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十分整齐洁净,入口开启瞬间,壁上的狼头形火炬立刻因为正确的机关密码而点亮了。吉雅来过一次,是老城主的棺椁移进来时,她知道为了表示对家族长辈的敬重,前人特地留下外殿中央一口活温泉和一面巨大的冰镜,让入内的子弟先行整理容貌。
吉雅知道阻止叛党刻不容缓,但她实在心疼丈夫数夜的奔忙未曾休憩,软语求道,“让我伺候你沐浴过,再进入墓穴里,对长辈和皇后也比较尊重,好吗?”
辛别月看着妻子,怎会不知道她的用意。然而此刻,他竟也有些累了,或者说想要与她就这么单独待着,哪怕偷得片刻清闲也好。
“好,”他露出那种在过去总教她面红耳赤、不怀好意的微笑,“妳也累了一天,一起洗吧。”他自己动手月兑下锁子甲和皮甲。
名义上结缡多年,她却还好似他的新婚妻子那般,对于要和他赤果相对感到娇羞。但是她确实也忙了一夜,脸上恐怕还有敌人的血迹哩,这么进入墓穴才是大不敬。于是她也默默月兑下衣裳。
辛别月搀扶她踏进温泉池,她依然像尽责的妻子那般,拨打水花在他身上劳累的肌肉上按摩着,柔荑滑过他眉眼和胸膛,在他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处忍不住逗留许久。
她好想问问他这些年在何处?为何不告诉她他安在的消息?他过得好吗?受伤的手还疼吗?却也不想破坏这一刻的宁静。她想,未来她有得是机会听他解释吧。
辛别月也学她──过去他早就想这么做,但他的女人怕羞,他得逞的次数少得可怜!
吉雅娇嗔地睨了他故作无辜的表情一眼,“这里可是长辈们的长眠处,将来我们都要回来见他们的,你别乱来。”
“子孙制造子孙是件好事,他们会觉得很高兴。”他吻她。
什么子孙制造子孙?他真的打算乱来?吉雅好气又好笑,“别闹了。”她被他鼻尖与气息在她耳边的搔痒逗得想笑,却不敢笑得太放肆。
其实她也想吻他,只是无法像他那般大胆而孟浪,仍是故作专心地双手在他胸月复与背上泼着水,按摩游移。
先祖的神灵请原谅他们!吉雅只能在心里祈祷,手臂却不禁攀向丈夫昂藏宽阔的肩,让自己枕着他的颈窝撒娇。
辛别月啄吻着妻子,也以脸颊蹭着她,耳鬓厮磨。
……
他们分开了九年,这九年间早该有了好几个孩子,要是长眠的辛家列祖列宗对他们竟然在墓穴里干柴烈火的温存有任何意见,最好他娘的装作没看见,要不以后逢年过节,也别想有子孙成群来祭拜了!
简直是失分寸的迷乱,还真是谁也怪不了谁,吉雅只能认命地替自己和丈夫打理好仪容。
“等会儿。”他拉着她坐下,手指慢慢替她顺着发,让她枕着他的肩。两人坐了好一会儿,她温顺地像只猫儿,由着丈夫为她细细整理发丝,两人在彼此的心跳声中静静地喘口气真正地休息,然后才起身出发。
辛别月在墓室里经过一间间停放着先祖棺椁的房间时,昂首阔步,大剌剌好似问心无愧,牵着妻子一路往密道的方向前进,吉雅可是羞得抬不起头,只好在心里拚命向长辈们道歉呢。
密道很长,但靠着辛别月抱着吉雅以轻功模黑赶路,不多时便来到尽头。
密道尽头连结着皇后棺椁摆放处,接着他们发现叛党因为找不到方法毁坏棺椁,决定炸毁整座墓穴。
月狼皇后的棺椁制作在当时受到司徒氏君王的重视,比一般皇家规格的机关更严密,叛党找不到方法,便堆了许多炸药,引线一路向外,在墓穴每一处结构支撑处也绑上了火药。
“墓穴要是塌了,可能会引起雪崩。”辛别月和吉雅一边思考着,一边也不停将引信剪断或斩断。
“他们应该往出口去了。”
辛别月突然顿住,迟疑了片刻,本想要吉雅先从密道绕回辛家墓穴离开,但连他也没把握,万一皇后墓塌了,密道会不会跟着塌?
然而他们才跑出棺椁停放处,地面却开始震动,火药的引线点燃了!辛别月反应机警地抱住妻子施展轻功飞快闪过坍塌的巨石,耳边传来让人不安的地鸣声。
叛党恐怕不只在墓穴里埋了炸药,也许他们想引起山崩,连狼城一起毁灭!辛别月体内的妖蛊与魔物的力量,让他的感知从未出过差错,墓穴里除了他们已无活人生气,叛党已经离开许久。
而理智分析上来说,叛党们若在墓穴口点燃火药引信,必然也担心自己可能受山崩牵连,所以这火药可能连墓穴外也埋了,一路埋到安全处,所以恐怕入口此时早已被炸毁,他们只能向后逃回密道。
一旦巨大的皇后墓坍塌,雪崩势不可免,此刻的狼城完全毫无预警!辛别月在一路飞奔回家族墓穴时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他却冷静地告诉妻子他的计划。
“吉雅,辛家当初在建立墓穴时就想过盗墓人若毁坏墓穴,会为狼城带来可怕的灾害,所以先祖们请了当时最伟大的阵术师与咒术师,联合设计了一道机制,只要打碎入口墙上的三色石珠,当年阵术师设下的机关会立刻启动,法阵会将整座墓穴冰封,坚硬的千年寒冰足以凝结并且支撑墓穴的坍塌,威力可能也能够通过密道封住皇后墓。”
“所以我们要毁掉那三颗石珠?”
“不是我们,是我。”他脚下没停,抱住妻子的手却紧了紧,那不知为何让吉雅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妳必须立刻回狼城通知所有人,冰封也许只能撑上一时半刻……”
“你会赶上来吗?”
辛别月没有立刻回答,吉雅立刻补充,“你轻功很好……”他刚刚就抱着她逃离了巨石坍塌不是吗?
但是,辛别月早在华丹阳的轮回阵中经历了墓穴冰封的片刻,仅仅在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将冻结,当然也包括他。在踏进家族墓穴时已经勾起他身陷轮回阵的回忆,只是他仍然选择走上这条路──他必须阻止雪崩浩劫。
“不管如何,妳答应我,平安回到狼城,告诉所有人出城避难。”
“我们不会再分开的不是吗?”吉雅几乎想拖住他的脚步,两人一起活埋在墓穴里算了。
“我知道作为一个丈夫,我让妳吃了很多苦。”他以为自己有机会弥补她,所以也不认为有一天他得说出这句真心话,“下辈子我会更疼惜妳,妳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要说这些,你都能死里逃生了,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吉雅声音梗住,心头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我们会一起回去,凛霜城已经太久没有城主的守护……”
他们来到墓穴口,地动山摇越来越剧烈。
“凛霜城主是妳。”
吉雅瞪着丈夫,但他笑了,捧住她的脸,“是妳守护着凛霜城,我以妳为傲,妳是我最强悍的狼后!”也是他最美丽最珍贵的绝世名花。
吉雅只能吞进眼泪,再一次逼自己只想着未来,顾全大局。
至少这一次,她可以亲自向丈夫诀别。她倾身向前深深地吻住他,然后才困难地,抵着他的额,逼自己笑着开口,“我们的烈扬,跟你一样有着灰色的眼睛,而且就像你一样勇敢。”
他从未亲手抱过自己的儿子,更遑论看他一眼啊……
辛别月笑了,他这才知道在轮回阵中那撕心裂肺却又无怨无悔的痛楚所为何来。
“快走。”
“下辈子,我会等你,再给你一次机会。”她笑着,泪珠滚落在他手臂上,然后逼自己转身跑开。
原许愿同生共死,再也不分离,这一刻她却必须逼自己抛下最心爱的丈夫。她终于明白九年的等待,其实始终抱着一线希望,所以能够在疼痛之余喘口气。
如今却是看着他送死。她不知道那慢慢凌迟的疼痛,与瞬间绝望的疼痛,孰轻孰重?
一直等到吉雅踏出冰洞,辛别月立刻抬起巨剑,摧毁第一颗石珠。
地面瞬间被冰晶覆盖,连同他的下半身,崩毁的声响变小了。
他抬手摧毁第二颗,顶上正摇摇欲坠的冰柱与尘埃瞬间当空冻结,他看到妻子绝望的容颜回望他,而冰洞入口上下的冰柱却很快地相连成一片冰幕,凝结了生与死。
他默然地敲碎第三颗石珠,翻手却见一颗水珠子凝结成冰珠,顺着他右臂滑落在他掌心……
那是妻子的眼泪。
那也许是他此生最后的意识,整座墓室,就连空气也凝结成冰,永冻的千年寒冰完全撑住原本就要崩塌的墓穴。
雪山并未崩塌。寒冰阵成功地阻止了雪崩埋城的浩劫。
但龙城的浩劫却是任单凤楼再神通广大也阻止不了。
叛党作乱,毁坏龙脉,东海蟒城与西域凛霜城更是差点沦陷,虽然最后的紧要关头都守住了,倒霉受牵连的猿城却躲不过焚城命运。而司徒皇室被武林人士寻出的四座龙脉,其实只有东海的龙骨岛下长眠着司徒烁的直系先祖,但叛党却因龙骨岛离中原太远,又只是海龙脉,而认定它无关紧要,殊不知另外三座对天朝国运才真正影响不大。一座是早已被华丹阳偷天换日而寻不着尸首的天威皇帝陵,墓穴长眠的先皇帝、也就是司徒烁的父皇,早已不知去向;司徒烁一直在暗中找寻其父皇的尸骨,不料此次谋反,天威皇帝陵有墓无主的秘密因此公诸于世。
除了毁龙脉,此次叛党谋反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与外族里应外合以攻下东海蟒城和西域凛霜城两座边境重城。
其中蟒城之役,单凤楼擅自动用水师,率领自辛别月冰封后就由她控制的影武卫,成功扫平蟒城作乱的鬼域海盗与武林分子。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当初她为了阻止司徒烁大开杀戒,而对叛党的谋反知情不报,如果无法完全只手遮天,后果就是赔上司徒烁对她的最后信任。
“妳以为,朕真的不会动妳吗?”司徒烁瞇起邪美长眸,甫养伤出关,年轻的俊颜上是一片死般的白。
“臣相信,圣上绝不会轻饶任何背叛者。”单凤楼开口,依然是不疾不徐,面无表情。
“妳有背叛朕吗?”皇帝的问话,教人猜不出他究竟是抱持着肯定或否定的想法。
“就如同圣上对以牙还牙的坚持,臣也坚持,做人要说到做到,臣答应故人的承诺,这辈子都不会违背。”
“这是妳最后一次能够在朕眼前提起她,单凤楼,因为她,朕所给予妳的信任已经用尽,朕身边不需要会自作主张的奴才,今天起乐南侯的爵位不再属于妳,朕将收回妳所有官职。”
“臣恳请圣上收回成命,乐南侯对国家鞠躬尽瘁……”辛守辰竟是满朝文武,唯一站出来替她说话的傻子!
单凤楼翻了翻白眼,手里折扇一转,催动咒术。
某个傻子当朝晕死过去了。
司徒烁瞪着她,对她的把戏再明白不过。“来人,还不将单凤楼撵出龙城!”
单凤楼没等禁卫军前来,自己张开半举的双手,从容退出朝堂,那袭绣着黑牡丹的披风在她转身时,彷佛傲然地盛开。
她很明白,司徒烁留她一命,是为了自在。司徒烁的怒火,大半原因却不是因为她擅动水师,更不是因为她分身乏术致使天威皇帝陵寝的秘密被发现。
而是她让他从此失去两名大将,失去两个最强大的杀人工具!
蟒城一战,驭浪侯单鹰帆与爱妻双亡;凛霜城之役,辛别月与所有影武卫全数殉职──至少她让司徒烁这么相信了。
而她,既不像辛别月,有胞弟在朝成为无形的人质威胁、有凛霜城的百姓与妻子的存亡需要顾忌;也不像单鹰帆,肩负族人两千余口的性命安危,她什么把柄都没有,却知道皇帝最多的秘密,拥有令司徒烁忌惮的能力,他势不可能再给她更多大权。
右辅辛守辰则因公务操劳,皇帝命他在家休养,还赐与千年人参进补,更命御医随侍在侧。不只如此,辛守辰及时带领驼城与狐城军队救援了天朝的边境重城,司徒烁更当朝赐下丰厚赏赐……
单凤楼还真不知司徒烁是良心发现呢,还是存心让那不懂官场潜规则的笨蛋有机会得罪更多小人?
辛守辰当然没病,他甫转醒,连朝服也没换,就往栖云水榭跑。
“我会想办法让圣上收回成命,这对你太失公正!”同样平定叛乱,怎能他受赏,单凤楼却受罚?
单凤楼只是赏着她的花。她这座水榭里的牡丹全都盛开了啊,一片魔魅的深紫黑色,是她的最爱。
“有闲有暇,泡茶赏花,喝酒下棋,”还有多得数不完的钱!“人生多逍遥,你就别害我了。倒是你……”单凤楼抬眼瞥了他一眼,欲语还休,最后只好摇头叹气。
石头点得灵,就不是石头了!唉……
“你有什么愿望就说吧,我一定尽全力为你达成。”
单凤楼一阵好笑,“我的心愿啊……”她摘下一朵黑牡丹,“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在这朵冠世墨玉凋零之前,任何人要是想收买你,你都不能拒绝!”当然这花她下了咒,绝对在这傻子头发全白、两腿一伸挂掉之前都不会凋零!
“我拒绝。”他心平气静。
“还说尽心尽力哩,你连想都不想就回绝了。”单凤楼将花随手一丢,辛守辰却接住了,手指抚过柔软的花瓣,好似还有一点余温,不知为何心里有什么被牵动着,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单凤楼一眼。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答应你,今后会小心,不会直接让人碰钉子,如果有折衷的通融法,我会斟酌情节给予转圜余地。”
这已经是他这颗冥顽不灵的大石头最大最大最大的变通了!
单凤楼笑了。这算是开了一窍吗?可要保他的脑袋永远安稳待在他颈子上,她看来还得多费些心思啊!
“你不怨圣上判决不公吗?”他一直以为,单凤楼是恋权又爱弄权之人,至少单凤楼总是表现出一副官威十足的架子,将满朝文武尽情玩弄和奚落。
单凤楼唇一撇,看向窗外,语气已经叹息似呢喃,“一个爵位,换两个像死穴被按住那样不得动弹的家伙自由,有什么比这更划算?至于我呢,已经不想再管了,盛世乱世,由它去吧……”
日子一样要过,吉雅不知道这算不算安慰,至少现在她知道丈夫是看着她的,她知道他就在那儿,等烈扬大了,足够担任城主重任,她决定搬到山上去,至少能够朝朝暮暮在离他最近的地方,让冰封中的丈夫不那么孤单。
每当好友来访,她总是不禁想起她们年轻时天真的梦想,如今回首却一阵心酸。她们都做到了当年所向往的,生儿育女,行医救人,有教无类,这一路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磨难重重却终究有志者事竟成,怎知却也失去了一些更重要的,圆梦该有的甜美满足,尝起来竟然也是又酸又苦,但是还是要笑着流泪,抱着希望与乐天的心过日子。
过了六年,辛烈扬十四岁了,模样和他父亲越来越像,不同的大概是他少了那份愤世嫉俗,却也野蛮好动地令人头疼。
就像此刻,他瞒着所有人,爬上凛霜群山雪线。
在凛霜城,未成年者不得擅越雪线,这可是铁律。
“敖督,你知道吗,我应该是最年轻的守夜人,除了我爹之外。”辛烈扬对自己才十四岁就征服雪线爬到这个高度,很是自满。
几乎是半个成年人高度的大白狼敖督打了个呵欠,对少年的自吹自擂很不捧场,还抬起后足搔痒,然后在雪地上打了一圈滚,起身时用力把雪花抖得到处飞撒,甩得少年满身都是。
那算啥呢,牠大爷从小就在大雪山上当山大王哩!
少年和这头大白狼可是默契十足,完全明白山神敖督大爷对他的臭屁一点也不以为然。“算了,看在你算是我师父的份上,不跟你计较。”山神当然对他的自夸不以为然喽,但是跟敖督一起恶作剧,娘亲通常不会责骂他,因为是山神嘛,哈哈……
“不过你可不许看不起我爹,我娘说如果不是他,凛霜城早毁了。他还带着仅仅二十名守夜人叔叔,杀光了两百多名高原人欸!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也好想象他一样……”对自小没爹的男孩子来说,最喜爱,却也最不想被别人发现他喜爱的,就是听着长辈们描述父亲诸多英勇的往事。尽管他在心里将叔叔当成了父亲,但对自己真正亲生的父亲,还是有着一份孺慕与向往。
“烈扬这名字是我爹取的,他一定早就知道我会配得上这名字。”他和大白狼一路探险,
走进树林里。
“对了,我们来比赛打猎吧!给妲娃阿姨和娘亲加菜,但是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是在雪在线抓的!”少年率先跑开了。山神可是打猎高手,不偷吃步怎么可能赢过牠!
山神敖督似乎翻了翻白眼。
雪在线的生物和雪线下的,与山为伍的成年人会分不出来吗?天真的臭小鬼。但身为师父
兼保母,白狼还是很快地追上少年的脚步。
两人探险了许久,不知不觉来到辛家墓穴外。
“嘿!敖督,你看这里面好像有什么……”辛烈扬睁大眼,伸手拨开雪壁上的雪尘,这处的雪壁和其他地方经年累月形成的暗蓝色不同,一片浅白之中似乎有些模糊的影子……
“欸?好像有人……”他把脸更加贴向冰壁。
一旁的敖督突然发出低狺。
辛烈扬眼角也瞥见冰壁倒影,心头一凛,立刻握住弓箭射向雪豹。
毕竟是年轻人,沉不住气,敖督快被这小鬼气到想大吼了。
是没看到他已经想办法和母豹打商量了吗?
辛烈扬一下射伤雪豹,发狂的母豹立刻扑了上来,却被敖督一口咬住喉咙压制住。
“敖督!”
死小鬼,还不快跑!
眼看另一头豹扑向敖督,辛烈扬举起弓又射了一箭。
“吼……”
很好,这下他们把雪豹群给惹毛了!另一处又冒出另一头巨大的雪豹,敖督不得已,只好松开母豹喉咙,冲向辛烈扬,臭小子总算看得懂暗示,立刻爬上牠的背,让敖督背着狂奔向山下。
然而雪豹们开始呜咽,又多了两头豹追着他们直至河谷边,眼看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突然一阵地鸣……
“雪崩!”
他娘的,他山神欸!他在的时候雪崩,给不给他面子啊?敖督把牙一咬,奋力地往前一跳,竟然跳过了河谷。
从山上滚落的雪将追着他们的雪豹全冲到河谷底下去了。
良久,这场小小的雪崩就这么停止,好似不曾发生那般。
“敖督……你不会告诉我娘吧?”
他山神欸!难不成能开口告状吗?敖督气到不想理这小鬼了,在雪地上滚了一圈,把臭小鬼甩下背。
“不要这样啦!我烤香喷喷的大全鸡给你吃!”
一只烤鸡就想收买他?他山神欸!烤鸡早就吃到不想吃了!
“妲娃阿姨下次烤包子和甜点时,我多偷两颗给你,而且我会说是我吃掉的!”妲娃阿姨总是严正警告敖督不准把包子吃光!
白狼总算停住脚步,瞇起眼,回头看着辛烈扬,还抬起一只前足……
辛烈扬笑开了,这可是他和敖督的男子汉手势,意思是──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