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驯夫 第八章

作者 : 林晓筠

恋人?

伍冰蔓在品味这个字眼。瑞杰说他和她还是恋人,这令她心里既甜蜜又酸涩,好矛盾的感觉。

“菜送回育幼院之后,我们必须谈谈。”

“瑞杰……”

“可以谈吧?”他的询问其实是一种假象,不管她同不同意,他都会和她谈。

怎么都逃避不了,所以伍冰蔓和阿修女交待了一声后,就坐上辛瑞杰的车,感觉他因为之前出了车祸双腿膝盖骨折,造成生活上的不便,以致现在开起车来非常的小心注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哦!”她其实是肯定他的态度,毕竟安全的开车是很重要的事。

“小蔓,虽然我很享受你的照顾,可是,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健健康康的和你在一起,我们现在可以一起散步、逛街,我还可以开车载你,甚至可以背着你爬上玉山!”辛瑞杰夸口的说。

“我没想过要爬上玉山。”她对他的说词感到很有意思。

“我是打个比方。”

“意思是,你现在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伍冰蔓了解他的意思。

“在我做得到的范围内,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他爽快地承诺。

她小小的感动着,虽然他不是只和自己玩玩而已,对她的感情不是因为他的双腿不方便而产生出来的情绪,他真的喜欢她。

“小蔓,你和我私奔好不好?”辛瑞杰突然说。

“私奔?”她眉毛一扬,不知道他哪来的天外一笔。“现在是古代吗?”

“我捐一大笔钱给育幼院,然后……”

“趁着月黑风高,我在你的接应下,逃离育幼院吗?”她接下去说。

“不要用逃离,”他自嘲的一笑。“好像我要把你从火坑救出去似的。”

“你知道自己讲得有多可笑就好了!”

“小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对你是认真的?”辛瑞杰不去提他拒绝爸爸的事。

“我知道我们在一起不是三年、五年那么久,但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在未来的每一天里。”

伍冰蔓咬着唇。她多想回报他的这一份感情,可是,涂承刚的话又回到了她的脑中,还有她对育幼院的那份责任感,加上自己还理不清的矛盾心结……

“瑞杰,之前你是被困在轮椅上,我对你而言比较重要——”

“我有徐叔!”他打断她的话。

“你现在可以海阔天空了,一定有更好的选择。”

“伍冰蔓,你对自己真的这么没有信心吗?”辛瑞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在我的认知力,你绝对是个倔强、坚忍、有毅力,认定了一个目标,就一定会持续下去的人,你不自恋、不自卑,难道现在才要表现得像个懦夫吗?”

被他一激,她反弹道:“我才不是懦夫!”

“那就勇敢和我相恋啊。”

“瑞杰……”喉头一紧。他真的是令她的心……非常温暖。

“让大家知道,你喜欢的人是我!”

脸儿泛红,她羞斥了句,“我又不是个高调的人。”

“那我来让全世界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辛瑞杰一副自己是很有肩膀的表情。“我喜欢伍冰蔓,我喜欢这个不怕刁难、不怕羞辱,可以让一块顽石点头的伍冰蔓,你收服了我!”

“没这么戏剧性吧?”她被他逗笑了,“你到底要载我去哪?”

“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还要回去育幼院帮忙煮中饭。”

“不会误你的事,”辛瑞杰朝她眨眨眼。“这件事非常、非常的重要。”

不再追问,她相信他,她相信他是要带她去一个重要的地方。

终于知道瑞杰要带她到哪儿了,这个灵骨塔供奉着他妈妈的骨灰,他带她来到他妈妈的塔位前,然后拈起香,要她跟着他一起祭拜。

“瑞杰……”伍冰蔓有点犹豫,感觉自己还不配他如此重视她。

“我要让我妈妈看看你,”辛杰瑞其实是要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这是我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这里祭拜我妈妈。”

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如果她放得下育幼院及那份责任感,打得开她心底的结,那么她真的愿意和他一起去天涯海角。

“我妈妈过世时,还不到四十岁。”他把两柱香插到香炉里。“为了养育我,她可以算是积劳成疾而去世的。”

“至少她没有抛弃你,尽她所能的照顾你到最后一刻。”伍冰蔓善体会的说。

“我曾经怨过我妈。”辛杰瑞道出了自己曾经有过的一段心路历程。“为什么她甘于为一个已婚男人生下一个孩子,她爱他吗?”

“那你有答案了吗?”

“没有。”

“那就别去追究了,事实已经是事实,往好一点的方向去想吧。”凡事看得开才能活得快乐。

“你没有向修女问过你是怎么到育幼院的?”

“没有。”伍冰蔓城市的回答,“我心中曾有过疑问,但是不曾问,修女们总告诉我们所有的小孩要知足常乐、要感恩,因为我们有一个大家庭,我们有这么多人住在一起,互相照顾、互相取暖。”

辛瑞杰表情一软。

“我或许没有父母的呵护,但是我有更多的爱和亲情的慰藉,年纪大的院童是我的哥哥、姐姐,年纪小的则是我的弟弟、妹妹,大家打打闹闹的,一年一年就过去了。”她不觉得自己缺乏爱啊什么的。

“所以你的精神方面是富有的!”他非常羡慕她。“小蔓,我真希望在我十五岁那一年,我阿姨是带我去了育幼院。”

“育幼院不会收的,”伍冰蔓失笑。“十五岁?年纪太大了吧?而且你搞不好都比大人还高了。”

“那时我身高已经超过一百八十公分。”

“那你还想去育幼院?”

“你不是一直说那里有爱?”

“可是,”她斜睨了他一眼。“那时即使你是一个人,也能照顾自己了。”

“但我妈的遗愿就是要我去找……我父亲。”他一脸并不认同的表情。“她以为我可以从此过好日子,像是富家少爷。”

“没有吗?”

“那要看好日子对每个人的定义是什么。”辛瑞杰向她透露了自己一向不轻易对人说的陈年往事,“我住不到半年,就被我父亲安排和徐叔住在一起,由他来照顾我,从那时起,我的日子才快乐一些,不用去面对不欢迎我突然加入的阿姨、哥哥。”

“但是,感觉涂副总很关心你啊。”

“你要这么想我也不能干涉,但是你离他远一点,你现在和他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能提供给育幼院或是你的,我都给得起。”他又再说了一次。

伍冰蔓不语。在他母亲的塔位前,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照他的意思去做。

“小蔓,涂承刚不是坏人,可是他的心思是怎么盘算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辛瑞杰表情木然的一再强调,“就是不要和他有接触。”

“但当初他给了我工作,”她认为涂副总对她是有恩的。“我们才会认识。”

“有缘就会认识。”他拉下了嘴角。“涂承刚可不是我们的媒人,是命运。”

“你对自己唯一同父异母的哥哥没有好感?”

“我和他的共同点可能只有一个,”辛瑞杰眼神一黯。“父亲是同一个人。”

“不好笑。”

“是不好笑,因为这是事实。”

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去化解什么,很多情绪、很多心结是要靠时间淡化,甚至最后得接受它永远存在的事实。

“我知道你今天不能,但是我要你明天开始每天拨出一点时间。”辛瑞杰表现出他的通情达理。

“今天什么不能?”卖什么关子啊?

“你还要回育幼院煮中饭,有你的事要做。”

“那明天开始什么?”

“我们要开始做一些恋人们会做的事。”他一副已经开始得太晚的遗憾表情。

“例如什么?”在他妈妈的塔位前,她相信他不会说出太离谱的话。

“我的双腿没事了,看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辛瑞杰抓着她的手臂,表情非常有诚意的原意为她做任何事。

“看电影、吃饭、逛街?”她打趣问。“来育幼院帮忙当水电工、清洁人员、带活动的大哥哥?”

“可以!”

“育幼院把你当奴才使唤都可以?”伍冰蔓有些意外。“你放得段?”

“如果能尽自己的一点能力,为那些院童和育幼院做一点事,为什么不能?而且你是其中一份子,爱屋及乌,小蔓,你应该知道我的血液是热的,我只是表面上比较冷血而已。”他的手慢慢的、柔柔的抚着她的肌肤。

她听了一脸微笑。对照之前行为,他能有这样的改变,她真的是要感谢上帝。

“小蔓,只有这样吗?”看她不说了,辛瑞杰觉得有点不公平。“恋人们只做这些事?”

“我们牵过手、接吻过。”伍冰蔓随口接着。

“还有呢?”他鼓励他再说。

“辛瑞杰,你妈妈的相片就在我们眼前啊。”她白了他一眼,然后再用一种虔诚、尊敬的目光去看他母亲的遗照,那是个美丽、优雅的女子。

“那我妈妈会知道她唯一的儿子是正常的。”他对她母亲的相片眨了下眼。

吼,脑子只有黄色肥料!“你没救了你!”

“我是正常男人。”

好羞呐!“如果你以为我会随便和你‘那个’,”她把他的手拿开,开始往前走。“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如果你不是随便和我上床,”辛瑞杰跟在她身后。“而是很认真地和我上床呢?”上床有什么不敢讲的,还“那个”咧,她真是可爱!

哎唷——“这种地方不适合讨论这种话题啦!”她气呼呼地抗议。

“那要一步一步来,是不是?”他赶上了她,然后握紧她的手,和她并行。

“小蔓,我们要用心地谈这段感情,对不对?”

这样的他叫她如何拒绝?伍冰蔓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凝视。

“好,本来就该如此!”他亦温柔地回视她,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深情的吻。

“我和你一样,我们来认真对待彼此。”

邹静敏知道辛瑞杰这个人,也才在涂定男的六十岁寿宴上见过。他和他哥哥是不同的类型,涂承刚是个商人,而辛瑞杰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她知道她父亲和涂定男的打算,听过他们俩的交谈,更知道辛瑞杰是他父亲指定的接班人,而她会是他的妻子,对于这样的安排,她是接受的,哪怕他是涂定刚外面女人所生下的孩子,再怎么说,他都是涂定男的儿子,是个耀眼、光芒四射的男人。

她相信也接受一种“婚姻论”,是个很有名的医生所提出来的。这医生说,在婚姻的数字理论中,三十分的配三十分,八十分的配八十分,不能有太多的差距,不然婚姻不容易走下去。

简单一句就是——

门当户对,是什么人就玩什么鸟,是小孩就不要开大车,肠胃不好就别吃太生冷的食物,自己只有一百六十公分高,就别妄想配一个身高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这就是“婚姻论”。

她邹静敏很早就懂了。

所以她这个名媛千金很小就注重自己的一切,她念贵族学校,培养自己上流社会的气息,她要嫁入豪门,一辈子都当个公主,在家里是,嫁了人还依然是。

辛瑞杰此际则是基于礼貌和修养,才和她坐在一起喝咖啡。他知道她是爸爸安排的结婚人选,而趁这个机会和她把话说清楚也好,免得耽误了人家。

“我不会接班的。”

“你不接?”在邹静敏那化了合宜彩妆的脸上,有着淡淡的不解与错愕。

“我爸爸可能打错了算盘。”辛瑞杰看着这个漂亮、举止优雅,说话得体,但感觉就是少了一点什么的千金小姐,他直来直往地讲白了。“我有自己的事业,不必接别人的。”

“在旧金山?”她是打听过的。

“你清楚的嘛!”

“旧金山也不错,”她没有失望的神情,呼吸频率一致。“你该知道我是你的指婚对象。”

“很抱歉,那不可能。”辛瑞杰歪歪嘴角的说。

“不可能?”她的血液倒流,表情有点木然。

“我有喜欢的人了。”

“但是涂伯伯说……”邹静敏有点慌了,她以为大家都要听涂定男的。

“事情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他模了模自己的鼻子。“邹小姐,这一点你可能没有打听清楚。”

“所以你会拒绝你父亲的提议?”

“我已经拒绝了。”他微笑。

“那你为什么和我出来喝咖啡?”

“因为你约我,而且我也想表达自己的立场和想法。”辛瑞杰直接表明,“免得浪费你太多的时间。”

“即使你见到我也没有改变想法?”紧锁双眉,本来她对自己很有自信的。

“你不是我要的!”他简单的表示。“我已经找到了我要的女孩。”

“涂伯伯知道吗?”邹静敏有点软弱无力的语气,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被嫌弃、被退货的时候,她一直以为自己炙手可热,是一些豪门抢着要的媳妇人选。

“他不知道吧!”

“他会同意你的决定吗?”

“他管不了我。”他不喜欢任何人拿他父亲来压他,他有自己的意识主见。“邹小姐,如果你愿意考虑一下涂承刚——”

“辛瑞杰!”她忍不住打断她,有点动怒地愠道:“你以为我是什么?”

“我没有恶意,只是涂承刚不是更名正言顺、更理所当然?”

“但涂伯伯是要你接班!”好像他不知道似的加强语气,“你才是他的接班人选。”

“我不会接班的,你听清楚了。”

“而涂伯伯挑的对象你也不要?”邹静敏觉得难堪,很难保持风度。

“Sorry!”辛瑞杰不想伤人。“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你要带她回旧金山?”

“我正这么努力。”

“哪怕涂伯伯会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我说过他管不了我!”他缩紧下巴,表情是不悦的。

“好,我了解了。”邹静敏一个自己不该“捅蜂窝”的歉意表情。

“很高兴你这么直接坦白地告诉我,一个诚实、正直的男人是值得嘉许的,或许……我们还有下一次。”

“邹小姐,我们没有下一次了吧!”

“难说,”她一派的优雅,脸上又挂起可人的笑容。“什么事都有可能。”

坐在车子前座的两个人吻得难分难舍,浑然忘我地在育幼院门口演出香艳画面,还好伍冰蔓够理智、够清醒,犹记得自己身在何处才踩住了煞车,断然推开了辛瑞杰。

那种沮丧、挫折、得不到的情绪,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得做好多好多深呼吸,身体不知道颤抖了多久,才把那奔腾的给控制住,这么“伤身”的行为是为了自己必须尊重她。

伍冰蔓知道他很难受,但她和他的感情又不是建立在性上面,而且对于未来,还有太多的不确定,像他明天就要回旧金山一趟处理事情,起码要一、两个星期才能回来。

“小蔓,我会被你折磨死!”辛瑞杰虽然嘴上抱怨,但是他牵着她的手却是温柔的。

“你要吻,我已经给你很多吻了。”她眼神甜美的问:“还不够吗?”

“不够,你知道我要的比吻更多!”

“那你太贪心了。”

“和我回家,我保证我会节制,但是再给我、再施舍我一些!”辛瑞杰像一个吵着要糖吃的小孩,在她面前,他可以不要男人的尊严。“小蔓,我不会做你不想要我做的事,跟我回去吧。”

“育幼院,”她指了指前方。“我已经到家了,跟我回去吧。”

“我再送你回来,只要一下下。”

“辛瑞杰,徐爷爷也在,你要不要回去多冲一会儿冷水澡,或者向上帝祷告?难道你要让徐爷爷以为我们是那种……”伍冰蔓说教似的。“男女关系乱七八糟的人吗?”

“现在不是十九世纪。”她的保守实在令人扼腕。

“而且你明天要回旧金山。”

“所以我要更多甜头!”

“要甜头就早点回来啊。”一说到旧金山,她就有些感伤,他这次是回去处理一下要事,但那是他的地盘、他的世界,他真正能在台北待多久?即使是为了她,他也不可能无限期留在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你没有护照又没有美签,我还真想吧你塞在行李箱中,直接运回旧金山。”辛瑞杰叹息。“答应我,你每一天都会想我。”

“育幼院那么忙。”

“当你空闲下来时?”他拖长了声音,然后强硬地命令,“一定要想我!”

“好。”她顺从地回答。

“我会每晚打电话给你。”

“瑞杰,国际电话很贵的。”

“我一定要每天都听到你的声音。”他实在好舍不得离开她。“如果不是事情那么紧急,我还真不想回去这一趟。”

“旧金山是你的‘根基’,你的世界在那里。”伍冰蔓强忍感伤地大方表示,“你该回去的。”

“但是,那里没有你。”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不许她撇清自己对他的重要。

“你又不能永远留在台湾。”

“好了,我们现在不谈这个。”辛瑞杰怕她会哭出来。“我先回去一趟,把特别急的事先处理好,然后再回来好好地解决我们要面对的问题。小蔓,我会为我们找一条最好的出路。”

伍冰蔓好感动,主动献上了她的吻,但是当她耳际传来了他的申吟声时,她不禁第二次踩了煞车。

“小蔓!”他大吼一句。

她飞快地打开车门,像是逃离什么猛兽地下了车,但是她没有跑进育幼院,而是要目送他开车离开。

“小心开车!”她叫着。

“等我回来,”辛瑞杰按下了电动车窗,热情地回她,“我很快就回来。”

伍冰蔓朝他挥着手,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他人还在这里,她都已经觉得这么难受了,想到会有好多天看不到他,她就感到痛楚难当,发现自己不能没有他。

当辛瑞杰的车子完全在她的视线中消失,她转身要回育幼院时,猛地撞到一堵肉墙。

“对不起……是你?”她看到了涂承刚。

“我不知道你们已经爱得这么浓、这么深了!”他已经在这里好一会儿。

“你都看到了?”伍冰蔓的脸瞬间涨红。

“你是说那难分难舍的吻吗?”

“涂副总……”她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伤风败俗或是妨害风化的事。“你找我有事吗?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回育幼院了。”

“你会想知道的。”徐承刚以一个摆头的动作要她跟着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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