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令野啐了声,愤懑地吼道:“回去!”
“不,我今晚是属于你的,若不好好伺候你;会被子威少爷他们责骂的。”
倩倩柔柔嗲嗲地说。
她更希望能得到一些赏赐,若被一个人扔在房里,整夜下来她将少赚多少?
“我再买你一夜,明晚会去找你。”他不耐烦了。
“才不,你如果不出来,我就待在这儿不走。”她拿出妓女的缠性,甚至还将纸糊门窗戳了个好大的洞,露出自己的半张脸,“我就看着,看你怎么玩她?”
琉璃吓得抱住自己袒露的身子,眼中逼出更多的泪。
“你!”他含愤地咆哮,对住洞口外倩倩的大眼。须臾,怒容却转为冷笑,“你真要看是不是?”
赫连令野目中的邪佞让琉璃无所适从。她直摇头,眼底含着脆弱的惶乱,将自己娇小的身子愈缩愈紧——
“不,不要……”她背脊发凉地猛打冷颤。
“公子,你该不会要在我面前表演吧?”倩倩好奇地瞠大眼,想不到浪荡闻名的赫连个野比地想像的还孟浪!
“有何不可?其实她和你是相同出身的。”
说着他已将琉璃猛力拉上身,嘴角不在意地勾起浅浅笑痕,高大狂妄的身影笼罩住她脆弱纤柔的身影……
“令野——”她紧抓住柜把,那嘶喊与喘息的声音让琉璃心痛,暗自流泪!
她为什么伤心?凭什么伤心?是她将他推给倩倩,他也原该属于倩倩,她一个奴婢怎有资格心痛?
不知是心碎还是心痛的冲击,在赫连令野与倩倩的浪声婬语下,琉璃只觉眼前的景物渐黯,对于眼前的情况已是恍若未见……
“琉璃,琉璃……”昏睡中的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可琉璃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头好重,心好痛——对,就是心痛,好痛好痛,痛得她直想哭,最好哭死在睡梦中,别再醒来,永远别再看见他。
“琉璃,醒醒!该喂药了,否则你身子会更虚。”李婶轻轻为她擦拭额上的汗水,见她时而噫语,时而皱眉浅喘,忍不住为她心疼。
一大早当她惊见少爷抱着琉璃走进她房里,将琉璃扔在床上,命令她好好照顾她时,她可是当下傻了眼!真不明白琉璃是怎么惹上了少爷?
昨天她不是去找一位姑娘吗?这其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唉!真是把她这个老太婆的脑子弄得一团乱!
看着手中那碗已快凉了的汤药,李熔又附在琉璃耳畔轻唤了两声,“醒醒,把药喝了再睡吧!”
大夫说她的身子原本就虚弱,加上又受到刺激,如今一古脑儿发作,才会突然晕倒!
问题是她究竟受了什么样的刺激?
琉璃在李婶的呼唤逐渐找回意识,慢慢睁开了眼。
“醒了,还好吧?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她关切地问。
“李婶!”
琉璃定睛一瞧,霍然坐起,“我怎么会在这里?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该去伺候老夫人了。”
看着窗外一片光亮,可见现在是大白天,她不该再躺着的啊!
“你快躺下,你都变成这样了,还怎么去伺候老夫人?”李婶直摇头,实在拿这丫头的固执没辙。
“我……我怎么了?”她一愣。
“你一早被少爷抱回我这儿,你说是怎么了?”
“什么?”琉璃脑子转了转,赫地想起昨夜——天!这是她亟欲挥去的梦魇,怎么又重回她脑中呢?那股羞愧、耻辱是她一辈子都洗不掉的。
可后来自己是怎么了?只记得那一幕幕让她痛楚的画面如何揪紧了她的心脏,好疼好疼……疼到梦里都还是如此清晰!
“来,把这碗汤药给喝了吧!剩下的事全别去想它。”李婶和蔼一笑。
琉璃不好意思让她担心,只好忍着苦味将药喝了。
“谢谢李婶。我已好多了,可以下床了。”琉璃说着便要下床。
“你怎么能下床,好好躺着吧!”李婶站起来笑说:“我把碗拿去厨房,伺候老夫人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待她走后,琉璃仍是躺不住,心底直挂记着照料老夫人的事。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待晕眩感消退后便偷偷模模地出了屋子,走到前厅去。
琉璃才推开门便看见老夫人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老夫人,您怎么了?”她赶紧上前探问。
“是你?你给我滚……”老夫人用力一甩,摔得琉璃七荤八素,脑子更沉、也更痛了!
“您怎么了?”她强忍着痛,不畏惧地再度走向老夫人。
“我问你,你昨晚去哪儿了,居然不在房里?”老夫人用力敲了下拐杖,用她那只眼狠狠地注视她。
“我……我……”琉璃哽了声。
“没话可说了?既要在安怡园工作就要守本分。”她冷冷一哼,语气中充满鄙视,喘息似乎更严重。
“老夫人,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琉璃委婉道。见老夫人似乎病情又加重,于是心急道:“您不要紧吧?”
“你滚!我后悔留下你。听说你还是少爷由妓楼买回来的,真是肮脏,别碰我!李婶……李婶……”她大叫着。
李婶老远就听见老夫人大吼的声音,连忙加快脚步走进来,一见琉璃跪在那儿,连忙说道:“你怎么不休息又跑来了?”
“李婶,你别理这丫头,快把她撵出去……快——”老夫人抚着胸指着琉璃怒骂。
“是、是,琉璃,你还是先回房歇着,去……”李婶用眼神暗示琉璃,琉璃只好含着泪百般委屈地走出厅门。
没想到才出屋子,又与赫连令野不期而遇!
“少爷!”琉璃微退一步,立即尴尬地别开脸。
赫连令野扬起了两道弯弯笑眼,慵懒地睥睨她,“看来你已经好多了,可以在这园子内四处走动了。”
“多谢少爷关心。”她低垂小脸,有意避开他窥探的眼神。
“对了,我娘呢?”
“她在厅里。”
一提起老夫人,琉璃就难掩愁容,看来这府邸里每个人都对她有偏见和误解,这绝不是她三两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或许过不了多久赫连府已不是她能待的地方,到时候她该何去何从?
“怎么,瞧作愁眉苦脸的,刚才是不是挨训了?”赫连令野冷眼盯视她的茫然,笑意缓缓绽放。
“少爷,你——”
“我怎么知道的是吧?”他替她接续未完的话。
琉璃愣了会儿,这才踌躇地点点头。
“昨夜你和我的事已被倩倩宣扬了整个府邸,我想这也逃不过我娘的耳朵,既然她知道了,又怎么会放过你?”他眉开眼笑,似乎没将她的心伤看在眼底,甚至还当这是个笑话,笑得灿烂如春阳。
“您既然知道,就应该向老夫人解释,还我清白。”单纯的琉璃闻言,不禁满心焦急。
只见赫连令野扬扬眉,露出一抹讪笑,“清白?你浑身上下哪里没被我碰过,还有什么清白可言?”
他残忍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击溃她筑起的心墙,直让她心头发冷。
她默默地垂下螓首,明白无论她再说什么,得到的依旧是让她心碎的话。于是她不再言语,闪身就要离开。
赫连令野霍然抓住她的手腕,眯着眼间:“这就是你对主子的态度吗?”
他自鼻间喷气,眸光熠熠地看着她。
赫连今野的话不由得令她心酸,语音也随之颤抖起来“奴…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我没让你走,你就不能擅自从我身边离开。”
笑容又重回他脸上,他优雅挺拔的身形俊美如神,强力的吸引着琉璃的眼光。
她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您不是要进屋见老夫人?既是如此,我也该离开了。”
“我是要见她,不过为你耽搁一下倒是无所谓。”赫连令野一个箭步走近她,掏起她的下巴硬是将她的脸转向自己,“昨晚只差一点你就是我的人了,既然我俩己那么亲近,你应该习惯我才是。”
琉璃紧抿着唇,忍无可忍地推开他,“我和你没有关系,求你不要再乱说话,否则我真的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她的眼底沁出了泪,瞳仁中是无边际的闵黑和茫然。
“你永远都得那么悍吗?真不知你这个小鸨儿的心里在想什么?想以这种方法叫我注意?”
他冷酷地笑,吐出的每句话语都牵动着琉璃的心,心也凉了半截!
对于他的残冷她不是早该麻痹了吗?为何乍听之下还是会感到难抑的疼?一种几乎休克的感觉不断压迫着琉璃,令她苦不堪言。
“我想就连我娘也看出你的狐媚本性,所以才会把你遣出房对不对?”他勾起唇,撤出一抹淡淡笑痕。
琉璃张大嘴,怔忡地望着他,“你——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这还不简单,老远就听见我娘怒斥的声音,然后看着你哭丧着脸走出来,这些不都不言自明了?”
赫连令野扬眉扩深笑意,对她的遭遇丝毫不带怜悯。
琉璃黯然低首,嗓音夹杂着一丝悲凄,“我不知道昨晚的事会那么快被传扬出去。
相信我,当时我是好意帮忙找寻那位姑娘,所以才……”他阴侧侧地拦住她的话,“那可厉害,找着找着居然会找到我们打算相好的地方?”
赫连令野轻率地捏住她纤柔的下额,挑起她饱含痛苦的脸,“我就是搞不懂,既然难耐又何必假装,想喊冤枉也得像才行。”
她含泪啜泣,久久竟说不出话……赫连令野又猛力甩开她,“别跟我玩这种装可怜的把戏,我讨厌极了你这种呕心的伪装。”
他锋利的目光闪过一丝嫌恶,眼神变得更加深沉。
摹地,他又想起了与她的容貌如出一辙的杏儿——琉璃幽渺地望着他,双唇微颤,矜冷的愁容微微散发出一股诱人和柔弱。
赫连令野冷冷一甩头,刻意将“杏儿”的脸抛向脑后。
他冷例的俊眸一眯,说出的话更是无情。“昨晚我只是好奇,想试试你这小鸨儿的滋味如何,不过你放心,我已对你完全失去了兴趣,即便是你月兑光衣服诱惑我,我也不为所动。”
他说来潇洒,却不知这些话伤害琉璃有多深——
“我明白……”她只能选择淡冷回应。
偏偏她的冷然和无所谓让赫连令野感到极不舒服,激起他心中的怒火,“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我想退下。”
琉璃咬着唇,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他的残酷,只要离开他,不再听见他的声音,嗅闻他侵鼻的纯男性味道,那疼就应该不会那么严重了。
“好,你离开,我也不想再看见你。”他恨恨地丢下话,口气冷漠得让人心惊,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谢谢少爷。”
她曲膝行礼折返入园,才没几步竟脑子一昏,摇摇晃晃地踉跄数步!
赫连令野眼尖的快步上前扶住她,望着她一脸苍白,“你这个女人就喜欢在我面前玩昏倒的把戏吗?”
“对……对不起……”
她直揉着太阳穴,对自己突发的状况深感懊恼。
老天,他又会怎么想?
琉璃赶紧推开他,勉强站直身子,脸上带着困窘,“我应该可以自己走了。”
琉璃转开脸,要自己别再沉沦在他俊美慑人的脸庞上,迈开步履一步步离开他。
赫连令野上前退出一步,随即定祝他怎么忘了,刚刚是自己大言不惭地表示不会再为她所迷惑,为何在见她这股愁容时,心头居然隐隐作疼。
该死的!
他不能再重蹈覆辙,多年前的创伤未愈,绝不能再加上新痕。思及此,他猛地甩开那丝纠缠不去的念头,快步走进大厅中。
他暗自浅叹,这一进屋免不了又是挨娘的一顿数落——
“琉璃,这碗人参鸡汤是李婶要我炖给老夫人用的,因为灶房还忙着,你帮我端进去好吗?”小菊一进安怡园,正好瞧见琉璃提着水桶经过。
“好,你就交给我吧!”她放下水桶,接过鸡汤。
“别耽搁了,这鸡汤要趁热才好喝。”她再次交代。
“我懂。”琉璃甜甜一笑,眼看小菊离去,便捧着鸡汤走向老夫人的在房。
自从数天而被老夫人赶出来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与她老人家碰面,就怕又激起她的不悦,气坏身体。
不知道老夫人气消了没,如果这回再见了她不知会不会又气上心头?这才是她担心的。
但是李婶又忙,其他婢女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再耽搁就怕鸡汤凉了,不就白费了这碗汤?
琉璃深吸了口气,这才战战兢兢地走进寝房,只见老夫人正端坐在床上发呆。
老夫人回过神,一见到琉璃马上冷着一张脸道:“怎么又是你,你还没给我滚出赫连府?”
“老夫人,求您别赶我走,我会改进的。”琉璃没想到一见面,所承受的又是这种冷酷的攻击!如今想想他们母子还真像,嘴巴同样是这般不饶人啊!
“哼!”老夫人别开脸。
琉璃勉强自己微笑,立刻将鸡汤俸到她面前,“老夫人,这是刚熬好的鸡汤,快喝了,身子骨全硬朗些。”
才端问老夫人,谁知道她手一挥,滚烫的热汤立即洒在琉璃的手背上,疼得她低呼了声,“啊--”琉璃赶紧拿起桌上的湿抹布接在红肿的伤口上,皱眉忍着发辣的痛。
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发泄的动作意会造成这种结果,但脾气又硬又倔的她怎么也软不下声。
为了压下自己的慌乱,她反而变本加厉地说:“离开我的房间,省得让我看了讨厌。”
琉璃咬着唇,看向老夫人,“老夫人……”
“我叫你走,你听见没?”老夫人一个翻身,却不经意滚到床沿,差点跌落床下!
琉璃一惊,立刻冲上前扶住她,但手疼得压根使不出劲儿,眼看扶不住,她索性趴在地上当肉垫!
“啊--”两人的尖叫声同时在这间寝房内响起,琉璃身子疼、手也疼,却又担心老夫人的状况,她强撑起自己脆弱的身子,再将哀嚎声不绝的老夫人扶上床。
“老夫人,您可有哪儿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她强忍着痛问。
“我没事,倒是你。”老夫人连忙抓住地红肿的手背,于心不忍道。
坦白说,她心底根深蒂固的冷硬,似乎已被这小婢女的善良给撞裂了一角,已无法在她面前端起架子。
说穿了,她也不是天生爱骂人打人的!
“奴……奴婢没关系。”琉璃牵强地拉开一丝笑容。
“还说没关系,都肿成这样了!”她眉一皱,虽然她对这婢女卑贱的妓女身份不齿,但仔细想想哪个女人喜欢过那种强颜欢笑的生活?再说,若非儿子对她有意,又怎会将她买进府中?
只是这丫头怎么看都不像出生青楼的啊!
“我待会儿上个药就好。”琉璃为老夫人盖好被子,才站直就发觉背脊一阵抽疼,可能是刚才当肉垫给伤着了。
“去将那五斗柜的最上层打开,里头有外敷药,你拿过来给我。”老夫人摇头道。
“是。”琉璃听令取了过来。
老夫人则命她坐在床畔,拉起她的小手为她上药。这个举动让琉璃吓了一跳,心头竟萌生一丝暖意……自从爹娘死后,跟着哥哥、嫂嫂至今,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亲情围绕的幸福?想不到现在居然会由一位打从一开始就讨厌她、不喜欢她的老夫人身上感受到!
眼眶突地一热,居然流下泪……
“你这丫头还真爱哭!”老夫人摇摇头,“这是最好的伤药,你拿着,每天涂上几次再用布条包扎,会好得更快。”
“老……老夫人这太贵重,奴婢不敢收下。”她受宠若惊地站起,一时之间难以承受她的好意。
“别啰唆,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是,奴婢接受就是。”她颤抖着接过那瓶药,连鼻根都酸……
“你坐下,有几件事我想了解一下。”老夫人指着床边。
琉璃又怯生生地坐下,垂着螓首等着她开口。
“你为何会沦落到青楼妓院?”老夫人问出心里的疑惑。
“我……”琉璃轻叹了口气,缓缓将自己离家后的遭遇娓娓道来——
老夫人闻言后大摇其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难测,还好你被令野给买回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了,令野是否己和你……”
“嗯?”琉璃单纯且不解地问。
“我……我的意思是,他是否真的破了你的身了?”
“不——没…没有……”她震惊得张大嘴,已羞涩得语无伦次。
“别紧张,老实告诉我,如果今今野做了侵犯你的事我会要他对你负责,至少该给你个侍妾的身分,别不好意思开口。”老夫人还以为她是不好启口。
“不!真的没有,您别误会了。我还要去房里擦地,先出去了…”琉璃逃也似地奔出房间,殊不知老夫人的话已重重伤害了她爱他的心。难道身为奴婢,只能注定为人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