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徐佑美远去的身影,周赞韬再也忍不住泛滥的笑意,咧开嘴角。
刚刚那只受惊吓的小老鼠,是传说中那个以冷静、犀利闻名,一出现就能让所有花痴军团闭嘴的徐佑美吗?
他一直以为,徐佑美的冷静与漠然是刀枪不入的,没想到一副眼镜就能令她方寸大乱,陷入窘迫,也意外让他看到冷静之外的她。
教周赞韬惊喜的是,周身凝聚着奇怪气息的徐佑美,少了碍眼的眼镜,模样竟会是这样的清丽可人,弯弯的眉毛十分秀气,双眼澄澈亮透,小巧的嘴唇微微翘着……
尤其她心慌脸红的样子,粉透的双颊看起来不知道有多可口,实在令人很想张嘴咬一口!
现在想想,也许不是他的魅力出了问题,而是有人把自己真实的那一面隐藏得太好了。
若是剥除了那张冷漠的假面具,徐佑美呀徐佑美,真实的你,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呢?
莞尔的揉揉鼻子,周赞韬带着笑意的黑眸闪过异色,心里跟着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浓烈兴致。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充满乐趣。
回到资讯部,徐佑美坐在椅子上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想到不久之前的意外小插曲,她忍不住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笨蛋、笨蛋、笨蛋!怎么会让周赞韬撞掉她的眼镜,又怎么能在他面前露出那么惊慌的模样?
想到那双深邃的眼眸,当下又是一阵窒息、心悸。
徐佑美忍不住模模胸口,表情惶惑不安。
“你在做什么?”陈立得好奇的问。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徐佑美。
循声别过头,看见陈立得正用好奇的眼神瞅着自己,徐佑美放下压在胸前的手,旋即用冷冰冰的模样迅速武装起自己,“没事。”
对,没事,赶快恢复冷静就对了,一切都只是场意外。
一旁的陈立得满月复狐疑的偷觑着徐佑美——
没事?
哈哈,你嘛帮帮忙,谁那么无聊没事会殴打自己的脑袋?还会莫名其妙闪神?
啧啧,这个徐佑美古怪的“症头”该不是又更严重了吧?
唉唷,不行,欠她的十碗东区粉圆还是要乖乖的给,免得哪天她殴打的不是自己的脑袋,而是他的脑袋,那可就真的倒霉到家喽!
瞄了她面前的文件一眼,“那不是要给财务部的报告吗?怎么又拿回来了?”陈立得不解的问。
徐佑美傻眼,脸上顿时出现三条线。她居然忘了把这个送到财务部去了!
从周赞韬的面前落荒而逃也就算了,连该办的正事都忘了,她真想一把掐死自己。
脑袋咚的一垂,意外撞上了桌面——
“痛!”徐佑美失去冷静的低呼。
陈立得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瞠目结舌。
完了完了,这不是徐佑美,这不是徐佑美……
不知道是第几次把眼睛扫向陈立得,果然又将他偷瞄她的贼样逮个正着。够了,她不过是不小心撞到额头,他有必要把她当怪物看吗?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她平常保护色施行得太成功,还是该懊恼她今天太粗心。
“有事?”立起扑克牌脸,徐佑美冷静自持问。
“没有啊。怎么,你有事吗?”陈立得端着满脸无辜表情反问。
“没事。”没好气的回答。
“没事就好。工作、工作……”陈立得短暂收回目光,没多久,又故态复萌。
最好他工作的时候,眼睛都不盯着萤幕,而是盯着她。
徐佑美决定不再消极忍受,而是主动出击,上网搜寻了距离公司最近的一家眼科诊所的电话地址,然后Send到陈立得的信箱。
“挂眼科?这要做什么?”他不解的寻问一旁的发信者。
“提醒你挂号。”
“挂号?我眼睛没事啊。”
“既然没事那就请看这里。”她指着他面前的萤幕。
他缩缩脖子,尴尬一笑,“嘿嘿,被你发现了喔?”
“你说呢?”冷冷瞟他一眼。
“我只是关心。你……真的没事吗?”他指指她的额头问。
女人眼微眯,“我看起来像是有事吗?”随即迸射出两道犀利目光。
心一窒,“没、没……你看起来很好。”抓着键盘一阵猛敲,不敢再多看徐佑美一眼,免得又被那双犀利的眼眸盯上。
中午用餐时间一到,陈立得马上借口外出用餐,头也不回的飞奔离开资讯部,媲美逃难的夸张模样,看得徐佑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那家伙,真是活宝来着!
有鉴于现在用餐人潮涌动,徐佑美不急着去共襄盛举,把手边进行了大半的系统使用SOP编写完成后,才拎着钱包外出觅食。
因为不大饿,她只点了一碗馄饨汤,结果喝得自己满头大汗,鼻梁上的眼镜频频下滑磨痛了伤口,她便草草解决了那碗汤,回公司去。
进到女生厕所,确认里头没有其他人后,她站在洗手台前,取下眼镜,洗掉了脸上的汗水跟空气污尘,对着镜子查看鼻梁上的伤势。
“嘶——”
是撞到的瞬间,被眼镜刮出的一道血痕,明明伤口不大,可没想到居然也能这么痛!
“该去买个OK绷的。”小声咕哝。
算了,都已经回到公司了,不想顶着太阳再多跑一趟,自己多多小心便是。
用干净的面纸压了压伤口后,保持干燥,徐佑美重新戴上眼镜,不忘小心调整镜架的位置,以避免又磨痛伤口。
刚端起了冷凝的表情,走出洗手间,周赞韬那张兼具阳刚与俊美的脸庞无预警的出现,再度让徐佑美的伪装出现裂缝。
“你在这里做什么?这、这里是女用厕所。”她故作镇定的口吻里,掩不住受到惊吓后的微颤。
她真的很努力藏起真实的自己,明明被吓到了,还要故作镇定。
揉着笑意的黑眸瞅着她,周赞韬没有说话,修剪整齐的修长手指,递来一个纸盒到她面前。
徐佑美纳闷的低头看去——
是OK绷。
她仰起头,沉默而谨慎的望着他,迟迟没有接手。
“贴住伤口,才不会一直被眼镜磨到。”
心中微讶。
他、他怎么还记着这件事,而且还帮她买了OK绷?
不过就只是个小伤口而已,更别说戴着眼镜时,根本也不会发现;再者,从小到大,除了外婆,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她身上的伤口,周赞韬他怎么会……
喉口一紧,瞬间,徐佑美感觉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跟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了上来,久久盘踞不走。
不可能,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对一个人好,何况还是半生不熟的同事。
察觉自己有一丝丝软弱的迹象,徐佑美心中警铃顿时大作,连忙武装起自己,冷漠婉拒——
“不用了,谢谢。”端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打算越过他回资讯部。
长腿优雅的往旁边一跨,高大的身影当场拦住她。
“两个选择,要不你自己来,不然,我就动手了。”周赞韬噙着笑,低头望着娇小的徐佑美,口吻不轻亦不重的道。
这算什么?威胁?
拜托,她徐佑美从小被威胁的次数还少吗?也不吭声,就是用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突然靠近、放大十倍的脸孔。
双方就这么对峙僵持着。
这妮子的脾气果然挺硬的,一点也不输给石头。没关系,欢迎她继续硬下去,他很乐意代劳。
见她仍迟迟没有反应,二话不说,周赞韬果真将手伸向她的眼镜——
徐佑美没料到他真的这么做,先是骇了一跳,整个脑袋往后退去的同时,不忘伸手死命抓住眼镜低喝——
“够了,我自己来!”慌张的模样,完全不见平常的犀利气势。
挑眉,“这样才乖。”他莞尔赞许。
乖?他以为他是谁呀,这种字眼轮得到他来对她说吗?
不过,碍于他真的会动手抢她的眼镜,徐佑美尽避不满,还是乖乖拿过OK绷,转身回到女用厕所,贴好了伤口才又出来。
端着冷若冰霜的脸孔,掩饰心头那股无法解释的莫名紧张,她故作疏离的问:“可以让开了吗?”
“乐意之至。”周赞韬展现绅士风度的让出了走道。
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徐佑美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周赞韬的视线范围。
周赞韬也不恼,只是笑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他并不急着撕掉她的伪装,因为慢慢的瓦解更具趣味性。
一回到资讯部,徐佑美马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就说她不喜欢周赞韬的眼神,感觉太侵略、也太危险,令人浑身不自在。
可他也真是奇怪,一个众星拱月的有钱少爷,干么没事记着她这小小堡程师鼻梁上不起眼的小伤口,他们根本连朋友都称不上。
徐佑美忍不住揣测起他的动机。
许久——
算了,不想了,管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总之,以后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可才刚这么告诉自己,目光不经意瞟到摆在一旁的OK绷,一股被善待的暖意再度涌了上来……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软弱,徐佑美强硬漠视心口的温暖,让理性凌驾感性。
“下次遇到他,一定要记得问他多少钱,然后把OK绷的钱还给他。”她不喜欢欠人情。
说也巧,下班前的茶水间,徐佑美又遇到周赞韬。
通常周赞韬这块鲜肉身边总是免不了围着一大群“苍蝇”,想靠近他,没有一身本领杀出血路是不行的。
难得此刻就只有他跟她,趁着四下无人,徐佑美赶紧把握机会开口问:“多少钱?”
随着简单扼要的三个字化作音频钻入耳膜,隽朗脸庞上的一双浓眉立时挑得极高,周赞韬别过头,瞬也不瞬的瞅着她,然而随着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的时间拉长,揉在黑眸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浓烈……
徐佑美不安的缩了一下肩,暗忖,这家伙到底是在看什么?
蓦然,他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是真的那么好笑还是怎的,他甚至笑到双肩颤抖,无法言语。
这是怎么回事?平素温文尔雅的周赞韬干么突然笑得跟疯子一样?好不容易止住笑,他揉揉鼻子,调侃道:“这么直接就对一个男人开口询价,你还真大胆。”
原本还满脸莫名的徐佑美当场表情一僵。
他想到哪里去了,她才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在问他OK绷的价钱。
真不知道这个周赞韬的脑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平常貌似温文亲和,没想到骨子里这么邪恶。
吼,天啊……而这么邪恶的一个人,居然还是许多女人心目中的黄金单身汉!
这世界果然是人没人性、天没天理。
徐佑美引以为豪的冷静与犀利,在被周赞韬这样曲解之后,狠狠的裂出一条大缝。
这、这男人根本是冷静与理智的杀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茶水间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远离周赞韬的念头很强烈,强烈到徐佑美觉得不只现在要远离他,以后也要远离他,最好这辈子彻底的远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