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攒起了眉头,瞧得出来迎风而立的那人其实并不习惯这样的杀伐劫掠。
他肃手而立,抿唇不语地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虽然距离那样的近,但却彷佛像是个局外人似的。
「你这样像是个土匪头儿吗?」
既不嗜血,又不好斗,甚至连劫财都显得意兴阑珊,那样的冷淡和置身事外,让他身旁的人忍不住地开口啐道。
「那你又好到哪儿去?」
迎风而立的那人回头,没好气的瞥了身后人一眼,原本还漾着笑意的眸光在瞧见身后那略显痴迷的目光时,随即一沉,一股气闷也跟着涌上。
「你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耶!」打小一块长大,闵奇善对于储仲泉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他的脸色正代表着他此刻的心境极度不悦。
关于这点或许真要怪他,显然他方才在不自觉间又显露了惊艳的眼神。
但这真的不能怪他,谁教这家伙活生生的男生女相,明明就是个道地道地的男人,可却拥有一张绝美的脸庞。
一双凤眸彷佛夹杂着万种风情,要是换上一袭衣裙,只怕没人会怀疑他是个降世的天女。
所以即使这张脸已经瞧了这么多年,但每每见着,仍总是令人感到惊艳。
「快把事情了结,咱们该回寨里去了。」
方才那一瞥中的惊艳,再加上耳边不断窜来的杀伐声,惹得储仲泉没来由的一阵烦躁,利眸往后一瞪,方才的闲适早已一扫而空。
「那你就快去完结它啊!」闵奇善懒洋洋的耸耸肩,明知他的忍耐已到极限,可却故意不如他的意。
他当然可以自己动手,杀了那些还在苟延残喘的狗官,那并不需要花费他太多力气。可因为深知此刻的储仲泉心中有气,若是不让他在这儿把怒气发泄一下,只怕一旦他把恶劣的情绪带回寨里,到时大大小小都倒霉。
「你确定你是黑风寨的二当家吗?」冷芒一扫,储仲泉直视着眼前这个和他穿同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语气之中有着浓浓的怀疑。
这样的一推二五六,好似眼前这一切的事儿都与他无关似的,那模样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若非闵奇善与他的交情让他无法翻脸不认人,只怕现在的杀伐就不只下头那一场了。
其实,以他的个性,他一向与人并不亲近,这世上能够窥得他心思一二的人,只怕也只有闵奇善了。
对闵奇善,他向来耐性奇佳,但今日也不晓得为啥,血液中就是不断充窜着一股子的气怒,让他烦躁得紧。
所以,就连对待兄弟的态度,也难免有些粗暴。
「如果你是寨主的话,我自然是二当家。」闵奇善依然自若得令人发指,只见那张不如储仲泉俊挺的容颜添上了一丝轻笑,依旧不把他的怒气当一回事。
「你……」
他咬牙,却无计可施,只好将面具戴上,旋身朝着崖底的战场一跃而下,那宛若天仙降世的优雅姿态,让原本打得难分难舍的两方人马戛然而止。
凝视着那些为狗官拚命的看家护院,储仲泉冷笑道:「你们不知道躲在轿子里头的谈尚书是只懂得鱼肉乡民的天下第一贪官吗?」
「大人是不是贪官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拿人钱财,与人办事。」
这句正气凛然的话却只换来他冷冷的一笑。好一个拿人钱财与人办事,若非这世间有这么多做啥都义正辞严的假道学,世道会那么乱吗?
「给你最后的机会,撤!」储仲泉的耐性已到了极限,尤其耳边还不断传来谈尚书的鸡猫子鬼叫,那股想要尽速解决一切的心思更加浓厚。
「倒不如是我给你们个机会,若是你们这些匪盗此刻愿意迷途知返,等会儿我会请谈尚书不计前嫌,当这事没发生过。」护卫首领仰头说道。
哼,看来是硬要往鬼门关里头闯了。
储仲泉的耐性终于耗尽,只见他浑身蓦地散发一股骇人的杀气,众人还来不及眨眼,他那看似儒雅的身形已经「飘」至那护卫的身边,然后既快且准地掐住了他的咽喉,稍一使力,就见那护卫眼儿一白,昏死过去了。
他不使刀,不舞剑,可凌波般的步伐让人捉不真切他的真实方位,不一会儿,不见一滴血的,那些本来还能缠斗上一阵子的武师们全都躺平了。
四周,终于……安静了!
可储仲泉还没忘了此行除了那些金钱财宝之外,最重要的目标。
戴着面具的他,在属下的注目下,不疾不徐地步向马车,然后将手中的石子疾射而出,挟带的劲风掀起了车帘,精准地射向了谈尚书的胸口。
只见那扰人的鸡猫子鬼叫终于静止,因为死人是绝对无法发出声音的。
望着已死的谈尚书那惊恐的模样,储仲泉冷冷的一笑,倒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终于得到了清静,还是笑自己的大仇终究得报。
无论是哪一项,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呵!
蓦地,他宛若苍鹰般地跃上了天际,却没发现一直有个娃儿被妥贴地藏在谈尚书的身后,一双圆亮的大眼直勾勾地瞧着他的身影,吓坏了的她全身直发抖,想要放声尖叫,可叫不出声来,而鼻尖不断泛来的血腥味更是令她作呕。
她瞧不清那人的样貌,以为是恶鬼,可是那优雅身姿却又让她错以为是谪仙。
终于,再也抑不下心头那股恶心的感觉,她蓦地呕出了一堆秽物,然后眼儿一闭,昏了过去。
这个男人,好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