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馆址:台中市××区××路××号
营业时间:周二~周日(每周一公休,例假日当然不休),早上九点至十二点、下午两点至六点、晚上七点至九点
注意:非行业,「有心」人士勿试,感谢感谢!
有句成语叫「树大招风」,从此刻开始,她要彻底唾弃这四个字!
想出气馆开幕也近一个月了,门可罗雀的惨况能不提就不提,省得伤心,哪里还有本事树大招风?
偏偏小树……不,迷你芽也逃不过强风摧残,叫她怎么不呕,怎么不怨叹?
望着一眼看去就知道绝非善类的四名男子走进道馆,孙可喜立刻就明白麻烦找上门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的时候来了,逃避也于事无补。
将原本闲来无聊打算发给好友方本心的未完成简讯暂且储存,孙可喜收妥手机,准备应战。
「几位大哥好,欢迎光临我这小到不能再小的道馆,有你们的光顾,道馆活络许多啊!」就算痛恨巧言令色,识时务更是重要,她笑吟吟地打招呼。
「很狗腿喔妳。」为首的男人轻蔑地瞄她一眼,地痞流氓的轻佻态度展露无遗。
听听那口气,果然不是好人!
「不敢不敢不敢。」不敢不狗腿呀!
「哼!」流氓老大嗤笑,环顾馆内一圈后,问道:「小妹妹,这里当家的是谁?叫他出来,让我们好好会会他。」
小妹妹?
叫她吗?
别开玩笑了!
「各位大哥,小生意哪有什么当不当家,就小妹一人苦撑。」二十五岁的孙可喜忍下这不甚光彩的称号,虽说显露孤军奋战非上策,但思及楼上唯一的弟弟,她还是照实承认。
一来,她的确是包办出气馆大小事的经营者;二来,万一扯上她亲亲弟弟,她说什么都没脸面对九泉下的父母。
希望这些不速之客只是来下下马威,别让她太难应付。
老爸老妈,保佑她吧!
「妳是说,这么大一间道馆里只有妳一个阿妹仔负责?」流氓老大难以置信。
「是啊是啊,就我一个阿妹仔,就我一个。」尽量不让「阿妹仔」听来咬牙切齿,孙可喜点点头。
四名男子哄堂大笑,活像眼前有条甫上岸的狼狈落水狗。
跟着陪笑脸的孙可喜道:「因为生意不好,整个晚上都没客人上门,我正想早点关门休息了呢,呵呵……」拳头在背后握得死紧。
流氓老大突然止住笑声,狰狞叫骂:「干!妳是在耍我们是不是?!」语气里狠劲十足。
呃,怎么变脸变得比双重人格还快。
「大哥这话怎么说?」用提早关门当借口怕是不够高超。孙可喜仍旧装傻回问。
「这间道馆有个姓孙的教练不是?别小看我们,好歹这附近的事情都在我们掌握之中,想骗我们,找死吗?叫他出来!堂堂大男人躲在小妹背后,丢不丢脸?」
流氓老大一番话在孙可喜脑中转了圈,霎时掌握了几许关键,原本绷得死紧的神经放松不少。
看来,今晚应该可以有惊无险。
「大哥,小妹上哪里生胆骗你?」
「谅妳也没这个胆!」
「孙教练……有,是有这人。」
「废话少说,叫他出来!」流氓老大叫嚣,其余三人作势要砸东西。
「还是不好吧,万一叫他出来,小妹会怕的。」孙可喜故作一脸惊恐。
「怕什么?滚远一点就没妳的事!」
「怎么会没我的事?孙教练和他老婆已经过世好一阵子了,他要是真的显灵,我就算躲在角落也是怕得不得了啊。」孙可喜故意瞄了瞄四周,双肩很配合地抖啊抖。
「死了?!」流氓四人组瞠目。
「是的,夫妻俩一年多前出车祸,共赴天堂当天使去了。」她顺手揩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阿妹仔,妳如果说谎,后果很严重喔!」不愧是混道上的,流氓老大心生疑虑,恶脸阴沉威吓。
「大哥,你们平常忙,没注意这些小事是当然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附近的住户,小妹我真的没有说谎。」她双眼盛满真诚。
照理说,道上兄弟若是「有心关照」,皆会事前将目标的一切模得熟透。
很明显,这四人纯粹只是心血来潮上门找乐子,要掀波翻浪也非此时,她小心点应付,要打发应该不难。
「大仔,姓孙的死了,那我们是不是……」流氓老大耳旁凑上一张嘴窃窃私语。
孙可喜故作怯怕,将姿态放到最低,一副「我只是个人畜无害的阿妹仔,拜托好心放我一马」的神情,耳朵倒尖灵得很,专注听着那个小弟在跟他头儿建议些什么。
哦,好像可以安全过关啰。
也是啦,厉害的角色都嗝屁了,还有什么戏好唱?
拜托你们快闪人,哪边在进行歃血为盟哪边去吧!
孙可喜月复诽心谤,不忘眨着一双清澈的眼和流氓老大互看,传递好心会有好报的讯息给对方。
流氓老大听完身边小弟的建言后面无表情,思索好一会儿,突然咧开大嘴,笑了。
和流氓老大对视的孙可喜心下顿时欢快不已。
喔喔,笑了笑了,他终于笑了,谁有相机借她拍张照好放上facebook啊……咳咳!她猜,这笑容背后代表的意义应该是她成功混过去了?
「阿妹仔,妳说这间道馆的负责人只有妳一人?」流氓老大问道。
「不敢说谎,孙教练走后,我就顶了下来。」
「一个女孩子要扛下道馆,除非妳的手脚很厉害,否则如何经营?」
手脚?
是指她的武术底子吧?
「大哥,我教人不行,所以只好将道馆经营转向商业化,想赚点劳力钱,被人打着玩不需多精深的武术,我……」孙可喜一时得意,惊觉说错话了,语顿也难以挽回。
她再骄傲嘛、再自大嘛,提到将道馆转向商业化经营这块就忍不住翘高了尾巴等人来折断,能怪谁?
还想着成功混过呢,别成仁就万幸了!
冲动果真会误事啊──
「哼哼,阿妹仔,妳别客气了,看不出来妳年纪轻轻,赚钱赚很多吧?没有拿出点甜头给我们,叫我们怎么罩妳这家店啊?」流氓老大抓着她的尾巴很得意地甩。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甜头指的是什么,别说交保护费了,她花在出气馆上的本钱能不能回收还是个未知的问题。
「大哥,你别开我玩笑,从刚刚到现在没半个客人上门就知道我是惨淡经营!」
这话听来虽残酷,却是千真万确。
开幕前,她利用网络张贴广告,希冀无远弗届的网络能替她招揽庞大商机。
没想到开幕至今已有一段日子,客人没来半个已经很悲哀,反倒惹来今天这桩麻烦。
虽说她早有心理准备得面对五花八门的问题,但好歹等她捞点油水再来对付麻烦还比较有力气啊!
树大招风?
去他的树大招风!
哪儿准了?!
「现在没客人不代表之前也没生意上门吧?」流氓老大嗤笑,另外三人跟着附和。
「大哥,别忘了前阵子新闻有报导,人肉沙包是你情我愿也没有相关罚则可以管束,但那则新闻造成多数人对人肉沙包存有疑虑,导致好奇的人有,掏钱的人无,我也是万般无奈。」想当初她看到新闻后郁闷许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犯到谁了真是。
「行,一时没甜头吃可以忍忍。」流氓老大倒很爽快。
但孙可喜听得暗自叫苦,直觉铁定有更艰难的仗要打。
其实这四人早就可以收手滚远,可一番周旋下来,她渐渐感到怪异,流氓老大九成九是另有所图。
太大意了!
此刻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别牵扯到她那亲亲弟弟,她终是有办法月兑身。
「大哥,小妹很胆小的。」有屁就快放!
「免惊,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只要妳打赢我们,保护费可以让妳欠一次。」流氓老大公布谜底。
四人打一人?
还真是卑鄙小人才干得出来。
「大哥啊,你是要小妹我自行了断比较干脆吗?我怎么可能打得赢你们?」只要别亮刀亮枪,她有把握将这四人全打倒。
「好歹我们『天行盟』名声不小,四个男人对付一个女人传出去太难听了,有听过钉孤支没有?」
男人打女人已经很不光彩,还分什么人数!
「你们要派一个人跟我单挑?」这好办了。
「没错。」流氓老大点头。
「请问是哪位大哥啊?」现下若再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摆明了是在睁眼说瞎话,孙可喜放弃推辞,顺从对方的条件。
「阿凭!出来!」流氓老大立刻喊出个人名。
站在流氓老大身后的其中一人举步向前,等他站定到孙可喜面前后,她抬头仔细打量了这唤阿平还是阿屏的男人。
乖乖,他是不是「艋舺」的死忠影迷啊?
鲜艳七彩的花衬衫搭配墨黑宽松裤,脚踩廉价却耐用的蓝白拖,及肩的布丁头发色,右耳还戴了两三圈银色圆形耳环,好在他没有口嚼槟榔,不过走在路上也够张扬自己的不良身分了。
阿凭垂眼盯着孙可喜,努力散发出凶神恶煞的气息。
她因为无法苟同对方那一身装扮而生起的鸡皮疙瘩,反倒让外人看来像是在畏惧害怕。
都什么年代了,老兄,复古电影归复古,跟上时代潮流不会很难的……
「阿妹仔,好好打,别输啊!」
流氓老大带着另外两人退到一旁准备看戏。
孙可喜和阿凭移到铺有立波垫和日式榻榻米的道馆中央,双方对立而视,阿凭满面残狠,孙可喜弱不禁风。
「大哥,请手下留情。」语毕,她曲手在前,架式十足。
阿凭见她有模有样,一时呆愣住了,五官瞧来竟有点滑稽,待他稳定心神后,倏地大喝一声:「干……」停顿,「干、干什么装神弄鬼?甲林爸装笑为!」左拳挥出,速度却不快。
孙可喜对他的举动感到有些困惑,但电光石火间哪容费心思考,她迅速锁定对方拳头的走势,然后往后一闪,确定安全无虞后,连声低叫:「啊呀啊呀啊呀!好可怕喔!」拍拍胸脯压惊。
阿凭见状,藏不住心里的讶异。
他刻意放慢出拳速度,想对方就算是女子到底是学武的,不能完全躲开也伤不了多大要害,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挥拳扑空,旁观者一看肯定认为他放水,回去哪有好下场?
「妳……」
「大哥,不是要你手下留情了吗?出手还这般狠,我很怕的!」糟,她躲太快,作戏作得不够足。
「他、他、他妈的……」阿凭一句脏话说得结结巴巴,不知是气坏还是壮胆失败。
「阿凭,出三分力就好,别打死阿妹仔了。」流氓老大沉声道。
阿凭闻言,再度朝孙可喜挥出一拳,力道和速度加倍许多。
「哇啊──好痛!」她闪。
「靠……」他顿了顿,「靠旁边躲也没用的!」左勾拳。
「哎呀──轻点轻点!」她再闪。
「操……」他咬牙,「操、操死我也不会对妳手下留情!」右勾拳。
「喔啊──大哥,你就这么狠心?」她闪闪闪。
道场中央上演着搏斗戏码,个头娇小的女子被男人穷追猛打,招呼在身上的都是钵大且力道十足的拳头,光听女子声声狼狈的呼叫就能得知战况惨烈,绝无反转的机会。
但,唯有当事人才清楚真相。
阿凭冷汗直流,知道这阿妹仔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起初的恻隐之心让他不敢使尽全力,但流氓老大的暗示令他不得不选择狠戾对付。
没想到即使他多使一分力,依旧连她的衣角都碰不着,几拳下来他早已毫不保留的力气尽出,可对方闪避的速度始终比快他,外人看来她没有躲过任何一拳,实际上他丝毫撼动不了她半分。
「阿妹仔,输了没好康喔!」流氓老大开口警告。
她会相信才有鬼!
还当她天真不问世事?
流氓老大嘴上说打赢就暂时放她一马,她要真的照做,岂是「傻蛋」两字了得?
万一真打赢这人,就等于把流氓老大的面子往脚下踩,她疯了不成?
旧的麻烦尚未摆平,怎么能笨到再生新仇!
「大哥,你行行好,多来几下我就没命啦……」她说得气喘吁吁,脸上却没有半分疲色。
挥拳挥到累的阿凭停下手,胸膛剧烈起伏,一双眼牢牢锁着孙可喜。
霎时,她怀疑自己眼花,怎么觉得他双目透露出复杂的情绪,不见最初的残忍恶毒?
孙可喜觑空偷瞄流氓老大,差点被流氓老大的阴沉脸色吓到。
眼看手下就要「打赢」,怎么半点欣喜也无?
她转回头端详对手。
瞧他满身大汗,再如何使劲出拳也不至于流出这么一大缸的汗水吧?活像背负着莫大的压力般。
尤其他骂人功力实在不是普通的差,脏话说得不干不脆,像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吐出生疏的秽语,却又因为后悔而将意思拐个弯。
要不是得装惊怕,她早就笑倒在地上打滚好几圈了。
种种疑点在脑里交错浮现,孙可喜左思右想,希望抓住些东西。
难道……
阿凭咬紧牙,脑中的纷乱不下孙可喜。
如果打赢她,他不会得到任何赞赏,还得极力平复身处这个圈子不该存有的愧疚,男人打女人……天知道他正在做自己最不齿的事情!
如果打输她,他的下场将凄惨万分,一如往常……
两者皆坏。
堕落如他,求的是想变强,他能选择的路只有一条,只有那一条……
双手逐渐握紧,阿凭眉头深锁,提上一口气,大喝一声挥出拳,再次攻击孙可喜。
「妳以为一个女人能出多大的风头,啊?」一拳。
「强出头哪还会有什么好事?」再一拳。
忙于闪躲又忙于作戏被殴的孙可喜明显感受到阿凭豁出去了,他像只抓狂的野兽,不想保留半分理智。
如果她猜想的方向正确,她恐怕得这么做才能让事情尽快落幕──
「躲在爸妈背后吃女乃不是更好!」阿凭两眼通红,冒出一句听来会让人喷饭的话。
这句话让孙可喜升起满肚子火,她决定放手赌赌。
趁着阿凭大手袭来,她巧妙地运用合气道的圆形运转破势避开,然后抡起左拳头,精准地挥向阿凭,毫不客气、毫不手软──
砰!
重物倒地的声响在道场里回荡,阿凭躺在榻榻米上眼冒金星,观戏的人目瞪口呆,一片鸦雀无声。
孙可喜的左手还停在半空中,她快速地瞥了眼流氓老大的表情。
流氓老大最先回神,他动也不动地瞪着躺在地上半晕过去的人,阴狠的脸突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果然,她知道自己不仅打赢,也赌赢了。
「阿妹仔,妳很厉害嘛……」
流氓老大话还没说完,远处就传来警车的鸣笛声音。
啐!警察永远都是最后赶到现场的人,不意外不意外!
「把他抬起来,我们走。」流氓老大下指示,临走前不忘再说一次,「阿妹仔,看不出来哦!」
孙可喜听在耳里,抖在心里。
她到底不是混江湖的人,此刻才深深觉得人心实在难测。
「大哥,你慢走,小妹不厉害,小妹我很弱的……」
「姊,道馆──」
「停停停停停!孙可贺,如果你是要延续前几天的话题,姊姊我不想奉陪。」
「姊……」
「弟,万事起头难,就算要收摊,也得先有起才行,都还没爬坡呢,我不甘心就这么落败。」孙可喜喝了口鲜女乃,「还有,不是道馆,是『孙氏出气馆』,要记得啊!」
孙可贺清朗的五官显露些许无奈,轻叹一声,略显苍白的脸藏不住担忧。
「姊,我知道妳巾帼不让须眉,也很感激妳为了扛下家计不辞辛劳,但现在世道不好,今天有人找麻烦,日后相同的问题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孙可喜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提醒他别再老调重弹。
孙可贺哪可能不了解。
「这样吧,让我帮妳的忙,别让在天上的老爸老妈为妳担心。」
放弃苦劝姊姊另寻工作,孙可贺心想,若能和姊姊一同经营道馆……嗯,出气馆,以后遇到麻烦总多个人分担。
孙可喜听得差点一口牛女乃喷在他脸上。
「你有没有良心?我要是真让你到出气馆帮忙,老爸老妈还不从棺材里跳出来追杀我?!」弟弟这什么烂建议?
「有个男人坐镇,好过妳单枪匹马。」虽然他没有利落拳脚能相助,但至少能起个障眼作用。
「不要吧,我还得分心救你,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是没有别条路可以选的。」只有提头去见老爸老妈领骂挨。「那几个混混只是借题发挥罢了,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想找双手间接整他们的人,我已经顺了他们的意,不会有事的。」应该吧。
「万一被妳打倒在地的那个人气不过……」
「那我就再打倒他一次啰。」她说得云淡风轻。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
「但铁定会有解决的方法。」
孙可喜一副「安啦!包在我身上!」的表情,看得孙可贺更加难受。
「我真感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知道爸妈和姊姊担忧为何,就算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没有家人想象中的羸弱,可面对家人的小心翼翼,他仍不免苦笑。
「你才知道。」孙可喜起身用手指轻戳了对面弟弟的脸颊一下后落坐,「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该负责的事情,动手动脚你没本钱,但在其它地方总该有你一片天,就请你别跟我抢啰。」她冲着弟弟笑。
她不是不懂分寸,经营生意得圆滑处事、见风转舵,就算她还没练到老奸巨猾的程度,基本生存之道她还是明白的。
「姊,不好意思……」
「喂!是不是同个娘胎生的啊?说些见外的话是要害我把早餐吐光光吗?我是因为看不惯之前那个老板的猪哥嘴脸,加上舍不得让老爸引以为傲的道馆就此结束,所以我非常乐意扛下这份工作,哪里有委屈?」
只是她将道馆改成不伦不类的出气馆,等以后见到老爸,恐怕少不了一顿好骂。
管他的,几十年后的事现在抓来烦恼干嘛?
「爸妈的保险金还够不够用?」
「扣掉出气馆和家里的基本开销,撑上一阵子没问题。」希望接下来生意能快点上门,否则坐吃山空是迟早的结局。「怎么?有愧疚?」她大口咬着吐司,举止豪爽。
「什么事都逃不过姊的眼睛。」孙可贺搔搔头,耳朵微红。
「看你费心准备早餐就知道啦,平常可没见你这么空闲。」姊姊可不是当假的。
「妳不问我为什么辞掉工作吗?」
自出社会后,他换了好几间公司,不是老板误以为他身体不健康,就是同事眼红他可以分配到较不吃重的工作,还没有机会在事业上冲刺,他就先被淘汰了。
「有什么好问的,求职不顺的原因就那几个,你已经二十四岁了,对自己的事负责天经地义,难不成希望我跟在你后面问东问西?是想老妈了吗?」孙可喜窃笑。
「还真有点想。」他想念老妈,也想念老爸。
「是不是男人啊?这么不坚强!」孙可喜叨念,捧起杯子猛灌鲜女乃,希望冰凉的口感稍稍冲淡鼻子的酸楚。
「我会快点找到新工作的。」孙可贺吃完早餐,起身走到流理台的水槽前,准备清洗杯盘。
「加油,姊姊下半辈子就靠你啦。」她半开玩笑的说。
「压力好大。」
「压力能让人产生进步的动力,不可缺少。」
「对了,姊,妳最近好像比较少找本心姊一起去看电影,怎么了吗?」孙可贺边说边倒了点清洁剂在菜瓜布上。
「我跟她说这阵子得忙出气馆的事,加上她的春天降临,我哪好意思去当电灯泡。」
虽然她不介意当好友方本心的护花使者,但她更期盼好友身旁能有个值得信赖的男人时时守护。
那个什么海邻居,请加油啊,她可是很看好他的!
「春天?本心姊在谈恋爱?」孙可贺很好奇。
「还没底定啦,不过我想九成九是遇到注定的人了。」这是女人的直觉。
「真好。」孙可贺漫不经心地洗着杯子,俊朗的眉目带着羡慕和祝福之情。
「啊,对了,改天问问小心心,看那个什么海邻居可不可以帮你介绍工作,有人牵线比较快。」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孙可喜将杯盘拿去水槽,很自然地丢给弟弟善后,「麻烦你帮我洗,我要去开店了。」八点五十五分啰。
还说不像老妈子,找人牵线寻工作说明了她还是担忧他的。
孙可贺笑瞇眼,接来姊姊用过的杯盘,很尽责地一并清洗。
「老弟。」走到楼梯口,孙可喜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唤人。
「什么事?」忘了东西吗?
「那天你听到道馆有动静却忍耐着不下来帮忙,我很感激你。」要是那四人拿他来威胁,她绝对无法冷静处理。
「我不辛苦。」他相信姊姊知道他的辛苦是指什么。
他痛恨家人身陷危险时必须袖手旁观,但他更不能原谅自己是拖累家人的最大绊脚石。
如果少了他能够让姊姊多点胜算,压制内心的无力感哪能称得上辛苦?
「也谢谢你打电话报警。」
「应该。」
「不过,下次早点打电话,时间抓准一点,我会更爱你。」孙可喜瞇了瞇眼,然后呵笑着下楼去。
孙可贺嘴角抽了抽,手上一个打滑,差点把正在清洗的盘子摔破。
开工开工!
孙可喜拍拍脸颊给自己打气,心里默念了几句励志用语后,打开出气馆的大门门锁,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她走到道馆中央的榻榻米上做暖身运动,几个动作下来可以感受到体内的气息和筋骨正渐渐活络起来。
做完暖身运动后,她回到柜台里,喝了几口温开水,顺便检查护具的齐全和状况。
虽然已经反复检查多遍,从开幕至今也没使用过半次,可孙可喜认为这是她应该确实详做的事情,不得偷懒。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后,孙可喜坐在椅子上,很不甘心,却也只能和往常一样……发呆!
唉,她盘算错误吗?
难道现在的人根本没想象中那般压力紧绷?
还是她费用定得太高?
开孙氏出气馆前,她多方查找数据,将价格设定得非常公道。
而且她提供顾客护具,自己也会做好保护措施,虽名「人肉沙包」,可实际上偏向锻炼体能,绝对不会有生命上的顾虑。
是不是她广告词写得不够详细?
还是她低估了想上门的顾客的心理,其实顾客希望能将人肉沙包打到见血?
不会吧,这么残……
抖了抖,孙可喜收回胡思乱想的思绪,用力甩甩头。
人心已经够险恶了,干嘛再多添一笔,嫌内心不够黑暗是不?
唾弃完自己的黑心后,孙可喜拿出手机,打算传封简讯给方本心。
小心心,妳是我唯一信得过的垃圾桶,别嫌弃我的苦水和抱怨啊。
孙可喜下巴靠在桌上,手机拿在眼前,有一字没一字地打着。
喀啦!
正当孙可喜快打完简讯时,大门被推了开来,她先惊后喜,一颗心怦怦跳。
神哪,祢终是没抛弃我!
「你好,欢迎光临孙氏出气馆。」
孙可喜丢开手机,闪电般坐直身子招呼着,待她看到所谓的「客人」时,额头画上十条黑线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尴尬。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通常电视剧演出这种转变,绝对没有好事!
神哪,祢还是抛弃我吧,多来几道闪电劈死我我都不怪祢!
「平哥?」还是屏哥?「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啊?」孙可喜走到门口,虚情假意地打招呼。
踏进馆内的阿凭依旧一身鲜艳的花衬衫、墨黑丝质宽长裤、蓝白拖,除去左眼多了显而易见的黑轮外,他凶狠的模样和那天并无不同。
这是寻仇来的吧?
孙可喜瞄了眼门外,不见其它恶人,心想只有他一人,她绝对可以再次轻松退敌。
当然,要是对方亮枪就得另当别论了。
「那天小妹我是逼不得已,要不是大哥你好心让我,小妹我大概去找孙教练了。」她用力挤眼泪。
阿凭置若罔闻,圆瞠着双眼,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孙可喜。
现在才体会到食物链的奥妙会不会太迟?如果下次动物频道播出狮子猎杀其它动物,她一定拒看。
「大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回去多练点功夫才是上上之策嘛。
阿凭步步逼近孙可喜,不吭一声,眼中的火焰烧得噼啪响。
老兄,你也说句话吧?
要劫财还是劫色,我好有个底啊!
「大哥,我……」
孙可喜尚在揣测阿凭的真正用意时,阿凭接下来的举动让她很不淑女地将小嘴张了个老大。
只见阿凭扑通一声跪倒在孙可喜脚边,非常有诚意地趴伏在地,语不惊人死不休──
「师父!请受徒弟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