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说!”他忽地抬头,俊美的紫眸透着一丝欣喜,一丝邪气:“再无反悔!”。
“什么?”脑中一愣,金不离看着他转瞬扬起的俊逸笑容,方才的失落仿佛只是她的一场幻觉,眼前的男子分明邪恶入骨,哪有半分脆弱的影子。
恍然明白,自己方才那句话,竟是不经意间陷入了他带入的圈套里。虽未承诺愿意一生与他不离不弃,可是自己方才那番话,却分明承诺了他,她将一生陪伴于他。
美眸一沉,她的声音不觉带上一丝气恼:“你骗我?”。
渴金不悔唇角轻扬,伸手温柔地抚上她柔滑的发丝,紫眸深映着她微恼的俏脸,低低道:“那你,要怎样才信我?”。
“怎样都不信!”微微偏转了头去,金不离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一种无法看透他的懊恼,让她有种深深的烦乱。
不知为何,在他的面前,她总莫名生起一丝不该的情绪,或喜或忧,乍暖还寒,仿佛他的身上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总能轻易地牵动自己的心魂……
接这种感觉,让一向自持聪明的她身心无措,很想远远地逃离这个让她无法捉模的男子,却又不经意地,总是因他的一言一行,深深陷落。
如今的她,心里年龄早已过了那份懵懂无知的青春年纪,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她更是看得通秀,甚至因为前生失败的婚姻,她对感情早已没有了期待。
可是,金不悔……这个与自己只不过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男子,为何总能轻易地扰乱她的心,让她竟会为了他的一句话,而轻易地掀起涟漪?
沉默,一直漫延在彼此的四周,看着身下的女子仿佛困倦入眠,金不悔忍不住轻轻一叹,低头轻吻上她的侧颊,引得金不离全身一紧,却听他飘渺若风的声音,悠悠在耳边响起:“其实,我本名凤天逸!乃一个本该死去,却幸运存活下来的西临国七皇子!”。
心口蓦地一紧,金不离闭上的眸子忍不住应声睁开,看着那张笑得有几分落寞的男子,声音亦不觉再度柔和:“是吗?凤天逸,这名字很好听!”。
在她的心中,从没将他看成一个普通的男子,只是她不知,他眼中偶尔流露的那一抹忧伤,背后竟藏着这样一份让她无法想象的故事。
一个本该死去却幸存下来的皇子。
他那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在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是在描述别人的故事,可是金不离却无法想象,他这样平静的表面下,暗藏怎样的不平静。
自古以来,帝王之家从来都是天下最不寻常的家庭,也是最冷漠无情、险恶环生的地方。
在那里,阴谋算计,勾心斗角的游戏,千百年来从不曾落减,为了争权夺利,或是宠辱兴衰,宫廷之地处处波谲云诡,跌宕起伏。
而他,又是天生一双不容于世的紫眸,身为皇子却要终日藏起那张天姿绝色的面容,藏起他眼里心里所有的孤寂。
而那一句所谓的本该死去,又不经意间透露了多少的悲哀?
——(
凤天逸……
他不过才二十年纪,一双俊眸早已映尽世态沧桑,一身优雅却要背负满身孽债,那样深沉得连她都无法捉模的心性,竟是因为他的身份么?
“好听吗?呵,我还有个母妃给我起的小名,若云。”他轻轻地偏过头,一双紫眸再度绽现璀璨光彩,含笑凝视着她,笑道:“你更喜天逸,还是若云?”。
“若云……”想也不想便月兑口而出,话落却忽地察觉他的紫眸中笑意吟吟,一时将让金不离的双颊再度浮烫,继续又道:“因为若云更像是女子的名字。你生得这般美貌,想来你的母妃,原是当你看成女孩来养的。”。
俊眸忽地眯起,凤天逸有些报复性地轻咬上她的耳垂,直痒得金不离轻呼一声,却听他轻柔的话语,再度在耳畔深情呢喃:“不离,今生有你作伴,真好!”。
她没有出声,只是那暖暖而笑的面容藏在他宽厚的肩旁,一颗芳心,平地而动。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或许,这一生,她的心将不再孤单……
**
子时,萧府,碧箫苑中。
屋外的雨水越积越厚,窗外的更鼓敲响了三声,金质八角烛台燃起的嫣然红烛,已经烧了一半,而书房内看书未眠的萧诺却是了无睡意。
“爷,时辰不早了,您身上还有伤,将这碗粥喝下,也该该歇息了!”青书端了一碗爷特意要的桂圆红枣粥,轻轻地推开了书房的门帘。
一阵轻微的寒气随之窜入室内,晃得烛光摇曳轻舞,照在萧诺一张微白无色的俊颜之上,分外的寂寥。
“嗯,把碗放下,你先下去睡吧!”淡淡地应了一声,萧诺有些心不在焉地方放下书,那从青书去厨房便翻开的书页,此时此刻,还是原封不动地摊在那里。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青书心知爷在担心什么,却又正因为知道,他才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自从那个女人离开萧府到现在,爷除了去西苑看过沈夫人,其他时间,便是一直呆在书房中看书。
方才又突然让人去将北苑中的一张布帘找来,硬是换了书房原有的那张门帘,将这张画有奇怪动物的布帘正面朝内地反挂着,时不时地,爷的目光便会游离到那门帘上去。
唉,爷这样的反常,明眼人都知道,全是为着那个被他刚刚休弃出府的女人……
“爷,不是奴才说您,为了一个女人,爷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青书还记得,从前的爷是那样的风流倜傥,潇洒自信,可是如今,爷却将自己弄得身心皆伤,狼狈不堪。青书不懂,爷,那个女人真的就对爷那么重要吗?若是如此,可爷今日又是为何铁了心地要休了她呢?”青书满眼的不解,又是满心的担忧。
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要拦着爷,怎么也不让他冲动地休了那个女人。
如今,他真不知要如何才能劝爷放下心底的这个结,只能看着他如此折磨着自己,一筹莫展。
——
“青书,这粥你是否忘了放蜂蜜?”答非所问地喝着青书刚刚端来的甜粥,那味道与她那日亲手喂给自己的相比,竟是那样的淡而无味。
青书眼一呆,随后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一时又好气又无奈,有些赌气地说道:“是呢,奴才适才忘了加了。”。
“哦,难怪不甜!”了然地又喝一口,萧诺有些没胃口地放下汤匙,起身走到右侧的书台之前,也不唤青书帮忙,自己铺开了画卷,捋袖轻研着台上微干的墨砚,忽然低声又道:“你说,她此时,会在哪里?”。
自她走后,天就一直开始下雨,她的身上又没有一分银两,若要回到她金家在临京的大宅,坐马车尚需大半个时辰,那她此时此刻,不否已安然回到了金家?
一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不再去想有关她的任何记忆,可是,她那清澈如水的眸子,却总是时不时地浮上心头,生生地驱散他眼底所能看见的一切事物;让他满心满眼地,全是她那张清丽迷人的俏脸。
金不离,不离……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到底给自己施了什么魔法,为何没有了她在身边,他的心竟是这样的痛入蚁噬……明明该狠狠地休弃她,可是最后伤的,却还是自己!
“爷,您就放心吧,她是那等聪明能干的女人,就算会小淋了雨水,也绝不会直到此时此刻,还会流落在外的!”青书暗暗一叹,为爷,也为那个女人。
原本,他对爷的做法还有些不能理解,明明是那样的在乎那个女人,却临了休离,却是做出那样狠绝的事来。
从前,爷就算从前不爱那个女人,可是除了对她不闻不问,不许她离开不离苑外,该有的吃穿用度,却是不曾减少拨发过。
而今,他却下令一分银两都不许她带走,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反常至极!
也让他不由怀疑着,爷昨日身上造成的重伤,是否会与那个女人的背叛有关!
“流落在外……”墨笔微微一顿,萧诺听了青书的话,俊眸骤然一黯,转身便吩咐道:“让青衣、墨影潜入金家去看看她是否已安然回府,暂别惊动金家的人,速去速回。”。
“啊,爷,现在?”青书声音一扬,有些目瞪口呆。
可是看爷那满脸忧心之色,他不觉再度心叹:唉,爷今晚看来是别想入睡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她根本就没有回去啊!
“嗯,我在这里等消息,你快去吧!”萧诺点点头,面色因为自己下的这个决定而微微缓和,终于不再似方才一样,揪得心底发慌。
而青书却是苦了脸,却又无奈不能据实以告,只得垂了眼,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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