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穆儿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感到无比的恐惧。
齐佑军马上就会来找她,他知道她失败了,会怎样对付她?
一想到可能的结果,她忍不住发抖。
她毫无选择,只能对他说谎,告诉他,樊刚吻了她,而且表示想要她。
“但是我怎么解释他没有立刻要了我,反而让我离去?”
依照齐佑军告诉她的,男人的比女人来得强烈及难以控制,只要一个逗弄或亲吻,他们立刻就想带女人到床上,根据她听到的,也的确是如此。
“老天!”
她不愿再想下去了,到时候再想办法应付吧!
然而当齐佑军脸色铁青的走进房间,她止不住全身战傈。
“你这该死的女人,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却连一个男人都迷惑不了!看样子我必须让你清楚的了解我对这件事认真的程度。”他迅速走向她,甩她一记耳光,“现在我相信你应该非常了解了。”
他竟然动手打她……铁穆儿抚着火热、刺痛的脸颊,神情震惊,好一会儿才难掩惊惧的开口,“我了解……但是他只做出于自己意愿的事,他想要我陪他时,自然会找我,我无法逼他。”
齐佑军皱起眉头。她说的对,今天晚上他和樊刚聊过,十分明白她的说法。樊刚对铁穆儿很有兴趣,眼眸流露出赤果果的,即使他躲在澡堂外面,透过小洞往里头窥看,都感觉得到那股炽热的渴望,可是樊刚就是有办法克制内心的冲动,毅然放弃占有她的机会。
齐佑军陷入深思,随后露出邪恶的笑容,“好,我们换个方式,照样可以把他诱到床上。要让这种男人就范还不容易?他喜欢当英雄,我们就给他机会当英雄,我倒要看看,他能充英雄到什么时候!”占有她怎么会是英雄的行为?铁穆儿困惑的皱起眉头,不安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吃一种药,这种药只有和男人欢好才能解。他如果不想看见你受苦,七孔流血而亡,就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救你。”他邪气的笑说。
她的脸色发白,全身剧烈颤抖,“什么?你是要我吃媚……药?”
“没错,我会让人准备一瓶药给你,还会安排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铁穆儿,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不照着我的话去做,我会采取一个让你后悔莫及的手段。”他语带威胁的说,恶狠狠的看着她,“你珍惜你的处子之身,对吗?我就叫几个人先毁了它,那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愚蠢的障碍。”
“你……不是认真的?”铁穆儿胆战心惊。
“不,我非常认真。有一些方法,可以确定一匹不情愿的母马安静的和公马交配。你看过一次,不是吗?最好记得这一点。”
他冰冷无情的警告。
是的,她在半年前见过一次。她永远无法忘记,他带她到马厩看一匹他刚买的优良母马的那一天。她知道他买那匹母马,是要和薛邦最宝贝的一匹骏马交配。他告诉过她,但是她并不知道那会在那天早上发生。
母马虽然已经可以交配了,但是公马发情的气味、高亢的嘶鸣、冲撞及示爱的轻咬吓坏了它,它睁大眼睛,又踢又咬,并绕着圈子跑,逃命似的躲避公马,直到齐佑军命令马夫用绳索将它捆绑在栏柱上,令它无法移动。
她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于是要求离开,不过他不让她走。
“你当了太久的纯真妻子,也该是让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了。”他低声的说,然后笑看着那匹热切的骏马在无助、颤抖不已的母马身上发泄精力。
老天!他不可能是暗示他会用同样的方法羞辱她吧?不会的,他虽然想要孩子想疯了,但是不可能真的叫人轮暴她,他只是想吓得她投降。
不可能吗?他刚刚动手打她,那不是一种警告吗?
“怎样?你还想反抗吗?”他发狠的问。
不,他会的。涌现她心头的抗议和恳求消失无踪,剩下的是绝望。
“告诉我一件事,你为什么娶我?”她的喉头因为痛苦而紧缩,“你显然不需要一名妻子,”他只要薛邦就好。“为什么挑上我?”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露出得意的笑容,“现在告诉你也不要紧,我是看上你爹的名望。虽然仕途受挫,但是他刚正不阿的形象,对我的生意是一大帮助,更让我在天津府的地位提升不少。这几年你充分感受到了,不是吗?”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早在新婚之夜他连碰都不碰她,她就知道他不是因为喜欢她而娶她,但是她从未想过,他娶她竟然是为了她爹的名声。
痛楚被遗忘了,只留下熊熊怒火。就为了他的野心,葬送了她的一生,她感觉到万箭攒心的痛苦,和想月兑离强压下来的命运的狂乱需要。
“你明白了最好。”齐佑军残酷的扬起嘴角,“我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尤其是目标近在眼前,绝不可能放弃。”
可恶!这个固执的女人就是不懂他的决心,都是她害得他又变得不舒服。
最近半个多月,不知道为什么,他时常昏倒和流鼻血,食量也变小,因为胃里留不住东西。
张大夫说这是一种奇特的病,还找不出病因。但是,他真的找不出来吗?
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自己好像在慢慢的衰残。他听说过很多消耗精力的疾病,状况和他相像的有……老天!是有一种,他忍不住战傈了。
他的症状显示荣昌船运正有一项陰谋在酝酿,目的是要除去他。这确实是个聪明的计划,慢性中毒死亡最不启人疑窦,可惜还是让他识破了。
可恶!他知道是谁急着除去自己,还因此收买了张大夫。他想找这个人算帐,然而才跨出一步,身躯突然一阵摇晃,不禁大感惊恐。
铁穆儿吓了一跳,却不敢上前扶他。“你病了吗?”
“病?”他转头瞪着她,咬牙切齿的说:“我没病,只是吃到坏东西而已。”
是吗?可是他好像非常痛苦。
“要我找薛邦请大夫来吗?”
“你不要婆婆妈妈的,我需要他的时候,自己会叫他,现在你该做的是顺从我的意思。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的把握。”他撂下无情的话语后,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捂着疼痛的胃部,急着转身离开。
铁穆儿张开嘴要抗议,但是没有发出声音,站在原地不动,双手紧握。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记巴掌就是他最后的警告。
苦涩的怒气在她的体内翻腾,他刚浇熄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他不会放过她的,不计一切代价都要个孩子,免得丑闻危及他在天津府的地位。
恐惧与哀伤淹没了她,她为自己寻求尊严的努力,终究还是失败了,如今不但付出疼痛的代价,对她未来的命运更是束手无策。
她蹒跚的走到床边,忍不住放声大哭。眼泪似乎停不住,而她也无意忍住,尽情的让泪水滑落红肿的脸颊,任由无边的痛苦将她淹没。
齐佑军由两个手下搀扶着回房时,有一双愤怒的眼睛盯者他们。
“这天杀的家伙,真该下地狱!”男人低声诅咒。
自从得知樊刚即将来到天津之后,事情就变得复杂,小心设计的计划全都走了样,逼得他必须采取更缜密也更致命的步骤。
就在他派去监视铁穆儿的人跟他通风报信,‘说齐佑军安排她偷偷去澡堂,他便决定是该用最后一帖药让那个该死的男人下地狱的时候了。
他不要樊刚和铁穆儿在一起,不要任何人动她一根寒毛,她是他的。如果不是齐佑军横刀夺爱,他相信她一定是他的人。
男人冷酷的微笑,刚才飞鸽传书提供的消息,也该可以送樊刚最后一程。
“爷,你猜得没错,他用的是传统的砒霜。我依照你的吩咐,将你每天晚上喝的药酒拿给梅大夫看了,他确定毒药就放在里面,而且对毒药药力之强感到非常惊讶。”薛邦十分担忧,看着脸色难看、有若死鱼的爱人。
“赖晋皓,我非找你算帐不可。”齐佑军恨得咬牙切齿。若非昨晚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回房之后只小酌一口药酒,他肯定死定了。
那个卑鄙的男人,显然无法再容忍下去,才会下此重手。
“薛邦,从今天开始,我只吃梅大夫开的药,还有,派专人负责我的饮食。至于荣昌的业务,暂时放手给赖晋皓处理。这几天我必须彻底的休息,好排出体内的毒素,否则无法完全复原。”
“赖晋皓刚刚派人来询问,我要怎么向他解释爷的病?”
齐佑军想了一下,“让梅大夫随便找个病因应付他,我知道中毒的事必须隐瞒他。这个家伙诡计多端,就怕他湮灭证据,让我们抓不到他。”
“是,我知道了……”薛邦话说到一半,就被敲门声打断。他转头,盯着房门。这个时候谁会来打扰他们?“进来。”
门从外面被打开,一个约莫二十三、四岁的男人走进来。
“对不起,大爷,因为事出紧急。”
齐佑军皱起眉头,“出了什么事?”
“今天晌午二爷突然下了指示,要带樊三当家出海视察航线。现在已经准备出航,璜爷要我回来向大爷报告。”男人禀报。
“什么?”齐佑军大吃一惊。
可恶!赖晋皓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和樊刚还未谈到合作事宜,有什么理由要张璜带他出海视察航线?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待我想清楚后再说。”他挥挥手,等来人出去后,望着自己的心月复兼爱人。“薛邦,你怎么看这件事?”
“他想借外力破坏你的计划,因为他看出樊刚是你最理想的人选。”薛邦想也不想便说,“他不只强壮,容貌英挺,符合所有优秀男人的条件,而且非常出众。他更怕铁穆儿难以拒绝他,愿意把自己给他。”
“没错,他想借“海盗的名义”除掉樊刚。”齐佑军也想到这一点,而且大约猜得到他的计划。事后他大可以对外宣称,带樊刚到外海视察航线时,不巧遇上海盗,在发生冲突的过程中,他不幸坠海失踪。“薛邦,把铁穆儿带上船,但是千万小心,别让张璜以外的人知道,然后要人把这消息带给赖晋皓。我倒要看看,除了去樊刚,他敢放肆的让手下偷袭试航船,吓坏他的心肝宝贝吗?”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赖晋昭对铁穆儿的情意,这也是他想除去他的原因之一。早在他娶她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仇恨就结下了。
“以爷的名义取消航程,是不是更好?”薛邦建议。
齐佑军摇摇头,“不,随便取消航程,如此反反覆覆,樊刚是个谨慎的人,以后如何肯相信我们,跟我们做生意?最怕他立刻回京,坏了我的计划,那就真的称了赖晋皓的意。”
“好,我马上去办。”
樊刚站在摇晃剧烈的甲板上,一脸凝重。
他们已经出海一天,原本风平浪静的大海突然变得波涛汹涌,乌云席卷了整片天空,显示暴风雨即将来临。
“我们有大麻烦了,对吗?”他看着身旁的张璜。
张璜看着乌云,一颗心直往下沉,“是,我怕我们遇上……大风暴了。”
突然,大浪一来,船仿佛要跳离海面。
樊刚了解北方沿海在入秋之后有时会出现这种大风暴,因为捉模不定,渔民一谈到这件事就十分害怕,他否明白的是,像荣昌这种专走南洋的船舶,自有探子每天搜集沿海天气的情报,再以飞鸽传书送往天津,他们理应比任何人都要快得知海上风暴的讯息,怎么还会出现这种错误?
“你们出海前,难道事先没有得到消息?”他的语气不是很好,虽然清楚现在不是责备的时候,但是实在忍不住,这关系到船上所有人的性命。
张璜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一切都怪我太相信人了。”
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樊刚想要开口询问,豆大的雨水倾泄而下。樊刚注意到风雨以及隐含的恶兆,愤怒从他的脸上消失,担忧的说:“如果暴风雨猛烈,我想我们可能会完蛋。”
张璜的脸色异常难看,非常明了他们的处境很危险。“三当家,请你留在下面。暴风雨期间,这里不适合你逗留。”他转身,消失在风雨中。
樊刚明白他的话,这个时候他们最不需要碍手碍脚的人,于是跑过风雨交加的甲板,进入昏暗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经过一间舱房时,他听到一阵呕吐声,像是女人的声音……
“女人?”
不会吧?这是试航的船只,并不是载客的客船,没有理由让一个女人上船。可是,这个声音确确实实是女人。
他敲了下门,“小姐,你不要紧吧?”
没有回答。
不过从声音听来,她晕得很厉害。这也难怪,天气如此恶劣,如果不是习惯海上生活或是体质较佳的人,要不受影响实在很难。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入舱房,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时,舱门自动打开了。令他大为惊讶的是,舱房里的人竟是那天晚上出现在澡堂的女人。
“老天!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呼出声。
她扶着舱门,困难的抬起头,“我……”话还没说完,她的身便往下滑落。
他一把抓住她,及时阻止她倒在地板上。
“真是要命!”他嘟喽,拉着她站起身。
她皱起眉头,难受的望着他,“我想吐。”然后冲到夜壶前,又开始作呕。
樊刚走过去,扶着她。
她的身体怞动,仿佛要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最后虚月兑无力的瘫在他身上。
这下可好,倒楣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现在他该拿她怎么办?
暴风雨犹如愤怒的海神,攻击着荣昌的试航船只。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天地一片漆黑,狂风无休止的怒恐吼,暴雨也残忍的奔流,船只在巨浪中奋勇前进,船身却发出令人心惊的嘎吱声铁穆儿万分恐惧,蜷缩在樊刚的床上,不断的祈求老天爷,她在短暂的昏迷之后,就被他抱到这个房间。她的舱房因为剧烈摇晃,已失去原有的清洁,布满一摊摊的呕吐物。
“舒服一些了吗?”他站在床沿,温柔的问。
她微微点头,感觉一股暖意。她没有忘记呕吐时,他抱着她的身体,动作也是出奇的温柔。她的情况很糟,可是他还是不嫌肮脏的照料她。
“我们……逃得过这场暴风雨吗?”她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他看着她,没有开口回答,然而他的表情已说明了答案。
她几乎全身虚软,“你是说……我们的船可能会翻覆?”
樊刚黝黑的眼眸梭巡着她,注意到她的脸色和身上穿的衣服一样白。“你不应该上船的,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温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眼里闪过无法辨识的情感。
铁穆儿无法回答他,是薛邦偷偷带她上船的,只有张璜知道她的存在。
她原先以为又要进行那羞人的计划,然而薛邦下船前却告诉她,只要她乖乖的待在舱房,直到回航就没事了。她当场愣住,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是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哪里想得到会遇上这场大风暴。
不断增强的风,有如成千上万个妖魔的怒吼。高过天津府周围山麓的巨浪,一波接一波不断的袭击而来。海水甚至沿着船舱,淹至舱房门口。
件着一声巨雷,他们头上响起猛烈的碎裂声,接着是轰的一声巨响。舱顶似乎因为承受了什么重力而猛然震荡,整艘船也跟着摇晃起来。
铁穆儿神情恐惧,全身僵硬,确定他们的末日已届。
“老天!一定是船桅断了。”樊刚几乎无法站立,如同船舶,他也跌来撞去,无一刻宁静。“小姐,你听我说……”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船桅把船头砸了一个大洞,船已经倾斜了,随时会下沉。璜爷命令弃船,所有的人快上小划艇。”
铁穆儿吓得脸色惨白,膝盖发软。
在这危险的一刻,樊刚却表现得出奇镇定。
“你撑得住吗?”他问,用力搀扶起她。
“嗯,我能。”她点头。
他还是尽全力帮助她,保护她。其实他大可以不用管她,马上离开这艘即将沉没的船,但是他似乎把她看得比那还更重要。
当他们终于跌跌撞撞的走到舱口,船身更往左倾斜了。
甲板上的景象成为铁穆儿最可怕梦魇,比还梦魇糟,碎成片片的船帆缠在仅剩一根的船桅上,而狂风和暴雨一起无情的攻击脆弱的肌这艘试航船只一共有大小两艘逃生用的划艇,最大的划艇可以容纳八个人。
他们奋力穿越过甲板,看见那艘大划艇正好被丢到海上。
他们被遗弃了吗?她惊恐不已。
这时,一阵大浪打来,将划艇高高的举起,一张张惊惧的脸、紧抓着艇边的手,映入她的眼中,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大海里。
“不!”她尖叫。
没有人理会她,狂啸的风雨已经吞没了一切。
铁穆儿独自站在甲板上,颠簸的船只和狂暴的风雨,使她仅能紧紧的抓住绳索,但一波波溅上船的猛浪似乎要将她吞没。
被恐惧吞噬的她,不只一次的重重撞上船体,忍不住痛吟出声,差点昏过去,但是她咬牙忍住,并拼命抓住绳索,然后惊觉一直没看见樊刚的踪影。
老天!他不会发生意外了吧?
她狂乱的四处张望,而且拒绝去想那个字。不知为何,想到他死亡的念头撕扯着她的心。
她告诉自己不要慌张,也许他……噢,他在那儿!当她看见他在离栏杆不远处时,几乎喜极而泣。他已经放下小划艇,正在绑住船柄,以求他们能安全的离开。
船舶已经灌满了水,不可能再支撑多久了。
“快,上船。”樊刚喘息着催促。
铁穆儿忍着肋骨的疼痛,奋力爬上小划艇。
她几乎无法张开眼,风雨吹打着她的脸庞,而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更使得她的背脊窜过一阵刺骨的寒意。她恬了恬唇,恐惧的滋味比唇上的苦咸味更强烈。
小划艇是如此的薄弱,陆地不知道在哪里,况且大海有如一只饥渴的怪兽,随时会将他们吞噬,还有什么希望呢?
樊刚一踏上小划艇,立刻解开和船舶连结的绳索。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完全孤独的在大海里挣扎求生了。
铁穆儿不知道他们在海上究竟挣扎了多久,只知道浪潮仍然狂猛,而生命随时都会被取走。
樊刚奋力划桨,虽然在猛浪里只能起一丁点作用。
他一个人肩负几个人的工作,一定得承受比她身体上的痛楚还要高出几倍的煎熬。不管在什么地方,这个男人永远那么勇敢,无畏任何挑战。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但一定是早晨了,因为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黑沉已转为陰沉的灰。
铁穆儿抬起靠在腿上的头,一脸疲惫,皱起眉头,听着风浪以外的声响。
“老天!”樊刚大叫。
她恐慌的坐直身子,那巨大的拉扯力量引发她肋骨间的痛楚。
“暗礁!我们前面有暗礁!”
直到看见一块块像海怪露出牙齿的巨大岩石,和溅起在黑暗的海天之间的白色细碎浪花,她才明白这个警告的意义。
此时回头已经太晚了,当樊刚发现的时候,小划艇几乎撞上暗礁,一切毫无挽救的余地,即便他用上了全身的力量想要阻止。
“该死!”他不断的诅咒,并拼命的划桨。
铁穆儿的双膝因为恐惧而颤动,嘴里不住的祈求老天爷。
然而一阵海浪席卷而来,将他们高高的抬起,又精准的往岩石抛下。
当她惊惧的看着他们往海面凸出的黑影冲去时,早已忘了肋骨问的痛楚。
“小心,抓紧!”他大声吼道。
她蜷曲闪躲着,用力抓着船缘的手都受伤了,闭上眼,就在这刹那,小划艇撞上岩石,伴随着一声有如垂死的马的尖锐叫声。
她几乎来不及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尖叫,就被带至这黑冰般大海里,手脚不断的在刺骨的深渊中挣扎。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死亡是否真如人们说的那么痛苦可怕?
她曾经听说一个淹死的人会看见一生闪过面前,一个淹死的女人呢?
一个淹死的女人会看见她的爱人的面孔,她心想。
她几乎要沉入大海了,不断灌进口中的水使得她呼吸困难,而她似乎知道面前的脸会是准……
然而,她终于又浮出海面而得以呼吸,一只强壮的手臂勾住她的脖子,带着她克服那强悍的逆流。她喘息着,张开眼睛,看见了樊刚。
“好了,你现在安全了。”他在她的耳边喊道,“不要放弃,游!”
铁穆儿想大哭,想尖叫,更想挥拳向戏弄他们的命运,不过她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另一波海浪又淹没他们。她心里害怕这海浪会将他们冲散,但是他紧紧的拖着她,努力鼓励她,并极力往前划。
他们一起对抗大海,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海水、疲惫和痛楚使得她全身无力,不只一次被巷入黑沉的深渊里,都是他将她再带回现实可怕的风暴中。
若不是他坚毅而不畏缩的力量支撑着,她早已溺毙在大海里。
之后,他发现一块大板子,于是她得以躺在上面,双手抱着它。
“我不行了……”她虚弱的说,冷得牙齿打颤。“你走吧!”
“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绝不可能丢下你。”樊刚十分坚决,一手抓着板子,一手扶着她,不断的鼓励她,“只要你不放弃,我们很快就到了。”
她审视着他,就算她死了,也不会忘记这张英挺的面孔。
“到哪里?”
他伸出手,轻柔的抚模她颊边的一缙发丝,眼眸中尽是温柔,微笑的说:“到一个我们会安全的地方,相信我。”
他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没事,他不会让任东西伤害她。
要她信任他。
她不知道他跟她说了多久,但是终于听进这些话,忍着肋骨间的痛楚,用力踢动双腿。
他也努力的踢着,直到看见白色的泡沫流向另一边海岸。
这次的岸边少了许多致命的怪石,虽然只见到泡沫外那一片漆黑,但是她知道陆地就在那儿。
陆地!这个念头激起她一股力量,于是不断的踢动双腿。
最后解救他们的并不是他们的努力,一阵巨浪从他们身后而来,不一会儿就将他们冲向岸边。
铁穆儿瘫在岸上,不能动弹,仍有水冲刷着她,但那是雨。她几乎无法再思考,也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过劫难,就筋疲力竭的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