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黑好黑喔,太阳公公还没起床吗?它今天赖床了吗?
虽然她也很爱赖床,但今天已经睡了好久好久,不想再睡了。小身子动了动,小脚丫将薄被踢向一旁,翻向右边再翻到左边,趴着又仰着,模黑把枕边的小熊抓抱到怀里。好无聊喔,妈咪怎么还不来叫她起床?
「妈咪?」懒猫小喵了一声,没人理。
「爹地?」还是没人理。
好奇怪喔!爹地怎么不像以前一样跑来亲得她满脸口水?虽然她不喜欢被亲得脸上都是口水,但是妈咪说,因为小熙是爹地的心肝宝贝,爹地因为太爱她了,所以才会情不自禁一直亲小熙,小熙要是拒绝爹地,爹地会伤心的。
什么是情不自禁啊?妈咪想了想,回小熙说,因为心里喜爱,难以控制自己而表现出想亲近的行为。
不懂。可是啊,小熙的心肝宝贝是泰迪小熊,但是小熙都不会对着它流口水,只有看到蛋糕、冰淇淋时才会流口水,所以也就是说小熙对蛋糕还有冰淇淋情不自禁吗?嗯……好像有点懂。
咕噜咕噜……肚子在打鼓了,饿饿。
小脑袋歪向一边,学着大人思考的模样。像是下定了决心,小手模索着床沿小心翼翼地挪着小,小小身子半挂床边,肥短的小猪腿努力地想勾着地面。
咚!着地。痛!小嘴扁了扁,泪珠忍不住落了下来。
「爹地,妈咪……」带着抽噎声,可怜兮兮地哭喊着,却仍然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小女孩擦擦眼泪,慢慢爬起身,眼前的黑暗让她有些怯意地伸长小手模索着前方,脚步摇晃地向前移动。好黑好黑喔!什么都看不见。揉揉眼,眨眨眼,还是黑黑地,心里有些害怕。
「爹地你在哪里?」好想快点找到爹地,但太黑了不敢走太快。
「妈咪,小熙自己起床了。我好乖,妳快来找我。」
要走左边还是走右边呢?怎么办?好黑好黑喔!小星星不亮了,月亮不想露脸,太阳公公也不起床。好烦恼喔!没有人帮她照路,她看不到怎么去找爹地、妈咪呢?
喔!好笨好笨喔!小熙笨笨,开灯不就好了吗?想到此,泪痕未干的脸庞又找回了笑颜。但,才一下子笑容又消失了,相同的问题再次困扰着她。太黑了,她根本不知道电灯的开关在哪里。
小女孩挣扎了一下,决定在黑暗中展开冒险,才走了两步,先是撞倒了一排积木;又走了两步,小脚丫踩上了已完成、有着可爱图案的拼图;抬起小胖腿继续向前迈进,一块小拼图黏在脚底,让她有些不舒服地停下脚步。
磨啊磨,磨啊磨,脚丫子磨着地毯,终于摆月兑了讨厌的脚底障碍物,继续她未完的冒险。
叩!黑暗中失去方向感的小女孩一头撞上了硬实的墙面,整个人向后仰躺而下,地毯虽减轻了小女孩倒地时的撞击力,但受到惊吓的心灵跟累积的不安感让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嚎陶大哭。
「哇!」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湿花了一张小脸。
房外走廊传来疾步而来的声响,接着房门应声而开,进门的男子一看到倒在地上的小女孩,连忙快步走向她,轻抱起小小的身子,安慰地拍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
「小熙乖,不哭,痛痛飞走。」揉揉她有些青瘀的前额,不舍地抱着她轻轻摇晃。「别哭了,泰迪在笑妳了。」男子顺手拿起掉在床下的小熊,用它毛毛的手轻刮着小女孩的脸颊。
「骗人,泰迪本来就一直是笑的表情,才不是在笑我。」
咦!不是爹地?味道不对,声音也不一样。小女孩贴近男子,吸闻他身上的气味,伸出小手模上前方的面容,下巴一样有些刺刺的,鼻子好像一样又好像不一样;眼睛?一双小手忙碌地在男子脸上触碰着。
「小熙不认得舅舅了吗?」男子没有察觉小女孩的异样,以为是因为太久没见面,所以忘了他。
「舅久?」小女孩歪着头努力想着。「太暗了,小熙看不清楚。」
暗?虽不是艳阳高照的盛夏,但四月的晨光足以照亮这五坪大的房间,除了角落因阳光触及不到而稍显灰暗外,整个空间跟黑暗完全搭不上边。
为什么小熙会觉得暗?疑问才跃上心头,男子眼皮一跳,心惊!
「小熙,看着舅舅。」把脸凑到小女孩面前,抬起她的下巴正视着自己。
「黑黑的,我看不到。」努力瞪大圆圆的双眼,却什么影像都进不了她天真没有焦距的眼瞳。
她看不到?怎么会?!不愿相信的他,大手在小女孩眼前挥动着,试图引起她的注意,但小女孩完全无视眼前挥动的大手,没有任何应有的正常反应。
他不死心地捧起她的小脸,仔细地检视她的双眼,完全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两天前在美国接到台湾打来的电话时已是他最痛心的时刻,没想到他的悲痛都还没来得及平复,迎接他的竟是另一个残酷的事实。这是上天开的另一个玩笑吗?她才四岁,才四岁!上天夺走了她的双亲还不够吗?竟连她的光明也一起带走?
医生不是说小女孩被母亲紧拥在怀里减缓了车祸撞击的力道,做过精密的检查后没有发现任何受伤的迹象?为何小熙会看不见?
「舅久,爹地跟妈咪呢?」察觉不出舅舅心里悲痛复杂的情绪,小女孩仰着天真的脸庞,用她失去焦距的双眼望着没有影像的前方。
她不记得了吗?连记忆也遗失了吗?乱了,都乱了!接二连三的冲击让他失了主张,眼前的状况完全在预期之外,到底还有什么他不知的状况在等着他?
「小熙……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试探地问着她。
舅久好怪喔!她当然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啊,连爹地跟妈咪的名字她都知道啊,这个问题好笨喔!
「我叫温佳熙,爹地是温肇同,妈咪是李雅琦。」她很聪明吧?有些得意地仰着下巴。
「小熙……记不记得前天发生了什么事?」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继续求证,其实他心里也不确定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前天?前天是指哪一天?小熙只知道昨天、今天还有星期天,前天是什么?
「小熙不知道前天是哪一天。舅舅是指我把爹地重要文件乱涂鸭,被爹地打的那一天?还是指我不小心将妈咪香水打破,被香味熏到头昏昏的那一天?还是……」
小熙的答案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似乎忘了有关于那日的所有记忆。
上天到底是残酷还是温柔?将她双亲带离她身边,却让她遗忘了相关的记忆,这样的温柔究竟有何意义?忘了,不代表不曾发生过,不代表她的生活可以回到往昔,已离去的,再也回不来了。
大手轻抚着她的小脸,心里又悲痛又怜惜。已遗忘的可怕记忆,教他怎么忍心再提起?她的小小心灵承受不起再次的打击,忘了也好。
为什么舅久一直问她问题,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公平。「舅久,爹地、妈咪呢?」一直等不到响应的小女孩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小手紧抓着舅舅的手。
「小熙……」思索着该怎么回复小女孩的疑问。「小熙的爹地跟妈咪去很远的地方旅行了,所以要舅舅带小熙去外婆家。」
「很远的地方是哪里?我不能去吗?」爹地跟妈咪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吗?可是爹地跟妈咪每次出去玩都会带她去啊,为什么这次没带小熙一起去呢?是因为她赖床吗?
「舅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可以打电话问爹地啊。」拉拉舅久的衣袖,提醒他去打电话。「舅久……」
如果真能接通的话,要他打几百通几千通他都愿意;但是电话的那端再也不会有人应答,熟悉的音调再也不会从彼端响起。妹妹、妹婿的骤逝已让他悲痛万分,这种痛怎教一个四岁的小孩承受?
「那个地方很偏僻收不到讯号,电话打不通的,舅舅也无能为力。」
「爹地、妈咪什么时候回来?」
他无法回答她,无法告诉她真相,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可以不伤害她。但没有得到答案的小女孩又怎么肯接受舅舅的沉默,不罢休的再次问道:
「舅久,爹地、妈咪什么时候回来?」会去很久吗?晚上就回家了吗?
「小熙……」他说不出口,但小女孩正期待地竖耳等待解答。「他们……他们要去很久很久,不确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为什么爹地跟妈咪不带我去?」语调已是泫然欲泣。就算她赖床,只要跟她说要去旅行、要去好玩的地方,就算再困她都会努力睁开眼睛的。
「小熙还太小,所以不能去。」心中庆幸的是他们的心肝宝贝没有随着他们而去,对于活着的人而言,这是唯一的安慰。
「哇……」小熙再也忍不住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天一直黑黑的,她好怕,她要爹地跟妈咪陪着她。「是……是我不乖,所以……所以不能去吗?」哭得有些口齿不清,但仍坚持想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不能跟父母一起到很远的地方去。
「小熙没有不乖,等妳长大后就会知道为什么妳不能去了。」再也找不出可以说服小女孩的理由,只能用大人惯用的借口回复她。
「什么……什么时候……才算长大?」要吃多少饭才能快点长大?长到多高才算长大?长大了她就真的可以去找爹地、妈咪了吗?
再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因无法得到心中渴望的答案而不断提出疑问的小女孩,他清楚地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对小熙而言都是难以理解的,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将她紧拥在怀里,任她哭泣发泄心中的不安。
十分钟过去了,哭泣的声音渐渐停息,小女孩眼角含着泪珠,累得睡着了,但却睡得极不安稳,手紧抓着舅舅的衣领,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爹地……妈咪……小熙……小熙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轻手轻脚地想将她安置在床上,但她紧抓着舅舅衣领的小手却执意不肯松开,没有安全感的她再也不想放开手中唯一的依靠。
*
「脑部断层扫描跟眼科检查的结果都没有发现任何异状。虽然这样的状况并不常见,但在医学上也不算是首例。」穿着白袍的医师指着墙上断层扫描的X光片向眼前的男子分析检查的结果。
「在脑部未受损的情况下,是什么样的原因会造成失明?」他到现在仍然无法理解、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一定有办法让小熙恢复原有的视力,就算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尽全力、倾他所有让她重见光明。
「人类的脑部是很精细的结构,就算再权威的脑科医师也不敢拍胸脯保证可以解释所有因脑部细微变化对人体造成的影响。」
「何医师的意思是指小熙失明的原因,无解?」他眉头深锁,一颗心因医生的一番话紧揪在一起。
「也不能说完全无解……」何医师语带保留地说道。
不是无解?但又不能解释,他胡涂了。既然不是无解,那就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才想开口再询问,何医师再度开口说道:
「你可曾听过有人因无法承受太大伤痛而封闭自己?」
他确实听过类似的案例。意思是说小熙因为亲眼目睹自己双亲在车祸中丧生,这样的冲击已超过她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本能地不愿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实,脑部因她的意愿而封闭了双眼,所以她看不到了,不是真的看不见而是不愿看见,是这个原因吗?
彷佛回应他所想,何医师续道:「小妹妹跟父母同在车祸现场,但却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车祸这件事,从这样的情况判断,她选择锁住了这段记忆,只要忘了就不曾发生过,只要不看就不是事实。」何医师依他多年的行医经验及医学上的相关案例做出了最符合小熙病情的合理解释。
也就是说,完全是心理因素造成的。「但也有人后来完全复原了,这就表示仍然有恢复的可能?」
「你说的没有错。就像莫名的失去视力一样,也有可能过一阵子又突然看得见了。如同我先前所说脑部的细微变化所造成的影响无法用科学完全去验证解释,有时心理因素强于一切。我的建议是,带她去看心理医师也许会有所帮助。」
最后的结论就是只能靠小熙自己吗?四岁的她面临生活上重大的变化,忍受父母不在身边的寂寞不安,原本明亮的世界现在却是一片黑暗,连身为大人的他都无法想象这样的变故对心理会造成多大的创伤,更何况才四岁的她!
他在心里下了重大的决定︱打理好台湾的一切后,他准备带着小熙回美国求医,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他的事业跟家庭都在美国,小熙在台湾仅有的亲人也只剩外婆而已,总不能把一个看不见的小孩留给老人家照顾吧?这对小熙不仅没有任何帮助,对老人家也是沉重的负担。
目前最重要的不仅是照顾好她的身体,心理重建更是首要之务。
谢过了医师后,李承武步出了医师办公室,门外坐着的小女孩因开门的声响而转过头来,长长的头发扎着两条可爱的辫子,随着她因无聊而前后摆动的双脚晃动着,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她跟一般的小女孩有何不同;但紧握着坐在身旁舅妈的小手透露了她心里的不安。
经过那日大哭后,她再也没有问起爹地、妈咪去了哪里,何时才回家;但每到吃饭时间,她总是很努力地咀嚼着口中的米饭,食量比她平常吃的还多一倍,最后不得不骗她说:饭已经吃光了,她才肯罢休。
他懂得,却更心痛。她想快点长大;长大了,所有现在不明白的事她就会懂了,她想自己去找到答案。
「医生怎么说?」妻子见他一言不发,只是站着发愣了许久,有些担心的问道。
「晚点再谈这事。」
对望了一眼,她马上明白丈夫的暗示。是啊,怎能在小熙面前讨论这件事。
李承武蹲,轻拂小熙细软的发丝。「小熙等很久了吗?」
「嗯,有一点点久,但是舅妈刚念故事给小熙听,所以小熙不无聊。」
贴心的孩子。「今天舅舅跟舅妈要陪小熙玩一整天,只要小熙想去的地方,舅舅都会带小熙去。」
「真的?」好开心喔!可是……可是她会害怕,一直都黑黑的,她听得到舅舅说话的声音,闻得到舅妈身上香香的味道,但是她看不见。她的眼睛坏了吗?所以才来看医生伯伯吗?
其实她讨厌这里的味道,不喜欢待在这里,她觉得会有怪物冲出来把她带走,所以一直牵着舅妈的手不敢放。
「小熙想去哪?」
「我想回家。」跟刚刚开心的表情完全不同,依着声源紧抱住舅舅的颈项,整张脸埋在他怀里。
「不舒服吗?」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承武跟他的妻子慌了手脚,抱着小身子往看诊室急走而去。「医生!」
「我不要看医生伯伯!」小女孩收紧了环住舅舅颈项的手,轻泣的语调让急往看诊室的夫妻停住了脚步。
「小熙怎么哭了?是不是头痛还是哪里不舒服?跟舅妈说。」两个大人忙安抚地拍拍她的背。
对他们提出的疑问她只是摇摇头,小小的脑袋仍埋在舅舅怀里不肯抬起。两个大人束手无策地站在原地,带她去看医生也不是,不去看医生又怕她身体有任何不适,正犹豫不决时,小女孩终于小小声地回答:
「小熙不喜欢这里,我讨厌医院。」
李承武脑中突然冒出刚刚医生说的话,小熙的病因应该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若真的如医生所猜测,医院对小熙而言也是一个她不想触及的回忆。
那日,救护车赶到车祸现场将一家三口紧急送医治疗,到医院后在亲人尚未赶至之前,虽有护士人员暂代家人照料小熙,但对小女孩而言每一张都是陌生的脸孔,而她熟悉的家人—她的父母正在与死神搏斗。
面对眼前的混乱,她害怕,没有依靠,不知所措,那种孤独恐慌的心情她一定不想再次忆起。
「我们回家吧。」
「嗯。」小熙一听到要回家了,用力地点点头,开心的笑容再度展现在她小脸庞上,还催促道:「我们快走,快回家。」
李承武的妻子宋慧不解且担忧地望了他一眼。
他理解她的担忧,拍拍她的手,要她安心。
上了车后,车子往家的方向驶着。小熙安静地跟舅妈坐在车后,脚跟着舅舅车上放的音乐晃动着,心情好像逐渐回复了平静。
看到这样的情况,李承武心里想着:小熙失去视力已是目前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不应让她因失去视力而远离人群,反而应该让她试着接触人群,学习如何以现在的模样自处,并慢慢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模式。
他并不是专业的心理医师,无法帮她做专业的重建治疗,但身为她的家人,至少应该陪着她跨出第一步。
下定决心后,车子突地在下个路口转了弯,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宋慧有些讶异地问道:「你有事要办吗?」
「不是的,我们不回家,今天我们要去探险。小熙要不要跟舅舅去探险?」从照后镜看着小女孩稚气的脸,观察着她的反应。
探险?好像很好玩耶,可是……她的眼睛生病了,什么都看不到……一想到这,她有些害怕地反身抱住身旁的舅妈。
「小熙知道舅舅要带小熙去哪里探险吗?要不要猜猜看?」
宋慧虽不知丈夫的用意,但她相信他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行动的,于是马上配合着他,用很期待的口吻道:「舅妈也好想去探险喔!到底要去哪里呢?」
舅妈也想去吗?可是……可是……在她一直犹豫不决时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小手。
「舅妈会一直牵着小熙的手不会放开的,而且我们还有舅舅王子保护,不管遇到什么危险,王子都会挺身而出,不会让公主受伤的。」
舅舅是王子吗?好好笑喔。噗哧!
「小熙现在是在笑舅舅吗?」被笑的人一点都看不出很糗的样子,反而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被发现了吗?可是她忍不住啊。「呵呵呵。」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有些好奇地问:「舅舅有帮舅妈打退过怪物吗?」
「怪物倒是没有,但蟑螂是杀了几只。」这样听起来好像是个很逊的王子耶,说着说着,也跟着一起加入嘲笑王子的行列,两个人在后座笑成一团。
开车的人一副很自在的模样,任由她们笑个够,才慢条斯理地说:「两位公主,路上的怪物因两位的笑声已经落荒而逃了,托两位的福一路顺畅未遇到任何的障碍,请问还有任何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吗?」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笑又喷发了出来。「小熙肚子好痛喔!」揉揉肚子,嘴上的笑意停不住。
「小熙觉得换我们两个保护舅舅如何?」宋慧打趣地问。
「嗯!舅舅太逊了。」双手插着腰,挺着胸,一副神气的模样。
但欢乐的氛围只维持到抵达目的地为止,车子才一停住,小熙开始变得有些局促不安;为了安慰她,宋慧握着她的手,开始跟她说明现在所处的环境。
「小熙不要怕,我们现在在百货公司,有没有听到广播的声音?」
她专注地听着周边的声音,有听到舅妈说的广播声音,还有很多人在说话,握着舅妈的小手愈缩愈紧。宋慧有些不忍地看了丈夫一眼,希望他打消念头直接回家去。
李承武只是笑了笑,走过来抱起小熙。「探险的第一站,我们要去买武器。」
武器?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电视上跟电影里的冒险勇士都有很棒的武器,舅舅要买的武器是什么?可以一次消灭很多敌人吗?小熙也可以有自己的武器吗?又心动又害怕,犹豫不决。
「出发喽。」抱在手上的小女孩还兀自犹豫挣扎着,没有反对也没表示赞同,冒险就已经开始了。
李承武神秘兮兮地在小熙耳边轻声说:「小熙要注意听舅舅现在说的话,这是个秘密,只能小熙跟舅舅知道,连舅妈也不能说,妳做得到吗?」
连舅妈也不能说吗?这样好像有点对不起舅妈。
「这件事只能两个人知道,妳跟我,如果连舅妈都知道了就会失效了。」
虽然觉得对不起舅妈,但是舅舅说只能有两个人知道,舅舅是第一个,再来就只能再有一个人知道,她好想好想知道。所以……舅妈,对不起。
「小熙会保密的。」小小声的回复,避免被第三者听见。
宋慧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颗头紧凑在一起,刻意用压低的语调对话着,虽然她不清楚承武究竟想做什么,不过他的方法很有效,至少小熙的注意力已经被移转,神情也不再显得紧张不安。
两人神秘地交谈了一会,小熙一副她懂了的表情,那可爱得像极了小大人的神情逗笑了一旁的宋慧。
「你们两个不打算跟我分享你们的秘密吗?」
「舅舅说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是舅舅说的喔!不是小熙不告诉舅妈,所以……所以,哎啊,反正是舅舅说的啦!
「嗯,是我说的。」对自己的妻子眨眨眼。
小熙一副:妳看吧,真的是舅舅说的不是我不告诉舅妈,她是无辜的。
宋慧才想再说些什么,电梯已到达他们要停靠的楼层。出了电梯后,李承武带着小熙直往墨镜专柜走去,选了一支粉红色豹纹框的可爱墨镜帮她戴上,那可爱的模样让经过的每个人都称赞说:「好可爱。」
听到大家的称赞,让小熙信心大增。「舅舅,不要抱抱,我要牵着舅舅的手自己走。」
本来对于秘密并没有太大好奇心的宋慧,现在不禁也好奇了起来。是什么神奇的秘密竟能让小熙卸下心防,驱除心里的惧怕,自在地走在人群中?轻附在丈夫耳旁问道:「你究竟跟小熙说了什么?」
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秘密。」
宋慧翻了一下白眼,用手指在他的腰戳了一下。
「秘密武器啊,只要戴上神奇的墨镜,路上所有的障碍就会自动排除,也不会有人挡住去路,但前提是有王子在身边。」指了指自己。
原来如此。这个方法不仅让小熙不再对未知的黑暗感到恐惧,此刻的她在大家眼中只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可爱女孩,根本没有人发现她跟一般小孩有何不同。看来这个王子是靠头脑不是靠蛮力的,拍拍他的头以示赞扬。
他笑了笑,用另一只空着的手牵着她的手。
戴着墨镜的小熙牵着舅舅的手无比自信地迈开步伐。两个大人小心翼翼地带着她避开人群较拥挤的地方。
到了另一个楼层,小熙突然停住了步伐,宋慧担心地蹲,正想问她是不是想回家了,没想到她突然开心地说道:
「我闻到香香的味道。」她知道那是什么。「是面包。小熙喜欢吃面包。」
「对于解开谜题的冒险勇士,奖励是必要的,小勇士准备要领取妳的奖励了吗?」
面包是奖励吗?因为她猜对了,所以就有面包可以吃吗?如果等一下她猜对了其它东西,是不是也可以得到奖励呢?好好玩喔,小熙喜欢这个游戏。
「我是小勇士,我要领取我的奖励。」开心地拉着两个大人,如探险勇士般毫不畏惧地往香味飘散的方向前进,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