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姑婆爱妻 第九章

作者 : 井上青

床头上摆了第三个“时音女圭女圭”,她离开的第三天,他依旧陷在孤枕难眠的困扰中。

是他答应让她走的,当时说得那么潇洒——“如果他真的比我还爱你,那你就去吧”,现在,他后悔得想咬舌,他其实很想霸道的告诉她“不准去”!

白天,他笑着和周遭问起她的人说,他出钱让自己老婆去纽西兰游学半年,但夜里,他却独自一人吞啃寂寞,又涩又硬,怎么都难以入口。

两人的婚姻生活中,之前不管遇到任何难关,他都会和她并肩铲除,唯独情关。

她心上早有个人,他是知情的,若是婚后搞外遇,他会重打她三十下,然后宽宏大量的叫她回来吧。可一个在她心上十多年的人对她释出爱意、她没连夜逃离飞奔敌营,己经算是很给他面子了。

最后,她终究还是选择去纽西兰,他也只好大方地把她这只羊放到纽西兰去吃草。

他知道,除非她心里能放下暗恋清人,杏则就算爷爷分了财产,他把自己那份财产全给她,还是留不住她的心。

他告诉所有人,包括爷爷,说她去纽四兰充电游学半年,这话,没人不信。因为她工作压力太大,去纽西兰喂羊吃草释放压力很合理,但他们一定没料到她会做出抛弃他这个年轻多金帅气小开这种天理不容、出人意表兼发指的事……

总之,他说的谎话,不知为何大伙都信得趴趴趴,连他自己都信了。

他真的当她是去纽西兰充电游学半年,甚至他还告诉她——“如果他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爱你,那就回来吧,我会在台湾等你”。

他是说真的,离婚协议书他还没签,他会等到她再次回台湾时再让她决定他该不该签。

抱着身旁和他同样遭受遗弃命运的可怜枕头,哀怨的看着床边小箱子里的“时音女圭女圭”公仔,齐天风终于忍不住低吼:“五十天!我是疯了不成,干么这样虐待自己?”

她离开的第一天,他就拿她的照片去做了一百个“时音女圭女圭”公仔,暗自决定等床头摆上五十个时;他就打电话问她想不想回来。

若是一百个全摆上,她还不回来,他就亲自飞到纽西兰去勘察Thomas,把这个勾引别人老婆的大坏蛋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再调查他的祖宗八代。

若是Thomas对她好到连他都自叹弗如,那……他就、甘愿放手。

但他想,那绝不可能,世上会有人比他对她还好,他可是从她读国小六年级就开始照顾她了呢。

总之,没过他这一关,Thomas别想把她抢走!

“嗯,还是明天就打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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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天风后悔装潇洒,宇宙无敌大后悔!

一早醒来,他马上打电话找她。结果,她原先用的那支手机居然停话了!

都怪他,干么装大方给自由,他应该在算出她人到纽西兰时,就立刻打电话给她的……不过他想,她应该是在登机前就去办停话了。

好狠的女人,好狠的田时音,连电话都不给他打,都没替他想一下,若他思念她时,好歹也让他听听她的声音,慰借一下被寂寞啃蚀的空虚心灵吧。

“告诉我你姐的联络方式。”他想,她最爱的除了他……呃,好吧,她的暗恋情人外,就是这个不成材的弟弟田时乐了,所以今天他特地和周董调人,约田时乐出来吃麦当当。

“姐夫,干么考我这个?我还没被关到疯,我姐的手机号码我还记得。”田时乐一面爽啃鸡腿堡,一面念出一组熟悉的手机号码。

齐天风两眼睨着吃得爽歪歪的田时乐,正所谓吃人嘴软,平日志气不大的田时乐,在吃到他请的“吃到爽”麦当当后,应该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吧?

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像刻意在耍他。

“不要顾着自己吃,打电话叫你姐一起来吃。”他故意这么说,想看他的反应。

“噢,好。”田时乐真的拿出手机。过一会儿,他满脸纳闷地问:“我姐的手机怎么停话了?”

“你不知道?”这小子齐天风是从小看着长大的,除非周董有让他上戏剧课程,演技突然变好,否则这号表情就代表他真的状况外。

田时乐摇头,反问:“姐夫,你是不是和我姐吵架了?”吃饱喝足,田时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如果和我吵架,我死得还甘愿一些。”

“到底发生什么事?”田时乐一脸惊讶。

方才他顾着吃没注意,此刻定眼细看,平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活力充饰得像过动儿的齐二少,今天怎么死气沉沉的?活像爱人跟人跑一样……

“她飞到纽西去……去……”田时乐是自己人,齐天风不打算瞒他,可要他说出她去会情郎……唉,教他这个帅老公如何说出口?

“我姐又去纽西兰?”

“又去?她什么时候去过?”原来她早就背着他去看过情郎了?可恼啊!

“我想想,好像是大二还是大三的暑假,她有去纽西兰度假打工一段时间,原本打着打工兼度假兼学英文的如意算盘,谁知整天都窝在果园内工作累得半死,和她一起工作的都是亚洲学生,英文一个比一个破,根本学不到什么,不过倒是吃了不少上一季没有采收完留下的黄金奇异果。”

齐夭风回想,应该是她大三的暑假吧。那时,他人飞到国外求学,有一段时间没和她联络。

“纯打工?”他喝了一口可乐,漫不经心地问:“有没有去找人?或者有熟识的人在纽西兰?”

“没有,我们没有亲戚朋友住纽西兰,那边没有我们熟识的人。”

“原来你也不知道有Thomas这个人。”瞧,她隐藏得多好。

"Thomas……纽西兰的Thomas?”

“所以你知道这个人?”他睨向田时乐。方才坏信誓旦旦说纽西兰那边设没有熟人,现在又露出“我认识这号人物”的表情,是怎样?

“当然知道,Thomas爷爷嘛,他就是我姐去工作的那个果园主人。我姐打工回台半年后,还邀他来台湾玩了几天……”

齐天风愣望着说得口沫横飞的田时乐,还自下了结论,“我想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人。”

“如果是纽西兰的Thomas,那绝对就是Thomas爷爷没有错啦。”

“也许还有别的男人也取了Thomas这个英文名,譬如……”顿了很久,喝了一大口可乐,齐天风很不清愿地说“你姐的暗恋情人。”

当初是田时乐告知他田时音有暗恋情人一事,不过不管他怎么问,这小子就是不肯透露那人的身份。他想,田时乐肯定只知道有这件事,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和姓,当然,英文名也不可能会知道喽。

这下,换田时乐怔愣住,他审视着眼前的齐天风好半晌,突地噗嗤笑出声。

“噗……哈哈!姐夫,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在和我姐的暗恋情人吃醋喔。”

“有什么好笑的?”齐天风垮着一张俊脸,心情闷到爆,只好托出实情,“事实上,你姐是飞到纽西兰去和她以前的暗恋情人会合,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这下,这小子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吧?

“噗……哇哈哈哈哈……”

没想到,田时乐一听,非但没抱以同情,或者为自己姐姐抛弃姐夫感到一丝愧疚,反倒夸张的爆笑出声。

齐天风越听越不悦,伸手抓了一个汉堡往捧月复大笑的田时乐嘴里塞去。

“笑啊,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闷阿……

“面条过期、饮料过期,连饼干也过期,这些都是过期食品,你还敢拿来拜神明,不怕神明惩罚你?”

在一个小村落的一家私人神坛里,一个瘦弱女子两手擦腰正在和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理论。

“还敢说自己是大好人,等拜拜完要把这些供品送给村民?你不怕村民吃了这些过期食品会生病吗?”

“阿树伯,现在是怎样?我好心的大老远从台北载这些东西来,你外孙女却给我嫌东嫌西……”

“没啦,我外孙女不是给你弃嫌啦。”头发发白的阿树伯一个头两个人,杵在陶人中间想劝和,“时音,不要再说了。”

“阿公,这样不行啦!”田时音再度挺身而出,指着中年里长道:“我不是故意刁难你,你想来拜拜我们当然欢迎,可是你要把这些过期的东西送给村民吃,会不会太过分了?”

田时音实在看不下去,这人是神坛其中一位委员的儿子,说他在台北某个里当里长,还大言不渐说这些东西都是上回水灾设发完的救济物资,一直放在他家,今天是神坛的神明生日,他特地调了一辆货车把这些东西载回来一一结果全是过期的!

“我哪里过分了?我是好心给雷亲!再说乡下人常在吃过期食品,也设人因此生病死掉。”

“你的意思是台北人比较高贵,不可以吃过期食品,乡下人就可以吃?这是什么歪理?”

“我又设这么说,懒得理你。”那位里长一转身,和一位来拜拜的婆婆打招呼,“阿水婶,你也来拜?来来来,这些矿泉水和饮料是我从台北载回来的,你拿两罐回去喝。”

“你是阿福的大儿子喔,你爸说你在台北当里长。真棒,还送饮料给我们,谢谢啦。”接过几瓶饮料,阿水婶笑得乐呵呵。

田时音看不过去,出面阻止,“阿水婶,这水过期了,不要拿。”

她想把阿水婶手中的水放回去,阿水婶却死命抱紧,还拨开她的手。

“不要紧啦,过期有什么关系,喝下去还不是一样放出来?”

“对嘛,这阿树伯的外孙女乱乱讲,东西设过期啦。来,阿水婶,我再多拿一瓶给你喝平安。”中午男子得意扬扬地对她冷嗤了声。

几回下来,好几位村民的反应和阿水婶如出一辙,田时音又气又无奈。

“阿公,我去赶羊群回来。”说罢,她悻悻然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所谓的冤家路窄,正是眼前这般情景。

田时音手中拿着赶羊棒,站在一辆黑色轿车前,怒指着驾驶,气急败坏地吼:“你给我下来!”

“真倒媚,怎么又是你?”坐在驾驶座的人,正是阿福伯那个在台北当里长的大儿子。

“我才倒媚咧,你把我外公的两只羊撞伤了,还不下来?”

外公除了是神坛的坛主,还养了一群羊,白天他把羊赶到野草很多的地方让它们吃草,傍晚前就得把羊群赶回家,途中,它们还得过马路。

乡下地方人情味重,看到一大群羊过马路,会主动停下让羊先过,有的欧马桑还会大声的和她寒暄,顺便给羊儿品头论足一番一一这只太瘦一定都没吃,那只太肥可以宰了之类的。

方才她来替外公赶羊群回家,羊儿过马路时,一位骑机车戴着一顶黑色全罩式安全帽的年轻人原本骑很快,看到羊群他都主动慢下车速,耐心等着羊儿过马路,孰料这人年纪都可以当如爷爷了,居然比机车骑士还毛躁,车子一来就不耐烦的按喇叭,还试图将车往前冲,结果撞伤了两只羊。

在神坛时,为了过期食品的事己让她满肚子火,现在他撞伤外公的羊,她绝不会饶他!

“喂,你还不下来?”

“我要赶回台北,你让开啦!”

“我管你要去哪里,你撞伤羊就是你的不对,快点下来道歉!”见他皮皮地坐在驾驶座,根本没有想下车道歉的意愿,田时音火气一来,拿起赶羊棒便捶了他车子一下。

爱车被打,里长火速下车察看车身,“你这疯女人,没品的乡下村妇!”

“会拿过期食品给人吃、肇事又想逃的里长才更没品!”气不过,她又拿赶羊棒朝车前盖再打了一下。

中年里长也火了,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气得将她手中的赶羊棒抢过来,举高手作势要打她,怎知他的手突然被人抓住,动弹不得。

“喂,年轻人、你做什么?没你的事!”看到一旁的机车骑士加入战局,不是挺他而是来阻止他,中年里长情急

之下,下意识地问:“你谁的儿子?你爸说不定是我的朋友。”

“我?我青云的儿子啦。你不可能认识我爸的啦。”

听到机车骑士的声音,田时音浑身一震。这人是齐天风?

看这身形应该设惜,而且他阿爸就叫齐青云,他的确是青云的儿子。

方才中年里长的车接踵来到,她没仔细瞧他,要不然,光看他的身形她就能猜出是他了。

只是,他怎会找到这儿来?

她呆柞在原地,愣看着他,完全忘了该找中年里长算帐的事。

“你……放手啦!我的手快断了……”中年里长哀叫了声。

“歹势、歹势,我是要拿回这支木棍,人家这是她的东西,你一个堂堂里长伯抢人家女生的木棍,不怕人家笑你?”

把木棍还给她,机车骑士月兑下全罩式安全帽,对着她挑眉一笑。

真的是他!

田时音惊讶地望着他。虽然早猜到了,但亲眼看到他真的站在她面前,她心头又是一震,惊喜和忧虑同时涌上心间。

他来了,真真切切的填补了她心上的空虚,可他的到来,代表她的计划己全盘毁灭。

看到田时音,齐天风限不得上前用力抱紧她,一解连日来的思念,但后头那位中年大叔实在很讨人厌,他不过在旁观察一会,就强烈感受到这位大叔眼高于顶、日中无人的态度,而且极度鄙视村妇……扼,年轻的村妇。

基于“爱妻做什么都对”的守则,他漠视方才她拿木棍打人家车子的那段粗鲁举动,先帮她时回公道再说。

“她、她一直打我的车子,我才会抢她的木棍。”向来只和高尚人为伍的中年里长,一眼就看出齐天风身上穿的衣服全是高档名牌,而且他浑身散发一股贵公子的气息,所以他和他说话自然收敛一些。

“原来是这样。女人啊,有时候真是……唉,有理讲不清。”

“就是说嘛,我这辆车子新买的耶,她拿那个木棍这样打,要是刮伤她赔得起吗?”

“她没钱啦!没上班,跑来这里放羊,根本就没薪水可领。”齐天风暗损她,一副和中年里长站同一阵线的模样。

“我看如果你的车子刮伤,她可能会抓两只羊赔你了事。”

“我想也是,但我要两只活生生的羊做什么?臭死了!”中年里长认为齐天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一古脑地向他吐苦水,还把方才在神坛为了过期食品争执的事全说给他听。

至此,齐天风完全了解两人的恩怨。

中年里长抱怨个不停之际,现场路过准备回家的阿伯、伯母越来越多,大家都不回家,纷纷停下来,不只看热闹,还会主动发表意见。

一堆人七嘴八舌讨论个没完,像在开村民大会似的,而田时音则蹲下查看两只羊的伤势。

没外伤,但是羊方才有被撞倒在地上,其中一只站起来后,左后腿缩起,看起来似乎会痛。

她抬眼貌着中年里长的背影,这两个男人表面上看来是沆瀣一气,但她太懂齐天风,等一下他一定会让中年里长乖乖的认错。

“这个阿明大哥,他是阿福伯的大儿子,在台北当里长,台北人很有礼貌,看阿明大哥就知道……”在村民七嘴八舌把话题扯到天南地北之际,齐天风用力把它拉回来。

被这么一称赞,中年里长得意扬扬,挺直背脊向在场的村民微笑挥手。

“刚才他开车来到这里,不小心撞到阿树伯的两只羊,他就马上下车,说要向阿树伯的外孙女还有两只羊鞠躬道歉……”在中年里长露出错愕表情之际,齐天风同时吆喝着,“我们村子里出了一个这么有礼貌的里长伯,是我们尚青村之光,大家是不是要给阿明掌声鼓励一下?”

于是在村民的鼓掌和鼓噪声中,中午里长阿明莫名其妙、硬着头皮向好整以暇等在一旁的田时音道歉了,当然,还有两只被他撞伤的羊。

事情圆满结束,齐天风还拉中年里长阿明兄充当义交指挥交通,一一挥手向村民道别。

等所有人离去后,中年里长对刚才向羊道歉一事,颇有埋怨。

“羊如果会说话,你撞到它就不只是道歉这么简早了。”齐天风帮里长开车门,送他上车,“而且我如果不这么做,回去很难向我老婆交代。”

“你老婆是谁?是要交代什么?”中年里长发动引擎,不解地问。

齐天风看了田时音一眼,她主动靠过来,他的大手攀住她的肩。“忘了跟你介绍,这个女人,就是我老婆。”

霎时,中年里长的脸都绿了。

齐天风露出笑脸,挥手送他。“阿明大哥,慢走呀一一”

明知自己被耍,但齐天风带着真诚的笑脸,让阿明里长想气也气不起来,他摇头叹气,啼笑皆非,遇到这对夫妻,他只能自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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