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太软就容易受欺负,就算装笨、装聪明都枉然。
看着上班时间一分一秒逼近,苡缡不得已的拿起电话,拨给雨露,请她代为请假。
挂上电话后,她踅回了卧房,不过不是她的,而是陆克为的卧房。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病了,急性胃炎。
一早到医院挂了急诊,打过点滴后,他就嚷着要出院,所以她只好请假来照顾他,算是发挥“室友”之爱,也为能赢得赌约而多尽一份心力。
“吃药了。”她端着水和药走近床边,只见他以被子蒙着脸。“喂,医生说,不吃药病不会好。”
她伸出手想去拉下被子,却被他突然抬起的手给抓住。“我累了想睡觉,水跟药你放着,一会儿我会吃。”
他首次抓着她的手,感觉很细、很柔,比他以往所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人的手都柔。
或许是因为脑袋已呈现昏沉状态,或许是因为突发的胃炎导致他需要有人照顾陪伴的感觉。捉着她的手,他突然不想放开。
他躺在床上,而她则是弯腰站在床边,两人贴近的距离让他首度认真地看着她。
怎么看,她都不可能成为冶艳型的美女,不论是那对水灵灵的眼瞳、脸蛋、身材比例,都像极了一个人型版的洋女圭女圭。
“可是你……”真的会吃吗?苡缡忍不住怀疑,虽然自己常装蠢,但一点也不蠢的她可看得出来,实际上他固执得很。
“我一定会吃。”仿佛能透彻她的心思,他斩钉截铁地道。
“啊?”她惊讶。还没说完话,他竟已猜出她的心思。
“你可以放开我吗?”一回神,才想起手还被他紧紧握着,于是她急忙想抽回。
他的力道却加重,似故意跟她作对。“陪我一下,别走。”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总之,现在他不想她离开。
“但是……”你不是说要睡吗?她在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口。
“但是什么?我说坐下。”手指了指床面,一不意她坐下。
“你不是想睡了?”开玩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已够暧昧,如果她又往床上坐,那岂不……
“我突然不想睡了。”她居然懂得拿话来顶他?
“既然还不想睡,就先将药吃了吧!”
“我说过一会儿会吃。”
没理会她,只是瞧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小手,挺温暖、挺细女敕的。
“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他脑中突然闪过邪恶的念头。
既然她都参与赌约了,那玩点刺激的又何妨?
“玩游戏?”苡缡发觉自己真的听不懂他的话,他不是胃炎、身体不舒服吗?还要玩什么游戏?
“我们来猜拳,你赢了,我吃药。”他说着,眼底有异样的光晕。
“如果你赢了呢?”她才没那么笨,如果他赢了,一定要她代为吃药的。
“也是我吃药。”他神情愉悦,说得十分肯定。
“输赢都你吃?”如果输赢都是他吃药,那猜拳还有何意义?
“对!”他看着她:心里在偷笑。“不过我有条件,你得喂我吃。”
想当然尔,这好玩的地方,就在喂的方法。
“喂你吃药?”听来不难,虽觉得他的提议很拙。
“对。”由他的俊脸上看不出丝毫不妥。
“我们猜什么拳?”反正横竖他都得吃药。
“你说。”他一派泱泱大肚的模样。
剪刀、石头、布。”她也只会这个。
“好。”
他的兴致全来,顿时精神大好,由床上端坐而起,示意她坐上床沿。
不疑有他,苡缡也站直身,在床上坐下。
“药包里有几颗药?”
他问得也颇有道理。如果一人赢一回,那么一包药大约可以让两人猜个三至四回拳吧?
她没多作思考,拿起一旁的药包,打开后数了一遍,“八颗。”
“好,那就是可以玩四遍了。”他兴奋地摩拳擦掌,因为他知道自己铁赢不输!
这个游戏一开始,他本就不可能会输。
“准备好了吗?”他问,看着她贼贼一笑。
“嗯。”点过头,苡缡握着拳,将手抬高。
“我出石头,你出布好不好?”他说。不过由脸上的表情,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诚信。
“好呀!”
想骗她?她才不会笨到真出布。
“好了吗?我数到三。”
“好。”她一定要出剪刀。
“剪刀、石头、布——”
苡缡看着陆克为的手大喊:“你为什么出石头?”
完了,她出剪刀。
“我说过要出石头呀!”他瞧着她,一副谁叫你心机太重的模样。
就说嘛,思考简单的人,果然易骗又好耍。
“算了。”他没错,是她自己爱胡乱猜测的。“吃药吧!”输了就输了,反正又不需要她吞药。
“拿水给我。”
看着她递来的药丸,他伸手接过。“你答应要喂我吃药的,还记得吧?”接过水杯,他嘴角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嗯。”她点头,水亮的眼直勾勾地瞧着他。
是答应他没错,她现在的动作不就是在喂他吃药吗?
“帮我把水杯里的水喝到剩五分之一。”压抑住胸口的笑,他脸上无波地说着。
“喝水?”
“我的习惯是吞一颗药,只需要水杯五分之一的水量,所以……”他略停顿,双眸直盯住她。
“所以?”所以?跟要她喝水又有何干呢?
“所以你得帮我喝掉五分之四的水。”他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为什么?”她不明白,本就天真的脸看来更为天真。
他的习惯,跟要她喝下五分之四的水,好似没有关联呀!
“因为我不喜欢水里掺有药味。”他说得理直气壮,将杯子往前一递,推回她的手中。
“如果我吞了药丸,这杯水里就会有药味,那你得再去换水,剩下的水将被倒掉,太浪费了!”
“啊?”她听得一愣一愣地。这根本是歪理嘛!
“喝吧!”他将药丸拿到嘴边,边催促她,还边作势吞药。
心里虽觉莫名其妙,但一想不过是喝点水罢了,于是她不再计较,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地将水给喝至剩五分之一的量。
“唔,可以了吧?”她将杯子还给他。
接过水杯,陆克为的神情看来十分愉悦。
“麻烦你到厨房去倒壶水来。”他将手上抓着的药往嘴里一送,将水杯中剩余的水喝完。
心里虽冒出无数嘀咕,但苡缡还是好脾气地去倒了水。
“可以开始了吗?”他问,已迫不及待地想进行第二回合猜拳。
“这回你出什么?”
“这是石头。”
“喔。”谁信呀,连着两次出石头?
“可以开始了吗?”
“好。”
这次苡缡准备放手一搏,她略倾身向前,伸出一手来,有力的握起……
一会,她的声音又拔地而起。“哇,你为什么又出石头?”
连输两次,还是在对方表明了会出什么的情况下,这不是显得她的智商很低吗?
“没办法,谁叫你不信。”陆克为耸肩一笑,指着药丸说:“把水倒满吧!”
“为什么?不是你要喝多少,倒多少就好吗?”她的脸已皱了起来。
“当然不一样。”他懒得向她解释,淡淡开口催促:“快点。”
看着他,苡缡一边倒水,嘴里还不停嘀咕着。
“你的啦。”她先喝掉该她喝下的部分,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水杯递给了他。
现在她总算明白,他口中所谓的喂他吃药,就是要灌她喝水,戏弄她。
“接下来你要出什么?”她才一点也不笨,看一会儿后她如何反击。
将药吞下,陆克为看着她,撇了撇嘴,“还是石头。”他的语气加重了些,将水杯往一旁随便一放。
“那我出布。“苡缡说着,不过很难相信他。
从他那略微转沉的语气也知道,绝不可能!猜拳时,谁会一连三次都出一模一样的呢?根本是想骗她!
“好呀!”睥睨着她,他伸出手来。
但这次没了声音,苡缡不想喊,而他也不想出声,但不到三秒,她的尖喊声又窜起。
“啊——你为什么又出石头?”她又输了,看着自己此着剪刀的指头。
“真是搞不懂,居然有人笨到连三次都出剪刀。”他的一手模向水杯,嘴里说着让人听来气愤的话。
“你还不是连着三次都出石头!”苡缠不服气。
“但是我赢了。”他下了床,主动去倒水。
“而且别忘了,我还事先说了我要出石头。”倒好水,他踅了回来。
苡缡瘪瘪嘴,伸手帮他拿起药丸,然后另一手想要接过他手上的水杯。
看着她,他却不为所动,没想将水杯递给她,因为他想到了另一种玩法。
“我们换个新玩法,好不好?”他双眼发亮地盯着她。
“什么新玩法?”看着手中的药丸,她提醒自己要小心他的提议。
“我喝五分之四的水,你喝五分之一。”他看似好心地说着。
“要我帮你吃药吗?”她才不信,他有这么好心。
陆克为摇了摇头。“生病的是我,又不是你。”
他当然不会随便让她顶替吃药,不过……含一下应该不会怎样吧?
“我只需要喝下五分之一的水?”她怎么越来越觉得他像狐狸?
“当然。”他在心里暗自发笑,神情愉悦。“要不要?”
没给任何解释,他再度倾身向前,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
“好吧!”虽然有些怀疑,但苡缡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
他的嘴角微勾,露出明显的笑意。
“既然你答应了,那把药含着吧!”没感到任何不妥,他理所当然地将话吐出口。
“含什么?”苡缡惊讶地张着嘴,一对灵活的大眼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含着药。”他说着,主动倾身向前,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药,趁着她还在发呆时,把药塞人她的嘴里。
一俯首,他吻上了她,吮走药丸,然后仰首喝水,将药完全吞下。
苡缡的脑中是空白的、眼前是蒙胧的,方才的一刹那间,她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何事。他好像将药塞在她嘴里、低头吻了她……
喝完水,陆克为放下水杯,发现蓝苡缡仍陷于怔愣中,于是他兴起了再度捉弄她的念头。
这次甜蜜的唇触令他心头一颤,一股莫名冲动的火热刷地全集中在修长双腿中的某一点上。
“当然。”他在心里暗自发笑,神情愉悦。“要不要?”
没给任何解释,他再度倾身向前,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
他的吻由开始的戏弄转为细长绵密,意想不到的火热让他不禁喟叹出声。
想不到,这个洋女圭女圭吻起来的滋味,真是太该死的甜美。
他吻得忘情、吻得热烈、吻得忘了口中的药味,唇舌挑动轻触于她的唇瓣齿缝间……
苡缡完全被这个吻给震慑住了,直到全身升起一阵颤栗,她才猛然回神推开了他。
“你……”苡缡喘着气,迷蒙的眼儿直盯着他,双颊嫣红。
他居然吻了她?她该生气还是高兴,她的心情好复杂呀,好想骂他,却又……
一转身,她奔出了他的卧房。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着砰地一声被甩上的门,陆克为也陷人了怔愣中。
他无意识地抓起剩下的药丸,全数送入嘴里,喝着水囫图吞下。
这个洋女圭女圭所带给他的震撼,远胜以往的那些女人,甚至可以说,如果那些女人是家常菜,她就是珍味。
珍味!?他突然一震,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一记,想敲掉不该有的想法。
陆克为呀陆克为,你是傻了吗?还是你脑子突然当机坏掉了?
一早,电钤响个不停,为了不想吵醒同一个屋檐下、且脾气不好的他,蓝苡缡很快地前去开门。
她先将门拉开一道缝,向外瞧。
“请问你找谁?”
是个男人,身形高挑、五官深刻,若仔细看,还与某人有几分的相似。
“我是陆牧为,克为是我大哥。”牧为站在门外,一眼就猜出门后人的身分。
她就是那位厨艺高手,也是大哥目前的室友,更是无聊赌约的参与者,不过他怎么看都无法相信,眼前这样一个可爱亮眼如洋女圭女圭般的女人,怎可能参与什么征服男人的赌约?
说是他的大哥在要诡计,他还比较容易相信。
“我是蓝苡缡,他还在睡觉。”一听到他是克为的弟弟,苡缡就退开一步来,请他人内。
“我知道。”牧为堂而皇之地进屋来。
苡缡赶忙拿来一双拖鞋。
“他可能很晚才睡,如果你要找他,可能得等会儿。”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昨夜几点才睡。
更清楚地说,自从昨天他吻了她后,她即不敢再与他碰面,躲他一整天。
牧为的脸上写着没关系。“你在吃早餐吗?”他的目光如雷达一样,刷地拉往餐厅。
“嗯。”苡缡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围裙。“要不要一起来?”
“可以吗?”听到苡缡邀他用餐,牧为的双眼为之一亮,心里虽雀跃也不忘客套一下。
“当然。“苡缡对着他甜甜一笑,走向餐桌。
“你要在餐厅用,还是客厅?”她转过头来问,没想到牧为却早巳跟了过来。
“这里就好。”拉开餐椅,牧为二话不说地坐了下来。
“哇,还有沙拉呀!”他的双眼早巳被桌上的食物给夺去了注意力。
天啊,好幸福喔,是橙汁沙拉酱耶!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他的一手指着沙拉酱。
苡缡点点头,转身走向冰箱,拿出一个装满蔬菜的保鲜盒,和另一个装着不同口味沙拉酱的盒子。
“要不要来点千岛酱?”她帮他盛满蔬菜,分别淋上两种酱料。
牧为伸手接过沙拉,感动地几乎掉泪。“我哥好幸福喔!”
虽然家里也有佣人煮饭,但怎么都比不上苡缡的厨艺。
“会吗?“苡缡张着不解的眸子,怔怔地望着他。
他是指有东西吃吗?难道他们在家里都没东西吃?不会呀,由他们的穿着看来,不会那么惨吧?
“我家的人煮得很难吃。”牧为解释着,这也是这几年来他老是吃外食的原因。
他家的人?是指妈妈吗?苡缡不禁怀疑。
“你多吃一点好了。”她帮他拿起桌上烤好的面包,抹上特制的女乃油酱。
“我们家在南部是开小餐馆的。”她说着:心里也开始好奇为何克为没跟家人一同住,他也是外出打拚的游子吗?
“喔!”一口面包,一口沙拉,牧为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难怪东西做得这么好吃,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对了,你们也是外出到台北来工作的吗?”就当是一般闲聊,她完全无意采人隐私。
“我们?”差点噎着,牧为不客气地端起桌上的女乃茶,仰首便灌。“你是指大哥和我吧?”放下女乃茶后,他继续进攻沙拉。
“嗯。”苡缡眨着双眼点头,看着自己做的食物受欢迎,心中自然高兴。
“我们是道地的台北人。”他说着,将盘子里的沙拉全数扫进嘴里。“我目前住家里,大哥则因某些个人因素,暂时外宿。”
食物虽好吃,但他也没忘保命的重要,分寸拿捏得当,能说则说、不该说自然不说。
“原来是这样。”苡缡将面包整盘放到他面前,然后递来一瓶果酱。
“涂这个也不错喔,是樱桃口味的,我一早煮的,还有点热。”
牧为的视线由面包一下子跳到果酱上。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樱桃口味的,太棒了,如果能让她住到家里来,他不就不用出门,每日都有好东西吃了?
大哥呀,为了美食,我一定要尽己所能,将你们两人撮合成对!
“试试看。“苡缡递来一把小抹刀。
牧为迫不及待地接手,挖起一坨果酱就往嘴里送——
顿时,陆牧为的眼睛一亮,感动的差点流泪。“真的好好吃喔!”
“没你说的那么好啦!”苡缡腼腆一笑,首度被人如此直接赞美着,令她不知所措。
一拉回视线,她发觉他嘴角沾着果酱。
完全出于直觉反应,她抓起餐桌上的面纸,起身帮他擦嘴。“沾到了!”
才一回头,却莫名其妙地见到一对喷火的眸子。
“什么时候来的?”
陆克为站在餐厅入口,将方才的那一幕情景冷睇人眼。
莫名地,他觉得怒火中烧,因为这个笨女人竟帮他弟弟擦嘴巴,两人的动作还状似亲密!
“刚到。”
牧为一回头,见到是克为,马上站了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大哥的眼里喷火,但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他,宁可当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也不想让人给宰了,丢在街头。
“大哥,你起来了啊,坐、坐吧,苡缡做的果酱很好吃喔!”开玩笑,他可是为了用餐,才特地上门拜访的。
“嗯。”他走进餐厅,视线由牧为身上刷地拉向苡缡的脸。“我要一杯咖啡。”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胃痛,今天不准喝。”苡缡从冰箱拿出三亚柳橙汁,放到桌上后,转身就朝卧房走。
“哥,这……”将这一幕看人眼里的牧为,愣了两秒。
怎么,两人吵架喽?
“没你的事。”克为的口气倏时变得很差,盯着那抹消失的身影,在心里低咒了遍。
该死的笨女人,居然对着牧为笑,却摆脸色给他瞧,看一会儿后,他怎么修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