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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御花园,得到父皇允亲的决定,赵芙萦绷紧的心弦放松了,激动得直掉眼泪。
瞧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皇帝的心发酸,心疼至极地恼起自己。
明明将女儿捧在掌心细心疼宠的是他,伤她最深的竟也是他这个父皇。
在皇帝万分感叹之时,严硕克制内心的激动,恳切跪地。“谢皇上成全。”
虽然皇帝允亲是预料中的结果,但真正面临这一刻,他心里的激动难言。
赵芙萦跟着盈盈一拜。“父皇,儿臣还有一件事想请求。”
“说吧。”
“儿臣嫁严硕,不想以公主身份下嫁,不要丰厚嫁妆,不要采邑,希望婚仪一切从简。”
这是她决定嫁给严硕后便作好的决定。
这奇怪的要求让皇帝一愕。“为什么?”
“自古,多少帝女自恃是公主,所以将公婆、夫君视之为‘臣’。儿臣不希望自个儿的身份为严硕带来压力或委屈,只想当严硕最平凡的妻子……”
手心传来一阵暖意,她垂眸,赫然发现男人的大手坚定覆上,紧紧握住她的。
凝望着身边娇滴滴的人儿,严硕眼中隐约有泪光,心头充斥着满满暖意。
赵芙萦曾经同他说过这个念头,他一直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事至此,她还真的向皇帝表明决心。
俗话说:“娶妇得公主,无事生官府”,大家都视娶公主是一件既可畏又可怕之事,但他何其有幸,深爱的姑娘并未仗着娇贵身份向他求予更多疼宠,反而想当他最平凡的妻。
光是抛弃一切的决心,便能感动他,让他的心激动万分。
“臣发誓,在臣有生之年,绝对会呵护公主。”
他的承诺让赵芙萦听得眉开眼笑,唇边荡着心满意足的笑弧。
若不是碍于父皇、母妃在面前,她绝对会马上投入他的怀抱。
见两人间流转的浓情密意,皇帝问:“为了严硕让自己这么委屈,真的不后悔?”
“不后悔。”她坚定无比地开口。
迎向女儿倔强无悔的眼神,皇帝不死心地问:“为了他,真的连公主成亲该有的派头都不要?万—他欺负你,怎么办?”
“儿臣相信,严硕会信守承诺,会用命保护我、爱我、宠我,不会欺负我。”
再次听到女儿坚定不移的答案,皇帝不再坚持。“好,朕就允了你的心愿。”
得到父皇的首肯,赵芙萦激动地投入皇帝的怀抱,红着眼眶咽声道:“多谢父皇……”
抱着女儿,皇帝喉咙一紧,眼角浮现泪光。“父皇千算万算为的都是确保你能幸福,只要你真的幸福、快乐,父皇的心也就安了。”
有太多公主下嫁却未得到好归宿的前例,他心惶,怕的就是心肝宝贝所嫁非人,受委屈啊!
“有严硕在儿臣身边相伴,父皇与母妃无须担心。”
“唉,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你未嫁,整颗心却悬在严硕身上,教朕怎能不吃味啊!”
“就算嫁了,儿臣最爱的还是父皇。”
唇畔扬起一朵如蜜的笑花,她一如往昔地撒娇,用甜死人的话语讨好最疼爱她的男人。
宸妃坐在皇帝身侧,静静看着父女和好如初,感动的眼泪不停,脸上却挂着温柔笑意。
她的女儿能得到皇上万般宠爱,是她的福份,亦是女儿的福份啊!
接着,皇帝敛眉,正色对着严硕道:“朕再说一次,你若敢欺负朕的宝贝女儿,朕绝对不轻饶你。”
严硕没有丝毫迟疑地应允道:“臣,谨遵陛下圣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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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在赵芙萦的坚持下,她与严硕的婚礼没有公主出嫁的奢华,除了热闹,只有女儿将离开爹娘的离情依依。
婚后数日,严硕带着赵芙萦回漠南拜见父母,顺道再举办一场属于严家的草原婚宴。
这一日,天朗晴,万里无云的天空碧蓝如洗。
一望无际的草原,满地是藏在绿意中的不知名野花。
松开缰绳让马随意吃草,严硕与赵芙萦随兴躺在草地上,看天、看云、看草原上无限好风光。
“严硕,这里好美、好舒服……”
不知是否抛开公主头街,少了精致华服、珠玉金钗,她心情放松,整个人吏自在。
不同于京城殿阁错落的巍峨建筑,眼前自然原始的风光教她心旷神恰。
“其实四季的阿斯格尔草原各有风情……这样的情景,我偶尔只能在梦里窥见,感觉很不真实。”
不只赵芙萦被眼前的景致感动,他也陷入久违的震撼当中。
经他一提,她突然想起一直没机会问出口的疑惑。
“为什么没告诉我,你爹是漠南马王?”
严达来到京城提亲之后,她才恍然大悟,初识那日他在大街上稳住马儿情绪才不是施了什么法术,而是他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孩子,深谙与马沟通的门道。
“不只你不知,除了顾老大,全密卫部没人知道我爹是漠南马王。”
“为什么?”
“麻烦。”
“为什么?”她好奇地圆瞠大眼,忍不住又问。
“库伦扎克养着全天下最好的战马,多的是想攀关系求马的人。在马场里工人们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在外,知道我身份的人,更是别有意图地接近讨好,这种滋味实在烦。”
这也是他会如此敬重顾梓雍的另一个原因。
因为顾梓雍从未将朝廷求马未果的压力施加在他身上,没提过半句要他帮忙的话。
顾梓雍只是圆了他的心愿,引他进密卫部,任他以最自在的方式过日子。
“我明白那感觉,只是为什么知道你爹出面可以解决一切,你偏是不说,要卖关子?”
想起自己被严硕吊足胃口,让她心里大为不满。
知晓她迟早会问这些,严硕坦然道:“你不知道,我爹小气得要命,在我跟着顾老大的脚步加入密卫部时,他气得要死,进密卫部后,我更是少有机会回家乡,他老人家心里怨气愈积愈多,开始迁怒朝廷、气你父皇。若不是你父皇死拽着你下肯放,我还真不想祭出他这张保命符。”
要拿下她这朵被皇帝捧在掌心的娇花,万分不易啊!
心里的疑惑终于豁然开朗,她甜甜地偎在他身旁撒娇。“大不了往后我们每季都回来小住,多陪陪爹娘……”
她的话末尽,严硕头痛地抚额哀嚎。
赵芙萦瞥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一路由京城回到严硕的家乡——他刚俊的脸庞冒出青髭,长发随意地以皮绳束起,领口半敞,露出结实的胸肌,整个人显得放浪不羁,透着粗犷的气质。
加上心情放松,整个人闲适慵懒,没半点密卫部菁英该有的模样。
不过即便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没半点正经,对她来说,他的怀抱依旧是世上最安全之处、是她的依靠。
“回京后咱们有好多事得做,先是得觅座新宅第、买仆役、布新居,接着销假回密卫部,继续执行任务……要每季都回来小住,真的很难。”
开始细数那些杂事,他不由得头痛。
听他这一说,赵芙萦也跟着发愁。
“嗯,繁琐的事真的不少。”
看她皱着小脸,严硕忍不住捏了捏她的粉颊,说:“之后若出了任务,你可就要独守空闺喽!”
看尽部里男人为了这与妻子不愉快,即将面临那考验的严硕,心里忐忐忑忑。
“不怕,反正有佑宁、冬儿陪我,就算你不在府里也没关系。”
没想到她仗着有人陪,没半点哀怨,反倒让那个没办法回家陪妻小的男人,多了苦怨寂寥的夸张神态。
“真无情哪……”
看着他苦怨的表情,赵芙萦格格轻笑,表情骄傲得很。“要嫁你,我可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是,早知道公主英明了。”
瞧她万分傲慢的神态中带着可人,他忍不住翻身扑压在她身上。“其实要讨爹娘欢心,我有最直接的方法。”
他突然贴近,身上阳刚的气息萦绕在鼻问,蕴藏着力量的伟岸体魄紧紧贴着自己,她忍不住脸红。
“你、你突然压上来做什么?”
大手滑到了她腰上,他冲着赵芙萦邪邪地笑。“做些可以讨爹娘欢心的事。”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感觉他不安分的大手,赵芙萦小脸泛红,有些羞怯地瞧着他问:“在、在这里?”
“有何不可?”
他顽皮地轻舌忝她如珍珠般的耳垂。
湿热的唇舌伴着灼热的气息,抚过她耳畔敏感柔软的肌肤,带来又热又痒的悸动。
她怕痒地躲开,羞窘地轻嚷。“不行!”
虽说洞房花烛夜那晚该做的全做了,但要她在外头做那么亲密的事,她、她光想便觉得赧然……
“为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瞪了他一眼。“什么为什么?让、让人瞧见了……”
完全不把她的在意搁在心底,他望着她笑问:“谁会瞧见?风吹低只见马群,就算真被马儿瞧了,又有什么关系?”
他半点也不害臊,说得理说当然,反而是赵芙萦羞得脸儿更红。
“当然有关系。”
他附在她耳边,暖昧轻哺。“我的好娘子,来到这里就该有以天为盖地为庐的胸襟。”
“这是什么歪理?”
她喜欢这里、喜欢草原汉子,但良好出身的矜持却没法适应那份潇洒、不羁。
“这是草原汉子的野性,谁让你嫁了个草原汉子。”
语落,他俯首想吻住眼前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一双柔荑倏然杀出,捂住他的唇。
腕上的蝴蝶响铃手环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你不是要教我骑马?”
严硕的骑术精湛,初识时,听他说起塞外草原风光,她便希望有一目能跟着他一起策马奔驰。
这当下,阻挡不了丈夫放肆的攻击,她只得忍着羞意,竭尽所能挤出各种理由制止。
理所当然,被捂住嘴的男人压根儿不理她。
“晚点再教。”她不屈不挠,脑袋马上又窜出了一个念头。“那……你唱歌给我听吧!我喜欢听你唱歌。”
来到漠南的这一路上,她听过他当日在天牢中哼的歌,才知道那是豪迈的草原马歌。
虽然是她听不懂的古老言语,但她喜欢靠在他的胸口,听他用浑厚的嗓唱出那奔放、豪迈的曲调。
受不住一再被阻碍的折磨,他拉开她碍事的小手,耐着性子,哑声在她耳畔低喃:“我现在比较想做另一件事……是比唱歌还美的事。”
听懂了他的暗喻,她的脸红得彻底,却仍试图挣扎。
“爹、爹说……在京城办的婚宴不作数,晚点在草原上要替咱们再办一次婚宴。”
“时辰还早,绝对来得及。”他坏坏地扬唇,大手义无反顾探进她衣襟,握住她胸前的柔女敕,深邃的黑色眸子布满说不出的爱恋。
感觉他粗糙的掌心温柔地着,她浑身一颤地轻抽口气,羞得满脸通红。
“芙儿,你好软、好女敕、好美……”他迷恋地看着她羞红着脸的模样,野蛮却温柔地吻住她。
窥见他眼底闪烁赤//luo的情//yu,她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再也想不出半点理由拒绝。
的火一发不可收拾。
瞬时,寂然原野除了风声,只有女人被宠爱的娇吟。
她身下的青草因为压在身上男人狂猛的力道,释出淡淡的草腥味。
初秋的风徐徐吹拂,满地不知名的野花随风摇曳,空气中除了清香、花香,还揉着一股淡淡的动情蜜昧。
任那教人害羞的万般气味窜进鼻息,赵芙萦眼中映入蓝得惊人的天,所有感知全被心爱的男子霸占。
在那一波又一波的律动中,他的火热、他的体温、他的一切,密不可分地充满她,天地万物间,仅剩他与她。
她知道,往后的每一天,无论喜、怒、哀、乐,他都会陪在她身边,守着她、护着她、爱着她。
属于他们的美好将来,才正准备掀开序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