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阅完文件的最后一页,封缙培合上档案,转头看看窗外,才发现天色不知何时转暗了,美丽的晚霞被黑夜笼罩,附近的大楼纷纷亮起灯火,他所在的这栋大楼也是。
总裁爱加班,底下的员工自然也必须跟着加班,下班后留下来继续奋斗已成了五行建设不成文的规矩。
「几点了?」他问正在一旁整理文件的女秘书。
「报告总裁,现在的时间是六点五分。」女秘书举手看表,然后恭谨地回答。
六点了?这么快!他习惯性地将手伸向未看完的文件,想继续看下去,但是今天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回家去吧!回去陪你的儿子吃晚饭。
除了这个不断干扰的声音,他彷佛还看见温蓓蕾那张失望的小脸正指责地瞪着他。他无奈地轻叹一声──近来他好像变得很爱叹气。
推开皮椅起身,他告诉秘书:「我要先下班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你们也下班吧!」
「是……」女秘书瞠目结舌地看他提着公文包走出办公室,当真走掉了。
总裁走了?不会吧!现在才刚过六点,而不是十点不是吗?难道总裁生病了,身体不适?还是有约会……
她列出一大堆理由,但就是猜不出来总裁准时下班的真正原因。
封缙培走出办公室去搭电梯,但很不巧的,他在总裁专用电梯里遇到最不想遇见的人──五行集团五大龙头的其中两位──袁祖烨和穆。
尤其是袁祖烨,看见他这么早下班一定会哇啦乱叫,然后打破沙锅问到底,非要问出他为何准时下班不可。
「缙培?真巧啊!」果然袁祖烨一看到他,立即豪爽地上前大拍他的肩,一副好哥儿们的样子,即使封缙培赏他大白眼也不在乎。「我没看错吧?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
果然!「这句话该由我来说才对!怎么结婚后就变懒散了,连班也不加了?」封缙培淡淡地讽刺。
若要论起对工作的狂热,他根本比不上袁祖烨。他并非真的那么热爱工作,而是多年来,他已习惯用工作排遣下班之后的空虚,还有躲开和那个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儿子。但袁祖烨不同,他是真的打从心底喜爱工作带给他的挑战和成就感。
「哈哈,这不是懒散,而是聪明!有美食和娇妻在家等我,笨蛋才加班!」袁祖烨爽朗大笑几声,不久随即敛起,大眼狐疑地在他身上打量。「说真的,你到底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准时下班?」
「关你啥事?」正好电梯到一楼,封缙培冷冷瞪他一眼,随即大步走出电梯,他的司机正在公司大门前等着他。
「这家伙恼羞成怒了!」袁祖烨碰了大钉子,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
电梯门关上,电梯继续往下。
「我想他应该是有应酬。」穆-挑眉望着电梯的楼层显示板,突然笑得有些诡异。
「不对!那家伙神色鬼祟,一定有问题。」袁祖烨向来粗枝大叶,但今晚却超乎寻常的敏锐。
「是吗?」穆-依然浅笑着,不多做揣测。
「你看那家伙会不会是有女人了?毕竟他前妻也离开这么久了,虽然发生过那种事,让他对爱情寒心……」今晚袁祖烨真的很反常,这会儿居然伤春悲秋起来。
「唉!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小宇那么小的孩子,是该有个好女人抚慰他的心,否则那家伙老是阴阳怪气的,实在难以相处。」
当!电梯正好到达地下楼,穆-忍着笑走出电梯,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以漫不经心的口吻提醒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这里是地下停车场,如果你要搭自己司机的车回去,他应该在一楼等你。刚才你该和缙培一起出去的!」
「什么?!」袁祖烨转头一看,发现自己所在之处果然是地下室没错,「你这混蛋,为何刚才不提醒我?」
「我看你说得那么高兴,所以不忍心打断你。」穆-万般无辜。
「你──给我记住!」袁祖烨忿忿按下一楼的按钮,电梯门立即关上。
「明天见啦!」在电梯门完全合拢前,穆-潇洒地挥手朝他道别。
当封缙培提着公文包走进家门时,小宇和张妈都是一脸惊讶,张妈甚至赶紧上前问:「先生怎么了?您回来拿什么东西吗?」
温蓓蕾忍不住掩嘴偷笑,封缙培先瞪了她一眼,才回答道:「不是!今天没什么事,所以我准时下班。」
「准时下班?」张妈更震惊了。
她从封缙培刚结婚时就替他工作了,他很少在下班时刻准时回家的。一开始是创业艰苦,没办法按时回家,后来五行集团蓬勃发展,迅速扩展成如今的跨国大企业,工作更是繁忙辛劳,想要准时下班更是不可能的事。今天他能够准时回家,是不是表示五行集团的业务锐减了呢?
「我打算多花点时间陪小宇,以后只要没什么重要的事,我都会按时回来。」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张妈开心地嚷道:「我去上菜,大家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嗯,我先上去换套衣服。」封缙培上楼换了套休闲的家居服,白色的短袖针织衫配上卡其色长裤,更显得温文俊雅、玉树临风。
温蓓蕾忍不住贪恋地多看了几眼,连小宇喊她都没听到,小宇先是狐疑地看着她半晌,然后贼兮兮地点头微笑:「蓓蕾姐姐,-怎么一直在看着我爸爸?-是不是喜欢──唔!」
温蓓蕾没等小宇说完,就飞快掩住他的嘴,低嚷道:「拜托你别乱说!这样蓓蕾姐姐会很尴尬。」她一边拉着小宇,一边偷瞄封缙培,他正盯着电视看新闻,似乎没听到小宇的话,但她还是觉得糗毙了。
「可是-本来就一直看──」
「吃饭了!」张妈端着最后一道菜──热腾腾的笋片鸡汤上桌,同时扬声呼唤大家用餐。
张妈的呼唤声刚好替温蓓蕾解了围,她一跃而起,率先跑向餐桌。
「吃饭了,小宇,快过来吧!」
「啊──蓓蕾姐姐好贼,居然偷跑!」小宇也飞快追过去,两人笑闹成一团,直到身后传来警告的重咳声,他们才想起今晚餐桌上多了一个人。不!应该说是本来就该在那里的人,今晚回来了。
「对不起!」温蓓蕾吐了吐舌头,匆忙道歉后,赶紧带着小宇到餐桌前坐好。
封缙培也在他们对面坐下,严肃地说了声:「开动吧!」大家才开始用餐。
温蓓蕾先替小宇挟了尾虾子。「来,小宇,这是你爱的杏仁片炸虾。」
「谢谢!」小宇开心地举高碗,接过那尾炸虾,顺口问:「那爸爸呢?-不帮他挟吗?」
温蓓蕾听了,立即偷瞄封缙培,他正沉默地进食,连视线也没抬,似乎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
她本想告诉小宇:你爸爸不会喜欢的!
但张妈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假装不经意从后头补充道:「先生也很喜欢杏仁片炸虾呢!」
这回封缙培总算有反应了,他转头瞪了张妈一眼,怪她多嘴。
「封先生也喜欢这道菜?」温蓓蕾听了,立刻替他挟了一尾最大的虾放进他碗里。「那么请用吧,张妈的手艺最棒了!」
这点不用-说我也知道!封缙培真想回吼她一句,但是儿子就坐在他面前,他不能做不良的示范,只好暗自忍住。
这时小宇又歪着头,疑惑地看着父亲。「爸爸不帮蓓蕾姐姐挟菜吗?」
要我帮她挟菜?封缙培差点没跳起来大吼。但向来稳重的他只是僵硬一笑,对儿子说:「我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菜,如果挟到她不喜欢的菜,那就不好了。」
不料这时,后头又飞来一句:「蓓蕾喜欢酥炸柳叶鱼。」
不用说,开口的人又是张妈。封缙培气死了!敢情大家都造反了,存心和他作对是不是?
然而小宇一直期待地看着他,等他帮温蓓蕾挟菜,他不得已,只好敷衍地挟了一尾酥炸柳叶鱼放进温蓓蕾碗中,当然也顺道替儿子挟了一尾。
「谢谢!」看他帮自己挟菜,温蓓蕾满心温暖,这种感觉好像──一个从不在意-的人,开始关心-的感觉,心口热热暖暖的,让人很感动。
不过她当然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因为小宇的要求,而不得不挟菜给她。不过这已经足够了!他肯聆听小宇的心声,正视小宇的请求,已经有非常大的进步了。
用过餐后,封缙培答应小宇的要求陪他玩跳棋,瞧他们父子俩和乐的模样,温蓓蕾也很开心。
她含笑望了他们一眼,正想转身走开,忽然小宇叫住她。
「蓓蕾姐姐不要走,来陪我们一起玩!」
「啊?这……」他们父子俩难得单独相处,她这个外人介入好吗?况且,小宇的父亲不见得欢迎她加入呀!
「拜托啦!」
封缙培见她一脸犹豫,以为她不愿意,便转头怒斥小宇:「不许太任性!蓓蕾姐姐照顾你一天已经很累了,而且她可能有自己的事要忙,别让她为难!」
小宇立刻失望地扁嘴,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不!」温蓓蕾赶紧道:「我不累,也没有事要忙,我只是害怕打扰你们父子的相处……」
知道她不是不想加入,封缙培奇异地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和缓下来。「-没有打扰什么,如果-想加入,尽管加入。」
「好吧!那──我就一起玩。」
「耶!」
小宇见她加入好高兴,立即将另一种颜色的跳棋交给她。「我们重新来,蓓蕾姐姐也一起玩!」
「好。」温蓓蕾一拿起棋子,就发现那和一般的塑料棋子不一样,拿起来特别重,看起来像是某种合金,每颗棋子上头还雕着不同的花纹,看来极为精巧。「这棋子好特别!」
「这是爸爸特地请人做的喔!」小宇骄傲地替父亲宣传。「爸爸很会画图喔,这些棋子上头的图都是爸爸亲手画好,然后再请人家做出来的,是不是很棒?」
「当然!这些棋子真是太漂亮了。」温蓓蕾赞赏棋子的精美,更赞佩构思它的人的巧思。「我从不知道封先生也会画图,而且还能设计出这么棒的图样。」难怪小宇有绘画天份,原来是遗传到他。
温蓓蕾佩服赞叹的眼神,令封缙培没来由的感到骄傲与自信,或许是愚蠢的男性自尊吧,他喜欢她崇拜的眼神。
「我以前是念建筑系的,自然能画一些图,所以其实也没什么。」他故意摆出满不在乎的酷酷姿态,淡淡地问:「可以开始下棋了吗?」
「等我一下!」温蓓蕾飞快排好棋子,然后拍手道:「我排好了,开始吧!」
「我先下。」小宇争着下第一只棋子,只要下棋,他向来都是先走。
「那我排第二。」温蓓蕾也笑着下了一只棋。
殿后的自然是封缙培了。不过他耸耸肩毫不在意,反正不管谁先下谁后下都不会改变结果,胜利者永远是他。
果然,他轻快地跳着棋子,一步步直奔自己的营地,还不时使出一些狡诈的招数阻挡小宇和温蓓蕾的棋子,气得小宇哇哇大叫:「爸爸好奸诈!」
而封缙培的反应依然是耸耸肩,满不在乎地回答:「兵不厌诈。」
他不像温蓓蕾会心软故意让小宇,下棋就和对付商场上的对手一样,不但要眼捷手快,而且决不能心软。
小宇哀怨地嘟嘴看着爸爸,十分泄气。这样他不就是最后一名了?
温蓓蕾不忍让小宇失望,便对小宇说:「不然我们一起下好不好?我们联合起来对抗你爸爸,他一定会输。」
「好啊好啊!」小宇立刻拍手叫好。「我们一定会赢爸爸的!」
「随便你们。」就算两个对他一个,他相信结果依然不会改变。
第二盘棋就如他所预料,即使温蓓蕾和小宇联合起来,依然不是他的对手,瞧他一路过关斩将,轻轻松松地将棋子送回对面营地,而那一大一小还在为了该如何开路而烦恼。
「哇──我们又输了!」小宇没想到即使有蓓蕾姐姐帮忙,还是赢不了爸爸,不由得懊恼地扁起小嘴。
温蓓蕾心疼他总是输棋,于是抬头对封缙培使个眼色,无声地用唇语说:「让让他吧!」
封缙培的反应是双手环胸,冷冷摇头。明明是他赢,要他故意假装自己输了,他可办不到!
「你连一个五岁小孩都忍心痛下毒手?」温蓓蕾气愤得从齿缝间发出嘶嘶声。
「我是个诚实的人,绝不会为了私情而作弊。」封缙培倨傲地小声回答。
「拜托!」温蓓蕾不死心,一再用可怜兮兮的眼神哀求他。
不但如此,他的棋子每跳一格,她就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他,彷佛他是什么冷血无情、残暴不仁的大暴君。
封缙培受不了这种精神虐待,最后终于无条件弃械投降。
在她的示意下,他开始假装失手或干脆乱走,让小宇顺利将棋子跳回基地。
于是最后──
「哇──我们赢了!我赢了爸爸耶!」
因为封缙培的「连连失误」,小宇和温蓓蕾毫无意外赢得最终的胜利。
「耶耶耶,爸爸是我的手下败将!」小宇得意洋洋地在父亲面前手舞足蹈。
封缙培翻翻白眼,无奈地告诉温蓓蕾:「以后别教他太多成语,免得他拿来取笑我。」
「遵命!」温蓓蕾拼命忍耐,好辛苦才忍住差点冲口而出的爆笑。
察觉她不断抖动的肩膀,封缙培扫来一记冷冷的警告,彷佛在说:-敢笑一声试试看!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被儿子笑?
「对不起!」她不行了!温蓓蕾发现自己连双唇都在颤抖,笑意就像泛滥的洪水快挡不住啦!
「小宇,你该上床睡觉了──蓓蕾姐姐送你上楼。」幸好她及时找到借口,飞快拉着小宇逃离客厅。一直跑到楼上,她才敢放肆地大笑出声。
她的笑声连封缙培在楼下都听得见,幸好他对她的放肆早已麻痹,因此只是万般无奈地摇摇头,无力生气。不过仔细想想,刚才的情形实在好笑,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今晚他没留在公司加班,自然也没替公司多赚什么钱,不过他却觉得这个夜晚特别充实,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连带地想到,近来他失控微笑的次数似乎多了点!而罪魁祸首就是温蓓蕾那个充满理想,而且无比坚持的小女人。虽然她老是把他气得牙痒痒的,却总是有本事逗他发笑,他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种打从心底感到喜悦的满足感。即使在小宇的母亲离开之前,也不曾有过。
小宇的母亲,是个外表温柔美丽,内心却邪恶婬乱的女人。七年前他和客人到酒店谈生意时认识了她,对她一见钟情,也被她所编织的谎言骗得团团转。
他信了她说父母早逝、为了弟妹只得下海赚取生活费那套蠢话,相识不过三个月,他便不顾众人反对坚持娶她进门。
他知道她已非清白之身,但是他不在乎,他爱的是她,不是那片可笑的薄膜。
嫁给他之后,小宇的母亲确实安安分分,没再涉足风化场所,每天待在家中,偶尔才在张妈的陪同下逛街购物。就在他以为自己的确娶到一名蕙质兰心的好女人时,却被佣人撞见她和一名油头粉面、流里流气的男人,光溜溜地在他们的床上打滚!
那个男人是她的前男友──一个专靠女人吃饭的小白脸,从她结婚不久后,他就开始冒充送货员,溜进封宅与她燕好。
那阵子正是五行集团刚起步的时候,他和其它几位伙伴开疆辟土、日夜辛劳,不断扩展公司规模,不但牺牲了许多睡眠时间,就连新婚生活也没能好好享受。
往往回到家时妻子已经入睡,有时妻子还没睡,他也累得只想倒头就睡,没心思去想床笫之事。结婚一年多,他们欢爱的次数少之又少,或许正因为如此,小宇的母亲才会忍不住红杏出墙。
原以为她能体谅,并陪他走过这段拓荒期,谁知道──她早已勾上小白脸,暗渡陈仓,趁他不在时在他的床上共享鱼水之欢!
他震怒至极,本欲赶她离开,不料那时她已怀有身孕──可笑的是,她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确定!
为了确保自己的骨肉不会流落街头,他忍住心痛留下她,直到孩子生下后确定是他的,他才留下孩子,要她离开。
小宇的母亲知道自己即将被赶走,就不再掩饰自己贪婪的真面目,一开口就要五千万赡养费。他封缙培或许曾经胡涂,但绝不是个笨蛋,红杏出墙的女人还想要赡养费?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小宇的母亲拿不到半毛钱忿忿离去,且扬言要报复。当时他不以为意,没想到她果真付诸行动……她和情夫连手偷走襁褓中的小宇,向他勒索一亿元,虽然最后并没有被她拿走这笔巨款,但是当时未满一岁的小宇却被她狠心扔进海里,差点活活溺死。
这就是他特别保护小宇的原因,他不愿小宇再遭遇同样的意外!
这些事只有张妈知道,他没有告诉小宇。谁忍心让他知道,他的母亲竟然狠心将他丢入只有十度低温的海中?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每每想起这段过去,就像忍受一次凌迟之苦,愤恨与懊悔像一把刀,缓慢地割除他心口上的每一块肉,让他痛不欲生。
为了惩罚自己曾识人不清,他像复习功课般每天不断想起这段往事,藉由这种锥心的痛楚,提醒自己不可再相信女人!
然而今晚──他抚模自己的胸口,发觉那股疼痛好像不再那么厉害。
这是因为温蓓蕾的缘故吗?
封缙培来到二楼,正好看到温蓓蕾从小宇房中走出来。
「小宇睡了?」他脚步未停地走向她。
「嗯,吵了好一会儿才睡。今晚他太开心了,可能情绪亢奋,一下子无法平复下来。」她望着封缙培走向自己,停留在她面前一步之处。
是因为他的关系吧?原本宽敞的走道,在加入他之后空间似乎突然变得狭小,而且空气也稀薄燥热起来,她顿觉口干舌燥。为了摆月兑这种怪异的感觉,她移动脚步开始往后退,心想离他远一点可能会比较好。
「等等!」她往后退了两步,封缙培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她吓了一跳,双颊染红,下意识更往后躲。不料──砰!
「啊──」她早已靠墙壁太近,这一后退,后脑杓结实地撞上后方那堵墙,幸好他及时倾身向前,把手挡在她的头和墙壁之间,她才没撞疼脑袋瓜。
「我就是想告诉-,不要再后退了。」封缙培为时已晚地道。
「唔……」温蓓蕾皱着小脸,揉揉自己有点晕眩的头部。虽然没撞疼脑袋瓜,但那股冲击力还是不小。
「疼吗?」封缙培淡淡地问,想也不想地伸出大手,接替她的小手,抚揉被撞疼的小脑袋,动作轻柔得彷佛那是易碎的珍宝。
他从来不曾对她这么温柔过,温蓓蕾先是受宠若惊,红着脸、僵硬地停顿几秒之后,她开始放松自己的身体,甚至轻轻闭上眼,感受他的手温柔碰触她的感觉。
他靠她好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还有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混杂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闻起来好舒服。
奇怪!他明明是这么冷漠的人,却给人温暖的感觉。他的体热好像有着无形的吸引力,不断将她吸到他怀中,她的身体软绵无力地摇晃几下,愈来愈靠近他……
「-大概累了,快回房休息吧!」
封缙培突然猛力推开她,仓卒道了声晚安,便转身快步上楼。
这一切太突兀了,温蓓蕾还傻傻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刚才那一瞬间,封缙培已经低下头,缓缓贴向她的唇。
多年来过着无情无欲生活的他,冷绝的心已被挑动,他不再将所有的女人全视若蛇蝎,他甚至开始觉得,这个认真、执着的小女人很可爱……
该死!他到底怎么了?他变得愈来愈不像自己。
难道他喜欢上温蓓蕾那个小女人了?不!不可能。
他从很早以前就明白,所谓的男女情爱,不过是一种高级骗术,谁说谎造假的技巧高明,就能换取更多甜头与好处。他早已看透爱情,也不再相信女人有所谓的真情真爱。
如果再度动情,接着必须面对的,可能又会是一场残酷至极的悲剧,所以他不能再让自己冒一次险!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禁不起另一次折磨,如果再次受创,他很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
所以,他不能对任何女人动心。
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