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冷厉的雨势以一种悲怆的姿态落下,未掩上的窗门灌入冷风,令人感觉到浑身发凉,彷佛有种无奈的酸苦,涔涔地渗入心底。
颜静晞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盯着那扇被甩上的铁门,知道她再也回不去记忆里温馨的家。
她成了父亲口中的逆女,亲情上的叛徒。
在爱情和亲情的纠葛中,她选择了谭曜旭,也代表她放弃了父母为她构筑的梦想蓝图,她很难过会是这样的结果,却不后悔。
因为她生命里最尊敬的男人,用最残忍难堪的方式,深深地去伤害另一个她最爱的男人。
她的双眼空荡、呆滞、茫茫然,找不到焦距,甚至感觉不到膝盖传来的痛楚。缝合的伤口裂开,渗出血来了。
谭曜旭从冰箱里倒出一盒冰块,敲碎,用棉布裹着,走近她的身边,蹲在她的跟前,小心翼翼地冰敷着她红肿的脸颊。
她脸颊上清晰的掌痕,是她爱他的证据,她奋不顾身地为他与家人决裂,爱得那么纯粹、果决。
面颊碰触到冷冽的冰块,将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她回过神,接过冰袋,说:「我自己来。」
「嗯。」谭曜旭从茶几底下拿出医药箱。「我帮妳换药。」
她垂眼,静睨着他的举止,他解开纱布,拿起棉花沾药水,轻柔地为她上药,再慢慢地缠上绷带。
「静晞,谢谢妳选择我,让我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的、是幸福的。」他抬头端凝她忧伤的脸庞,殷红的眼眶泛着泪光。
「对不起,爸爸他不应该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不应该在你的伤口上撒盐,让你难过。」她哽咽道。
「妳爸爸说的是事实,我的确是个私生子。我妈年轻时不晓得对方已婚,傻傻被骗,怀孕生下了我。她病逝后,那个男人才将我带来台湾,但他连承认我是他儿子的勇气都没有,我在那个『地方』待了五年,什么难堪、鄙视的话都听过……」他的口吻又轻又淡,不带有一丝感情,好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她愈听心愈酸,他不称那个人叫「爸爸」,也不说那里是「家」,她不敢想象那种飘荡无依、受尽屈辱的日子该怎么过?
怪不得,他的背影会那么孤独,眼神会那么冷漠,因为没有爱温暖他,只有言语的荆棘一遍遍地刺伤他,直到他伤痕累累、筋疲力竭。
「我不是故意隐瞒那一切,只是我单纯地以为只要和他们划清界线,就可以抹去我身上不洁的血液,但显然我错了……」他苦笑道。
静晞环住他的颈项,将他的头倚在她的肩上,像安抚一个小孩般,温柔地抚慰着他,一种强烈的被需要感攫住她,心疼的泪水流淌在他的衣衫上。
「曜旭,从今以后,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不会离开你。」
「不管妳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只要有这句话就足够了。」他紧紧地环抱住她,贴向自己的胸膛,彼此的心跳迭着心跳,亲密得没有一丝距离。
她抬头隔着迷蒙的泪幕瞅着他,哽咽道:「这十几年来,你承受的痛、说不出的苦、流不出的泪,都由我来为你分担。我不只要当你的女朋友、你的爱人,还要当你的家人……我们结婚吧?」
他感觉一股汹涌丰沛的情感在胸臆间涌动着,令他动容不已。长期一个人孤单地生活着,使他对婚姻有种憧憬,渴望找到一位相爱的女人,懂他、包容他、接纳他的破碎与不完整,和他一起建立一个家。
每天,他能在她的枕边安睡并且醒来;晚归时客厅会留盏灯等他回家;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风风雨雨,会有人安抚他的恐惧,陪他一起度过;也许还可以生个小孩,印证他们的爱情……
「好不好?我们结婚吧,一起生活?」
她颤抖的语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捧起她泪痕斑斑的小脸,轻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泪。
「静晞,谢谢妳爱我。我也很想和妳结婚,跟妳生活在一起,但是,我不能让妳因为我而跟家里的人决裂,我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呢?」她不解,反问道。
「现在妳爸爸还在气头上,等过几天他情绪冷静过后,我们再一起去向他道歉,说明事情的原委,请求他的谅解。」
「你不懂吗?我爸他就是要我和你切割干净!在你和他们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不能并存!」她情绪激动地低吼着。
「我怕妳会后悔,没有家人做后盾是一件很孤单的事。」
「……你在赶我走吗?」她咬着唇,语音颤抖地问。
「我怎么可能赶妳走?我只是要妳想清楚,我是不是值得妳为我牺牲这么多?」
「我就是想待在你身边,我不要你一个人孤单的生活……」她抽泣道。
她知道自己爱得太过任性,可她就是不想离开他。一想到过去他那么卑微、孤单的生活着,她就想陪在他的身边。
「静晞……」他捧起她的脸,柔声劝道:「爱情很伟大,现实却很残酷,我很感谢妳选择了我,但是我必须告诉妳,生活没有妳想象的浪漫,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优渥的物质生活。」
「你以为我怕吃苦吗?我不是那种有公主病、养尊处优的女生!」
「我们还会经历许多挫折和困难,也许是贫穷、也有可能是疾病……」这一刻,自责与内疚清楚地映在他的眼底,他觉得自己好自私,竟让她落入这般地步,可他真的不想放开她。
「我不怕,而且你会陪着我,对不对?」她漾出一抹坚强的笑容。
「静晞……」他动容道。
「你是我的选择,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她抚上他的脸,神色温柔地望着他。
「我爱妳。」
「我也是。」她轻笑出声。
「我保证不会让妳吃太多苦,我一定会成功,会让妳过好日子的。」他亲吻着她的脸颊,发誓。
「我不在乎能不能过好日子,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现在的我只剩下你了,你永远都不能抛弃我,懂吗?」她软软地威胁道。
他将她揽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凝睇着她美丽的脸庞。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妳、照顾妳、爱妳,永远都不会离开妳的。」谭曜旭深情地承诺着。
她搂住他的脖子,甜甜地撒娇道:「还有,不能欺负我、不能惹我哭、不能让我受委屈,因为我只剩下你而已……如果失去你,我就一无所有了。」
「我疼妳都来不及了,哪舍得欺负妳?」他与她眸光相锁,彼此的眼底映着对方的脸庞。
「你要发誓,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她央求着。
「我谭曜旭发誓,这辈子只爱颜静晞,我的心永远属于妳。」他捧起她的脸,目光柔和,爱恋之情在胸臆间汩汩涌动。
静晞圈住他的颈项,靠近他的胸口,倾听他的心音。
她像只受伤的小鸟般蜷缩在他的怀里,侧身坐在他的大腿上,他感受到她身体的重量,心里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如果幸福是有重量的,那么,此刻他正甜蜜地负荷着。
他情难自禁地低头,攫住她殷红的唇,以吻封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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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静晞知道自己爱得太过任性,辜负了父母亲对她的期望,可是她曾经试着解释这中间的误会,她并不是刻意与谭曜旭同居,两人也没有做出什么踰矩的事情,纯粹只是因为地震停电,他照顾受伤的她而已。
然而,他们并没有给她机会,回到新加坡后马上切断她的经济来源,甚至连电话都不接,也缺席了她的毕业公演。面对这样的结果,她心里难免失落,却不后悔。
毕业后,她和室友合租的公寓到期,三个人各奔前程。
欧予洁前往英国游学一年;贝絮菲搬到了家人在市区新购的公寓,在婚礼顾问公司担任结婚企划;而她则搬进了谭曜旭租来的小公寓,两人同屋而居。
他们有了结婚的打算,她还在一家音乐教室担任大提琴老师,想用行动证明他们的爱情不会被现实击垮。
下课后,她拿着乐谱和大提琴步出音乐教室,在骑楼底下见到了殷仲凯,两人尴尬地对望几秒后,他率先走向她。
「静晞,我们能谈谈吗?我保证不会耽误妳太多时间。」他指着对面一家露天咖啡座。「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好吗?」
「嗯。」她点头。
两人快步穿越马路,走到转角的露天咖啡座,点了饮料。
他觑着她,忖度着她知不知道他向伯父告密,说出她和谭曜旭同居的事。
原本他是希望藉由颜父的规劝,可以令她放弃谭曜旭,没想到却引发一场家庭战争,导致父女决裂,这样的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也不是他的初衷。
「妳最近过得好吗?」殷仲凯关心地问。
「还不错。」她随口反问:「你呢?最近在忙什么?」
「我一边在补习班上课准备托福考试,一边在陈维妮老师那里学小提琴。」殷仲凯说。
「茱莉亚音乐学院毕业的陈维妮老师吗?她的小提琴结合古典与流行乐,在乐坛颇受好评。恭喜你,又往自己的梦想跨近一步了。」
「那妳呢?」他鼓起勇气,反问道:「还记得妳的梦想吗?」
她的嘴角抿成倔强的线条,面对他的询问,有些不悦。
他垂眸看着桌面的咖啡,说道:「也许妳已经不在意了,但是我从没有把妳的梦想忘记过,并且一直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一起──」
「如果你是要说这些言不及义的话,那么我没有兴趣。」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急欲离开。
殷仲凯情急地扣住她的手腕。「静晞!」
她垂下脸,睇着他的手。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只是希望妳能给我一些时间,听我把话说完。」他赶紧抽回手,慌乱地道歉。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没好气地反问。
「他真的值得妳放弃这么多吗?」他不平地问道。
「不是放弃,而是选择。」她的柔音透出倔强的坚持,继续说:「我选择留在台湾,用另一种方式延续我的音乐理想,而你选择到美国进修。大家因为环境不同而走向了分歧的道路。」
「但是妳明明可以选择到美国进修的,为什么要放弃呢?」
「因为我选择为爱妥协,这里有比去美国进修更重要的事留住了我。」
她淡漠的眼神,令他感觉好陌生。
「谭曜旭究竟有哪里好,值得妳为他付出这么多,甚至连家人和梦想都可以舍弃?」他激切地低吼。
「不是我舍弃他们,而是他们否定我、不相信我的选择!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不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口咬定我和曜旭同居,诬蔑我们的爱情,鄙视曜旭的出身!」她澄亮的眼眸蕴起了一层薄薄的泪光。
「他、他们是保护妳,怕妳受到伤害……」殷仲凯心虚地回道,不敢在她面前承认是他故意混淆视听,让颜伯伯误会他们的关系。
她苦笑道:「结果他们的行为反而是在伤害自己的女儿。他们举着亲情的旗帜,否决了我的一切。」
「但是我总觉得妳太任性了……」
「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听他们的话,也是我唯一一次的叛逆。但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我没有选择……我想你没有爱过人,所以不能体会爱上一个人时,那种义无反顾的感觉。」
殷仲凯垂下脸,心痛不已。谁说他没有爱过人呢?只是他爱的人正陷在另一场爱情风暴里,根本不懂他的感情……
「可是妳的义无反顾、不闻不问对他们很残忍……我想伯母她应该会很想妳……」他嗫嚅道,不敢坦诚他是受了颜伯母的请托,来询问她的近况。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试着去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呢?我打了多少通电话给他们,你知道吗?但我爸不接就是不接,不仅切断我的经济来源,连我的毕业公演也缺席了。是我对他们残忍,还是他们对我绝情?」她娟丽的脸庞挂着两行泪,低泣道。
殷仲凯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拭泪,感到自责、后悔。该不会是他一寸一寸地将她推离他的世界,令她走向谭曜旭的?
「也许过阵子,等他们气消了……就会原谅妳……」他笨拙地安慰她。
「如果他们的原谅是有附带条件,要我放弃曜旭,那我并不想奢求这份谅解。」她拭去腮颊上的泪痕,露出坚决的神色。
「静晞,太过年轻的爱情敌不过现实,妳要这么冒险地将未来赌在谭曜旭身上,承担所有的爱情风险吗?」
她的沈默已经给了殷仲凯答案,她就是不顾一切地要跟谭曜旭在一起。
「为什么?」他忍不住追问。
「因为我爱他……还有……他需要我。」她感觉到自己强烈被需要着,不禁动容、心软。
「妳真的不后悔?」
她咧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甜甜地笑道:「我想,我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什么意思?」他一脸纳闷。
「我们要结婚了。」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淡雅的卡片,递到他的面前。「我下个周末要和曜旭结婚,虽然是很简单的婚礼,但是絮菲还是坚持帮我们做婚礼企划,并且提供了很多资源。」
他无言地望着她笑得娇甜灿烂的脸庞,那一颦一笑都刺痛着他的心。
「如果你不是持反对意见,阻止婚礼进行,那我很希望你来分享我的喜悦。」她笑得十分纯真。
他瞅着桌上那张粉红色的邀请卡,思绪紊乱成一团,千言万语全都梗在喉间,连声祝福的话也说不出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
静晞站起身,拿起琴谱和大提琴离开露天咖啡座,往捷运站的方向走去,留下殷仲凯独坐,整个人陷入哀伤的情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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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区里的一间小教堂中,担任婚礼统筹的贝絮菲一身俐落的粉色套装,正忙着指挥参加婚礼的宾客将机车停妥,避免违规受罚。
这是她任职于婚礼顾问公司以来,第一次全程企划筹办的婚礼,从婚纱、教堂、宴客、乐团编制到选歌,都由她亲自包办。
本来谭曜旭和颜静晞碍于经费,只想到法院公证结婚,但是她一想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爱得那么轰轰烈烈的,结婚这种大事当然不能太过草率,因此主动提供婚纱、预订教堂、联络静晞的同学季君婷等人担任钢琴伴奏,并且将教堂前的广场布置成喜宴场所。
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几乎都是两人的大学同学,以及谭曜旭任职于电通公司的同事,俨然成为一场小型的联谊会。
典礼开始,季君婷修长的指节落在黑白琴键间,弹奏出结婚进行曲。
谭曜旭西装笔挺,手里挽着穿白纱礼服的颜静晞,在牧师面前站定。
隔着朦胧的白纱,静晞眼角的余光瞄向谭曜旭,两人的目光相锁,嘴角有默契地往上扬,形成一道幸福的弧度。
牧师看着眼前这对新人,开始宣读誓词。
「谭曜旭,你愿意接受颜静晞做为你的妻子,与她同度神圣的婚姻生活吗?」牧师问。
「我愿意。」谭曜旭坚定地回答。
「颜静晞,妳愿意接受谭曜旭做为妳的丈夫,与他一生相爱、苦乐与共吗?」
静晞侧眸睨了他一眼,微笑道:「我愿意。」
牧师望向宾客,幽默道:「这是我主持过上百场婚礼以来,见过最帅的新郎和最美丽的新娘了。如果没有人反对,我将以神的名义请你们宣读结婚誓词。」牧师说。
他们转过身,牵着手,同声道:「我,谭曜旭(颜静晞),选择你(妳),做我婚姻的妻子(丈夫)。我俩互相扶持,从今天开始,无论是好、是坏、是富、是贫,疾病中或健康时,都相爱相依,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
她温柔而坚定的目光凝望着他,脸上晕染着幸福喜悦的光采。
「现在请新人交换结婚信物。」牧师看着两人互戴戒指后,说道:「上帝,愿这对戒指成为你们终身相爱,永结同心的信物。」
谭曜旭掀起她头上的白纱,睇着她美丽的脸庞,抬起她小巧的下颚,俯身吻住她红润的唇,也吻上了她悸动的芳心。
他们在宾客的欢呼与祝福声中,完成了这场简单而温馨的婚礼。
典礼完成后,一群女生将静晞团团围住,抢着要接她手中的捧花。
隔着熙攘的人群,殷仲凯看着眼前这一幕,心碎落寞地转身离去……
小教堂的广场前,谭曜旭和颜静晞忙着和昔日的同学们拍照留念,这场婚礼几乎成了两人的同学会。
广场被布置成简单的露天宴会,贝絮菲特地情商热音社的学弟友情赞助,搭起一个舞台,还搬来一些乐器。
热音社的团员帅气地刷下吉他,为这场浪漫的婚礼揭开序幕。
季君婷坐在电子琴前,对着麦克风说:「现在我代表我们最美丽的新娘,献唱这首『结婚进行曲』给我们最帅气的新郎……」
谭曜旭牵着静晞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我愿意为了你披上白纱衣,我愿意为了你走在红毯上。我愿为你唱出一首爱的恋曲,我愿为你造起一座爱的屋顶……」季君婷柔声地唱着。
甜腻真挚的歌词,加上季君婷轻柔的嗓音,字字句句衬出两人的心情。
「……走在红毯里,披上白纱衣,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美的约定,约了和你一起数星星,定了和你的每个天明……」
众人跟着音乐的节拍,对着新人齐声大唱:「……走在祝福里,钟声又响起,你是我一生中最美的决定,说好把幸福全给你,未来每个日子里,我会更爱你……」
贝絮菲看了两人一眼,执起她的手,放在谭曜旭的手中,说:「学长,我把我好朋友的一生交给你了,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爱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欺负她?」谭曜旭紧握住她的手,承诺道。
静晞脸上一阵烧烫,像小女孩般红了脸。
「还有,这是我第一次担任婚礼顾问,首次企划完成的婚礼,我要保持零失败率,所以为了答谢我的恩惠,你们要给我相亲相爱到老,永远都不分开,要当一对模范夫妻,我要当你们爱情的见证人!」
两人相视而笑,眸光中流转着浓情密意。
贝絮菲举起香槟,朝着众人喊道:「让我们敬这对新人──新婚愉快、永浴爱河、白头偕老!」
现场的宾客全都举杯向他们敬贺,当他们爱情的见证者。
他牵着她的手,一一向大家回敬,亲昵得舍不得分开。
在朋友的簇拥下,他们拍下一帧帧甜蜜的照片,透过镜头将此刻幸福的画面定格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