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陵来到齐隽的住所,按了半天门铃仍不见他来应门。她等了又等,十分钟过后依然没有响应,她不得不死心。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屋里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她立刻停下脚步,双手试着转动门把,这才发现大门根本没锁。
进入屋后,映她眼帘的一幕几乎可用满目疮痍来形容。
屋内凌乱一片,地上、桌椅上全都堆满了杂物,空酒瓶更是四处狼藉,还有不少的玻璃碎片掺杂其中,她整个人都震愕住了。
她曾来过这里一次,依稀记得他把房子打理得很好,井然有序、有条有理。屋内摆设虽简单,但不难看出他喜欢干净清爽的个性。
可是,现在……她已不如该怎么形容,但可以想象的是齐隽心里的凌乱绝不比这现场好到哪去。
他在哪呢?刚才听见屋里头发出了声音,那表示他一定在了。
佩陵试着再往里走,每间房间她都打开来寻找,直到最后一间卧房才让她在床脚边看到了他。
“齐隽、齐隽——”佩陵赶紧过去,蹲在他身旁轻轻推了推他,口里还不停唤着他的名字。
“别吵——酒……我的酒在哪里?”很显然他喝醉了,而且是烂醉如泥。
眼看他伸出手,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面上模索时,佩陵吓得立刻抓住他,语气急切道:“没有酒了,你别喝了。”
“你是谁?吵死人了——”他用力推开她,仍执意往地上模去,好巧不巧地却正好被一块玻璃碎片扎进手心,疼得他破口大骂。
“Shit!怎么回事?痛死我了——”
看着血流不止的手心,他非但不管自己止血,还猛捶着地板,使得碎片愈扎愈深。
“别这样……”
佩陵吓哭了!她跪在他面前,紧紧抓住他那只妄动的手臂,殷殷切切地说:“你别动好不好?让我替你止血,包扎一下。”
“不要碰我……”他又一次狠狠地推开她,她一个不稳往后一仰,上臂刺入地上的碎片,也受伤了!
“啊——”
她的闷叫声唤醒了齐隽的意识,他瞇起眼,看向佩陵,“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我有事找你。”佩陵不顾自己的伤,急着问他,“告诉我医药箱放在哪里?”
“医药箱……”齐隽甩甩头,力持清醒,“你要那玩意干嘛?”
“你流血了,我想替你止血。”佩陵梗着声,“你受伤了知不知道?”
“我受伤了?”齐隽撇眼一瞧,故意不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却见到她染红的衣袖。
“该死的!是你受伤了,”他二话不说地抓起她,将她带到床边的椅子坐定,“别动,我去拿医药箱。”
“等一下,你也受伤了,快包扎一下。”佩陵唤住了他。
齐隽这才正视自己的伤口,不耐烦地丢了一句,“先把你包扎好了再说。”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外,再折返时手上已多了一个急救箱。
随即他蹲在佩陵身前抓住她的手,检视了一下伤口,“你是怎么弄的,竟然伤得那么深?”
佩陵愣愣的看着他语带关心的指责,心口扬起一丝丝甜意。
齐隽甩甩头,企图甩掉还缠绕着他的醉意,然后,从急救箱中拿出药物,为她消毒、上药、包扎。
“是……是你喝醉了,推了我一把。”她委屈地说,要让他自责才痛快。
“我推你的?”他皱起俊眉。
“是啊!你硬吵着要喝酒,我想拉住你,没想到你伤了自己又伤了我。”
齐隽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凝睇着她一眼,“你不该来的,我说过我们不再有瓜葛。”
“你当真要跟我撇清一切关系,对我毫无任何眷恋?我不相信……如果你真是那么无情,为何要把自己关在家里喝闷酒,还乱砸东西?”
佩陵不再轻易相信他的话了,如果他真的能做的和他说的那般潇洒,现在的他不会变成这样,一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落魄模样。
“你也未免太抬举自己了吧?我是喝闷酒、我是心烦,可不是因为你啊!”齐隽愤懑地爬起头发,想也不想地就将这句话冲口而出。
佩陵全身不住颤抖,她没想到他竟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对她说出这种话……
“我懂了,那……不必你的怜悯,我这就回去。”佩陵不管手臂上的包扎只做到一半,倏然抽回手,不顾一切地打算离开。
“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齐隽吓了一跳,连忙拉住她,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惊愕。
“我的命在你眼里反正不值钱,还要它干嘛?不如血流光后死了算了。”佩陵怎么也挣月兑不出他的掌控,最后怒吼声变成了细碎的哭泣。
“你给我坐好!”
彷似为了惩戒她一般,齐隽的动作不再温柔,他使了蛮劲,粗鲁地替她扎上伤口,疼得佩陵哇哇大叫。
“你想谋杀我吗?疼死人了!”
“小姐,真搞不懂你耶!好好的家不待,跑来我这儿干嘛?故意弄一些伤口想博取我的同情吗?”
他的眉头狠狠的打了个死结,怒气腾腾地凝视她。此刻的他酒已醒了大半,满月复的愠恼只能往她身上发泄。
“你说什么?”佩陵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说该不会是欣翰满足不了你,所以,你跑来找我这个假丈夫想解解馋?”齐隽拧着邪笑,一手抓住她的细腕,狠狠地看着她,“说!是不是?”
她含着凄楚的泪,不敢让它滴下,倔强地说:“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讨厌你、恨死你了!”
佩陵拚命挣扎,忍不住的泪已狂落,滴在齐隽粗壮的手臂上。
“那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为什么要来?”齐隽心头一振,猛拽住她的肩,激狂地问。
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想她?已经在忘不了她的愁绪中挣月兑不开,为何她还要来招惹他?
“我……我只是不想离开你……而且,我有话要告诉你。”佩陵猛然想起她来这儿的目的。但她的心现在已乱成一片,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该死的!你就非要我不可吗?好,我今天就给你,让你回味一下我的滋味。”
齐隽猛然扑向她,将她推倒在床,灼烫的唇立即复上她尖嚷的小嘴,狂吮不休,粗鲁地抚弄她全身……
“告诉我,欣翰是不是也带给你如此的狂热?你是不是也同样喊得那么激烈、振奋?”
齐隽已丧失了理智,不断掠夺着她的身子,还以恶劣的言词伤她。
他酗酒过后的脑子时而混饨、时而清醒,完全混灭他所有的冷静,他只知道他要她,不甘心把她送给任何人。
佩陵紧闭上眼,蓄意排斥掉他这几句锋冷鄙视的话语,“不……我从没有过别人,只有你……”
“好,既然你这么眷恋我,还为我守身,那我就回报你一次。”
他抬高她的臀,连续长驱直入、冲锋陷阵,在最后一次盂浪的撞击中,彼此同时冲上了的顶端……
他伸直手臂,撑起上半身,低头粗端地盯着她,“这样你满意了吧?如果可以了,就快滚——”
齐隽告诉自己,他不能再留她下来,否则,他将再也放不开她了——
佩陵抽噎着,委屈的泪全然崩了,“你当真这么无情,迫不及待想赶我走,连一眼也不想再看见我?”
“没错一你快点滚出我的视线吧!”他拉好裤子,狠狠地指着门口。
佩陵看着他,泪不断扑籁籁的淌下,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说了又如何?若他当真视留了她,会是为了孩子还是她呢?
她不要成为他讨厌的包袱、无奈的累赘……
“好……我这就走。”佩陵霍然起身,狼狈地穿上衣服,晶莹的眼中似水翻涌,她强迫自己不能再在他面前哭泣,说什么她也得坚强。
她就不信凭一己之力,养活不了自己和孩子。
“等一下,我送你。”
齐隽见她神情不对劲,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家。
“不用你假慈悲,我不领情。”她的口气转为冰冷,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恨意,不顾一切地甩头离去。
齐隽愣在当场,此刻,他醉意尽散,只剩下无限的悔恨,无法挽留……
***
齐隽为了让自己及早忘记佩陵,尽快回到以往的生活步调,隔日他便回到医院,重新穿起医师袍,为病人服务。
当众人见他回到岗位时莫不欣喜万分,尤其是一些护士小姐更是兴高采烈,只差没尖叫出来。因为,她们心目中最俊、最帅的白马王子回来了。
“齐医师,这一年来你上哪去了?怎么连通电话、连封信都没有?”麻醉科的Ms林一看见他便例嘴大笑,净找些话题与他搭讪,深伯齐隽忘了她似的。
“不好意思,在国外进修的生活清苦,没钱打越洋电话,再说课业忙碌也忙得没空写信。”齐隽也跟她打哈哈。
“你真爱说笑,你没空倒是有可能,但是没钱……别诓我们了,谁不知道你是‘GSM’的专有会员,最具有黄金单身汉的标准了,可是众多女人心目中的头号金龟婿啊!”
Ms林掩口偷笑,一双眼直勾媚着齐隽。
“我想爱笑话的人是你吧!我的门诊时间已到,晚点儿再聊。”齐隽客套地点点头,无意再理会她,瞬间从她身侧走过,气得她直跺脚。
“嗨!齐医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半路上又遇上检验室的组长小李,他开心地走过来和齐隽打招呼。
“今天刚到,这一年来医院没事吧?”齐隽笑问。
小李是医院于一年前新进的医师,个性豪爽,经常说些笑话逗人开心,医院的同仁们都给他取个外号叫开心果。
也因此,齐隽见了他并没丝毫压力,而能回以最真诚的笑容。
“是没发生什么事,只是外科少了你这位主治大夫,可少了不少女病人啊!”小李不忘拿着齐隽俊挺的外貌开玩笑。
“小李,你这张嘴还是那么的厉害,真是令我招架不住。”齐隽拍拍他的肩,摇头大笑。
“不过是逗逗你而且,你大人大量可别生气呵!”小李手上捧着一叠检验单,随即又说:“不陪你聊了,我还得把这些东西拿去档案室归档呢!”
小李才转身,脚下却一个踉跄,手上的东西一松,检验单散落一地。
“糟糕!怎么会这样呢?”小李叹口气,搔搔脑袋抱怨着。
“我帮你——”
开隽见状,也蹲为他捡拾着地上杂乱的单据。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地的眼帘,他猛然瞠大了眼,定住不动。
“齐医师……齐医师,你怎么了?”小李发现了他的异状,连忙唤了一声。
齐隽一愣,迅速捡起地上那张写着“黎佩陵”三个字的检验单。仔细一瞧,就只一瞬间他的心脏仿似已停止跳动,身上所有的细胞也像已不再运作,完全震傻了。
但检验单上的字骗不了人,上头明明写着她怀孕了!她怀孕了……
再看看日期,不就正好是在昨天吗?莫非她昨天去找他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而他竟然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来?!
他当真该死——
“小李,我不能帮你忙了,另外,请你帮我向医院请个假,拜托——”’
交代了这几句话后,齐隽连忙起身,像飞也似地疾速奔出了医院。
佩陵有他的孩子了,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是要让他后悔、懊恼一辈子……
他开着快车,不一会儿工夫便来到了贾府,一进大门正好看见贾威急躁的表情,当他见了齐隽,这才拉开笑脸道:“齐隽,你回国了?”
“贾伯伯,欣翰?我有急事要找他。”齐隽心急如焚.不答反问。
“他……唉!他去找佩陵了。”贾威揉了揉眉心,彷似已一夜无眠。
“你说什么,难道佩陵一夜都没回来?”齐隽沉声大吼,完全忽略了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
他哪还有什么心情演戏呢?足足演了一年的别人,现在他想通了,只想演演自己,一个一心想和心爱的女人手牵手过一辈子的自己。
“齐隽,你怎么了?”贾威蹙起眉,当真被他现在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我只想知道佩陵在哪儿?她是不是一夜未归?”他就决急疯了,哪有心情解释这些?
如果她发生了什么意外,或是想不开而做出傻事,他怎能原谅自己?这一辈子他必将生活在深深的愧疚中。
“她是一夜没回来,也不知怎么搞的,昨天她说不舒服想出去看病,居然就此一去不回了……”
贾威老眉纠结,不胜欷吁。“如果一直找不到佩陵,她父母若找上门来,我该如何面对他们?”
“我去找她。”齐隽双拳紧握,放了又收,旋之又冲出了客厅。
这时,他正好和进入家门的欣翰遇个正着。
“我问你,佩陵上哪去了?”
开隽二话不说地扭住他的衣颔,疾言厉色道。
“我哪知道?我昨天才刚回——”欣翰立即收了口,就担心接下来的话被贾威听见了。
“你昨天才回来……那么……她真的是因为我才——”开隽蹙起剑眉陷入沉思。
没错,八成是因为昨天她来找他,他却狠心拒绝的原因。
霎时,佩陵离去时凄楚的回眸,再次袭上他的心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有话要跟你摊牌,当初的约定算我毁约好了,我不能答应你了。”他立即将欣翰拉到远处的角落,小声说道。
齐隽已管不着朋友之情,不是他见色忘友,而是他要对自己的爱情负责,更要对佩陵和她月复中的孩子担起照顾的义务。
“你说什么?”欣翰的心头一梗。
“告诉你,我爱佩陵,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我更不可能舍她而去。”齐隽斩钉截铁地说。
欣翰闻言更震惊了,他狠狠地倒油了一口气,瞪着他问道:“你说……佩陵怀孕了!”
“没错,所以,我更不能离开她,我现在就去找她。”
欣翰急着抓住他,“等等!齐隽,打个商量,约定我们还是不变,孩子我会替你抚养——”
砰!齐隽一记狠拳猛力地击在他脸上。
欣翰的一边脸颊时变得青紫,表情中更充满了错愕。
“贾欣翰,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的王八蛋!亏我一直把你当成可以两肋插刀的好朋友,你竟然自私自利的拿这种话来回报我?”
齐隽火烧了眉毛,再加上他话中的刺激,已愤恨地夫去了所有的冷静。
“齐……齐隽,你听我说……”欣翰从没见过这么怒意勃发的齐隽,已惊得语不成句。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是赶快把所有的事实向贾伯伯坦白吧!或许他会原谅你,还会帮你解决。而且你就算换回真正身分,你可曾想过正义感十足的黎伯父会帮你吗?”
丢下这句话,齐隽再也待不住地愤然离去,当然也敲醒了贾欣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