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放手!您怎么能那样对虹儿?龙顼霆!你放开我的女人!”
身后传来龙曜坤的咆哮声,看见兄长正拥着自己心爱的女子,龙曜坤也不管娘亲在一旁拼了命的想要拦下自己,飞也似地直往琉璃苑狂奔而来。
龙曜坤的出现让朱雪虹吓白了一张脸,就连拦着儿子的杜夫人表情也是又慌又急,跟方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少爷,求求您,别让我离开这!夫人……还有曜坤少爷……我再也受不了了!”
龙顼霆才回过头去瞥了一眼,朱雪虹便又哭喊了起来,双手颤抖地抚上龙顼霆的脸颊,硬是将他的脸扳转面向自己。
瞅向朱雪虹,龙顼霆细眄着她脸上的惊惶,唇角挑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方才杜夫人的表情他已看得一清二楚。自从他爹过世之后,杜夫人就动作频频,处心积虑地想把凤家一家人赶离洛阳,要不是凤霁蝶没有心机,把杜夫人的话全告诉了他,恐怕这回凤家母女早就在前往汾洲的路上了。
看着弟弟那副气急攻心的模样,再加上这两个女人的慌乱表情,龙顼霆对一切已了然于心,心想他要不将计就计,就怕凤绮霠回来之后,杜夫人就不会这么客气,只是想赶走凤家一家人了。
“曜坤,雪虹我已经跟你娘要了,她自己也不想回去,你就别闹了。”
一把抱起朱雪虹,龙顼霆旋过身去笑望向弟弟,语毕还顺势啄吻了朱雪虹的颊畔,像是在示威一般。
“虹儿……”
瞅见朱雪虹整个人依偎进兄长怀中,龙曜坤简直无法相信自己所见,他那样宠爱朱雪虹,她怎么能说受不了他?
“曜坤,听娘一句,娘什么时候害过你了?那个妖女只是欺骗你罢了,要她干嘛?”
拉扯着龙曜坤的衣袖,杜夫人说什么也不让儿子穿过月洞门到琉璃苑,好声好气地哄着儿子,就怕儿子一冲动,硬是要跟龙顼霆起冲突,那么她处心积虑安排好的一切就要功亏一篑了。
“不许娘再说虹儿是妖女!”
回头怒瞪娘亲,龙曜坤护着朱雪虹,怎么也不让自己的娘亲再说一句她的不是。
“好好好,娘不说。曜坤,你听娘的话忍着点好吗?雪虹要跟了你哥,我们也奈何不了啊。”
拉着儿子不断安抚着,杜夫人为了让龙曜坤情绪能平稳一些,连声答应不再说一句朱雪虹的不是,要儿子多忍耐些,希望儿子能想起几天前他们俩说的话。
眼巴巴地望着朱雪虹整个人埋进兄长怀里,龙曜坤双拳紧握着,巴不得一把抢回属于自己的女人;但由于娘亲拦着他,又亲耳听见朱雪虹嚷着受不了自己,让他忍着不再往前,只能对娘亲说的话无力地点了点头。
见龙曜坤不再冲动地想要前来抢人,龙顼霆瞅着杜夫人母子的眼神更加莫测高深了,唇角那抹向来只属于凤绮霠的笑如今漾了开来,只见他低头瞥向怀里的朱雪虹笑道:“杜夫人说你要跟了我,这话若不是真,我恐怕不能让你留在我琉璃苑里,那可是会坏了你名节的。”
“少爷您笑话雪虹了,雪虹本就是青楼女子,又让曜坤少爷买去当侍妾,早就没有名节可言了,若是少爷不嫌弃雪虹,就当真让雪虹跟了少爷吧。”
仰头凝视龙顼霆,朱雪虹一颗心在胸口下狂跳。她好意外龙顼霆是这么英俊,虽然龙曜坤的皮相也不能说不佳,但除了俊美的皮相之外,龙顼霆却有着龙曜坤所没有的逼人英气;再加上龙顼霆此刻俊颜上的迷人笑意,只要是女子,谁能不心头小鹿乱撞,让龙顼霆勾得心花怒放,自然朱雪虹也就顺着竿往上爬了。
“那么,我们先去上药,再让我替你换下这身衣裳吧。”
此时此刻,龙顼霆俊颜上的笑早已浓得化不开了,这么一句话他刻意提高了声调,让杜夫人母子能听清楚些,也发现对于这句话,眼前一对母子脸上的表情是那样截然不同,让他更加确定,要自己不这么做,杜夫人那没一刻安上好心的心机铁定会去对付凤绮霠,甚至凤家,他似乎只能让杜夫人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了。
因为汾洲之行,她与龙顼霆已分别近半个年头,还有几近九个月没见着娘亲与小妹,凤绮霠带着一颗失落的心回到了洛阳。
她几乎找遍了汾洲,挨家挨户叩门寻人,才会至今才返回洛阳;但无奈不论是酒坊还是务农的小农家,凤绮霠就连一个神似大妹的女娃儿都没有见着。
大妹当真不在汾洲吗?可那两坛酒……
心上、脸上堆满了愁绪,凤绮霠想着、念着的全是至今仍旧下落不明的大妹。
“凤姑娘,琉璃苑到了!”
驾着马车,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龙桦赶忙高声叫唤,就怕这大半年的在汾洲寻人,自家主子早害了相思病了。
“大姐,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二姐呢?”
听见龙桦的高呼,因为几日前才收到凤绮霠的家书,说近日便会到达洛阳,这几日凤霁蝶望眼欲穿地盯着琉璃苑大门,总算今天让她等到了离家许久的大姐。
“霁蝶,娘还好吗?”
一脸疲累以及难掩失落的神情,凤绮霠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小妹,心上实在不知该怎么把空手而归的消息告诉妹妹。
“娘很好,只是姐夫……少爷他……”
点了点头要大姐别担心娘亲的身子,但凤霁蝶脸上的笑不知怎地看着凤绮霠谈起龙顼霆就沉了下来,并且还改了口,唤了一个她从未叫唤过的称呼,称龙顼霆为少爷。
“顼霆?你姐夫惹恼你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这小丫头的性子,要不是顼霆太过分你是不会这样的,怎么了?”
半年没见龙顼霆,凤绮霠一想起他心就发慌、发涩,不知多少回的夜里,她想龙顼霆想得无法入眠,总是望着天边明月,冀望着月娘能替自己将满腔思念随风送回洛阳。
原本总是嘴硬说自己尚未过门不许小妹叫唤龙顼霆为姐夫,但经过这两地相思的大半个年头,凤绮霠早让相思煎熬得再嘴硬不起来了。若不是她先前那样坚持除非找着蔷雩要不绝不下嫁,再又加上没找着大妹,心上太过失落,她真的会巴不得立刻飞奔至龙顼霆跟前要他娶她过门。
“少爷他——”
“凤姑娘,舟车劳顿的,我这蠢哥哥没累着你吧?别尽在外头吹风,凤夫人还等着呢,快进屋里头来吧。”
凤霁蝶沉着脸色,才要开口,可话才起个头,就让龙月华奔出西院的叫唤声打断,似乎是刻意不让凤霁蝶把话说出口一般。
“月华,我好歹是你哥哥,怎可这么损我?这一路我可是把凤姑娘当菩萨捧着,哪可能累着凤姑娘。”
听见妹妹劈头就是一顿贬损,龙桦可是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毕竟这大半年来他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怕凤绮霠少了一根头发,主子会让自己好看,怎么才回到家,他唯一的妹妹就胳臂向外弯,一句中听的话也没有,尽是说他的不好。
“是!好一个哥哥!马车里的包袱、行李搬下来吧。”
挥了挥手,没再回应兄长的埋怨,龙月华指挥着兄长,要他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依旧没将他当兄长的威严看在眼底。
“月华,你还是一样!要是不说,谁会知道你们是兄妹。对了,怎么没看到顼霆?”
对于龙桦与龙月华这久违的兄妹拌嘴,凤绮霠掩唇笑出了声,俏颜上的失落这才一扫而空,于是问起了龙顼霆怎么没来接她。
“这……少爷……那……”
龙月华面有难色,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才是,支支吾吾的,仿佛舌头给什么人拔了去,左顾右盼,眼神胡乱飘移地想讨救兵。
“都亥时三刻了,顼霆明早还要忙呢,娘早就让他回去歇着了。”
凤夫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即时帮腔,免去了龙月华的尴尬,指着墨黑的天色,怪女儿不够贴心。
“才不过亥时,娘您都还没歇息,月华不也……”
听闻娘亲说龙顼霆回房歇息了,凤绮霠心上起了好浓的怅然,甚至就连没找着大妹的失落感也无法比拟,霎时脸上的笑消逝无踪。
亏她这么思念龙顼霆,分别了这么久,他难道一点也不想她?难道因为她允诺下嫁,他就放心她这大半年不在他身边吗?
“娘是给你小妹嚷醒的,月华则是担心蝶儿这一连几天夜夜等到三更,今天特地送消夜过来给蝶儿,你当大伙儿都跟蝶儿一样成天望着大门等你啊?”
拉着女儿进屋,凤夫人细眄着近九个月未见的凤绮霠,看着她消瘦了些许,却成熟了许多,轻捏了她俏挺的鼻尖,笑女儿不该抱着那么理所当然的期盼。
“可是……”
她就是为了想一回到洛阳就见着龙顼霆,才会特地写了家书回来,娘怎么能这样笑话她?
与娘亲一别许久,凤绮霠扁起唇往娘亲的怀里依去,像个小娃儿似地撒娇。
“这么多个月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
顺着女儿的发丝,凤夫人心上已有了底,于是什么也没再多问。
“娘,对不起,绮霠还是没找着蔷雩,整个汾洲女儿几乎找遍了,就是……”
泪水袭上眼眶,依在娘亲怀中,凤绮霠继离家以及与龙顼霆分别以来,心上累积的失落与自责瞬时有如山洪暴发,溃堤的泪水不停地滚落双颊。
“娘相信蔷儿绝对平安无事的。别哭了,娘的乖女儿。”
安抚着哭得宛如泪人儿般的凤绮霠,凤夫人丝毫没有怪罪女儿的意思,毕竟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人比凤绮霠对妹妹与她们失散并且音讯全无更加自责的。
“可是……可是……”
要不是她当年……
怎么也无法让自己不去想当年的一切,这半年来她每敲一家的门扉,这脑海里的念头就掠过一回,让凤绮霠的泪再也忍不住地不停狂流。
“娘一点都不怪你。乖女儿别哭了,来吃点消夜,早点歇息吧。”
哄着凤绮霠,凤夫人心疼女儿,看着女儿这样自责痛哭,又想起明天以后女儿可能会有的心情,凤夫人的眉心就不由得紧锁了起来。
这能怪谁?怪她生给绮霠的命是这样多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