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尔竞,我要吃棉花糖。”
星期日的下午,薛雅筝被“掳来”梁尔竞的住处——这是她自己坚持的说法。
他以好看的片子与美味的点心为诱饵,哄骗她留了下来,看完片子,吃掉大半盆爆米花,两人谁也不想起身,就这么懒洋洋地赖在沙发上,各自看着自己的书或杂志,偶尔把手伸向放置在茶几上的点心盘。
美人有令,梁尔竞只得暂时将看到一半的书合上,从桌上取来松软的棉花糖,喂向她的小嘴。草莓夹心棉花糖,可是薛雅筝的最爱。
薛雅筝宛如嗷嗷待哺的雏鸟,食物一来就自动张口。
可是——
“等一下。”棉花糖才刚送到她嘴边,梁尔竞就很坏心地抽回来。
“你做什么?”不满到嘴的糖竟然飞了,她哇哇地叫嚷着。
他转身面对她,右手修长的手指转动棉花糖,像诱哄小孩子般教导道:“叫我尔竞。”
“不要。”薛雅筝别扭地红着脸,想也不想地拒绝。
谁要肉麻兮兮地喊他的名宇?那样就像一对情侣似的!虽然他们早就跟情侣差不多了……哎,不管啦!反正她不叫就是了。
“是吗?”梁尔竞也不勉强,极为自然地把右手那颗棉花糖塞进自己嘴里,一脸享受地细细咀嚼着。
“喂!你怎么自己吃了?”她哇哇抗议。
“谁教你不肯叫我名字?”他又取出一颗棉花糖,再度诱惑地在她面前晃动。
“唔……哼!”薛雅筝咽了下口水,但还是很有骨气地别开头,拒绝受到他的诱惑。
“来,叫嘛!只要你肯叫一声我的名字,我就让你吃棉花糖,这是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他又开始鼓动律师的三寸不烂之舌,诱哄她上当。
“不——要。”她又不是小孩子,会为了区区一点食物就上当。
“真的不要?”
“不要!”大女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唉。”梁大律师叹口气,拿她没辙了。
“好吧,给你吃就是了。”
听到他认输了,薛雅筝得意地笑着转过头,准备接收心爱的棉花糖,没想到一转头却立刻被某种柔软、富有弹性的“物体”堵住小嘴。
“唔——”她瞪大眼,看着偷香成功,笑得一脸很贼的梁尔竞。
飘飘然之际,他偷渡某样物体到她口中。
她尝到甜甜软软的滋味,知道那就是他应允要给她的棉花糖,真狡猾!除了赏他一记大白眼之外,也无计可施。
这人啊,褪去文明的外衣,其实比谁都会耍赖。
当他女朋友的人,可惨了。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的深深感叹:我完了!
发现梁尔竞似乎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让薛雅筝几乎爱上他了,可是这时候偏偏又发生一件事,让她再度陷入爱与不爱的挣扎与痛苦中。
“咦,你怎么了?”
薛雅筝刚从外头跑完法院回来,才要进办公大楼,就看到一位年约四十出头的女性在大楼附近徘徊,还猛掉眼泪,不断往上方的办公楼层望。
她好奇地上前关心,那位女士大概是悲从中来,哭得更伤心了。
仔细一看,她的脸上、手上隐隐有着大片的瘀青痕迹,好像受过什么伤。
薛雅筝捺住性子,先安抚了她的情绪,才追问详情。
原来,她是来找梁尔竞的。
她是婚姻里不幸的受害女性,是个长期被丈夫家暴的可怜妇女,她受不了逃家,可是丈夫却不肯善罢甘休,不但上法院控告她不履行夫妻义务,还委托梁尔竞担任他的律师,准备与她对簿公堂,还不时打电话叫嚣,恐吓妻子。
她没钱可聘请律师,只好前来拜托梁尔竞,求他高抬贵手拒绝她丈夫的委任。
她的处境令薛雅筝感到万分同情,便好心带着她到隔壁大楼,替她一起拜托梁尔竞,没想到……
“恕难从命。”
“你说什么?”薛雅筝错愕地看着那张正经严肃、没什么笑意的脸庞。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帮忙解释:“许太太是家暴的受害妇女,许先生经常酒后对她动粗,你看她现在身上还看得到伤痕,如今她想离婚,许先生却不肯,还找你当委任律师要告她,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回绝许先生的请托,就等于是帮助她了。”
梁尔竞仍是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了解。但是我接受许先生的请托在先,基于职业道德,我无法临时反悔,只能向许太太说声抱歉。”
“你……”薛雅筝气愤地瞪着他,但他依然不动如山。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说!你难道不知道许太太有多可怜吗?你看看她身上这些瘀青的痕迹!”薛雅筝气愤地拉起许太太的衣袖,露出藏在衣物底下的其他伤痕。
“我很遗憾,但我仍然是那句老话:我已接受委托。我是个律师,我有律师的道德与应尽的义务,从接受委托那一刻起,我当事人的需求就是我的责任,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必须尽力替我的当事人争取最好的权利。”
“即使你的当事人把妻子当成狗一样殴打?”薛雅筝不敢置信地问。
“……是的。”
薛雅筝失望透顶地看着他,感到万分心寒。
“我以为你变了,但其实你什么也没改变!在你眼中仍然只有钱,怜悯与良知对你来说,根本分文不值。好,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白费唇舌来劝你,从今以后,就当我们素不相识!”
“走,许太太!跟我到办公室来,从现在起我免费担任你的辩护律师,替你告倒这两个没良心的男人!”薛雅筝气愤地说完,随即拉着许太大扭头离去。
而梁尔竞只是以忧伤的眼神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离去,什么话都没有说。
薛雅筝气到浑身发抖,将许太太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后,要人先替许太太奉茶,然后自己借口上厕所,躲进洗手间去平复情绪。
她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子,想到梁尔竞拒绝自己时绝情的面孔,鼻头一酸,眼眶不由自主泛红,温热的泪无声地滑落脸庞。
“为何要以那么强硬的语气拒绝?我知道接受了委托,又临时反悔有违律师道德,但是难道连我帮忙说情,都不能破例答应吗?”
可见她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毫无重要性吧?所以他才会回绝得那么毫不留情。
她咬着唇瓣,感到委屈不已,默默淌泪,控制不了无止境蔓延的悲伤情绪。
这时,有脚步声走近,她连忙抹去泪水,拿出化妆包假装补妆,一会儿她底下的女职员走进来,她还若无其事地跟她哈啦两句才离去。
走出洗手间时,她的情绪已然平复,但是对梁尔竞的不满并未消除,她决定垣时间内暂时不再与他见面。
她无法把今天的事当成没发生过!
下班时刻,梁尔竞照例打了电话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饭。
薛雅筝怒火尚未平息,就冷冷地告诉他:“不!我不想再跟冷血无情的律师一起吃饭。”
对话那头有好一会儿的静默,令人窒息的僵硬气氛持续着,接着听到他冷冷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薛律师。”
当对方话筒挂上的那一刻,薛雅筝的泪禁不住溃堤而出。
从那天之后,薛雅筝与梁尔竞不曾再一起吃过饭,就连碰面也很少。
或许是刻意的,他们都不再到窗前去,避开双目相触时的尴尬。
但是办公室比邻而居,偶尔他们还是会在大楼前相遇,只不过彼此也没交谈,只是匆忙点下头,交换一个不自在的眼神,随即各自离去。
一开始争吵时,没人低头求和,随着时间的拉长,求和的话更是说不出口,每回意外碰面除了尴尬就是沉默,好像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这天,他们不意又在捷运站相遇,她与梁尔竞都愣了下,梁尔竞率先朝她点点头,随即刷卡快步走进站内,而薛雅筝则躲进车站前的书店里,将脸藏在厚厚的新国语大辞典后默默掉泪。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并不想跟他吵架呀!
其实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也没有错。已经接下的案子随便推掉,金钱上面的损失也就算了,自己信誉的损失才是最严重的。
他十年寒窗苦读,今日的地位得来不易,会珍惜羽毛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仅为了一位站在路边的陌生女人,就要求他回绝委托,让他蒙受重大损失,想想也是无理的要求,他拒绝也是情有可原,她不该那么生气的。
只是为何她生气了,他却不像以前那样哄她、逗她开心,而开始跟她冷战呢?
其实薛雅筝气已消,也想找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主动开口跟他说话,但是每回看他冷着一张脸,那些话就又吞了回去。
法律规定离婚诉讼必须先由调解委员会召开调解庭,这天,她的委托人许太太依令前往法院参加调解庭,为了替她壮胆,她也陪同出席。
不料,梁尔竞竟也在场,当时因为双方当事人都在场,所以他们只是深深看对方一眼,并未交谈,不久调解开始,他们各自离开调解室,在外头等候。
梁尔竞在调解室外等候,找了个柱子倾靠,迳自低头翻阅资料,瞧都不瞧薛雅筝一眼,好像当她是隐形人。
薛雅筝本来还打算找些话,主动开口与他攀谈,哪晓得他这副冷漠的姿态,瞧得她心都凉了。
其实并不是他小心眼,而是她竟为了一个陌生女人跟他呕气,令他心寒至极,认为自己在她心目中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心里很难受,才会有这种反应。
他在自己周遭筑起高墙,让人难以亲近,薛雅筝心里又闷又难过,忍不住委屈地问:“我知道要求你推掉案子这要求是过分了点,但我的出发点也是善意,为何你要这么生气?难道罪大恶极的人来委托,你也要替他辩护吗?”
“律师就是律师,律师不是法官,评断是非对错是法官的工作,不是律师的,律师的责任是尽力为自己的当事人辩护,替他争取最好的权益,哪怕是万恶之人也该有他应得的权利。一直以来,我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有什么不对?”他淡淡质问。
她咬着女敕红的唇瓣,辩解道:“我只是希望你在谨守原则之余,做事能更有人情味,那又有什么不对?”
“你有同情心得好,说的道理也都对,但是很抱歉,我就是不认同。”他冷冷回应。
“那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我们还是少往来好了!”薛雅争一时气急,月兑口又说出伤人的话语。
梁尔竞眸光一寒,点点头冰冷地说:“那么,我们就做点头之交就行了!”
说完,漠然转身走开,薛雅筝眼眶一红,泪水又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脾气不好,嘴坏心软,他就不能多点包容哄哄她,非要跟她呕气不可吗?
这难过时,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学妹?是雅筝吗?”
薛雅筝慌忙抹去脸上的泪水,抬头一看,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欣喜地朝她走过来。
“雅筝,听说你回国了,我却一直到今天才遇到你。”
“学长。”这是她大学时的学长,名叫毕盛高,为人彬彬有礼又斯文体贴,是她当年一直很景仰的一位学长。
“学长,你也来开庭?”
“是啊!难得巧遇,我请你去喝咖啡吧?”带着副金框眼镜,模样白净俊雅的毕盛高笑着邀请。
薛雅筝想了想,调解大概还要一会儿,在这里等也是枯等,再说她心情很糟,和学长聊聊也不错,于是便爽快地说:“好啊!”
来到法院附近的咖啡厅,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愉快地聊了起来。
由于老早就相识,再加上个性契合,所以很聊得来。
薛雅筝心里一直很在意与梁尔竞的争吵,心想毕盛高长她几岁,人生经验比她丰富,在业界时间又比她久,请教他应该是最合适的,于是她便趁机问道:“学长,你认为一名律师除了原则之外,道德是不是也很重要?”
“那是当然!”毕盛高立即义正词严地道:“律师也是一种良心的事业,追求的就是公理正义,当然应该比一般人更注重品格与道德,这是无庸置疑的。”
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薛雅筝听了大感折服,对他的敬仰更深了。
如果梁尔竞也有这样的性情与品格,她一定会更加爱他!
爱……
薛雅筝眼眸黯淡,几乎忍不住鼻头的酸楚,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他了。但他却……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一个思想观念与自己天差地远的男人,他根本不是她理想的对象,像学长这样的真君子才是!
但,偏偏她爱的人不是学长,而是他……那真的太……
“雅筝,你在想什么?”毕盛高的手突然越过桌面,轻轻握住她的。
薛雅筝回过神来,吓了一跳想挣月兑,同时却又发现窗外似乎有道阴影伫立,下意识转头一看,却再度受到一次惊吓。
那是梁尔竞!
他用控诉的冷漠眼神,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随即扭头离去。
“等等!”薛雅筝想也不想,立即起身追出去。
“学妹——”毕盛高在后头高喊。
“尔竞!”薛雅筝不顾一切追上他,拉住他的手臂,强迫震怒的他停下来。“尔竞,你听我解释——”
他太过愤怒,愤怒得连她喊他的名字都没发觉。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梁尔竞冷冷地问。“你不是和他聊得很愉快吗?那很好啊!你又追出来干什么?难不成你嫌大餐不够,还要配小菜吗?”
“你怎能这样说?”他是在暗示她水性杨花、朝秦暮楚吗?
“毕盛高是业界知名的圣人,温良谦恭、人品高洁,那不正是你最合意的对象吗?既然如此,我祝福你们!”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学妹……”毕盛高追了出来,迟疑地在她身后喊道。
“学妹——不,咳,雅筝。”他清清喉咙,有点不自在地问:“我不知道你和梁尔竞之间有什么牵扯,但是我……我一直很喜欢你,不知道你……你愿不愿意尝试与我交往看看?”
前头石像般僵硬挺直的身躯,许久没有动静,他又喊了声:“雅筝?”
好半晌,薛雅筝才慢慢地转过身子来。
然而一见到她脸上的表情,毕盛高愣了下,好像没想到她会是这种表情。
原以为会看见她满脸哀伤,或者是默默流泪的花容,然而他只见到一头喷火的女暴龙。
“要跟我交往是吗?好啊!”薛雅筝双眼深处冒着熊熊火花,娇柔的唇畔勾起意味深长的冷笑。“反正已经有人祝福我们,一心巴望我们凑成一对,那我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我们就交往吧!学长?”她上前拉住毕盛高的手,仰起头甜甜地对他一笑,毕盛高却只觉得背脊一阵恶寒。
为什么心仪的美女学妹答应他的追求,他没有雀跃与喜悦,只有一种说不出的颤栗感呢?
“好……当然好。”
然而色令智昏,对薛雅筝的渴望,还是强过自己的危机意识,所以他不理会心里不断发出的警钟,不顾一切地点头了。
只要正式交往,那么美女学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了,哪怕有其他强者觊觎,一切也不会有问题。
哪怕此刻他正感受到不知从哪里投射来的杀人目光,他依然强自镇定,假装勇敢地微笑。
“雅、雅筝?”
毕盛高看见一身清爽雅洁的薛雅筝走来,立即露出微笑,有点紧张地在西装裤上抹抹汗湿的手。
“抱歉!学长,等很久了吗?”薛雅筝对他微笑。
“没有。你很准时,是我早到了。”他太紧张,所以提早半个钟头到达。
“我们不是要去吃午饭?你想吃什么?”毕盛高讨好地问。
“随便,都可以。”她过去跟梁尔竞一起外出用餐,从不烦恼该吃什么,因为那都是他先行找资格,先下决定的。
“我也随便,我想还是你决定吧!”毕盛高似乎有点怕做错决定,会被她痛扁似的,薛雅筝无奈,只好随便指了某条巷弄说:“里头有间简餐店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去吃看看?”
“好啊!”很高兴她下了决定,毕盛高自然是举双手说好。
进了简餐店,老板看到她来很高兴地与她打招呼,还顺口问了句:“怎么今天梁律师没有来啊?”
这话让薛雅筝和毕盛高两人都有点尴尬,毕盛高这时才发现一件事。“对了,你的办公室好像就在附近吧?那么你和尔竞一定也常来吃。”
“嗯。”薛雅筝只能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与他的约会要选在上班的地点附近?难道是下意识希望“某人”看见吗?
入了座,老板拿来菜单,薛雅筝很快选了一道简餐,而毕盛高还捧着菜单慢慢地看,这时她发现他有个缺点,就是好像太优柔寡断了些。
“这道姜汁猪肉饭味道怎样?”他仰头询问老板。
“当然很好。我们严选土产温体黑猪,肉质鲜女敕不带筋,搭配爽口的姜汁,更吃不出半点腥味,你一定要尝尝。”
“是吗?可是猪肉胆固醇太高,而且你这猪肉一定也带有肥肉吧?”
“这倒是……”老板呐呐地承认。
“不好不好!对了,这道局明虾简餐是什么?”
一提起其他菜肴,老板又兴致勃勃地开始介绍:“这是由我们精选的顶级新鲜明虾加上进口香醇起司酥烤而成,许多客人尝过之后都赞不绝口。”
“是吗?那倒不错……可是前阵子新闻里不是才为了虾子含有绿霉素的事吵得沸沸扬扬?我看还是不要吃虾好了。”
老板听了脸上顿时浮现三条黑线,心底开始○○××地嘀咕起来。
“欸,你们有鱼排嘛,吃鱼好,吃鱼有益身体健康。”毕盛高看着菜单,兀自欣喜地道。
“淡水鱼有些也被检测出含有绿霉素,深海鱼也有重金属污染的问题。”薛雅筝忍不住事先提醒,不希望他先问了等会儿又嫌不好。
“对喔!”毕盛高奸像这才恍然大悟。“那该怎么办才好?”
他神情茫然,一副不知明天该何去何从的无助模样,照理说应该让薛雅筝很生气才对,但她却只觉得好笑。
有人东怕西怕,处处担心成这样,那活着也很痛苦吧?
“比较起来,高胆固醇的猪肉好像还好一点。”她好心给他一点建议。
“说得也是。”毕盛高为难地瞄瞄菜单,痛下决心似的指着姜汁猪肉饭告诉老板:“那么给我来一份这个。”
“好的,马上来。”老板急忙抄在本子上,临走前感激地看了眼薛雅筝。
多亏她,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这么龟毛的客人,他可能会忍不住告诉他:“那你不要活好了,因为连空气都有污染呀!”
对于老板的感激,薛雅筝心里只有愧疚,她想以后她绝对不敢再带毕盛高来用餐——不,是连她都不敢再来,因为实在对老板太不好意思了!
如果是梁尔竞,他就不会这样,顶多笑着说:“人生在世别顾忌太多,开心就好。”
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想起他,立即猛然惊醒,她忿忿地咬紧下唇,把他的影像推出脑海中。
她不会忘了,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跟另一个男人一起用餐,这全是他的建议不是吗?
哼,既然他这么好心,那么她绝对会好好“珍惜”,等着瞧吧!
她端起冰水,仰头就牛饮大半杯,以消除满月复的怒火。
坐在她对面的毕盛高,不知为什么又开始出现那种背脊发毛的感觉。
他开始在心底偷偷问自己:追求薛雅筝,到底是对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