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你真的结婚了吗?”
早在雷辛旸月兑口说出他们的关系之后,她就不该期望耳根子可以清静,可是左邻右舍每个人都要问上这么一句,她真的好想直接在他们面前亮戒指。没错,她确实不像结了婚的女人,而且突然迸出一个老公,难怪无法取信于人,不过,也不需要每个人都来确认一下啊。
她并没有刻意掩饰“已婚”的身份,毕竟配偶上的配偶栏明明白白写著“雷辛旸”三个字,至少发薪水的老板知道她是有夫之妇,可是老公不曾出现,仰慕者没有间断,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有老公的人,同事们邀约去郊游联谊的时候,她都会参与,久了,她在大家的眼中就很自然归类为“单身女郎”。
严格说起来,她本来就是单身女郎,当然不希望别人把她当成有夫之妇,可是有一种情况例外。
“莹心,你的仰慕者又来了。”同事羡慕的声音让她的头开始痛了。
这就是她所谓的例外,虽然她自认为是“单身女郎”,可是在法律上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又不方便跟人家说清楚自己的状况,所以在婚姻没有解决之前,她不希望牵扯任何感情上的问题。
“林先生,以后请你别再破费送花给我。”她没有伸手收下花束,这位林先生是安亲班小朋友的叔叔,有一次代替家长来接小朋友,从此对她倾心。
如果是一般的仰慕者,她会直接但不失婉转的告诉对方,目前她没有谈恋爱的计划,可是碰到他这么执著的仰慕者,这种搪塞的借口当然无法摆平对方,所以她应该进一步采取强硬态度,问题是,这个人关系到她的“饭碗”,她若是因为他气走学生,安亲班的老板会让她日子很难过。
“今天的玫瑰花很漂亮,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林先生硬是把花束塞到宋莹心怀里,如果他细心一点,他会发现她的身体往后缩,跟花束拉开距离。
“我当然喜欢,可是美丽的花朵还是留在土地上,让更多人欣赏比较好。”这是要对方别再送花了,不过这位林先生显然不明白她的用意。
“我是在花店买的,不是在公园采的。”
额头上出现三条黑线,她有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这就是“对牛弹琴”的最佳写照吧!
虽然她认为一拳挥过去,直接打昏他比较省事,可是,这种事当然只能在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现在她要做的是发挥最大耐性,想办法打发掉这位仰慕者。
其实,这并不困难,因为对方也赶着回店里,他拥有一家西餐厅,那可是这附近最高档的餐厅,用餐时间经常客满,中午用餐时间快到了,老板当然要出现交际应酬一下。
不过,她还是花了十分钟才送走这位林先生,可是当她转身准备走进安亲班的时候,看到雷辛阳从另外一头走了过来,真的吓了一跳,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这么突然蹦出来。“你跑来这里干么?”
“我来看你有没有跑掉啊。”其实,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状况,当他看到她对一个男人笑得很甜美,气得咬到自己舌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当中走到这里,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因为他的工地就在附近,会路过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赏他一个白眼,宋莹心觉得他根本是穷极无聊,没事找事做。
雷辛阳的视线嘲讽的落在她手上的花束,红色的玫瑰花怎么会这么刺眼呢?这个家伙肯定很俗气,要不然,怎么会送这么俗气的花?“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也有仰慕者。”
这个家伙的态度真的很令人生气,他不懂得欣赏她,可不代表人家都像他一样没眼光。“我的仰慕者有一大堆,你需要我一一点名吗?”
“你有多少仰慕者,我不在乎,不过请你记住,你现在是有夫之妇,我可不容许我的妻子给我戴绿帽子。”他可以想像得到她有多受男人欢迎,看她的身材,就是柳下惠也会有反应,何况是一般靠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她就不能把自己包得紧密一点吗?想想几分钟之前的那个男人,色迷迷的眼睛恨不得贴在她身上,口水都快滴出来了……可恶!他越想越不爽!
“你放心,我不会忘了有个‘糟糠之夫’,办好离婚手续之前,我绝不会让你捉奸在床。”
开什么玩笑,真要捉奸在床,那还得了,可是还好他没有冲动的月兑口而出,他的反应好像太激动了,不管怎么说,他们结婚只是权宜之计,他根本没有理由要求她“洁身自爱”,况且,他自己身边的女伴可从来没有断过。
“如果可以,请你不要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会让我觉得很困扰、很麻烦。”上一次她在这里跟他“聊”了一会儿之后,眼尖的同事们当然不会错过他这个大帅哥,每个人都在问他是谁,她硬是用“路人甲”来搪塞,当时大伙儿已经半信半疑了,若是他三番两次跑来这里打扰她,她的“路人甲”谎言百分之百会被戳破。
“担心我会破坏你的行情吗?”这会儿他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这个女人真是太可笑了,明明是有夫之妇,却要假装身份证的配偶栏是空白的,这说得过去吗?
“如果我的行情可以这么轻易被你破坏,我也认了,反正我的仰慕者太多了,我正愁着耳根子没办法清静。”宋莹心挑衅的唇角一勾。
瞪着她,他好想狠狠堵住她那张诱惑人又令人生气的嘴巴……瞬间,他被自己一闪而过的念头骇住了,天啊!他是不是被她气到神经错乱了?
冷静下来,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女人,他都可以潇洒迷人的应对,这正是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抵挡雷辛阳魅力的原因。“既然你这么喜欢清静,我会尽可能抽空来这里转转。”
嘴一撇,她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自从那天晚上这男人找上她的住处以后,有一个礼拜没见到他了,她知道他在这里有个度假别墅的装潢工程要忙。
他笑了,笑得很性感,可是看在她眼里,却觉得他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倏地生起一道不好的预感,果然,他突然倾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们明天见了。”雷辛阳吹着口哨转身走人,因为她那副好像被电到全身烧焦的样子让他好想放声大笑。
这会儿轮到宋莹心瞪大眼睛,可是她全全身软绵绵的无法动弹,这个可恶的男人,他的存在果然是一场灾难,而且是大灾难!
三分钟后,她才收拾好思绪走进安亲班,同事们马上围了过来,每个人关心的焦点当然是那位难得一见的大帅哥,而她当然还是坚持“路人甲”,可是鬼才会相信她的话,“路人甲”会亲她的脸颊吗?
是啊,可是她不说就是不说,如果不是“路人甲”,那就是“路人乙”,要不然“路人丙”也可以,总归一句话,那个男人跟她是不相干的人,大伙儿最后也只能咬牙切齿的投降,不过,别以为她们就此放过她,每天一问,总有一天她会乖乖的吐露实情。
双手合十,她默默感谢自己再过一个月就要离开这里了,半个月后她会正式向老板提出辞呈,到时候她们的注意力就不在“雷辛阳”身上了。
脚步轻快的走出工地,雷辛阳很自然的往安亲班的方向前进,屋主终于敲定最后的设计图,今天开始动工了,接下来他的责任就是监工,当然,即使师傅和工人没日没夜的赶工,他离开之前也不可能完工,可是往后的工作可以交给助理,助理偶尔来这里关心一下施工品质和进度就可以了。
远远的,他就看到宋莹心带着十几个小朋友走出安亲班,他们要去哪里?
一路跟在后面,他看到他们来到公园,她仔细叮咛小朋友要注意的事项,便找了一个可以观看所有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应该走到她身边坐下,可是他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隔着一点点距离,但可以看得很清楚,他意外的在她眼中看见了一抹温柔,心,莫名的骚动。
有两个小朋友大概是不小心撞成一团,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然后吵起来了,你推我、我推你,宋莹心一看见立刻起身走过去,蹲下来,左手右手各拥抱一个,轻声细语的劝他们握手言好,可是两个都很别扭,硬是不肯跟对方妥协,她分别靠在两人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终于,他们向对方伸出手了。
她赞许的对他们竖起大拇指,他们开心的各自回到原来的游戏阵营,这就是小孩子,她不禁莞尔一笑,接着站起身,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雷辛旸了,原来还柔情似水的眼神瞬间变得淡然深沉。
身子一转,她当作没瞧见的回到刚刚的石阶坐下,过了一会儿,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个家伙就那么担心她不签字离婚吗?这个世界有笨女人才会强留一个无心对她的男人,而她自认为是聪明人……她真的聪明吗?明明知道这段婚姻最后会走向什么结局,为什么她要执行雷爷爷的遗嘱?因为这是她向雷爷爷许下的承诺吗?
雷爷爷一病倒,他就把她找到病床前,恳求她答应他一件事情,务必接受他留给她的遗产,当时,她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不太对劲,可是看着生命正一点一滴流逝的老人家,她怎么能说“不”呢?何况,她从来不忍心拒绝他。
当祥叔宣读关于她的那一部分遗嘱,她终于明白雷爷爷为什么卧病时非要得到她的承诺,因为他知道,她绝对不会跟雷辛旸一起继承阳明山那栋别墅,就算爷爷真的借了一笔钱给雷爷爷,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无权过问,爷爷已经给了她满满的唉,这就够了。
虽然她总是告诉自己,她嫁给雷辛旸是为了遵守承诺,可是,她的动机真的那么单纯吗?难道她没有一点点私心期待吗?不知道,她不愿意追究,因为她害怕答案。
“你的信用不好,我还是盯紧一点比较安全。”对,他就是为了防止她落跑,因此三天两头一定要到她面前晃一下……没错,就是这样,要不然,还会有什么理由呢?他们两个最好赶紧做个了结,不要像现在这样子纠缠不清,搞得他心都乱了……等等,他的心哪有乱了?
“我劝你神经不要绷得那么紧,我都还没有落跑,你已经神经衰弱了。”宋莹心斜睨了他一眼,她好心一点,给他一个保证好了。“你放心,我不会玩落跑游戏,这边的工作一结束,我会打电话跟你连络。我这个人可是很懂得精打细算,既然你愿意当我免费的司机,我干么另外花钱坐车?”
“你要辞职了?”
“你一定很希望我离你越远越好,可是,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回家吧。”虽然她喜欢这里,但不表示她不想家,就算白天不想,晚上不想,梦里也会思思念念。她想念她粉红色的房间,爷爷说她独立自主惯了,个性变得有些强硬,因此给她一个充满女性化的房间,期望她多一点柔软,她的世界多一点色彩。
微皱着眉,这个女人把他当成野蛮人吗?“我可没有限制你的自由,你要住台北,还是继续留在这种地方,那是你的事。”这根本是违心之论,他一点也不喜欢她住在这种到处都有男人觊觎她的地方。
“这是当然,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跟你住在同一个城市,台北说大不大,但是住在两个世界的人要碰在一起,我想机会微乎其微。”
这样的结果正符合他的期待,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很不是滋味……这是当然,她把他当瘟神一样急着跟他划清界线,这可是很伤他的自尊心。
小朋友的哭声响起,她迅速跳起来跑过去,原来有个小朋友跌倒了,膝盖微微磨破皮,她取出手帕帮他擦拭,轻柔的对着膝盖吹气,痛痛不见了,小朋友也破涕为笑,她揉了揉他的头,待会儿回安亲班再帮他上药。
再度回到石阶坐下,她没好气的瞄了雷辛旸一眼。“你打算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会做这种工作?”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就是压抑不住对她的好奇心,她跟安亲班的老师实在搭不起来。
“这种工作不好吗?小朋友很天真、很讨人喜欢,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一群人。”老实说,她对于自己选择这样的工作也很奇怪,一开始,她只是想要一份热闹一点的工作,而安亲班是第一个提供她工作机会的地方,进了安亲班,每天围绕在童言童语中,如果有时候很烦,但是心情变得很轻松。
“他们是很天真、很讨人喜欢,可是吵死人了。”如果他每天被一群小朋友左右夹攻,一定会先哭给他们看。
“这样很好啊,如果小孩子不吵闹,大人还要担心他是不是有问题。”自从爷爷过世之后,她对宁静的感觉充满了一种恐惧感,回到家,她一定要打开电视;睡觉的时候,她一定要放音乐,如果身边没有声音,她就觉得自己快被“孤单”压得喘不过气来,“孤单”会把她带进失去爷爷的悲伤情绪中。
心,微微抽痛了一下,他在她眼中看见了一抹深深的孤独。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透露了太多思绪,转眼间她又回复淡然沉静的姿态。“不管是什么工作,最重要的是可以从其中得到自己渴望拥有的东西。”
“你想从这份工作得到什么?”
略微一顿,宋莹心回给他冷冷一笑,语气带着挑衅。“这跟你没关系,还有,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要不然,我会怀疑你对我有兴趣,难道你看上我了吗?”
“我……这怎么可能?”扬起下巴,雷辛旸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可是,为什么他有一种被人家看穿心事的窘迫?
“那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七月一日那天我会跟你敲定回台北的时间,当初你留给我的名片还在,除非上面的手机号码换了,否则我一定找得到你。”
眼前的情况他只能潇洒的说,我会等你的消息,然后起身拍拍走人,可是当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竟然渴望回头再看一眼,不过,终究忍下来了。
当雷辛旸站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感觉一股凉意袭来,不由自主,她用双手抱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子,此时此刻她才赫然发现,自己差一点就迷恋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
每天早上,雷辛旸走出住宿的民宿之后,就是来到工地,直到太阳西下,他认真的工作态度连自己都感动得要命,师傅和工人们当然更不敢偷懒,工程的进度远远超前。他就知道,唯有勤奋工作最实在了,不会老是念念不忘宋莹心流露出来的温柔,更不会老是挂记那抹令他困扰心疼的孤独。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可是突如其来的天摇地动把他的计划搞乱了。
当他急切的狂按宋莹心住处的电铃,赫然明白自己有多担心她。
没有回应,难道她不在家吗?还是,她吓得不敢乱动?
几分钟之后,他放弃了,突然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屋子又没有倒塌,她就算吓到了,也死不了人,他干么搞得好像九一二大地震?
可是,这次的地震真的不小,他第一个时间就冲出来了,当时也有很多人跟他的反应一样,因为有人说震央在宜兰,他便急匆匆的往这里跑来了……不行,没见到人,他总觉得不太放心,也许她被某样掉下来的东西砸到头……对了,他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忘了呢?手机啊。
当初征信社一查到她的下落,他就把她的手机号码输到自己的手机里面,姓名是“讨债鬼”,因为他觉得她好像爷爷派来向他讨债的人。
手机打通了,可是他左右耳几乎同时听见手机铃声,微微一怔,他顺着没有接听手机的另一边瞧过去,然后,就看见那个缩在花圃角落的身影,她看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令人心疼。
切断手机,他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身旁坐下。“你缩在这里喂蚊子吗?”
半响,宋莹心缓缓的把夹在两膝之间的脸抬了起来,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硬是倔强的对他撇了撇嘴。“我睡不着。”她的回答是不是有一点牛头不对马嘴?
“睡不着觉也用不着喂蚊子吧。”他嬉皮笑脸一副不正经样。“我看,你八成被刚刚的地震吓到了,不敢进屋子,那就只好在这里喂蚊子喽。”
“我……我在这里吹一下风,待会儿就会进去了。”不甘示弱的抬起下巴,她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知道她对“天摇地动”有多么害怕,他一定会取笑她是个胆小鬼……事实上,她确实是胆小鬼,表面上看起来很勇敢、很独立,内心却脆弱得不堪一击,要不然,何苦逃到这个地方?
“坦承面对自己的害怕,这是很了不起的事,你不需要太在意,像我,拥有一百八十六公分俊挺的身高,可是,我却怕一只小小的毛毛虫,我远远的看到毛毛虫,全身就起鸡皮疙瘩。”他还是玩笑似的口吻。
是啊,没有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她就是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很软弱、很没用,为什么?也许是中了他当初那句“黄毛丫头”的毒太深了,她要雷辛旸知道,她是个坚强勇敢的女人……真好笑,他恐怕早就忘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她却至今没有放下他的每一句话。
虽然她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还是得硬着头皮进屋子了。“我要进去了。”
可是,雷辛旸却伸手将她拉了下来。“我随便说说,你干么这么认真?”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睡觉的时间到了。”不过,她并没有甩掉他的手,他的手好大,一如小时候爷爷紧握着她的大手,那么温柔、那么刚毅,让她感觉不用害怕,无论面对什么危险,这只大手都会抓着她不放。
“我来这里快一个月了,还没有机会逛夜市,你来当我的向导吧。”以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自己可以忍受这种没有“夜生活”的日子,不可否认,这里真的太安静了,以往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人群,突然间一个也没有,难免会觉得有点冷清,可是这里是个好地方,空气清新,泥土芬芳,白天可以听见鸟叫鸡啼,夜里有蛙鸣蝉声相伴,让人不自觉想放松脚步。
“我明天还要上班。”宋莹心却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清了清嗓子,他故作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我老实向你招了,刚刚被地震吓到的人是我,我几乎是逃命的冲出民宿,你叫我现在回去,我可不要。”
心,就这么不经意的被他撼动了,其实这个男人把她的害怕完全收在眼里。
他怎么可以看似不正经,却又如此细心体贴?她很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
“我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不想太认真的男人。”因为太认真了,人的心就会有牵绊,而他最不想要的就是牵绊。
捣住嘴巴,她怎么会不小心就溜出口了呢?
“女人都认为我这样的男人很危险,你觉得呢?”他在试探吗?也许吧,他想知道,她还是那么不喜欢他吗?
“我对你的认识不多,我不知道。”是啊,他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小小一个动作,她长期以来对他筑起的城墙就松动了,如果他有更多机会入侵她的生活,她还可以坚定的把他关在“傲慢自大”的框架里面吗?这个男人表面上好像很随性,没什么杀伤力,可是眉宇之间却藏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慢。
突然,雷辛旸很苦恼的皱起眉头。“我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连自己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不知道,而我连自己娶了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知道。”
“无所谓。”他们是注定要分道扬镳的夫妻,何必知道太多?不知道,就不容易产生思念,没有思念,他就会轻易改成生命中一道云淡风轻的痕迹。
“你这样子太随便了,不行,你问,我知无不答。”
宋莹心无比诚恳的谢谢他的好意,可是她现在一个问题也没有。
“你不问,我来问好了,你怎么会跑来这种地方?”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对她有太多的好奇心,可是看到她越多的面貌,他就越想探测藏在她面具底下的真实,其实他也想问,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应该率性的告诉他,她不想了解他,她也无意把自己曝露在别人面前,不过,她终究没有表现得像个小孩子,再说这个问题显然无关紧要,她就回答他了。“当初我想离开台北一段时间,我的好朋友住在这里,我就来了。”
“你还有其他的家人吗?”
“我一个人。”她好像突然想到他还握住自己的手,硬是把手抽了回来,转眼间,她的四周凝聚了一股寒气,默默警告旁边的人,请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不过,他好像完全没察觉,但也没有试图把她的手抓回来。
“我也算是一个人,虽然有个老爸,可是他的存在跟不存在一样。”
过了半响,宋莹心把视线移向他,这个男人的外表看起来还是落拓不羁、潇洒迷人的样子,可是很奇怪,她仿佛看见渴望被人拥抱的孤独。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在旁边唠叨。”他对她扬起迷人的笑容。
她迅速收拾那股异样的感觉,淡淡的说了一句也许吧,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到夜市,两个人的对话到此告一段落。
雷辛旸看到眼前热闹的景象不禁大惊小怪,宋莹心取笑他是个“都市佬”,难道他以为这里是蛮荒地带吗?台北有的,这里也有。
是吗?他很识相,赶紧拱手赔不是,他真是太孤陋寡闻了,愧不敢当,那么接下来就有劳她了,什么非吃不可、什么是宜兰特有的名产,她可要一一帮他介绍,以后他来这里的几率恐怕不到百分之一,今天晚上他一样也不要错过。
拜托,她对美食哪有研究?她来这种地方的逻辑很简单,看到想吃的就大快朵颐,遇见没见过的食物,那就冒险犯难的尝试看看,反正随心所欲,夜市是一个令人心情愉快,而不是令人神经紧绷的地方。
可想而知,最后两个人当然是塞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进了肚子,不过,这是一个让他们连作梦都会微笑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