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昕看着躺在床上意识不太清楚的男人,觉得很心疼。
不久前小家伙月兑离病号的行列,大家伙却迫不及待加入病人的队伍。
他病得很严重,而且高烧不退。
早上她陪穆风等公车,小家伙不放心穆以律一个人在家,拒绝她送他到学校。
“以律,醒一醒!你需要喝点水。”童昕佩服他的固执,听说他昨晚状况已经不是很好,穆风本来要打电话给她,却被穆以律制止。
因为时间很晚,她不该出门,而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被小小的感冒打败。所以,忍到现在。
这男人,到底该说他特别固执,还是对她太过小心?
量过体温,高烧三十八度半,童昕替他做了退烧的基本措施。很显然,他情况一直不太好。
她注意到他这几天有点小感冒,应该就医却找不到时间去,他工作太忙、压力太重,病毒一次爆发让身体负荷不了。
她猜穆家应该有所谓的专属医生,但目前无法得到对方的联络方式。想去药局请药师替他开药,但不清楚他有无药物过敏的病史,所以不敢擅自作主。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桌上手机响起来,童昕帮他接起。
“您好!这是穆以律的手机。”她走到房外,怕吵到病人。
对方听到她的声音,明显一顿,才缓缓开口,“你是他的谁?”
童昕一愣,刚刚没看来电者是谁,她实在粗心。
“嗯,我是穆先生雇来的家事人员。”
虽然他吻过她,但两人的关系,童昕认为不需要对别人说明。
“穆先生现在人不舒服,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转达?”对方的声音上了年纪,却相当沉稳有魄力。
“不舒服?他现在还有时间不舒服?今天董事会他要出席主持,那小子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立场?请你马上叫穆以律出门,只要他人没死,爬也要爬进公司去!”
这口气,对方该不会是他父亲吧?童昕没想过他跟家人的关系会糟成这般。
“请问您是?”基于礼貌,她还是问一下好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赶快叫那个死小子给我滚到公司去!”
“不好意思,穆先生现在状况非常不好!如果您是穆先生的家人,请问家里有专属医生吗?穆先生本身有无药物过敏呢?”
如果没有家族医生,她势必要带他到医院去,但她还是把该问清楚的资讯问出来才是要紧。
对方凶得简直当她是下人。OK!他们穆家派头都很大,这点她可以忍耐,反正穆以律不要这样对她就行。
“我不知道!”
“那……”童昕话没说完,对方就挂了。
她摇摇头,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新闻,然后到厨房帮穆以律弄点热粥。如果情况再没好转,她中午前要把人给拖进医院一趟。
看样子,今天下午的课没办法上了。童昕打算请认识的朋友到她的美术教室代班,她实在不放心穆以律一个人在病榻上。
她把电视转得很大声,听着今天的新闻播报,然后听到关于邦星金控的报导,她特别跑去客厅。
“消息指出,邦星金控由于穆家少东车祸身亡,入主不久的穆家二公子穆以律正面临公司内部财务重整。传闻远洋金控即将伸出援手,集团可望度过此次财务风暴,然而邦星金控后续推动政策,将受外界瞩目。”
童昕看着报导,明白穆以律最近面临一连串重大抉择,所以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晚,彼此相处机会逐渐减少。
有时候,他早餐没吃就进公司,童昕为节省时间,替他做些三明治之类可以方便带走的食物,然而对他而言,显然还是不够。
穆以律精神压力很重,穆风的事情虽暂告一段落,但穆以昊不止留下无辜的稚儿,还有个深陷风暴的邦星金控让穆以律面对!
她知道远洋金控,事后陆续找其他报导来看。台湾两大金控其实关系非浅,看来邦星若能与远洋联姻,在金融界势必刮起一股旋风,坐稳龙头宝座。
穆家有两个男丁,穆以昊不久前身亡,仅剩出身建筑界却迫不得已被逮回台湾的穆以律,童昕可想而知他的不甘愿。
不意外,像穆以律这样严谨又杰出的男人,有自己的一番作为不是什么难事。
他曾在荷兰鹿特丹OMA——“大都会建筑事务所”工作过。
如今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建筑事务所之一。
而OMA近期知名建筑作品:漂浮在半空中的新加坡SonusTower、深圳证券交易所,以及刚赢得国际竞围首奖的台北艺术中心等等……足以证明OMA实力坚强。
他在那边被磨练很久,直到回台湾之前,都还是OMA亚洲部相关召集人之一,负责亚洲方面的案子,并且拥有非常优秀的合作团队。
可惜天不从人愿,他没办法把自己的热情在建筑界继续燃烧下去,而是得只身面对家族必须重整的危机。
他没有金融相关背景,和他出身商界的大哥大不相同,他从小违背父亲的志向,种下与家族不和的主因。
她甚至看不出来他有多难熬,他把穆风的事处理得很妥善,从不把工作上的不顺心发泄在他们身上。
他是个把公私分得很清楚的人,但让童昕心疼的,是他天性本就如此,还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压抑在心里。直到他倒下,童昕才真正了解他并非是无坚不摧的铁人。
看着新闻播报邦星的消息,童昕觉得很伤心,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没有办法给他任何的支援。
只有在这时,她才会痛恨起自己普通的人生,对他毫无半点帮助。
她走到厨房,把炉火关小煨粥,随后接到楼下管理室打开的通知。
“找穆先生?”童昕不清楚他的交友情况。实际上,她来这里快四个月,没有人来找过他,足以见得他低调到极点,也孤僻到不行,“是穆家的专属医生?没错,请他赶紧上来。”
童昕关掉炉火,到玄关处等人,对方很快就出现。
“医生吗?太好了,请您快些,穆以律人在卧室里,请跟我来。”
老医生几乎是被童昕拖进房里,他没有见过这么急性子的女人。
直到对方仔细替穆以律诊断,童昕才有些放心,去厨房帮医生倒杯水,回房看到他正替穆以律打针。
“少爷最近压力是不是很大?他的身体很虚弱。”老医生在穆家工作很多年了。
“他感冒好一阵子,但没时间就医。”他之前还在公司睡过,连回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是穆先生请我来的,他希望少爷可以立刻进公司主持会议。”不过看样子,是没办法了。
童昕闻言,有点激动的说:“会不会太过分了点?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再怎么不喜欢,也不可以这样对穆以律吧?”
“这是穆先生的吩咐。”老医生把东西收拾一下,开处方签给童昕。
“告诉穆先生,请公司把会议延后,今天穆以律没办法出席。”太好笑了吧,公司会因此倒闭吗?就算再怎么糟,穆以律也只是一个人。
老医生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像个小火球似的,“我只负责把话带到。”
童昕像个茶壶叉起腰来,“医生,你很没职业道德,怎么可以不顾病人的安然?请你跟穆先生说,会议择日再开!他目前的状况,没办法做出对公司最正确的决议,请他老人家勿如此冥顽不灵。”
他把处方签递给她,又道:“我会把小姐的话带给穆先生。”
童昕跟着医生走到房外,“穆以律没事吧?”
“少爷没事,只是需要多休息,我已经打了针,烧很快会退下来,如果有什么问题,请小姐再打给我。”他递上名片。
“医生,刚刚我是稍微激动一点,关于穆先生……”她像个疯女人,一古脑儿把话说得很难听,“请他体谅穆以律身体微恙。”
“别担心,小姐的意思我会转告穆先生。”他顿了一下,“请问你和少爷是?”
“喔,我是他雇来的家事人员,偶尔充当一下家教老师。”她的工作很多元化。
老医生点点头,“看样子,少爷找到好帮手了。请问小姐贵姓?”
“童。”
“很高兴认识小姐,我先走了,如果少爷醒来,请你给我一通电话。”
童昕把医生送到楼下去,再去药局拿药。她并不清楚医生为何要特别问起她,她只当成普通的谈话。
就像是人与人最基本的交往,有些话也不过是闲话家常。
童昕是一直这样认为的……
夜深,月光微弱地透进房内。
童昕替穆以律量完体温,把药和水杯拿出去,然后再倒温水进房来。
穆风睡了,那孩子担心穆以律的身体状况,进来看了几次。
小家伙很乖,功课写完整理好书包便上床睡觉。临睡前,进房跟她道晚安。
有时候童昕会在穆风身上看到穆以律的影子,他们相处虽不到自然融洽的地步,但是小家伙和他某些细节的地方很像。
比如说,穆以律不喜欢混乱,所有东西使用完后一定要归位。这点穆风就做得很好,从不乱丢书包和衣服、作业。
屋子并不会因为穆风的到来而变得凌乱,反而一如往常。穆以律是个很有个性的家伙,他从不在意孩子会不会有适应不良的状况。
童昕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担心这类问题,他居然说:“那小鬼一定会像个男子汉去面对,不必我们躁心。”
她觉得他在管教孩子方面太过随性,甚至到粗心大意的地步。所以,有时候她会替穆风注意,孩子也因此比较依赖她。
自从穆以律吻过她后,很多暧昧的情况逐渐明朗化,渐渐童昕也发现,他会和穆风小小的计较。
如果她和孩子玩得很疯,穆以律看到就会叫他进房温习功课,说男生不可以老在玩乐中打滚。
但童昕知道,这样他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她在一起。他虽然披着严肃的外衣,却是不折不扣爱作怪的大男孩。
否则他们第一次碰面,他恶作剧的手法就不会让她印象深刻。
而今他因为工作病倒,童昕很舍不得。她的大男孩,常常要扮演大男人的角色,虽然他做得很好,却相当辛苦。
童昕趴在床边,看着他皱起眉头睡得不是很安稳。她以指尖细细地描绘着他的眉眼,停留在他脸上越久,她就越舍不得移开眼光。
她喜欢他喝水时的模样,对穆风认真说教的表情,偶尔在沙发上打盹的睡颜,早晨刚醒的慵懒目光……他的一切,让童昕喜欢得无法克制。
如果,未来有一天他离开她,童昕没办法想像自己会有怎样的表情?可以笑着祝他幸福,还是哭着挥手与他道别?
她一定没有办法那么干脆就分手的。虽然她总是在他面前笑着,不表示她永远都这么勇敢。
就在童昕趴在床上快要睡着之际,耳边传来低低的低哑话声。
“大哥,我真的好累……”
“以律?”她看到他皱起眉,似乎做着恶梦。
“请你和父亲不要逼我……我真的做不到……”
梦里的他很痛苦,眉头深锁像是化不开的结。
“没事了,不要担心。”她握着他的手,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以律,我在你身边,一切都没事了。”
“童昕……不要走!不要像大哥一样抛下我……”
他的梦里有她,却不是一个好梦。童昕抱着他,觉得无能为力。
“以律,我会在你身边。”只可惜,并不是永远。
“求求你,留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如此无助的求援,清醒时候的他,像只翱翔天际的大鹰,既坚强又勇敢。
但是,他也和她一样……仍有脆弱的时候。
穆以律做了一个梦,梦里很久没见的大哥朝他微笑,他依旧是当年自己离开时的年轻模样。
穆以律对大哥的记忆,停留在当初高中离开台湾时的模样。
那时他们的感情,还算比较亲,然而年岁渐长,各自拥有自已的生活后逐渐疏远,电话不打、信也不常写。
梦里大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朝他点点头,然后与他擦肩而过,穆以律忍不住追问他,却发现那个背影渐行渐远,自己永远都追不到。
总是这个样子,即便在大哥死后,穆以律还是觉得自己比不上他。无论是功课还是志向,他违背父亲的心愿,走向一条与家族截然不同的道路。
大哥很清楚父亲对自己的厌恶,总是在人前说穆家只有一个儿子——但绝对不是他。
如今,穆家真的只剩一个儿子!如他老人家所愿,可惜被留下来的,却不是他的骄傲。
穆以律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梦里的他感到绝望,甚至有一走了之的想法。
直到后来,一股温暖的热度传到他掌心,感觉有人牵着自己,并且小小声地安抚着,他知道那个声音的主人——
穆以律睁开眼睛,看到童昕趴在枕边,她的手握着他,在床边睡着。
天已渐白,晨光爬进卧室。
他的肌肉酸痛,喉咙也有点干,床头柜有杯水,他起来喝个精光。但是她还是没醒,继续睡着。
这是她头一次在他家过夜,却是彻夜未眠的照顾他。
一想到她的辛苦,穆以律感到心疼,弯将人抱到床上去。
本来,他打算替她盖上被子就离开,但是她睡得很熟,毫无防备的睡颜,就像他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一样。
她睡觉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像小女圭女圭那般,让人很想要抱抱她。于是,他又溜到床上,抱着她感受这样的温暖。
她的身子好软好小,他有几次曾说服她留下来过夜,但是这小女人居然说“妈妈交代过,不可以随便睡在男人家里,这样名声会不好。”
穆以律忍不住笑出来,现在都几世纪了,她的想法保守得简直像恐龙时候哺侞类的等级!
所以,她一次也没有睡在这里,他当然也不可能抱着她一觉到天亮。如今逮着机会,穆以律理所当然地复习她的温暖。
有穆风在时,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亲吻她,最多是拍拍她的肩、搂搂她的腰,像小学生那样谈恋爱。
拜托!他已经三十岁了,对她有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却因为家里有小鬼而永远谈着普遍级的恋爱。
他又不是在演合家观赏的爱情片!
穆以律将她搂得很紧,闻到她发稍淡淡的香味。他本来想吻她,但他感冒所以折衷吻了她的耳垂。
一点一点,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唔……”童昕老觉得脖子好痒,似乎有东西在咬她。
手一模,温热的触感传入她的脑中,童昕突然被吓了一跳。
“你醒了?”他在干嘛?
穆以律埋在她的颈脖旁,轻轻地吹气,压在她柔软的身躯上。
“嗯……”现在他很忙,请她不要妨碍他。
他的手滑到她衣服的下摆,悄悄地伸入抚模着她的肌肤。
“你怎么了?”他的精神恢复得这么快吗?童昕觉得自己像被一头野兽压住了,“身体没问题吗?”
男人依旧很忙碌,忙着点燃身下女人的欲火。
“有问题。”不可否认,充分休息过后,他的身体需要另外一种宣泄。
“有什么问题?”童昕衬衫的扣子被他打开到看见里面的内衣。“我需要灭火。”他慵懒的朝她一哂,掌心轻柔地抚着她的肌肤,找寻她最敏感的地方。
“啊!”童昕被他弄得全身也发烫起来,“你现在是病人耶!”他一早起床都是这样兽性大发吗?
“你可以检验一下,我到底有没有不复原,我不介意。”他喜欢身体力行,找到她敏感的地方了。
童昕觉得快疯了,他的手像是有股魔力,把她体内的都勾引出来,“穆风在家里。”
“现在很早,他应该还在睡。”她很敏感,每当他一撩拨到某个小地方,她的身体会隐隐地颤抖,然后迎向他。
“如果他进来的话,怎么办?”
“我会请他出去,你专心一点。”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就是想要把她按在这张床上。
“穆以律!”她咬向他的胸膛,希望这痛感让他清醒些。
“你不甘示弱吗?”他一手揽起她的腰,把自己压往她身体更深入的地方,“我们可以来分个高下。”
他说得既暧昧又煽情,童昕可以感受到他赤果果的,毫不遮掩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她不想推开他,因为她自己也希望被他热烈的拥抱,想要在他怀里燃烧殆尽。
“你确定你可以?”他昨天还病到下不了床,这男人体力恢复得简直是神速。
“欢迎亲自检验。”他在说这话的同时,已月兑下自己的上衣,袒露精壮的胸膛。
就算现在看到他的,她还是忍不住会有流口水的冲动。
他和身体好温暖,童昕被他拥抱着,一点也不排斥这样的亲密。
“第一次?”
“嗯……”她的眼神闪躲着,两颊一红。
她的反应很热烈,但是动作却很生涩,而且敏感得很可爱,穆以律看得出来她其实不太熟悉男女之间的亲密举动。
“我会尽量克制点。”他魅惑的笑着,墨黑的瞳眼像幽深的水潭,将人卷入的漩涡之中。
他放慢动作,教她学会怎么去回应自己。一点一滴,他所有的温柔,不只延伸在她心里,也在她的身体里同样包含在她的生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