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看看,根本没有发现猴头的踪迹,难道自己没有把它带出来?
我摇摇头,继续往船的位置使劲划去,堪堪逃出了漩涡的边缘后,身后的魏胖突然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老丁……赶紧松开手,咱们扒着的板子不简单,大有古怪!”
我半信半疑的和汪倩一起松开了手,反正抛锚的船就在前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都能安全的攀到船上去。
此时平安了,我就仔细打量这个浮力强劲的板子,当时根本没有留意是什么材料制成,此刻在星光下看着它漂在海面上,载沉载浮的,更加不知道是什么材料。
魏胖沉声说道:“这板子是活的,老丁你打哪儿弄来的?”
我一头雾水的说道:“什么是活的,胖子你说话啥意思?……我只是随手抓来的一块,不是棺材板吧?”
魏胖说道:“肯定不是棺材板,我刚才在你后边,突然觉得板子的角动了一下,同时还有只手从板子里伸出来,使劲掐我手指头,真他娘邪门儿啊!”
听到魏胖这样说,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板子下头会不会黏了什么东西?转念一想不可能,上到水面后,我明明记得板子翻了个个,底部朝天的漂起来,下头要是黏了什么东西,没理由我们看不到。
莫非那个老猴给板子扣到了下头?
我有点紧张的盯着板子,那老猴很是有些妖气,也不知道在底下活了多久,日常都吃些什么东西,万一真的成了精,给我们这么冒失的带上海面回到人间,焉知是祸是福?
看看板子没有什么动静,我们都泄了劲儿,不再理会它,埋头开始爬船,老严更是大声嗷嗷叫着,招呼留守的林林和福子出来帮手接应。
随着老严的叫声,船边很快出现了手电的光亮,果真是林林和福子听到喊声跑了出来。
我们一个二个爬上船舷后,彻底瘫在了地上,再也不想动了,对于林林的一连串询问,没人有力气去解释。
福子在船边突然喊道:“你们快来看,水面漂了个木头板,那上头有人?!”
我操心自己丢失的七星金符,闻言就勉强爬起身去看。
只见海面上,还漂着我们一直抠着的救命板子,载沉载浮的顺水漂流,而此刻,手电照上去,我终于看清楚是那老猴,不过这猢狲不是趴在板子上,而是……怎么说呢?
好像板子是个大方框,把猴子给封在了里面,把猴头着急的抓耳挠腮,又是撕又是咬的想要出来,却被什么无形的平面束缚着无法月兑身,看到我抓了手电筒看它,那猢狲忙不迭的取出一个东西直冲我叫,可惜我只看到它龇牙咧嘴,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不过一看到猢狲手里拿的东西,顿时让我的瞳孔猛然一缩,他娘的,果真是这该死的猢狲偷了我的七星金符!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块板子成了一个天然的囚笼,还非常牢固,猴子怎么都出不来,眼神越来越绝望,而那个我们逃离的漩涡更是逐渐扩大到它的地方,开始滴溜溜旋转着往漩涡的中心漂去。
我浑身一个机灵,彻底回过神来,立刻大叫道:“快开船!再不离开这儿,就真的完了!”
不过福子是个跑海的行家,不等我招呼他,早已跑进了驾驶舱启动了发动机。
随着一阵轰鸣声,我们的船离那个绝望的老猴越来越远,离那个越来越巨大,越来越漆黑的无底漩涡也是越来越远………。
…………。
回到北京后,我还一直后怕,当时如果没有老猴偷走我的七星金符,恐怕被关在那未知牢笼里的人就是我了,此刻已经魂飞天外,静静的躺在海底喂了鱼虾。
所以,人哪,还是知足点好。
这一趟前往大洋深处,我算是彻底治好了身中的邪毒,却丢失了一直珍藏的七星阴人,淘沙令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我胸口留下几个淡淡的鱼鳞印记,跑去医院做了几次X光和超声波检查,一点问题都没有,最后只好归类于皮肤病的一种。
老严把捞上来的一堆秘瓷分了一半给我们,总算弥补了一点损失,这东西在拍卖市场上根本就是有价无市,我和魏胖刚一露出口风,就被行业内的老收藏家出高价买了去。
至于我和魏胖捞上来那三个黄金祭品:高高的黄金冠、大金铃铛还有黄金短杖,就谁也不敢要,这东西犯禁,一旦露出马脚,弄不好就给逮局子里去,真要是融了它化成金块,又觉得自己是罪人,暴殄天物啊!
最后,我把黄金冠塞给了魏胖,把大金铃铛给了老严,那个黄金短杖让汪倩收藏,充作各自的传家宝,至于我自己,要过了短杖中藏着的金箔,算是留个纪念,有空还要好好研究一下。
时光飞逝,过了一年后,到了一九八七年春节,我和魏国以及汪倩都成了无话不谈的生死哥们儿,把那个琉璃厂的小店经营的有声有色,自己虽然非常怀念刺激的探宝之旅,一时半会倒是没想到更好的目标。
这一天,我和魏胖早早打开了店门,心情不错,抽着烟喝茶,哈哈大笑着互相斗口。
只见一个精壮的年轻人走进了店门,左顾右盼了一番之后,就面带微笑的凑上来说道:“我想请问个事儿,不知道方不方便?”
我眯起眼睛打量这年轻人,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而且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就跟妖精一样有点不似人类,没办法,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了这个本事儿。
回来后最初的几个月,我还是经常发噩梦,总是梦见一个戴着皇冠的老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瞅我,不得已之下,我和汪倩还有魏国仔细的分析了所有事情之后,一致决定那个金丝楠木的衣柜大有蹊跷,最后,我掏了高价从隔壁邻居老黄那儿,把那个破柜子买回来,郑重的祭奠了一番被开棺毁尸的万历老皇帝,并且寻了一风水地儿埋掉之后,才算彻底摆月兑了缠绕许久的梦魇,出乎意外的是,打那以后,我发现自己有了这么一双利眼。
不过我一直不知道,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到底和红卫兵当年砸碎万历的尸骨有何关联?定陵和旲王更是风马牛不相及,要说唯一相似的,只不过是七星葬式、七星金符、七星棺场,仿佛有某种说不清楚的联系,这其中有无别的猫腻,我还得下下功夫,说不定就能发掘出一个惊天的秘密。
回过神来之后,我警惕的站起来说道:“您就说吧,有空着呢,来,坐坐,我刚泡的新茶,边喝边聊。”
年轻人坐下就问:“老板怎么称呼呢?叫我黄宁就行。”
我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别那么客气,我,丁朝阳,这个胖子叫魏国,瞅你是当过兵的吧?哪人啊?”
自称黄宁的人接过茶说道:“谢了,丁老板猜的不错,我才退伍没两年,在浙江上班。”
旁边的魏国高兴的叫起来:“哟,浙江啊,我们去年才从那地儿回来。”
黄宁惊奇的问道:“是吗!想不到你们生意都做那么远的!”
我掏出烟来让给他一根掩饰道:“没有,我们是…是去打渔…对对…就跟打渔差不多,来,抽烟。”
心事重重的年轻人喝了口茶说道:“是这么回事,我呢,是在浙江一家博物馆的保卫科上班,这不,过几天有个战友结婚,我就请了几天假专门跑过来赴宴,临来的时候呢,我们那馆长交代我个事儿,他这人是一军事迷,特别喜欢各国的军用小装备,大到钢盔制服,小到挂钩纽扣,一个个宝贝似的的收藏着,知道我来北京玩,再三嘱咐我帮他买点这方面的东西,尤其是想看看,有没德国在二战时候的小东西,我哪懂这些啊,转悠两天也没完成任务,这才来求教,到底去哪能买来几件?回去交了差就算完事儿。”
我一时模不清他路数,沉吟着说道:“琉璃厂这片地儿很少这东西啊?你没去天桥那边瞅瞅,我记得那边似乎有。”
黄宁苦笑着说道:“瞅了,没发现啊。”
我一拍魏国:“你小子蹬上车子去跑一趟,那个叫什么老云的店里,跟我提到过这个东西,是二战德军的一些什么勋章,你瞅瞅有没好的,多搂几个回来给黄兄弟过过眼,对了,顺便接上汪倩,说好了中午来这儿吃饭的。”
魏国不怎么情愿的起身出门,嘟哝着:“那你可等着我,我中午回来一准赶得上饭点。”
中午时分,魏国搂货回来后给了这个黄宁,不过我察言观色一番后,感觉他肯定另有内情,果不其然,正当饭点的时候,年轻人非要请客去前门吃饭,说是有事儿想请教我们几个行家。
找了个包间坐下后,我刚开个话头想打听打听浙江那边的古墓情况,就被汪倩在旁边没好气的说道:“你可真是贼心不死,问了我那么多次,现在又打听这事儿?我不早告诉过你这只是个传说,你还当真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唉,这不是习惯了嘛,无利不起早,你都知道咱们还是在浙江发的财,好了好了,不说这事了。”
黄宁端起酒杯,左右敬了一圈说道:“诸位哥们儿,我这碰到个问题,想请教请教,希望大伙再帮帮忙。”
我早就等着他这一问了,于是放下空酒杯,点起一根烟,静等他发言。
黄宁慢慢说了一件事儿给我们知道,原来他是个福建海军的打捞员,去年在浙江新安江水库打捞一架失事飞机时候,出了不少蹊跷事儿,现在想知道内蒙的多伦陨石坑和二战德军有没什么关系,所以才收购了不少军事遗物来研究。
这事儿我压根儿不知道,所以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不过大伙都是年轻人,也还相当投缘,所以从中午开始就聊天闲扯外加喝酒,一直磨叽到晚上,黄宁才告辞离去,汪倩也早就回家了,剩我和半醉的魏胖坐在包间里。
黄宁临走时候已经结了账,估计给了不少钱,所以我扶着魏胖出门的时候,饭馆的伙计都很热情的把我俩送出了门外。
离开乌烟瘴气、一地狼藉的包间,街边清冽的冷风吹的我一阵头痛,冬夜的寒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喝了酒后一旦着凉,怕是又得病上一场,所以我赶紧扯着魏胖顺道旁加快步伐回家。
星星点点的微雨从天空飘落,落在我热乎乎的脸上冰凉刺骨,此时魏胖清醒了过来,也是裹紧大衣跟着我紧赶慢赶。
转过一个街口,前边杵了一条汉子挡住去路。
我狐疑的站住脚步,那人也瞅着我不吱声。
我耐不住性子的问道:“谁啊你?有啥事儿吗?”
此人说道:“黄宁找你们,说了些什么事情?”
我奇怪的问道:“黄宁?……哦,刚才那小伙是吧,喝喝酒罢了,你哪位?”
“我叫邓建国,是他的战友。”
我笑道:“战友是吧,没事儿,黄宁他已经回去了。”
此人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转身就走,不过转身的一刹那,我的酒立刻醒了,因为此人的背后,原本蹲着一只老猴,黑乎乎的,看起来非常眼熟,还背着一个黄挎包。
我一把揪住魏胖,吼道:“胖子,咱们快追,是那老猴!。”
魏国莫名其妙的抬起头:“什么老猴?老丁你在说啥?”
我没好气的说道:“海底那个……去年在海底碰上的那老猴!”我有点心急自己得而复失的七星金符,抢先一步追了出去。
魏胖回过神来,怪叫一声就追了出去:“丫的你怎么不早说!”
可惜的是,街道上已经冷冷清清,邓建国和老猴早没了踪影。
我和魏胖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了一番,再瞅瞅天上,月明星稀的,小雨也停了。
不由自主,我的心情又变的开朗起来,管他的,不是我的终究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