡雅香气十分宜人。
晨时部员会在此练武,这时已过午,偌大的广场瞧来教人心旷神怡。
坐定后,严硕没再开口,怔望着前方不知想什么。
偷觑绷着张俊脸的他,赵芙萦努起唇,心头跟着犯闷。
夜宴后,两人有大半个月没见面,她好不容易出了宫、见着心爱的男子,却是这般情景?
他恼她又私自出宫?
抑或是厌倦她、不喜欢她,才会不再进宫找她?
否则多日未见,他脸上非但没有喜悦,反而跟她生气?
猜不出他的想法,赵芙萦焦急,脑中胡思乱想,最后忍不住开口问:“严硕,郁表姐没帮我把话转达吗?”
回过神,他瞥了她一眼。“有。”
相识以来从没见过严硕出现这样恍然的神情,加上忧心两人的问题,她有些委屈地柔声问:“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浓眉纠结地回应。“部里正在调查左副统领一家在东北遇袭的事,我分不出时间去找你。”
原来……赵芙萦怔了怔,理解了,同时想起又瘦又小的步佑宁,管不住忧心地问:“佑宁的状况还好吗?”
她很想见见步佑宁,但依自已此时的状况,出宫见他已是为难,何况是要到步家见那小姑娘。
“还是老样子。”
听到他的答案,想起步家凄凉的下场,再思及两人之间的阻碍,赵芙萦的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
一见她哭了,严硕手忙脚乱地替她抹泪。“你、你怎么说哭就哭呢……”
难怪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仿佛随时随地可挤出一缸眼泪。
感觉他布满厚茧的指月复忙着替她拭泪,不知放轻的动作弄得她的女敕颊生疼,但她不顾疼意,将脸枕在男人的肩窝。“你要为我保重,千万、千万不可以受伤,知道吗?”
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紧紧包围,嗅着她身上娇软的女儿家气息,严硕的心因为她涨满说不出的悸动柔情。
多日未见,他何尝不想她?
只是接踵而来的事让他分身乏术,纵使想找她,也觎不出时间,才会压抑着想见她盼渴望,一日拖过一日。
“放心,我会为你保重。”
语落,他忍不住低头凑近她的脸,轻啄她的粉颊。
突然被偷了个吻,她粉女敕的脸蛋染上娇羞的红晕。“严硕……你怎么可以……”
自己撒娇赖在他身上倒也算了,他居然就在大伙儿经过都会瞧见的武场偷亲她?
他这逾矩的行为比她大胆、比她肆无忌惮!
“你都赖在我身上了,再多亲一下有什么关系?”他咧嘴笑,表情无赖。
被他调侃,赵芙萦赧着脸辩驳。“邪、那可不一样……”
他不以为然地轻捏她的巧鼻,笑道:“我可不可以说,你这行为和只许州宫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没两样。”
无言嗔着他,赵芙萦一把推开他,再挪动巧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侧眸看着她夸张的动作,严硕伸出健臂,一把将她带进怀里,朗笑道:“天啦,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再度撞进他怀里,赵芙萦佯装生气地朝他的胸口捶了一拳,表情又娇又怒。
“你讨厌!”
软呼呼的绣花单头还来不及落在他的胸口,便让他一把抓住,低声柔问:“芙儿,你想我吗?”
“不想!”
“真的不想?”
他俯首,作势要吻她,赵芙萦捂住他的嘴。“你、你别总是这样,没半点正经!”
“你不就是爱这样的我?”想让她放松心情,严硕露出一贯的嘻笑,厚颜开口。
“哼!”她恼哼了一声,仍是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这一刻,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到嘴的抗议全化成无声咕哝,成了满足微笑。
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温暖怀抱,她永远不会腻。
“生气啦?”发觉她突然噤声不语,他温热的唇顺着她的额,往下游移厮磨,轻问。
脸畔拂过他温暖的吐息,赵芙萦心儿狂跳,脸蛋红得彻底。
“你走开啦……”
唇角微微上弯,他深深吻着她的唇,让久违的唇瓣纠缠厮磨,慰借彼此心底的思念。
当他放开她,她心醉神迷,许久才稳不气息。“我有正事想同你说,你、你别闹了。”
想她想了好几日,终于尝到她口中的蜜味,他餍足,敛住笑,定定地看着她酡红的娇颜。“既是正事,就说吧!”
少见他正经八百的模样,那荡漾着温柔的眸直直瞅着她,让她忍不住又盖了起来。
她真想捂住他的眼.教他别这么看她,偏偏一心里又因为他的眼神,沉浸在说不出的喜悦当中。
“严硕……你想过要娶我为妻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我母妃她……”她犹豫地咬唇,思付该怎么说才不会伤他的心。
他由她的欲言又止的话里隐隐察觉,两人担心的、想与对方谈的,似乎是同一件事。
“我当然想娶你,不过我知道,依我目前的身份是要不起你,但我会努力争取。”
一般人家都有门户之见,何况她又是皇上捧在掌心呵宠的六公主。
他的话像股热流,缓缓地、暖暖地灌进心田,让她抑不住欢喜,激动道:“只要我们能成亲,那些公主的行头我不要,所谓的繁文缛节也别往咱们身上扣。”
成亲后,她绝对没办法与严硕端起架子,更不想以皇室的礼节来规范丈夫。
“嫁给我已经够委屈了,你还不要那些行头,会被笑话的。”
“那都无所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够了。”在他怀里,赵芙紫有种想永远赖在他身上的冲动。
她坚定相随的语气偎得他的心暖甜又无奈。“唉,这么一来,我是真不努力不成了。”
“努力?”
“我得多费些心思立功,让自己加官晋爵,成为足以匹配得上你的男子啊!”
想起那一日和顾梓雍说的话,他忍不住轻叹口气,冀望自己争气些,别让她等太久。
“严硕,对不住……”
就因为她是公主,严硕才需要努力成为可以匹配她的男子。
“傻姑娘,说什么对不住?顾叔与大统领说会替咱们想办法,恳请皇上指婚。若不成,我还有其他法子。”
“什么法子?”
扯出一抹笑,他神情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当然,我希望那法子最好不要用上。”
感觉他神秘兮兮地卖关子,赵芙萦好奇地问:“你到底想用什么法子?”
“等事情真的到无法转圜的地步,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太想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赵芙萦拽着他的手,对着他耍起小无赖。
“严硕!求求你告诉我啦!”
她娇软的语气让他无法招架,但他仍是坚持不透露。
他希望看到她快乐无忧的脸容,不希望她跟着他一起陷入无止尽的烦忧。
“这些烦心的事你别理,我会看着办的。”严硕疼爱地轻拍她的脸,柔声安抚。
弄不懂他为何隐瞒,赵芙萦娇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耳边盘旋她娇软的声嗓,如兰般的吐息因为一寸寸地靠近,轻拂在他的脸上,他柔声道:“再吻你一次,你就得乖乖回宫,不准再偷溜出来,知道吗?”
“为——晤……”
她未尽的话全没入男人火辣辣的吻中,缝蜷相依的唇瓣,丝毫不在意是否会被人窥得两人的亲密。
那有着无人可介入的旖旎氛围,让夏风也染上了淡淡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