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桑若亚饭店”三年前已由夏日烈正式接手。
但他的个性却由以往的开朗飒爽转为阴郁深沉,尽管将饭店经营得不错,可是他的行事风格忽然变为强硬冷漠,今饭店所有员工感到奇怪,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总裁,林小姐在楼下等你。”总裁秘书在一旁报告。
“请她等一下。”将所有的资料看完后,夏日烈才拿起外套,离开公司。
一直到楼下大厅,就见林爱妩媚地对他展露笑意,还娇嗲地说:“日烈,你让我等了好久。”
“又有什么事吗?”她三天两头来找,让他很烦闷。
“干嘛用这么不耐的口气说话,不欢迎我吗?”她不满的鼓着腮,“虽然我已经在外面独立了,但偶尔回去陪你和伯父吃顿饭也不为过吧?”
“我今天不回去。”他回头对她说:“你自己回去吧!正好陪陪我爸,我还有个饭局。”
他看看表,然后坐进已等在路边的车里,让司机载着他前往目的地。
林爱臭着张脸看着他离开,嘴里叨念着,“谁希罕陪个老人吃饭,你不回去,我回去干嘛?”
过了好一会儿,夏日烈才对司机说,“可以掉头回去了。”
“是,总裁。”帮夏日烈开车两年多,他已经知道夏日烈心底的想法,其实总裁并没有约,绕路不过是想甩开林爱的纠缠。
“总裁,林小姐人选不错,你怎么好像不太搭理她?”司机忍不住问道,虽然夏日烈在员工面前总是一板一眼,但他清楚总裁其实也有人性化的一面。
“无法形容为什么,感觉她变了,或许我也变了。”他逸出一丝苦笑。突然,他身上的手机响起,“喂……易钧!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是有一点眉目。”当初于蔷请了长假离开公司后,便私下向庄永发辞职,从此没有再出现过,连她的姊妹淘云琴也不知道她的行踪。
“她现在在哪儿?”一听见有她的消息,夏日烈的嗓音赫然提高。
“似乎是在米兰。”
“她在米兰?,眉头轻轻蹙起,他急急又问:“她为什么在米兰?”
“这个就不清楚了,因为米兰近年有几个重要的服装展广告都是出自于一位PENNY之手,云琴知道于蔷最爱的一位演员就是这个名字,所以怀疑那位广告人就是于蔷。”林易钧仔细说道。
“PENNY?!”他眯起眸,“把她做过的几个案子都准备给我。”
“都已经在我手上了。”林易钧嘿嘿一笑,“看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目前林易钧在他底下做事,是他的得力助手。
夏日烈靠向椅背,扯出抹笑痕,“是呀!最了解我的就属你了,什么时候将东西拿来给我?”
“马上,我要送到哪儿给你?”
“我家。”他想了想。
“我现在在野柳的饭店,过去有点晚了,不会打扰到你吧?”林易钧是代替夏日烈前往勘察饭店的施工情况。
“没关系,我等你。”
“那我赶紧将这里的事处理好,立刻过去找你。”
结束通话后,夏日烈闭上双眼沉吟。
他不懂,于蔷为什么不告而别,没向任何人提及,就这么消失在大家面前,连他向她的家人探听也问不到她的讯息。
她似乎是故意躲着他,而想起她最后一次去找他时,那些奇怪的行径……到底她是怎么了?
这三年来他四处寻寻觅觅,走遍所有地方,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他都不会放过,但是依然了无消息。
于蔷,等我找到你,我一定会紧紧把你绑住,不再让你逃走。
回到家里,父亲已经回房休息,夏日烈问着管家,“林爱小姐来过吗?”
“林爱小姐!”管家摇摇头,“她已经好久没来了。”
“好,我知道了,等一下我的助理会过来,请他到二楼的起居室。”交代后,夏日烈便直接上楼。
他先洗了个澡,才走进起居室打算看看野柳即将完工的饭店设施资料,就见林易钧上楼来。
“总裁,我没来晚吧?”
“我一向晚睡你又不是不知道,坐吧!”他坐在椅上,管家敲门问道:“少爷,要不要泡壶茶进来?”
“好,茶泡好后你就去休息吧!”夏日烈转向林易钧,“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里。”他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夏日烈,“你看看,这是不是于蔷的风格?”
夏日烈赶紧打开,从头到尾看过一回,顿时僵了表情,“是,这一定是她的作品。”
“真的?那太好了。”林易钧也为他开心。
“易钧,我要你替我做件事。”抬起眼,夏日烈定定望着他,“把她邀回国,我要和她见面。”
“可……我该怎么做?”林易钧抠抠脑门。
“你不是有个好脑袋吗?”他淡淡一笑。
“又给我出考题,是,总裁,我一定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等我消息。”林易钧笑说。
走出机场,于蔷伫立在外头,仰首看了看家乡的天空。
有多久没回来了?应该有三年了吧?
将太阳眼镜重新戴上,现在的PENNY已不是当年的于蔷,一次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活动企画让她在义大利意外的发光发热,如今她已是广告界的新宠儿!
本以为她不会再回到这个伤心地,但是她在推不掉的人情劝说下接了一个案子,终于还是回来了。
不一会儿,有人来接机,见了她便问道:“请问你是PENNY小姐吗?”
“没错。”
“我们老板让我来接你去饭店休息,晚上再一起吃个饭。”司机将门打开,“请上车。”
“谢谢。”于蔷坐进车里,随着车子进入台北市,望着熟悉的道路和建筑,她发现这三年来台北没有改变多少。
就连心痛的感觉也一样,为何看着熟悉的景物,那份痛仍是这般深刻?
友人说,这次聘请她做广告的是一家连锁餐厅,走的是国际路线,计划先在台湾起步,再慢慢打进东南亚市场。
到底是哪家财团可以将连锁餐饮业做得这么大?
“PENNY小姐,如果累的话就睡一会儿,距离饭店还有一段路呢!”司机从照后镜见她疲累的揉揉太阳穴,于是建议道。
“好。”在飞机上因为心情一直不定,她怎么都睡不着,现在踏上故乡的土地,她似乎安心了些,而睡意也朝她袭来。
闭眼睡着,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声音,“PENNY小姐,已经到饭店了。”
她立刻张开眼,眨了眨眼,“哦!谢谢你。”
走进饭店CHECK-IN之后,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上楼,看着这间偌大的房间,她不禁笑了笑,“对方出手还真大方,安排这么好的房间给我。”
洗好澡,休息了一会儿,眼看和对方见面的时间就快到了,她立刻换了套衣服,化了淡妆就直接下楼去。
来到会面的大厅会客室,一进门她便看见对方的背影,有一刹那她凝了神,因为那背影好熟悉!会是他吗?
随即她摇摇头,笑自己在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之后,居然还会受他影响。
真不该啊!
“你是林老板吗?我是——”当眼前的男人站起,与她对视的那瞬间,于蔷狠狠震住。
倒是夏日烈微眯着眸影,朝她点点头,“你好,我是丝立安连锁餐饮的负责人夏日烈。”
于蔷赶紧转过身,抚着胸口不断深吸着气,心乱如麻地想着: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好不容易找回说话的能力,她才伸出手与他交握,“你好,我是PENNY。”
“欢迎回国。”他笑道,也伸出手。
当两人的手接触的刹那,于蔷完全震住,她的手心发烫,胸口在翻搅,就连双腿都抖得不成样!
她立即抽回手,勇敢的抬头与他对视,“那么林先生呢?”她要见的是林老板,不是他。
“你要找的是林易钧吗?现在他在我手下做事。”他眯起眸凝视她错愕的表情,指着沙发,“请坐。”
于蔷心慌了,随即摇摇头,“既然如此,我想我不适合接这案子,对不起。”
见她站了起来,夏日烈立即说道:“你这是临阵月兑逃吗?”
“什么?”她一震。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对吧?”他虽然带着笑,但眼底有着激狂……对他而言,那是他积压在胸口的痛。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对不起,我并不认识你。”不可否认,此刻的他比三年前更成熟有魅力,但一看到他,她心底的苦楚再度涌上。
这三年来她不敢听闻有关他的任何消息,只要报章杂志上报导他的讯息,她一定不去看,就怕自己永远都戒不掉“夏日烈”这个男人。
他应该早就和林爱结婚了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提过去?
“不认识?哈……”
受不了了,夏日烈强持的冷静就快要被自己心底的焚热给击毁了!
“这个案子还是另请高明吧!再见。”她对他点点头后,便转身离开。
“再见?”他对着她的背影苦笑,“是呀!这次至少有一句再见。”
于蔷定住双腿,好一会儿才有力气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
进入电梯后,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最后终于隐忍不住的痛哭出声。
抽着心口回到房间门口,她颤着手拿出门卡打开门,推门的瞬间却有一道黑影闪过,将她推入内!
“谁?”惊吓的回头,屋内的灯也适时亮起,那张挥之不去的脸孔再度出现她眼前,差点令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你希望是谁?”夏日烈双手抱胸地看看这间房,“不知道我为你准备的房间,你还满意吗?”
“不需要了,我会马上退房。”
“这样好吗?客人未住满一天就要退房,那就是我这个老板的疏失了。”他抿唇一笑。
“什么?你的意思是这间饭店也是你的?”于蔷锁起眉心。
“它是桑若亚的附属饭店,属于公司,并不是我的。”他还是老样子,公与私分得这么清楚。
“没想到才几年不见,桑若亚可以扩充得这么快!”果真,他是个商业奇才,桑若亚的老总裁是挑对人了。
“不是说不认识我吗?”他肆笑着。
她一震,连忙避开他的视线,“就算不认识,但凭夏总裁响誉全球的名声,想不知道都难。”
“是你抬爱了,能让你这么注意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他冷冽与火热交错的双眼直凝睇着她娇柔的小脸。
“我会马上退房,请你出去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太好。
“我并没逼你退房,这种事就别想了。”他冷着嗓,“还有,我也同样没同意让你退出这个案子,你是不能任意毁约的。”
“但是这么做对我们彼此都好。”
“应该说只对你好吧?”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望着她,“我看过你近年的几个广告案,说句真心话,我看不出你窜红的理由。”
“你说什么?”这男人还是一样喜欢打击她!
“如果想扭转我的想法,就将这次的广告做到最好,让我彻底服了你的本事。”他逼视着她。
“好,我做就是,一定要让你嫌弃不了,可以了吧?”气得站起,于蔷走到门边将门打开,“不过我现在不想谈,请你出去,我要休息了。”
“你是在下逐客令吗?”他仰首睥睨着她脸上错综复杂的线条。
“你到底想怎么样?孤男寡女的在同一间,你不怕被说闲话?”她咬着下唇,“够了,你走吧!”
“闲话?你怕?”他半眯起眸。
“对,我怕,我怕被误认为第三者!”因为激动,她连嗓音都在颤抖。
“第三者?!”这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结婚了吧?已婚男人和一个女人待在饭店房间总是会引人猜疑,堂堂桑若亚太饭店的总裁应该不会想造成这种误会,影响自己的名声吧!”说时,心口不停抽动的疼,让她以为自己就快死去。
“呵……”他却回以轻笑。
“你笑什么?”
“这种没有的事真不知道你是打哪儿听来的?我可不是偶像明星,难不成也有流言四处乱传?”天哪!这种事怎会在他身上发生?
“你的意思是……你没结婚?”她疑惑地望着他。
“没错,至少现在找还没有那念头。”夏日烈睇视她好一会儿,“坐下吧!既然你这么不想跟我聊私事,那我们就专心谈这次的合作事宜。”
闻言,她只好坐下,“怎么突然做起连锁餐饮事业?”
“因为我是商人,商人当然是有利可图就去做。”他睨了她一眼,“这不是你曾经给我的评价?”
拿出笔,他在随手带来的资料上写下他所需要的重点。
于蔷看着,神情不由出现丝丝悸动!
他手里那支笔……不就是她三年前送给他的鲸鱼对笔?!
瞧上头的小鲸鱼都褪了色,可以想见这几年他一直用着这笔……一个大老板竟然用这种笔,他怎拿得出手?
“你——”她想问却梗了声。
“什么?”他见她一脸复杂。
“呃!没……”于蔷摇摇头,此刻她的心全被打乱了。
“等等我请你吃顿饭,就当为你接风。”刚刚就该请她吃一顿,偏偏她逃跑了。
“我不饿。”怎么见了她,他想的还是吃饭。
“不肯赏脸?”
她深吸口气,“好吧!那就谢谢你了,希望这次的案子能在最短的时间谈完,我得赶紧赶回米兰。”
“这么急?”
“当然,那边有人正等着我。”她脸上漾出一道幸福柔媚的笑容,直逼夏日烈的心口。
“谁?”夏日烈逼视着她。
“你需要知道吗?”她逸出一声笑,并将注意力摆在公事上,“你所列的条件都在上面吗?”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这种表情?当初是他让林爱拿钱与她撇清关系,而她不过是顺了他的意离开,现在又为何口口声声拿“不告而别”挖苦她?
老天!她真是受够了。
她受够自己也受够他,不懂明明就很单纯的关系,为何再见面又会变得这么复杂?
夏日烈凝视她好一会儿后,才坐了下来,“没想到你变这么多。”
“你说我变了?”
“没错,以前你就算冰冷傲气,也不会如此不明事理。”夏日烈眼里有着控诉。
于蔷觉得好委屈,她吸吸鼻子、咬咬唇,心底的埋怨顿时爆发开来,“夏日烈,你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我看见你,捶着你的胸问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还是哭哭啼啼求你再次接纳我?”
“你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得一头雾水!
“还要我说什么?反正早已事过境迁,我们还是公事公办,最好这两天就能结束。”他何其忍心呀!居然要她亲手揭露自己的伤疤,难道这就是他找她回来的目的?
他半眯起眸,以为刚刚不过是她为自己的错误找来的推托之词,“好,现在在你心里我什么都不是,对吧?”
“没错,我们明天再谈公事吧!”她站了起来,凝视着他,“如果你留恋这间房间,我让给你。”
说着,她便在夏日烈错愕的眼神下逃离。
来到楼下的COFFEE
坐在椅子上,她紧闭双眼,好怕自己会哭出来,经过三年的分离,原来她对他的情爱只有加深而没有稍减。
服务生送上咖啡,她闻着久违的味道,又想起夏日烈,强忍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滑落下来。
这次的见面,是巧合还是他的计划?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就不肯给她一点点的平静?
夏日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