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昌隆果然天天上添福作坊,不过每一回都是笑着进门,懊恼的离开,姜管事的耐性可一点也不输于他,天天回以相同的推托之词,而且态度诚恳无比,毫无欺瞒之嫌,实在叫人莫可奈何。
“大少爷,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再等下去,我看也是不会有消息,我们是不是该另作打算?”一走出添福作坊,武三就沉不住气了。
“我们还是得天天上作坊走动。”
“太少爷……”
“别急,你另外去打听唐姑娘家居何处,唐家有什么人,还有唐姑娘的嗜好,她平日爱上哪儿打转。”
“大少爷想直接上唐家拜会唐姑娘?”
“不,我们在作坊见不着她,去了唐家也未必见得着。”若没有指示,姜管事断不可能拒绝上门的生意,而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们未曾谋面,没有恩怨情仇,她何以拒不见面?
“那大少爷的意思是——”
“明着不成,那就来暗的。”
“太少爷想夜访唐家?”
“这是最好的法子。”
终于走回升干客栈,曲昌隆不自觉的在门口停下脚步,他转身望向卖金鱼的小贩,回想那天她捉金鱼的景象,虽然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可是那股率真的劲儿却叫人心动……可恶,他怎么又想起她?她举止轻率,不像个姑娘,他不会喜欢这样的野丫头。
“大少爷想要养金鱼?”见到主子的目光,武三的惊讶掩不住的表现在脸上,大少爷平日嗜好养花怡情,这些活蹦乱跳的玩意儿对他来说一向是个麻烦。
“你瞧那些金鱼儿是不是很可爱?”虽然知道自个儿的行径可笑至极,他却没法子移开视线,那一只只的金鱼儿像极了她,一点也不想受到拘束的游来游去。
“它们,它们的确很可爱。”
“你不赞成?”
“不是,我怕带它们回济南不太方便。”
“谁说我要带它们回济南?”
“不带回济南,那大少爷打算如何处看它们?”
“送人。”曲昌隆一点也没意识到自个儿的应答有多么自然流畅。
“送谁?”
“送……罢了!”曲昌隆自嘲的甩了甩手,他怎会有如此可笑的念头?他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想着想着,两只脚已经不由自主的走到小贩面前。
武三困惑的皱着眉,大少爷是怎么了?
“公子,你要买金鱼儿吗?”小贩笑呵呵的看着上门的容人,“天气冷了,今儿个是最后一天,这些全部我只收公子一两银子。”
“我……我是个出外人,不方便照顾这些金鱼儿。”
“公子不买,那就别在这儿挡我的生意。”
“我……对不起!”曲昌隆仓皇的退了开来,他是哪儿不对劲?他竟然想从小贩身上问出她的下落?
“太少爷!”武三忧心的唤道。
正了正自己,曲昌隆又回复平日的沉稳,“我想四处瞧瞧,你去办事吧!”
顿了一下,武三还是点头领命,“是,大少爷。”——
***——
看着案台上刚刚完成的第一张福神年画,唐吉宁笑得好满足,经过她手工填彩,年画中的福神不但福气满满,更是富丽而悦目。
“你别一直盯着它瞧,我会比她难看吗?”福神孩子气的扁嘴,这丫头太不给面子了,-在这儿都坐了快一个时辰,她连瞧一眼都不肯。
微微抬起头,唐吉宁顿了一下,显得好困惑,“你怎么又来了?”
“你这丫头真没良心,我来瞧你不好吗?”
“神仙都没事干吗?”
“我……”支吾了半晌,福神还是转为一声叹息,这丫头真懂得伤-的心。
“没事干可以到南方走走,那儿有更多人比我还需要福气。”
“不是告诉过你,这人间的事今年不归我福神管。”
“神仙还这么计较?”唐吉宁不以为然的皱了一下眉。
忍不住翻着白眼,-真是服了她,这丫头的脑子跟常人实在不一样。
“你以为神仙就能够随心所欲,想干啥就干啥?”
“当神仙也有规矩?”
“天庭当然也有天规。”
“怎么到处都是规矩?真是麻烦!”
虽然她的反应实属“正常”,可-真想昏倒算了,这丫头总是搞不清楚状况。
“麻烦总比天下大乱来得好唱!”
耸耸肩,唐吉宁对此事显得意兴阑珊,继续为下一幅年画填上色彩。
“丫头,你成天跟这些玩意儿绑在一块,难道不觉得无聊吗?”
“我忙得很,怎么会无聊?”
“你……我会被你这丫头给气死!”
叩叩叩!
“有人来了,我先回避。”一转眼,福神就化成见不着、模不着的空气。
“常人又瞧不见,何必回避?”唐吉宁喃念的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
“小姐,我帮你准备了一壶热茶和几道小点心。”珠儿很清楚唐吉宁的作息,小姐常常干活到天亮,为防小姐半夜肚子饿,她总是在睡前为小姐准备吃的东西。
接过珠儿手上的食盒,唐吉宁皱了一下鼻子,“珠儿,我不是告诉过你,你别为我忙这些,我肚子饿了自个儿会去膳房找吃的。”
“小姐若记得肚子饿要吃东西,我就不用担心了。”
“我有这么笨吗?”
“小姐聪明过人,只是不会照顾自己。”
“我不笨,却是无能,这有何差别?”
“小姐若别老是想着版画,差别可大着呢!”
“小管家婆,你就不能不唠叨吗?”
“若是连我都不管小姐,小姐不饿死也会脏死。”
“我有这么凄惨吗?”
“小姐还知道这很凄惨,就多为自个儿的终身大事想想。”
“珠儿,这是两回事。”她这个丫头还真会扯。
“这是一体两面。”
“是是是,你说的有理,这是一体两面,你赶快回房歇着吧!”
“小姐也别忙了,早点歇着。”
“我知道。”推了一下珠儿,唐吉宁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关上房门,她最怕人家吱吱喳喳的说个没完。
搁下手中的食盒,她正准备落坐,门上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她喃喃自语的折回门边,“这个珠儿又有什么事?”
可是门一开,却连个影子也没有,只有凛凛寒风声声逼人,这是怎么回事?唐吉宁疑惑的跨出房门,走进夜色,蓦地,有人从身后揭住她的嘴巴,她还来不及思考,他已经出声说明来意。
“唐姑娘,你别慌,在下并非有意惊扰到你,请你先听我说几句话,在下有一笔生意想与你商谈,可是天天上作坊却始终见不到你,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唐姑娘原谅在下的莽撞。”
唐吉宁点头表示谅解,因为他根本没吓着她,她对危险的感觉一向薄弱。
松开她的嘴巴,他有礼的拱手一拜,“在下曲昌隆。”
转身迎视不速之客,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站在眼前的男子会是他——那个已经进驻她脑子的陌生人。
曲昌隆受到的刺激可不比唐吉宁来得小,他进到唐府之后,很顺利听闻下人的交谈,知晓珠儿是服侍主子的,一路尾随她来到这儿,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心想见上一面的人竟然是……
“这不是那位满口道德礼教的公子吗?”
“在下夜闯贵府乃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就可以为所欲为,公子还真是宽以待己。”
“我……在下向姑娘赔不是,还请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想他堂堂七尺之躯,竟然为一个小女子落得如此卑躬屈膝的下场,这实在可笑。
“小女子不敢当,公子也犯不着昧着良心赔不是。”
“在下是诚心诚意向姑娘赔不是。”
“你敢对天发誓吗?”
“我……”
“你,不过也是凡夫俗子,何必故作清高?”
“你非要如此计较不可吗?”曲昌隆懊恼的皱起眉头,他认识的姑娘个个温婉柔顺,她们总是极尽可能的迁就他,从来不像她,存心跟他过不去似的。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来计较?”
“你怎么如此不讲理?我说你举止轻率失礼,何错之有?”
“孔老夫子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
“你不是祟尚圣人哲学吗?怎么没有谨记孔老夫子的话?”
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冲动,曲昌隆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嘴。
事情来得令人借手不及,唐吉宁整个人傻了,脑子一片空白,她只感觉得到他的灼热与蛮横……对,就是这样的蛮横叫她无助,虽然他总是骄傲的自以为是,却掩不住那股沉稳内敛的气质,不曾这样的咄咄逼人……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知道她的唇瓣有多么柔软,她嘴里像含着蜜,甜得叫人一沾上就不想离开,她比他想象的还要诱惑人……老天爷,他竟然早就对她起了色心……不!
仓皇的推开唐吉宁,曲昌隆像个犯错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有些懊恼。
踉跄的连退了几步,唐吉宁怔怔的看着他,似乎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对不起,在下太失礼了。”除了道歉,他也不知道自个儿该说什么。
而他那股急于保持距离的生疏态度,倒像是泼了唐吉宁一身冷水,唤醒了她的神智。
“这儿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气他,也气自己,她怎么会毫无反抗的任他欺负?而且还……
“我来这儿是为了……”
“我对你所提的生意没有兴趣。”说完唐吉宁转身走进房间,砰一声,把他隔绝在外。
“唐姑娘,你听我说……”
“我想休息了,你要说,明儿个请早。”
“唐姑娘!”曲昌隆还是不死心的喊着。
“你再不走人,就更别妄想我会听你说。”
原本,他今夜就只打算一睹“唐姑娘”的庐山真面目,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总会有机会说分明。
“唐姑娘,我先告辞了!”
外头恢复宁静,门内的唐吉宁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半晌,她懒洋洋的收起纷乱的思绪,抬起头来正好瞧见坐在案台边的福神,他笑嘻嘻的看着她,
顿了一下,她优雅从容的问:“你不是回天庭了吗?”
“我还以为你这丫头没脾气,想不到你甩起门来力道还真不小!”
“我想歇息了。”唐吉宁可不打算接受它的审问,她绕过位于案台对面的一座屏风,那一头是她的寝房。
“我喜欢那个小伙子,我猜他明儿个还会再来,你就邀他进来坐坐,听听他想说些什么。”福神不死心的跟在她身后。
“你别以为自个儿是神仙,就可以任意进姑娘的闺房。”回头瞪着他,她就是不想如她愿的绕着曲昌隆那个人不放。
“你从来不计较。”
“说得也是,反正神仙不是人,我又何必与你一般见识?”当-不存在,唐吉宁直接更衣。
“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她当真不打紧,-可也不敢太放肆,福神哇哇大叫的背过身子。
爬上炕床,唐吉宁缩进被窝里,她希望睡上一觉能忘了今夜的事。
当福神犹豫再三的回过身,她已经进入睡梦中,然而她的梦里全是企图遗忘的曲昌隆——
***——
虽然上添福作坊见到唐吉宁的机会少之又少,曲昌隆还是决定试上一试,因为想起昨儿个夜里的失控,他不能不有所顾虑,自己最好尽量避免夜访唐府。
今儿个他改变对策,就守在这儿等她,他相信她不会对作坊不闻不问,而他以买主的身份在这儿赖着不走,姜管事也拿他没法子,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抢着见唐吉宁。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家小姐不接受这们亲事,你们请回吧!”比起曲昌隆主仆,姜管事对眼前这对主仆更是头疼,他们也是天天上这儿,因为唐家那儿干脆把他们挡在门外,他们只好转到这儿来,作坊毕竟不能拒绝客人上门。
“我家少爷也说得很清楚,除非当面与你家小姐说明白,否则他是不会打退堂鼓。”
“你们这是何苦?”
“我家少爷不想为难称,你也别挡我们的路,这会就当我们不在这儿。”
“你们在这儿,小老儿不方便做生意。”
“你这个老头子真是唠叨……”
“小四,不得对老人家无礼。”始终潇洒的在一旁纳凉的“男主角”总算打破沉默了,他名唤莫霄。
“是,少爷。”
“姜管事,我们不是有意给您添麻烦,请您多担待点。”莫霄笑容可掬的道。
“这……”面对那张客客气气的笑脸,姜管事真是力不从心,就在这时候,唐青青惊天动地的跑了进来。
“姜管事,你瞧瞧我给您送了什么好东西来?”
若不是太清楚唐青青的性子,姜管事大概会以为跟在她后头的是一只恶犬,而不是可爱的珠儿,不过大家就是喜欢这样的唐青青,她一出现总是把气氛搞得好热闹。
“唐姑娘!”小四抢在姜管事前面高兴的大喊,不过随即便胆小的闪到莫霄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再度尝到唐青青的暴力对待,十天前的梦魇还清晰的留在他的脑海。
转过头,唐青青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眸骨碌碌的转啊转,打量小四半晌,她疑惑的皱着眉,“你是谁?”
嘴巴歪了一边,小四真是哭笑不得,他担心得半死,她却早就忘了!
“他就是那个被你拿扫帚打出去的奴才啊!”珠儿小小声的在唐青青耳边道。
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唐青青突然变了一张脸,凶巴巴的道:“你又来干什么?上回的教训还不够你受吗?”
“唐姑娘,这位是我家少爷。”小四赶紧把他家少爷推出去受死……哎呀!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连看一眼都省下来,唐青青继续扯着嗓门道:“我管他是谁,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们,你们最好滚远一点,别再来烦我了!”
“你会答应这门亲事的。”莫霄狂妄的宣示。
顿了一下,唐青青终于把视线移到他的身上,她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笑话,你当自个儿是皇帝吗?我说不嫁就不嫁,你奈何得了我吗?”
“本公子说出口的话还不曾失算过,你非嫁我不可!”莫霄的目光明白的道出誓在必得的决心。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像你这么讨厌的人!”唐青青可禁不起人家刺激,“真不好意思,本姑娘说出口的话正好是从不改变,不嫁就是不嫁,就是下辈子,本姑娘还是不嫁你!”
“我会给你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就是皇帝,本姑娘也是同样的答案——不嫁!”
“皇帝怎么可以与我相比?皇帝后宫有三千佳丽,而我却只会娶你一个。”
“我——不希罕!”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唐青青已经濒临拿扫帚赶人的边缘,“你到底说够了没?”
“我喜欢你!”
虽然短短的几个字,杀伤力却是惊人,唐青青简直是被吓傻了,面颊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嫣红。
“我们会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半晌,唐青青终于颤抖的怒道:“疯子!”
“没有人敢骂本公子是疯子,你是第一个。”
“本姑娘有何不敢骂!我还要骂你卑鄙、下流、无耻……我、我懒得理你这个疯子!”唐青青愈说愈没有力,因为他不但不生气,还笑得很开心,好像她正在说甜言蜜语讨他欢心,她的气势全被打散了。
“我姓莫,单名一个霄字,你可要把我记牢。”
“你别作白日梦,谁要把你记牢?”唐青青孩子气的吐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你会的,我还会再来,告辞了!”莫霄转身走出作坊,小四快步的跟上去。
“我会嫁给你?等天塌下来吧!”唐青青不死心的继续叫嚣。
“二小姐,你别再大声嚷嚷,这儿是作坊。”珠儿受不了的抢住耳朵。
经她提醒,唐青青立刻尴尬的遮住嘴巴,脾气一来,她总会“得意忘形”。
“二小姐,你就不能管一下自个儿的嘴巴吗?难道你想害小姐嫁不出去?”
“我……有这么严重吗?”
“你又不是小姐,当然无关紧要。”
“我……下次不敢乱来了。”唐青青一脸委屈的撇撇嘴。
“二小姐,你给小老儿送来什么好东西?”姜管事慈祥的打圆场。
“姐姐要我先送来一幅今年的福神版画给您瞧瞧。”唐青青最大的好处就是心思转得快,当然不快乐的事情也忘得快。
“快快拿给小老儿瞧瞧。”姜管事兴高采烈的接过装着画幅的长型木盒子。
就在他们忙着观赏年画的时候,曲昌隆对武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悄悄的离开添福作坊。
“太少爷,那位不就是唐姑娘吗?”
“她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
“冒牌货?这是为何?”
“我若猜的没错,她是为了帮唐姑娘打退那些登门提亲的人。”
“大少爷,刚刚那位姓莫的公子好面善。”武三忍不住提自己的疑惑。
“哦?”
“我也不记得在哪儿瞧过,可是我确实见过他。”
沉吟了半晌,曲昌隆心头隐隐感到不安,“依我之见,他来头不小,我想他不会就此罢休,而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万一他发现那位唐姑娘是个冒牌货,这可怎么办?”
“我们必须在他发现真相之前把人带回济南,我会天天夜访唐姑娘,直到她答应我的请求。”眼前,他不能不把自个儿的顾虑抛到脑后,他不确定那个叫莫霄的家伙真心想娶的人是那个冒牌货,还是正主儿唐吉宁……不!他不会让唐吉宁嫁给他!——
***——
从天明到天黑,唐吉宁几乎没有离开窗边,她双手交握在窗台上,下巴搁在其中,两眼目无焦距的望着窗外,冷风阵阵扑脸,却散不去心头的千头万绪,她还是第一次无心干活,脑子想的全是昨儿个夜里发生的事,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夺走她的吻?她的嘴可没给人碰过,而他不但吻了她,还一副道貌岸然的向她赔不是,这简直是欺负人嘛!
愈想就愈不是滋味,她搓,她搓搓搓……她要搓去他的印记,她要忘了他的味道,可是……唐吉宁懊恼的发出申吟,她这是在自我折磨,嘴唇都搓破了,还是抹不去有关他的记忆,她还清晰的闻到那股属于他的气息。
“姐姐!”唐青青的头从门外探了进来,虽然姐姐只有房门关闭时表示“谢绝访客”,可她还是习惯性的先把状况搞清楚。
“进来吧!”唐吉宁慵懒的坐直身子。
“姐姐在干啥?”唐青青无精打采的走进来,她像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住。
“天气冷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我也是。”像只小猫眯的缩在唐吉宁身边,唐青青一阵闷不吭声。
这使得一向漫不经心的唐吉宁也注意到她的异样。
“你怎么了?”唐吉宁稀奇的偏着头。
“我没事,我好得不得了。”唐青青不打自招的猛摇头。
“我有说你不好吗?”
“我……我……”她总是学不会祸从口出的道理。
“不想说就别说。”她的年画可以带给人们福气,她却不擅于关心别人,所以她总是积极的制作年画,这是她唯一能为别人做的事。
“我真的没事嘛!”其实唐青青自个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她觉得胸口闷闷的,想开心也开心不起来,她也想搞清楚自己哪儿不对劲。
“你觉得没事那就没事。”
难得流露出小女人的娇态,唐青青柔弱的咬了咬下唇,然后小小声,带着撒娇的口吻问:“姐姐,今夜我们可以同床共枕吗?”
“今夜……当然好,我们上你房里,这儿都是颜料味,我怕你不习惯。”
皱着鼻子,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味道,唐青青不敢领教的摇摇头,“我的确不太习惯这儿,还是我房里比较适合谈心,我们可以准备一壶酒,再弄几道小菜。”
这个提议可谓正中下怀,唐吉宁正找不着法子帮她转移思绪,她兴高采烈的附和,“好,我们就来个不醉不休!”
呃……唐青青狐疑的眨着眼睛;姐姐今儿个好奇怪哦!
“我们干脆把珠儿一起找来,人多比较热闹。”
热闹?姐姐最讨厌人多的场面,人一多就会吵,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虽然她们只有三个人,可是珠儿就够麻烦……终于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唐青青大惊小怪的叫道:“不不不,使不得,那丫头只会坏了我们的兴致。”
“别担心,酒入了喉兴致就来了。”
“可是……”
“走,我们可以请珠儿多弄几道可口的下酒小菜。”
罢了,难得姐姐有如此高昂的兴致,她岂能扫她的兴?珠儿想必也不会那么不识相,不过,姐姐真的不太对劲,究竟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