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路事件,在斗争与妥协中,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林场郭光辉场长来到林业局,和已经离任的欧阳场长一道,汇报了青林镇独石村的挖路事件,青林林场是益杨县最大的林场,曾局长自然不会忽视,他亲自到了青林镇政府,找到了镇长秦飞跃,经协商,达成两条协议:一是独石村把一块荒地划给林场,用来交换林场国有林地,占用长江天然林手续就由林业局负责;二是小公路则恢复如初,所有权仍然归村集体,充许林场无偿使用。
得知了这个协议,侯卫东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他没有高兴太久,望日村和尖山村就传来了不和谐的音符。
上青林三个村都位于青林山上,三个村加一个老场镇,从东到西依次排列,最东边是独石村,最西边是望日村,设计中的公路从东边的独石村上山,延伸过来是上青林老场镇,过了老场镇,才是尖山村和最西边的望日村,由于距离远,尖山村和望日村不少村民对于修路漠不关心,有的村民还有抵触情绪,不愿意出钱或是出工,另外,以村干部为首的部分望日村村民要求公路从西端接上山。
在粟镇长的主持下,三个村的村社干部开了一次大会,为了各自实际利益,三个村的干部吵成了一团,最终也没有达成协议,散会之时,粟镇长把高乡长和侯卫东单独留了下来,让他们和驻村干部一起,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
侯卫东作为工作组成员,修路问题上他最为积极,此时见到这种局面,哭笑不得,他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对农村人的印象都是从影视作品中得来,用八个字来概括,就是忠厚老实勤劳朴实,可是在农村工作这一段时间,他才醒悟过来,自己被影视作品骗了二十多年。
农村人其实和城市人没有什么区别,有忠厚的也是狡猾的,有品德高尚的也是人品败坏的,有勤劳的也有许多懒人,一句话,凡是人间种种的优良品德和恶迹,都能在农村中找到范本。
而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每一个家庭都是一个生产单位,每个家庭都要为生计负责,再加上纯农村家庭收入普遍不高,正因为此,农村家庭更注重实际利益,路从哪一边修,绝对是一个涉及以后生产、生活的大问题。
侯卫东和驻村干部跑完望日村和尖山村,效果也不太理想,解决这件事情的难度,甚至超过了林场事件。
一心修路的侯卫东再次感到了人微言轻,也很有些挫折感。
转眼就到了星期六,对于侯卫东来说,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因为小佳要驾临上青林乡。
星期六上午,恰好是赶场天,他买好菜,打扫了办公室,就前往尖山村,找到了村主任曾宪刚。
尖山村两个村主任很有特色,曾宪刚一幅猛将派头,由于出身石匠,身上肌肉硬绷绷的,手上老茧子极为厚实,比得过课文里的陈秉正。
支书唐桂元长得很象电视中的赵尚志,无事之时,就吸着纸烟想心事。
侯卫东总觉得唐桂元两眼之外还有一只眼睛,在不停地从暗处打量他的对手,所以,不太喜欢和他打交道,而曾宪刚快人快语,年纪又相差不大,办事爽利,因此,侯卫东下村就喜欢在曾宪刚家中落脚。
尖山村位于上青林山中部,中部多悬崖,无法修路上山,对于东部、西部之争,曾宪刚就持两可态度,是侯卫东重点争取的对象,他的策略是建立统一战线,拉拢一部分人,孤立小部分人。
找到曾宪刚时,他正在渔塘里忙活,侯卫东就在池塘边,有一句无一句地和他聊天。
侯卫东诱导道:“听说县里准备大办交通,办交通就要用上石头,所以要趁这个机会,早些把路修好,这个消息绝对准确,是听在县上工作的同学说的。”
“我和秦大江都是石匠,巴心不得早些把路修好,不用你来动员,我比侯大学认识还要深刻。”曾宪刚指着池塘边的小山,道:“这座山就是一座石山,盖山不到一米,很容易开掘。”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递给侯卫东道:“青林山石头硬度很高,在益杨算是最好的建材,只要公路一通,青林山立刻就会发财。”
侯卫东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对策,他道:“运送石材必须要考虑运距,从独石村修路下山到益杨县,傻儿也知道运距要近得多,运距就是钱,曾主任,这个问题你要考虑清楚,并且一定要说服社员,支持走东线的方案。”
曾宪刚停下手中的活计,想了想,道:“侯大学说得有道理,青林山从来没有通过汽车,我没有考虑到运距的问题。”想通了这一点,他立刻表态:“侯大学,我支持走东线,以后公路修通了,我们联合起来办一个石厂,我负责打石头,你搞销售,收入一人一半。”
“好啊,就这样说定了。”侯卫东并没有想着开石厂,随口答应道。
“我这塘子里的鱼都是清水鱼,没有喂过饲料,肉女敕得很,早上打了两条,今天中午我们哥俩喝两杯。”这次修路,侯卫东出了大力,三个村的头头私下来,都对侯卫东赞不绝口,曾宪刚就真心真意地留侯卫东在家里吃饭。
“算了,今天中午就不吃饭了,我要去接女朋友。”
“兄弟媳妇在哪里上班?”
侯卫东笑逐颜开地道:“在沙州园管处上班。”
曾宪刚就捶了侯卫东一拳,“侯大学好有福气,找了一个沙州妹子,接上山以后到我家里来玩。”上青林山偏僻,出去工作的人娶益杨县城的女子,也是稀罕事,更别说娶沙州女孩了,因此,曾宪刚发自内心的赞叹,让侯卫东虚荣心也得到满足。
曾宪刚捉了两条鱼,用水袋装好,强迫侯卫东提走。
为了节约时间,没有吃午饭,侯卫东就向高乡长请了一个假,一溜烟地朝山下跑去。
赶到益杨的时候,他在车站买了两张回青林的晚班车车票,就坐在破旧的车站里等着小佳。
等待是一种煎熬着的幸福,终于,四点一十五,沙州至青林的班车顺利抵达。
熟悉的小佳从客车上跳下了瞬间,侯卫东下意识地模了模口袋中新买的避孕套,侯卫东在九月初,领了两个月的工资,每月三百七十元,合计七百四十元。有了自已挣的钱,侯卫东大方的买了一个二十元的进口避孕套。
上一次沙州之爱,几乎让侯卫东每夜都要想起,而雄性荷尔蒙燃烧熊熊,更让侯卫东欲火中烧。
小佳走到身前,满脸是笑容,即亲切又透着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