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
想想自己的杰作,想想那一道道经过精心设计,得努力去破解才猜得出的暗喻,龙筱瑰得意地咧嘴笑了。
任谁都猜不到,她会将刚得到的半册永乐大典,藏在她原来的住处,而且……
低头,她看着抱在怀中的纸袋,纸袋里简单地装了四样东西。
说到这四样东西,筱瑰可得意了,这一回她还挺佩服自己的。
谁会想到一只旧怀表、一卷卡式录音带、一颗纽扣和一枝写不出水来的笔,竟能透露她藏匿半册永乐大典的位置,更不会有人想到,她会将这些杂物以挂号邮寄的方式,寄给她的姐姐筱玫。
走出住处,筱瑰安心地大大喘了口气,但当目光扫到巷口那辆碍眼的房车时,她愉快的心情马上消失,俏脸瞬间垮了下来。
“呿,为什么他就不能把我丢下,干脆当作没我这号人物呢?”她边抱怨着,边快步往房车走近。
好吧,她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意外。
她以为,项棣恨不得将她给甩掉,没想到他却真的乖乖地将车停在巷子口等她,没有丢下她。
“嗨。”来到车边,她抬手敲敲车窗。
项棣仅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为她打开中控锁,以眼神示意她上车。
“把你的东西藏好了?”待她上车,他便开口问道。
闻言,筱瑰整个人一怔,但她随即回过神,狠狠瞪了他一眼,“如果我说是呢?如何,你想去把东西找出来,占为己有?”
项棣勾勾嘴角,说:“我还不至于如此愚昧。”
“愚昧?”他是指去偷那半册永乐大典是愚昧?还是她将东西藏在住处是愚蠢的行为?
“我既然有信心从你身上拿走半册的大典,难道我会没信心取走另外的一半?”他看着她,眼里闪着精光,神色异常笃定。
现在他还不急着下手,因为时机未到。
“瞧你说得好像我会捧著书奉上一样。”她再度用力瞪他。
“那我倒是不敢想。”项棣边说边将车子驶上路。以她的性格,要她乖乖奉上手中那几册永乐大典,是不可能的事。
“知道就好。”筱瑰挪挪,为自己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暂且放松肩颈,“在我没查出事情的始末之前,我是不可能说出永乐大典的下落,更别提把它们交给你,除非是……”
筱瑰想起了裴正的一番话,想起项棣和永乐大典的关系,那不解的渊源是由他祖先而起,直至现今。
那么,是不是代表着,项棣的手中拥有着一定数量的永乐大典呢?
“除非是什么?”项棣瞟她一眼。
“除非你让我加入……”她想加入他的探险活动。
“不可能。”项棣斩钉截铁地拒绝。
“你……哼,你以为我稀罕呀!”瞧瞧他的拒绝,多么不给情面!
咬了咬牙,筱瑰的脑子又开始乱转。
“别动一些歪脑筋,你只会把自己带入危险的境地。”他警告地说道。
摊摊双手,她一脸不在乎,“反正我已经有好几回差点被活逮,或是可能当场被杀掉的经验,再怎么危险的事都已经吓不了我。”
她的话让他的双眼危险地眯起。
筱瑰将他的神情反应看在眼中,“你看吧,我现在跟你同在一部车上,不也挺危险的?”
“你很喜欢耍嘴皮?”项棣有些挫败地问。
他真搞不懂,自己为何要忍受她?难道真的只是单纯地为了永乐大典吗?
不,绝不是这么简单。
他想由她的身上将那几册大典夺走,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早就可以下手……更重要的是,经过方才车上的激情之后,他无法否认,他要这个女人。
“还好。”下巴微扬,筱瑰皮笑肉不笑。
“你早晚要为你这样的态度付出代价的。”又看了她一眼,他转过脸去,摆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但筱瑰可不想让话题就此打住。
“喂,就算你不想让我参与你的探险活动,但我总有资格知道那些想追杀我的人是谁吧?”想起那批黑衣人,筱瑰浑身窜过一阵冷颤。
项棣的唇蠕动了几下,但最终他仍选择沉默。
“喂,我是当事人,是受害者。”筱瑰愤愤地瞪着他。
他的眸光一暗,“麻烦是你自己惹来的!”
她若不去碰那些大典的话,对方不可能盯上她。
“我知道是我惹来的。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
项棣截去她的话,“瓦尔特是一个不好惹的集团,起源于法国,这几年热衷于搜集明代的永乐大典,旗下有许多个拍卖会,不管在黑市或是合法的拍卖会场,都拥有雄厚的资金、人脉和势力。”
筱瑰讶异地看着项棣,一时无法反应。他居然愿意告诉她这么多事。
看见她的表情,项棣又补充了一句:“有人说,惹上瓦尔特,等同于惹上了死神。”
“死神?”筱瑰微微一愣,浑身又窜过一阵寒战,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
兴奋!
没错,是兴奋。
如果连如此庞大的集团,都对永乐大典产生了兴趣,不正说明了永乐大典真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吗?
“喂,你应该知道,我和你一样,都喜欢历史、考古,也应该知道,那些古物多半都是些陪葬品,或多或少都带了点阴气,还有一些穿凿附会的鬼怪之说,如果我连这样都不怕,又怎会害怕你口中所说的死神呢?”
“你……”说真的,项棣还真没猜到她会这样回答。
“我真的不怕,你就告诉我吧,他们为什么要杀掉我?真的只是为了夺得永乐大典吗?还有,这部巨作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何你、那个集团,还有已故的颜教授,都对它如此热衷?你们是为了宝藏吗?”筱瑰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话让项棣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开口--
“不仅仅只是宝藏,没有那么简单。”
是的,如他所说,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
龙筱瑰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加快,一股想探究真相的决心,如燎原野火,在她心中烧得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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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棣早该猜到,他能请裴正查清楚瓦尔特的讯息,对方当然也能模清他的底细。
还没回到住处,他便接到学校研究室被人闯入的消息,因此马上赶了过去。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闯入者不但还没离开,而且还神色自若、气定神闲地坐在研究室里等他。
“你们都先退出去。”见到项棣走进来,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沉声对一旁的三个男子说道。
三个白人男子随即转身朝外走去。
“我想,我们彼此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待三人离开,瓦尔特站起身,离开沙发,大步来到项棣面前。
这时,一直躲在项棣身后的龙筱瑰,探头探脑地露出半张脸来,一对眼直勾勾地紧盯着眼前的男子瞧。
“是没有这个必要。”项棣的嗓音听来又冷又硬。
“想必你也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
“关于永乐大典的事,一切免谈。”项棣直道重点。
闻言,瓦尔特双眸微眯,“我既然能找到你、找到学校,还有你的研究室来,相信对于我的能力,你一定不会怀疑吧?”
项棣的全身绷紧,但神色却看不出丝毫变化。“听瓦尔特先生的意思,我们是当定了敌人?”
“这是你选择的。”瓦尔特说着,目光跳过了他,落在躲于他身后的龙筱瑰身上。
他的嘴角缓慢地勾起,露出了一抹冰寒的笑,“龙小姐,初次见面,若我的手下对你有任何冒犯,请多包涵。”
他的话一点抱歉的意味也没有,相反的,还让人浑身发寒。
闻言,筱瑰立刻收回探出一半的脸,再度躲在项棣身后,不敢再乱看。
不过,她却未能管好那张冲动的嘴巴--
“还什么冒犯咧?假惺惺,难道要等到那一头头壮得像熊一样的手下把我给杀了,才叫做杀人吗?”
她的嘀咕换来项棣的一记警告眼光。
原来这个女人也有胆小的时候?项棣心里才这么想着,一手早已伸了出去,握紧她的,默默地给予安慰和安全感。
筱瑰怎么也没料到他会有这突来的动作,心头除了怔愕之外,还有浓得化不开来的甜蜜。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不仅让她安心,更令她窝心。
于是,她微昂起下巴,两人沉默地互望着。
“听龙小姐的意思,是我的手下有了过分的举动啰?”将他们的互动全看在眼里,瓦尔特眼里闪过寒光,语调平静地问。
听见此话,筱瑰拉开与项棣交融的目光,气愤地再度探出身瞪向眼前的男人,“何止是过分呀!你、你简直……”
他们想杀她耶,他居然只用了简简单单过分两字带过!
“项先生,一亿美金如何?”瓦尔特当然见到了龙筱瑰眼瞳中的怒火,但他一点也不以为意。
项棣再度拉紧了筱瑰的手,将她扯到身后护着,“你认为我在乎的是钱吗?”别说是一亿美金了,就算给他百亿美金,他也不看在眼中。
“看来……”瓦尔特顿了下,思考了会儿,笑笑地说:“看来,你对永乐大典的了解,远比我的想象还多。”
“彼此、彼此。”项棣紧绷着神色说道。
瓦尔特与他对视着,然后缓缓收起笑容,“我很少与人谈交易的,你是少数可以让我看得起的人之一。”
“多谢你的赞扬。”项棣心底明白,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硬仗得打,“如果你没别的事,就恕我不送了。”
“你选择与我为敌?”
“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项棣冷冷地说。
瓦尔特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外走。
当他将手落在门把上时,又回过身来,说道:“我的敌人,日子通常不会太好过。”
说完,他拉开门朝外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项棣的神色绷紧。
“你也一样,跟我们项家为敌的,通常下场都不会太好。”
“是吗?”闻言,瓦尔特停住脚步,没回身。“那,我拭目以待。”
说完,他快步离去,门外的三名男子也随即跟上,四个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长的走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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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正赶来时,瓦尔特一班人才走没多久。
“我不知道他们的动作那么快,而且胆大包天。”裴正一踏入室内,便懊恼地说道。
项棣坐在方才瓦尔特坐过的单人沙发上,心情不怎么好。
“他们当然胆大包天,而且是无法无天。”一旁坐在书堆上的筱瑰立刻附和道。
想起那个名叫瓦尔特的男人,居然将属下的追杀,说成轻描淡写的冒犯,她就气得火冒三丈。
“看来他们绝对不是只冲着项棣来的唷。”筱瑰的话让裴正将注意力拉向她。
筱瑰白了他一眼,“废话,他们追杀我已经不只一回了好吗?”
再一次回想起那个名叫瓦尔特的男人,筱瑰浑身不自觉地窜过一阵寒战。
真是个又冷又恐怖的男人。
拉回目光,她改看向项棣。
跟那可怕的男人相较,项棣就显得让人安心多了。
他平常话是少了点,不太亲切,偶尔吼吼人,但在紧要关头,却挺能安定人心的。
蓦地,筱瑰想起了方才他紧紧握着她手掌的画面,一股暖流顿时涌上心头,带着甜甜滋味。
“现在你才感到可怕吗?”裴正笑着回应她的话。
筱瑰又给了他一记大白眼,“你没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
摊摊双手,裴正扬着眉毛笑着。
这时,一直静静坐着的项棣终于开口:“阿正,帮我准备一下,看来我们得赶快行动了。”
无法搜集到全部的永乐大典已是事实,唯今能做的,就是早敌人一步寻到追查了多年的东西。
“行动?你是指……”裴正收起了嬉皮笑脸,严肃地看向项棣。
“帮我安排最近的一个航班,我得到马来西亚一趟。”
“你真的……”裴正眉心虬起,脸色凝重。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去马来西亚?”被晾在一旁的筱瑰忍不住开口问道。
项棣看都没看她一眼,“是的,我们得在他行动之前,先找到那东西。”
“这样好吗?”裴正露出犹豫的表情。
“没有好或不好,现在我们若不快行动,只怕他很快就会获得同样的消息。”项棣的表情严肃,仿佛在宣告着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筱瑰出声抗议。真可恶,他们根本彻底地漠视了她的存在!
“你闭嘴!”项棣给予她一记恶狠狠的瞪视。
“喂,你、你……”真是可恶,筱瑰气得用力跺脚,发泄心中不平。
裴正的目光在两人间穿梭,许久后,重重一叹息,“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帮你处理马来西亚的事,到了那儿,我会安排人接应你。”
“谢谢。”项棣浓眉紧紧揪起,目光与他对上。
“喂,你们两个怎么可以这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为什么要去马来西亚?还有……”筱瑰第三度抗议。
“闭嘴!”这一次,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