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因为怜悯你才收留你?」苹儿猜测。
「不是,那时候他正好想参选里长,需要藉由收养我来沽名钓誉,制造善人的形象,所以他才接我回去。
但是,他和我叔母都不喜欢我,认为我是吃闲饭的讨债鬼,所以他们在外人面前,总说得他们对我有多好,我还不满足,事实上,他们常常连白饭也舍不得给我吃,更别提吃菜吃肉了。」
「被他们收养后没两年,我升上国中,他们故意把我送到收费低廉却偏远的山区学校,我每天得一大清早走山路上学,而且没有钱吃午餐。但他们却告诉别人,他们送我进私立名校栽培我,那时候是介颐常常给我吃他的便当,或是拿自己的零用钱买东西给我吃,我才能撑过去。」
「喔,原来这就是你那么照顾介颐大哥的原因。」苹儿这下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对其他人都毫不留情的他,却对介颐大哥那么好。
「嗯,我知道介颐是真心对我好,所以我也真心把他当成朋友。」虽然当他的朋友实在很倒楣。
「国中毕业后,我因为成绩优异,获得私立高中学杂费全免的优待,才能够继续升学,但是叔父叔母却嫉妒我的成绩比堂弟好,对我更加刻薄。甚至连除夕夜,他们都不准我和他们同桌吃饭,怕我吃掉好菜,所以把我锁在房间里,只在深夜时,送进来一碗冷掉的白饭。」
「什么?!他们怎么这么坏?」苹儿好生气,亏他叔父刚才还好意思在大家面前哭诉自己有多可怜。
「我不在乎这些,反正我早就看透他们的为人,但他们不应该这样对待她。」苗景毅痛苦地低吼,语调哽咽。
「谁?」
「小雅,我高中时的女朋友,也是我第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子。」
「噢。」苹儿听了,静静地点点头,心头却有点酸酸的。
她模模胸口,不知道这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和小雅真心相爱,也说好了将来要永远在一起,但是有一次约会时,不小心被我堂弟看见她,他竟也喜欢上小雅。他背着我偷偷追求她,小雅都不理他,没想到,我那卑鄙的堂弟气不过,便假借我的名义,把小雅约出来。」
「啊!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苹儿紧张地问。
「那禽兽……那禽兽竟然污辱了她。」苗景毅将脸埋进手心里,因为自责而低声啜泣。「我是那么珍爱她,把她当成易碎的花朵,小心地保护她,但那个卑鄙无耻的禽兽,却这样伤害她。」
「天呀!」原来真正邪恶的人不是阿毅,而是他的堂弟!
「事情发生后,我气得快疯了,冲去找我堂弟算帐,但我叔父叔母却护着他,强辩说是小雅主动勾引他,还讽刺小雅和我这种人交往,也不是什么好女孩。」
「他们居然这么说,真的是太可恶了!」苹儿忘了嫉妒,义愤填膺地挥舞小拳头。
「小雅顾及面子,不肯去报警,我堂弟就这么逍遥法外,但是小雅受到的伤害却怎么都难以抹灭。事情发生后,她整个人几乎崩溃,而且从那天起就休学了,也不再和我联络。这就是为什么我堂弟出了重大车祸,我却一点也不难过的原因,我只觉得报应来得太晚。」
「说得没错。」苹儿点头赞同。
虽然碧姬儿阿姨经常告诫她,希望她拥有宽大包容的胸襟,接纳人们所犯的各种过错,但是像这么邪恶又可恨的人,根本不值得被原谅。
「后来小雅怎么样了?你有再去找她吗?」苹儿心底酸酸涩涩的,但也是真的关心。
「嗯!几年前我请私家侦探找到她,那时候她已经有要好的男朋友,即将要结婚了。她说,她已经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噢,那真是太好了。」
「但是她也说,不想再见到我。她说一看见我,就会想起那些可怕的回忆,所以她拜托我,不要再去找她了。」苗景毅苦涩地扯动嘴角,试图挤出笑容,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微笑。
「啊?」苹儿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被自己最初爱恋的女人这么说,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我完全了解她的感受,所以我答应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他不怪她,只恨自己当年没有好好保护她。
他们之间的爱情,全是被他以及他叔父一家给毁掉的。
「难怪你这么恨你叔父,他的确不值得原谅。」
这种人还有脸跑到这里哭,脸皮还真是厚耶!
「那么──」苹儿想了想,又问:「那位教授呢?他说他是你的恩师耶,你又为什么恨他呀?」
「恩师?哼!」苗景毅听了真想吐。
「他到底做了什么?」苹儿不解地问。
「他骚扰我。」他眼神冰冷,语气怨恨。
「啊?」她听不懂。
「他企图非礼我。」苗景毅面容窘迫,又羞又恼地控诉:「他趁研究室无人时,把我压在桌子上,企图对我……」
「啊!」她有一点懂了。「你是说,他是──」
「同性恋。」他恨恨地吐出这三个字。
「哇!」老天!她再一次无力呼喊。这到底是什么世界?!
「他说我剽窃他的研究数据,根本是恶人先告状,其实那些研究全是我做的,他要我把研究的成果无条件让给他,我不肯,他便四处散布不实的谣言诋毁我。」
「至于推荐我进研究所,那更是天大的笑话!那些教授根本不认识他,他如何帮我引荐?我懒得和他争辩,他倒是说得振振有辞,煞有其事。」实在可笑!
「没想到一个身为教职人员的教授,人格居然这么卑劣。」苹儿感到好失望,在人间待得愈久,愈发现人类的丑恶。
「哼!这种戴着假面具的伪善者,世间多得是,所以我根本不相信人性,人不都是因为利欲熏心,才会变成这样的吗?所以人类最需要的不是感情,而是金钱,我相信只有金钱与权力,才能让人得到幸福,因此我需要财势,为了得到它们,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这是他始终坚持的信念。
「不!」
苹儿惊讶地呼喊,急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虽然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知道,光有金钱与权力,并没有办法使人得到真正的幸福。金钱权势带来的幸福只是一时的,应该还有另一种幸福,是更深刻、更长久,会令人永远感到快乐与满足的。」
「那么是什么呢?-说啊!」苗景毅冷哼着问。
「啊?那是、那是……」是什么呢?
糟糕!碧姬儿阿姨没有告诉她呀,她也不知道。
「哼,连-也说不出来了吧!」苗景毅嘲讽她。
「我……」呜呜,被瞧扁了啦!
「不和-多说,我要睡了。」他困倦地闭上眼。
把深藏心底的秘密痛快地说出来之后,苗景毅觉得心情放松许多,倦意也随之袭来。
「好。」不知何时爬上床的苹儿也困了,张着小嘴打了个呵欠,主动拉开被子钻进去。
苗景毅又倏地睁开眼,-眼瞪着她。「-还不走?」
「啊,要走喔?」苹儿嘟起小嘴,不情不愿地拉开被子,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下床。
她磨磨蹭蹭,嘀嘀咕咕,一副舍不得走的样子,让苗景毅瞧得既好气又好笑,也心软了。
「算了,如果-想留下来,那就留下吧!但是-得保证不能吵。」他的耳朵也想好好休息。
「没问题。」苹儿大声保证,开心地转身爬回床上。
她好喜欢和阿毅在一起,只要在他身边,她就会感受到一种称之为「安全感」的东西。
虽然他冷血又无情,也常常对她很凶,但她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安全。
她偎近他温暖的身体,拉起薄被覆盖到下巴,微笑着闭上双眼,甜甜地进入梦乡。
苗景毅原本已有困意,但是软玉温香在怀,他反而睡不着了。
她这样紧贴着他,教他怎么睡得着?
他瞪大眼瞧着天花板,睡意全消,而身旁的她已迅速沉入梦乡,还张着小嘴吹泡泡,气得他低咒连连。
该死!他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
「阿毅。」
一早,苹儿笑——的,因为睡了一场舒服的好觉,心情很好。
「呼啊──」
而苗景毅却不停打呵欠,昨晚他根本没睡多少。
「阿毅,我帮你做了早餐,你吃吃看好不好吃。」苹儿欣喜又羞涩地道。
「早餐?」她做的?
苗景毅的瞌睡虫顿时吓跑一半,有鉴于上回的炸蛋事件,他到现在还不敢让她进厨房,动用锅铲。
「我已经做好了,我去端来,你等等喔!」苹儿飞快跑进厨房,很快地端出一盘东西,远看像是某种食物,但是近看却像白蛇传里的雷峰塔。
「这是什么?」另一半瞌睡虫也被吓跑了,苗景毅此刻眼睛瞪得很大,神智清醒得不得了。
「三明治啊!我把电视上的食谱抄下来,亲手替你做的。」苹儿羞答答地道。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那些美丽的女主角总会亲手为英俊的男主角做早餐,男主角都会很高兴,不但会吃光女主角的爱心早餐,还会给女主角一个热吻呢!
想到那些热呼呼、麻辣辣的吻,苹儿害羞不已,但她真的很希望看到他惊喜的表情。
可惜她没发现,这会儿苗景毅脸上的表情是震惊居多,完全没有喜悦的神色。
「三明治?!」他失控大吼。这座雷峰塔也能算三明治吗?!
「难道不是吗?我做错了?」苹儿委屈地问。
「-当然做错了。」苗景毅扯着头发,发狂地看着那个号称三明治的大怪物。
她在吐司面包里夹入火腿、番茄、鸡蛋、生菜,还挤上美乃滋,以材料来说,她没有做错,但是制作的方法却完全不对。
他不知道她看的是哪台诡异的料理节目,但是上述那些材料她竟然完全没切。
也就是说他眼前有一整条直立的吐司面包,中间被挖空一个大洞,里头塞进一条未切的火腿,几颗剥了皮但也没切开的白煮蛋,还有一颗完好如初的大番茄,以及整棵未切的女敕绿青菜──天知道有没有洗。
这些丰富的配料上头,被挤上许多美乃滋──事实上是太多了。黏糊糊的一大坨,看起来相当恶心。
这是、这是人吃的东西吗?苗景毅抿紧嘴,忍住欲呕的感觉。
「阿毅,你怎么了?」苹儿见他闭着眼猛揉眉心,以为他头痛。
苗景毅缓缓睁开眼看着她,因为气过头,怒火反而不知该如何发作。
「苹儿,-听我说。」
他轻柔而缓慢地开口,用教导三岁小孩的耐性,一字一句地说:「以后这些材料都要先切成薄片,才能夹进一片片的吐司面包里,这才是三明治的作法。而且美乃滋只需要一点点,不用整瓶都倒下去,知道吗?」
「啊,是吗?喔,我知道了。」苹儿难过地瘪起小嘴,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又做错了。
可是她看烹饪节目,他们明明是先把材料夹好,才切成三角形来吃的嘛!
呜呜,到底哪里出错了?
苗景毅苦笑着摇摇头,她明明就是没有料理的天分,何必勉强自己呢?「以后-别做了,我们出去买就行了,买现成的比较方便。」
「我知道比较方便,但是……」她就是想亲手做给他吃嘛!人家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吃了都很高兴,怎么他一点都不高兴呀?
苹儿根本没有反省,自己做的料理和人家电视剧里女主角做的料理,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男主角自然不会高兴。
*********
「哈-!介颐大哥,快开门喔,我们买东西来给你吃了。」
每回看到苗景毅采买大包小包的粮食,苹儿就知道又到了月底,又该是去救济「灾民」的时候了。
开车到了康介颐的住处,苹儿打头阵,抢着上前按电铃,然后拉开嗓门朝里头大喊。
没一会儿,门内传来开门的声响。
「介颐大哥。」门被拉开,苹儿习惯性地往下方的地板看去,不料没看到饿得趴在地上的饿殍,只瞧见一双漂亮的男性大脚。
她顺着大脚缓缓仰头往上望,才看到康介颐阳光似的灿烂笑脸。
「是你们啊?欢迎欢迎,快进来坐。」
「咦?」苹儿觉得好奇怪,因为他居然是走着来开门的,说话时中气十足,也不像是饿了很久的样子。
这时苗景毅也提着两大袋食物走来,看见他精神饱满的样子也觉得很奇怪,两人狐疑地对看一眼,才跟着康介颐,走进他的屋子里。
一进门,屋子内外的巨大光线落差,让苹儿差点跌个狗吃屎。
「哇!介颐大哥,你家好暗喔!」哇,好像停电喔!
「不好意思,-儿不喜欢太亮的光线,所以家里的窗帘全部都拉起来了,电灯也只开了几盏小台灯而已。」康介颐略微抱歉地解释,但语调却相当愉悦,似乎是甘之如饴。
「-儿?」苗景毅警戒地-起了眼,怀疑他家进驻了骗徒或是心怀不轨的可疑份子。
「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她就是-儿,是我在路上偶然遇到的,因为她无家可归,所以我收留了她。」
康介颐指向站在阴暗角落的一道黑影。
「无家可归?收留了她?」那不就是捡到的?
怪了!他们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不约而同捡到人。苗景毅兀自咕哝。
他捡到的是笨蛋,那康介颐捡到的又是什么鬼?
当瞳孔逐渐适应屋内阴暗的光线之后,他逐渐看清被康介颐捡回来的那个人的模样。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看来顶多二十出头,身材非常纤瘦,面孔清秀,但是相当苍白,彷佛没有血色,幸好嘴唇还有一点淡淡的微红,否则看来真像个──鬼。
苗景毅仔细盯着那女孩,看了一会儿,突然蹙起眉,再转头看看苹儿,忽然发现一件事。
「-们俩怎么长得那么像?!」
没错,苹儿和那个女孩也发现到了,所以她们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迷惑而谨慎地望着对方,兀自猜测对方的身分。
康介颐本来没有发现,经苗景毅这么一说,他来回瞧了半晌,也露出新奇的表情。「对啊,还真像。只不过苹儿的脸蛋较圆,脸色红润;而-儿瘦了些,皮肤也比较苍白-们不会是什么失散多年的姐妹吧?」
他随口开玩笑,但是当事者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
「不可能。」苹儿还没开口,-儿已抢先回答。「我根本不认识她,别把我跟她扯在一起。」-
儿冷漠如冰的眼珠子,冷扫着苹儿。她不晓得她是谁,但是她和她绝对没关系。
苹儿憨傻地笑着道:「嘿,-现在这副样子,倒还挺像阿毅的。」刚认识她时,阿毅也老是摆这副臭脸给她看,难怪她觉得这女孩如此熟悉。
「说得也是。」
康介颐立即附和,这句话,同时引来两双眼睛的瞪视。
「谁又跟他相像了?」-儿赏康介颐一个冷冷的白眼。
她向来是独来独往,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才不屑跟任何人攀亲带故,他们也别随意把她和谁硬扯在一起。
「我也不认为自己和她相同。」苗景毅也立即表明立场,他的伙伴只有钱,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倒是你,这回怎么没笨得把钱全借给人家?」
他纳闷得很,介颐不可能狠得下心不借呀,他那性子要是能改,早八百年前就改了,哪还需要他每个月送「救难物资」过来?
「怎么没有?」-儿冷媚的大眼斜睨着康介颐。「他差点把裤子月兑了给人家拿去当。」
「嘿嘿……」康介颐难为情地搔搔头。「朋友有困难嘛,不忍心不帮忙,但是-儿阻止了我,她说我要是敢把钱借给人家,她就要跟我断绝往来。」
而他很怕-儿不理他,所以即使手边还剩下一些钱,他也不敢把钱交出去,只得告诉前来借钱的朋友,他身边半毛钱都没有了。
这是他第一次欺骗朋友,直到现在他还觉得很过意不去。不过想到现在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还得照顾-儿呢,他饿肚子不要紧,但是怎能让-儿跟着他一起饿肚子?所以他毫无选择地欺骗了朋友。
「干得好!」苗景毅激赏地望向-儿,真亏她想到这种铁腕政策,才让康介颐这头冥顽不灵的笨肥羊,没再被那些黑心的「朋友」连皮都剥了-
儿冷冷地叙述。「他很笨,那些人全是在利用他。」
「介颐太老实了,但是,他真的很善良。」虽然苗景毅不能认同他的作法,但是不能否认他善良的天性。
「哼,那是蠢。」-儿双手环胸,看着已经和苹儿开心地聊起食物的康介颐,眼睛不悦地-起。「人类全是自私自利、贪婪胆怯的生物,这种生物,应该被放逐到不见天日的幽暗地狱里去。」
「说得没错,最好再架个铁刺牢笼,将他们全部关进去。」苗景毅深深赞同。
「然后放一把火,烧个精光。」-儿补充。
「再用超大型太空梭,将他们当成垃圾,全部载到外太空抛弃。」
两人愈说愈起劲,愈说愈过火,等猛然惊觉对望一眼,两人都不自禁露出淡淡的笑意。
看来,他们果真是同一类人,都是痛恨人类、不相信人性的黑暗使者。
「-到底从哪里来的?」苗景毅好奇地问,他直觉她不是个普通人,她身上有种凡人所没有、异常幽冷的独特气息。
「那是个你永远也不会想去的地方。」-
儿淡淡地说完,旋即漠然转身离开。
*********
「-,他们在笑耶!」
苹儿的脑袋瓜和康介颐的头凑在一起,两人对着前方正在交谈的苗景毅与-儿嘀嘀咕咕,双眼流露出些许嫉妒的神色。
「-儿从来不会对我笑,而她却对阿毅笑了。」康介颐酸溜溜地瞪着苗景毅,朋友妻不可戏,难道他想横刀夺爱?
「阿毅也是,他没有对她大吼大叫耶。」苹儿不平衡地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不停地骂她,还对她好凶喔,可是他对-儿却不会这样。
她吃味地认为,苗景毅对-儿比较有好感。
「哼!」因为心情不好,她随手抓出大袋子里的饼干,扯开来往嘴里塞。
「我也要。」康介颐心情也不好!
他们两人索性席地而坐,心情郁闷地分吃一大包饼干。
苗景毅结束与-儿的短暂交谈,转过头,却见苹儿与康介颐坐在一起共吃一包饼干,面孔立即拉下,大步走过去拉起苹儿。
「既然介颐有人照顾,不劳我们操心,那我们可以走了。」
「噢,介颐大哥,那下回见了,剩下的给你吃。」苹儿慌忙将剩余的大半包饼干扔给康介颐,飞快起身,跟着苗景毅离开。
回到车上,苗景毅一张脸还是很臭,好像谁惹到他似的,连她的话都不搭理。
苹儿也开始觉得气愤,他跟-儿说话时那么温柔,对她就这么凶、脸色那么难看,她顿时感到委屈透顶。
「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这么凶?你不喜欢我对不对?你比较喜欢-儿吧?因为她漂亮又聪明,你跟她聊得很开心,不像我,老是被你骂笨蛋。」苹儿红了眼眶,转身拉开车门,想跑下车。
「-在胡说什么?!」苗景毅气吼吼地把她扯回来。「明明是-比较喜欢介颐,只要一见面,就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每次,看他们说得那么高兴,他都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或是找借口把她带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这般嫉妒,那滋味真是糟糕透顶。
「我和他只是朋友。」苹儿气嘟嘟地强调,忽然,一个想法闪过脑中。
「阿毅,你该不会是在嫉……」那个词该怎么说?「嫉──嫉妒?」
「才不是。」苗景毅面颊立即臊红,却矢口否认。
「呵……」苹儿才不听他辩解,已经捂着双颊,兀自窃笑起来。
虽然碧姬儿阿姨说,嫉妒是只有人类才会有、极不可取的一种行为,但是阿毅为她嫉妒,她却感到高兴,因为那表示他在意她呀。嘻!
「-够了,不准笑了。」苗景毅受不了她嘴边的笑意,那像在嘲讽他的愚蠢似的。
于是为了阻止她,他愤怒地抓起她的肩,然后──
恶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唔?!」苹儿眼睛瞪得有杯子那么大,她震惊错愕地看着热烈地吻自己的他。
「苹儿。」苗景毅迷醉地品尝她的红唇,他没想到她的唇这般甜美。
「唔……」苹儿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感受到唇上传送来的热度与气息,那种亲昵的感觉让不解世事的她红了粉腮,情生意动地开启双唇,试着回吻他。
「喔,苹儿。」
她怯生生的回应,像是汽油浇在火苗之上,苗景毅搂紧她的腰,将她压入座椅里,吻得更加深入热切。
狭小的车厢里,温度逐渐升高,苗景毅毕竟是男人,软玉温香在怀,耳鬓厮磨之际,行为也逐渐失控了。
他的大手恣意地抚触苹儿那滑女敕细腻、凝脂般诱人的脸颊,他被冲昏了理智,差点就在车里要了她。
苹儿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一种怪异的感觉从身体的深处透出来,让她时而难受,时而快慰。
「啊!」她忍不住嘤咛一声。
苹儿的反应,及时唤醒了苗景毅。
他恢复理智仔细一看,苹儿的衣物已经被他弄乱了,而他们还在车上。糟的是,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是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
他不禁将脸埋进手心里,懊恼不已。
该死!他竟然昏了头,差点就在这里当场上演秀,他顿时窘迫不堪。
「阿毅?」苹儿还斜躺在汽车的座椅里,双唇被吻得红肿,一双柔媚迷蒙的大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她不知道刚才差点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他又为什么突然停止,只是睁着无知的双眼看着他。
「抱歉!」苗景毅开口道歉,嗓音低哑得吓人。
他匆忙替她拉好衣物,转身发动引擎。
「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