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以他向来训练有素的敏锐判断能力,很快地找到了纤纤所在的闺房。
他轻轻叩了下门,没有回应。
礼貌性的再叩两声,结果依然。
就当她是默许吧!等待可不是他沈达尔所习惯做的事。
转开门把,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然而他的心却背叛的微颤了下,是她吗?像仙子谪凡般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纯白雪纺纱迷地洋装,露出两个白皙细女敕的脚踝,踩在铺着乳黄色的长毛地毯上,倚着落地窗,望着阳台外的景色——一畦畦的郁金香形成一片金色的光芒……
由达尔这个角度看去,她就像是伫立在花海中的仙女,四周弥漫着霞光,虽然瞧不见她的脸,但已经够令人迷惘,引人遐思了。
许久,达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叶纤纤吧!我是沈达尔,你的保镳。”平稳的口气将他心中的悸动隐藏得很好,这应该算是他经验所积聚而产生的老练吧!
女孩缓缓转过身,脸上有着诧异与恐慌,更有着达尔意想不到的柔美、纤丽,与一般女人所欠缺的飘逸气质。
这令达尔狠狠地倒抽一口气。
他是怎么搞的,他一向看不起柔若无骨、弱不禁风的女孩,认为这是她们做作、惹人怜爱的一种手段,可是眼前这女子完全不是这回事,他无法将她与做作、欺骗联想在一块儿。
“你是?”
她下意识抓紧前襟,细致的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达尔真怕她捏碎了自己;当然很明显的,她并没听清楚他刚才的那段自我介绍。
“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是受萧先生之托来保护你的。”他简单、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来意。
“保护我?”她眉头深锁,显然对这句话很反感,“那么楼下那三个人呢?走了吗?”
达尔摇摇头,瞥见她脸上错纵复杂的神情,心情也随之起落,她到底想知道什么,原来那三个人不是已跟着她很久了吗?怎么见她却是一副受伤的可怜模样?
“原来的没走,却又来了一个,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三岁小孩吗?走,走!叫楼下那三个也走!发生什么事我自己会承担,不会牵扯上你们的。”
她竟然在他还来不及收拾起惊讶的同时,往他身上扑了过来,两只小拳头对他是又打又赶的,仿佛他是只讨厌的苍蝇。
达尔一阵错愕,却未移动半步,任她在他身上发泄愤恨,因为她的这点力道对他来说,顶多像是雨点打在身上,还满舒服的。
久久,在她的力道愈来愈微弱,速度渐渐慢下时,他突然攫住她的手腕,眼中两簇严厉似火炬的光芒射向她,极愤怒的一字一句从他齿缝中迸出:“大小姐,玩够了吗?”
蓦然间,她停止了所有的挣扎,抬起水汪汪的双瞳,长长的睫毛眨呀眨的,凝在睫毛上的泪珠就这么掉在达尔的手臂上,他微微一愣,忘了接下来该说的话语。
是要骂她不识好歹吗?但此时此刻他却骂不出口,他已莫名其妙地被她的眼泪完完全全给征服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激动。”她幽幽吐出这几个字,慢慢低下头。
达尔这才发现他还扣住人家的手,陡地放开了她,却因力量过猛而让她踉跄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坐在地毯上。
“出去好吗?我会和萧大哥说的,请他遣你们走。”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他,递给他一个歉然的笑容。
纤纤这才发现眼前这名男子,与楼下那三个人可有着大大的不同,他不漂亮,不斯文,甚至称不上美男子,但那一脸粗犷的线条,充斥着男性味道的五官,和一身壮硕的体格,将男子汉的本色、钜细靡遗地全部表现出来了,再加上隐约中那股英姿焕发、无可比拟的气势,足以让全世界的女人为他倾倒。
帅、酷、冷、烈,可以说是从他身上所找出的代名词。
她勉强挪开自己那不甚庄重的注视,再度开口,“我不会让你们难做人,所有的错我会自己承担下来。”
达尔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你口口声声说‘承担’,那么请问一下,你打算如何承担?”
“我——我可以揽下一切后果——”
他的一句话竟像一把利刃穿透她的全身,使她颤抖的声音将这个理由说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你是可以揽下一切后果,甚至可以死,但你可曾想过萧先生会做何感想,让他带着担心去找你的义父?”
“你——”
“不要再说了,我立刻派人勘察现场,设下所有的监控仪器,这东西你带着,有危险时按下警铃,我会立刻出现在你身边。”
他以强制性的语气说道,并将一个类似B.B.CALL的东西塞进她手中;其实它是属于一种跟踪型警报器,只需按下按钮,拥有另一台主机的人马上可以判定她身在何处,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
“我不要!”又是一阵怒吼,她愤然的将那玩意儿丢在地毯上,跑至门边打开房门,“出去,出去,我说不要就不要,我已经失去好几年的自由了,我不要再这样继续下去!”
达尔缓缓捡起警报器,在走出门外与她交错的那一刹那,他以色厉内荏的眼眸凝睇了她一眼,“相信我,你才有自由可言。”同时他亦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将警报器塞进她手中,迈着大步离去。
纤纤张口欲言,却又退缩了下来,手中握着那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警报器,却感到突如其来的疲倦及落寞席卷着她,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倾泄而下。
***
达尔走下楼时,在楼下等他的却是六只好奇的眼睛。
“怎么,眼睛‘月兑窗’还是‘抽筋’了?用这种眼光看着我,不怕我想入非非。”达尔真佩服自己,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他还有心情说笑话。
“被轰出来了?”
这三个人最不怕死的可能就是小子吧!他总以为个子小,大伙都会让他,也因此他就常常这么畅所欲言了。
达尔猛然抬起犀利如鹰眼的眼眸瞥向他,刚毅的脸部线条说明了他的气还没消尽,却又被人挑了起来。
“难道不是?”小子刚说完,就被大牛踩了下脚尖,哇的叫了出声,他的箭头终于转向大牛了,“好小子,你踩我干嘛?疯了呀!”
大牛对他使了个眼色,将他拖至一旁咬着耳朵,“你才疯了,难道看不出他一脸铁青吗?你若还想多活几年的话,最好闭嘴。”
“呃!”
小子这才倏地捂住嘴巴,偷偷地瞄向变色龙,却发觉他早已不在原地,一个人走到园中东看看西看看,南模模北模模着。
“喂!龙,你在干嘛?”大牛和小子异口同声的喊了过去,坦白说,他俩也一起生活了好几个年头了,还头一次这么有默契,因此喊完后彼此都笑了。
达尔这才感觉到常年在生死一线中挣扎的他们,也是有天真、憨直的一面,他对他们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你们刚刚喊我什么?龙?”
“对呀!你不是外号叫变色龙吗?三个字太长了些,所以我们俩刚才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喊你龙,你觉得呢?”蓝波也走过来插上一嘴。
达尔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微挑起浓眉,“龙!不错,我喜欢。”语毕,他随即换上了另一种严谨不容轻忽的表情,“现在,我们一块儿将这四面八方五百公尺内的地形勘察清楚,我必须在那设下一道防护网。好,立即行动!”
自然而然的,没有半点勉强,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是一股强大且稳定的磁场,莫名地就可将所有人的意志紧紧吸引,甚至心甘情愿的听命于他。
“好,这里我们三个最熟了,就交给我们吧!”
大牛一行三人立刻着手他们的工作。
达尔打量着这些伙伴,的确,虽然他们身手并非很强,但却有颗最热情、最真实的心。
***
“一个女孩住这么一栋别墅,未免太大了吧!坦白说也不好保护与监控她的安全。”
蓝之搴一踏进这地方,下意识就道出这段话;手里并拿着一只高性能侦测器,准备挑个视野佳的地方放上。
“没办法,那男人有钱。”达尔一副不屑的表情,但他手上的工作并未松懈,一个劲儿的赶着进度。
“现在有钱人就是奇怪,以为住个大房子就会比较安全,其实这种房子死角才多,容易‘藏污纳垢’。”
“也增加我们安装上的负担,瞧,这里少说也有二十来间房,待全部机台都装上后,我半条命也去了,所以不得已将你拖了来。”
“哟,什么时候咱们变色龙也会说这种气馁的话呀!要变天了吗?”之搴搓搓鼻翼调侃着。“是,是要变天了,晴天变雨天,你动作若再不快些,难保不会变成落汤鸡。”达尔看一看天色,有一抹愁容涌上眉峰。
眼看远处天色阴郁,乌云满布,果真是像要下大雷雨的样子;不妙的是,看这种模样说不定一天还下不完呢!如此一来,手上的工作势必又要耽搁下来了。
“说的也是,得快点才行了。”
原本做起事来吊儿郎当的之搴一眨眼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动作快速又不拖泥带水,没一会儿功夫手上的工作全都弄妥当了。
“想不到咱们‘鲸鱼’不仅医术佳,连动作也比寻常人要快。”达尔绝不会错过这个揶揄他的好机会。
“你太夸奖了,我只是不愿当落汤鸡罢了。”之搴帅气的站起身拍一拍身上的尘土,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达尔也不甘示势弱的把手上的工作摆平了,“好了,我也差不多了,进屋坐坐吧!顺便瞧瞧大牛他们处理得如何。”
“真羡慕你耶,这次不仅能有个冰山美人做陪半个月,又平白无故多出了三位助手,谁像你那么幸运来着?”
之搴一手搭在达尔的肩上往屋内而去,一张脸笑得可是莫测高深、万分戏谑呀!
“行,我让贤,可以吧!”达尔将自己用力的抛在沙发上,对之搴所说的话一点也不以为忤,反而还一心想卸下这身重担。
“不,不,不!我可是开玩笑的,你是知道的,我对女人一向是敬谢不敏,尤其是这种得寸步不离保护着她的女人。”
之搴准备为自己倒杯水好顺顺气,想不到水壶里连个老鼠屎也没。
“这女人不煮开水的吗?”他好奇的看着达尔。
达尔却递给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意兴阑姗的说:“我来这儿两天了,她连楼下都没踏下来过,吃饭是由钟点女仆送上楼,所以,想喝水自己煮,要不冰箱有矿泉水,你勉强用吧!”
“什么?她是这么对待她的保镳呀!那大牛他们呢?跟了她那么多年,该有点不一样吧!”之搴瞄了眼正在楼上部署的三个年轻人,信步走到厨房拿了两罐矿泉水,一罐丢给达尔。
“没什么差别,最主要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达尔利落的接过手。
达尔无所谓的语气惹得之搴对阁楼上的那个女子产生一丝好奇,“她长得很丑吗?或是有缺陷什么的?”
噗!他的疑问将达尔口中的矿泉水硬生生的给逼了出来,喷得他满身都是。
达尔不禁暗忖:若是她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保证喷饭的人是他。
“怎么了,我的话有问题吗?瞧一向冷静自持的你变得那么激动。”之搴咧嘴一笑,看着他出丑。
“如果我告诉你她很美,美得会让人犯罪,而且从头到脚健全得很,你会怎么想?”达尔潇洒的倚在沙发背上等待着之搴的反应。
“我?我不会怎么想,你明明知道我向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管她们美与丑。”蓝之搴老实说道。
他总把女人“骄矜、善变、不讲理、爱哭”的缺点根深蒂固的深植在心中,怎么拔都拔不动。
达尔听了他的话后直摇头,却在这时楼上砰的发出一声巨响,随即一位身着橄榄绿吊带裙的少女出现在楼上栏杆处,娇俏的脸上泛着红晕,指着达尔咄咄逼人的说:“就是你,就是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放过我,我早说过我宁愿被人暗杀,也不要像只金丝雀让你们捆绑在这儿。”
“你就是——”之搴皱着眉问道。
“怎么又多了一个,为什么?好,你们不走是不是?那我走!”纤纤忿然的跑下楼,准备往外冲出去。
“你给我站住!”
达尔愤怒的大喝,眼眸闪着怒火,狠狠地瞅着眼前这个骄纵不讲理的女人。
之搴对空呼了口气,那表情就好似说:你瞧,女人嘛!说穿了就是这副让你恨得牙痒痒的模样,总归一句话——惹不起。
“你想干什么?”
纤纤在他火焰般的目光瞪视下,已有些不安的轻颤着。
他走向她,像捉小鸡一样容易的将她拎在怀中,不管她的抗议、挣扎,即在众人面前将她抱上楼。
然而在上楼时,他只对之搴丢下一句话,“等我一下,我教训完后,马上下来!”
之搴却对他使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我会等你,不过你自己可得好自为之呀!,女人没那么好应付的。”
***
一进纤纤的房间,他则用力甩上门,将她重重的掷向床上。
“你别过来,大牛他们会保护我的。”她很困难地吐出这几个威胁性的字眼。
“是吗?刚才是谁大言不惭的说‘我宁愿被暗杀也不要人保护’来着?”他一脸轻蔑,双手已开始动手扯下自己的上衣。
眼睁睁看着他剥除自己身上的衣物,纤纤整个人都傻了,她不禁激动的大叫着:“萧大哥救我,萧大哥你在哪儿?大牛、小子,你们快来救我!”
“没有用的,我已经将门给反锁了,况且他们正在忙,也没空听你在这儿鬼吼鬼叫!”
他魁梧健硕的体格犹如一面铁墙竖立在床头,遮去了一大半的光影,在他的阴影下瑟缩成一团的纤纤,根本无力招架这种狂野的压力。
“萧大哥,萧大哥!你在哪儿?”她微弱的呼救声由嘴里逸出,或许只有她和他才听得见。“你这是想叫给谁听呀!我吗?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萧大哥兼监护人已经远赴异都并不在纽约;这样的回答你是高兴,还是失望?”
此刻,他的上身已空无一物,有的也只是纠结的胸肌,以及几处明显的疤痕,纤纤别过脸不敢面对他那充满雄性刚毅的体魄,深怕自己会迷失其中。
陡然,她竟发觉他的手已缓缓在她胸前的衣扣上游移,这一刻她所有的惊讶、哀凄、悲怜的模样都表现出来,一大串眼泪更是不由自主的流下。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有人来救你?”他解她钮扣的动作极为缓慢,不知是为了凌辱她还是折磨自己。
纤纤脆弱地点点头,已几乎失去意志,达尔一时竟有些软化了,但他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要让她知道谁才是操纵她生命的主宰,更不喜欢她动不动就说宁愿死也不需要保护的话。
“那好,我再问你,有些歹徒并不想要你的命,或许在要你命之前,就像我现在这样想先要了你的人,你又如何自处?”他眯着眼问,想洞悉她眼底的痛楚。
“我……会……自尽。”她抽搐的说,神情黯然,像是绝望了。
“自尽!哈哈……”突然,他笑得极为狂妄,“可以,你现在死给我看,死啊!”
“你!”纤纤像是受了刺激般,收起眼泪怒视着他,“我为什么要死,我不死了,我不要死,你是我请的保镳,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等萧大哥回来,我要叫他杀了你!”
“怎么,你现在承认我是你的保镳了?让我告诉你吧!一个人千万别太任性独断,尤其像你这种骄纵的千金大小姐。保镳也是人,他用不着听你在这儿大呼小叫、唤来骂去的,我也同意你所说失去自由的痛苦,但保镳所处的险境和丧失的自由比你更甚,你好好想想吧!”
教训完毕后,他跳下床,一把抓起地上的衣物往外走去,但由他涨红的脸、泛着血丝的双眸可看出,他已自我克制到最高极限了。
看来这种教训人的方法,以后可别乱试了;在这个足以令人心魂俱失的美女面前演这种戏码,可真是不智之举,还好他撑过去了。
听见关门声“砰!”的一声巨响,纤纤才找回自己的意识,她连忙护着自己的胸口,不知被他看光了没?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衣服上的钮扣竟好好的一颗颗留在原处,并没有被解下来,原来她被戏弄,被骗了!他这么做只是要她屈服于他,承认自己是需要一个保镳来保护的。
天,想不到她竟是输得这么惨!
***
听见楼上传来的脚步声,之搴这才从一大堆仪器中霍然抬起头,然而看到的竟是达尔满头满脸湿漉漉的走下楼的景象。
“怎么,刚才不小心掉进浴缸里了?”之搴实在难以形容他看到此情此景时,胸中泉涌的笑意。
“去你的,我只不过是去淋个浴。”达尔没好气的说。
“想藉着淋浴将全身的欲火熄灭是吧!”达尔一切异常的举动皆逃不过之搴精明犀利的眸光。
“你真是——”达尔从浴中中探出头来,一抹不悦的神情睥睨着他。
“被我说中了?也真难得,一向在女人堆中驾驭自如的沈达尔,竟会被个黄毛丫头挑起,说出去可能还没人相信,我看就连‘鲨鱼’都还以为是我胡诌的呢!”之搴调笑着。
“你一向不多话的,今天怎么搞的,吃错药了?”
达尔将浴巾朝之搴那笑意盎然的俊脸丢过去,却被他很快地闪过了。
之搴连忙叫道:“咦,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就有失君子风度了,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咱们好几年的交情!况且我看今天吃错药的人是你吧!”
“唉,那个女人刚才你也见识过了,她太不识好歹了,硬是不要人保护,偏偏雇请我的萧先生又不在这儿,否则我一定甩甩衣袖走人,在北海那么多年,还头一遭遇见这么棘手的女人!”他挫败的说着,顺手捡起脚旁的浴巾又擦起头发。
“所以你就用强的,好让她知道保镳的重要性罗!这招不赖,不过也算是着险棋,瞧你刚才那副样子,好像也不太好受吧!”聪明的他一语就道中达尔难言的苦处。
达尔摇摇头,不想再面对这恼人的问题,“学医的就是不一样,虽说是庸医,但还是比我们这些不学无术的人聪明,能被你说中我也认了。”
“什么?你又说我是庸医,我也只不过是医学院没毕业的学生罢了。”
“没毕业就等于没拿到那张文凭,意思不也一样吗?好了,别跟我争了,死的也不会争成活的。”达尔故意对准他的要害反击他,这已是他们彼此间常玩的游戏了,所以,之搴绝不会在意,只不过两人都互不相让就是了。
“虽然我当不上医生但也是优秀的电脑工程人员,这样总能弥补前过吧!”
好久没抬杠了,之搴此刻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太过瘾了!
“这还算差强人意,不过跟我这个易容高手比起来,你还略逊一筹……”
两人就这么一搭一唱得正起劲儿,任谁也没发觉楼梯口正站着一个柔弱的身影,像是正专心凝听着他俩的斗嘴嘻闹,嘴角也扬起一个开心的菱角形。
面对楼梯口的达尔,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她,一时停住了口,两眼满是疑惑地望着她。
之搴也觉有异,于是循着达尔的视线望去……
纤纤发现自己被他们发现了,一时酡红了双颊,嗫嚅着:“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你们可以继续,我走了!”
她正准备返回房间时,却被达尔一阵粗哑的低吼声给唤住了,“等等,这是你的住处,你可以自由来去,而且,你也没有碍着我们,当然,你若是愿意也可以下来和我们聊聊。”
这句话使得原本低着头深感难为情的纤纤倏地抬起头,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彩,“我可以坐下参与你们的谈话?你们俩刚才的对话好有趣,不知不觉就吸引了我。”
之搴一抹促狭的眼光瞟向达尔,好似在对他说:这难道就是刚才那位“任性、不识好歹”的女孩儿?
达尔亦蹙起眉峰,深觉疑惑,怎么前后才不过几十分钟,她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此刻温柔婉约、纤细动人的她,和方才那个嚣张乖戾、任性胡为的她,难道真是同一个人的行为?
莫非她心里正酝酿着什么诡计,看来他得小心应对才行,千万别掉进她伪装的陷阱里。
“我们的对话吸引你?我看不是吧!你是不是想找机会溜走,以便逃出我们的监控。”达尔话中带刺的说。
但当他看见纤纤眼中的脆弱时,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阵颤动,难道这不是她想逃月兑的伎俩,是他估算错了吗?
“咦,变色龙,你此话差矣,有待商榷哟!人家小姐想加入我们的话题,你也不能一开口就那么辣吧?”之搴赶紧出面打圆场,“你是叶小姐吧!我这个哥儿们就是这副样子,别理他!”“鲸鱼你怎么搞的,见色忘友!”达尔气腾腾地暗啐了一声。
“你叫鲸鱼,他叫变色龙?怎么那么有趣呢!”她故意忽略达尔那段伤人的话语。
纤纤自知是自己先得罪人家的,也难怪人家会对她印象那么差,不过经过刚才房里的那一幕后,她的想法的确变了,不再那么厌恶保镳,也稍能忍受其所带来的不便。
那个叫变色龙的说得对,保护她的人所受的压力可比她还大呢!她又怎能为一己之私来怨恨这些竭尽心力保护她安全的人呢!
可惜她觉悟得似乎太慢了,眼看这个男人好像不太容易原谅她,不过没关系,她有信心,有道是“铁杵磨成锈花针”,她就跟他慢慢磨吧!
在萧家生活了十几年,还第一次碰到这么有挑战性的事,她突然觉得好兴奋、好刺激,一股潜藏在心底已久的顽皮因子彷若在此刻全被挑起来了!
“这是我们的外号,实际上他叫沈达尔,我叫蓝之搴。”之搴看了下达尔默不作声的脸色,只好模模下巴唱着独脚戏。
“沈达尔?”纤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直瞧着他,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沈大哥,我能这么叫你吗?”
沈大哥!达尔险些跳了起来,为了这个肉麻兮兮的称谓。通常女人见了他,不是叫他达尔,就是更亲昵地叫他单字“达”,然而他并不觉得有何不对,反而乐在其中,反倒是“沈大哥”这句普通的称谓,让他全身长满了鸡皮疙瘩!
“你好像很喜欢在别人的姓氏后面加上‘大哥’两字,像萧墨榕,你也是叫他萧大哥是吧!”达尔不置可否的说。
“他是我乾哥哥,当然我要叫他大哥呀!”单纯的纤纤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合情合理。
“这你就听不懂我们变色龙的意思了,他向来不爱与人相同,当然就不喜欢你也叫他大哥,这样好了,你就唤他达尔吧!既简单也不会过于生疏。”
蓝之搴自作聪明的建议道,却立刻接收到来自达尔眼里炽烈的怒焰,于是,他忙不迭的想冲出这充满火药味的现场,“叶小姐,这里一切都打点得差不多了,那我先回去了,记住,一定要叫他达尔。”
在达尔的拳头尚未击上他的下巴时,他已一溜烟的逃开了。
纤纤此刻的脸上却浮上一片红云,“达……尔,你和小子他们都饿了吧!翠嫂还没来,那我去炒个饭让你们先裹月复,等我一下!”
说着,她已飞奔至厨房,隐身在彼端的一个角落。
坦白说,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会心跳如擂鼓般地紧张,宛如坐在他面前盯视着他那冷冽的面孔时,就会令她想起方才他那结实豪迈的胸肌直压在自己的视线上,令她产生莫名的恐慌、心悸。
至于达尔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他先是错愕,而后又被一脸迷惘所取代,他甚至比她更不明白,她刚才的那一抹羞涩又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