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闪烁,华灯初上。
车子行驶在大街上,窗外天色渐渐黯淡,而街道两旁的霓虹,就在此时亮起,将整座城市点缀得格外耀眼。
年轻的女子坐在车上,静静的不言不语,清澈的眸子专注的看着窗外。一栋楝高楼、热闹的酒店、富丽堂皇的赌场,整个法租界的缩影,都映照在窗上,一一倒退远去。
缔丽七彩的灯火,倒映在黄浦江的江面上。
车子沿着街灯行驶,不久之后,就转入汾阳路。
全上海最美、最奢华的高级住宅,都集中在这一区。街道两旁,梧桐浓翠,一栋楝风格迥异、美轮美奂的洋楼,在树影与街灯后若隐若现。
车子在一扇铜锻雕花大门前停下,门后的守卫,仔细确认车里人的身分,才谨慎的把门打开。
而后,车子往前开,穿过植满粗壮的香樟大树与挺拔龙柏的宽广庭院,最后停在一楝巨大的建筑前。
建筑物的前方,有着欧式的喷水池,车道绕着水池,成了一个圆环。白炽灼目的灯光,从最上方往下打亮,照亮每根大理石梁柱上,精致华美的雕刻。
宽敞的大门两旁,甚至还摆放着两尊比人还高的铜狮,神态栩栩如生。
放眼整个上海,富豪虽多,但如此放肆奢华的人,还是少见。要不是她早已知道,这楝宅子的主人是谁,肯定会误以为,自己是来到了哪间外国使馆。
入冬的晚风,凉得沁心。
「进去后,你别乱说话。」坐在她身旁的女人,对着随身的梳妆小镜,检查牧容、整理头发一边出声交代。「先生问你时,你才开口回答,懂吗?」她点头。
身旁的女人,有着一张很艳丽的脸。她曾经是这座城里,最艳名远播的女人,现在的她,即使已渐渐失去青春,却仍深深懂得,如何吸引男人们的目光。
她是白艳容,是这座城里,最赚钱的夜总会「晨星」的老板。
车子刚停,就有人迎上前来,替她们开了车门。
白艳容伸出了腿,上好的黑色真丝旗袍,跟同样质料的真丝高跟鞋,衬托得她的腿柔女敕白皙,线条优美,引人遐想。
真丝的旗袍,沿着修长美腿,开了长长的高技。白艳容只让美腿一闪即逝,就从容下了车,旗袍的开技,随着她行走时飘荡,美腿在暗影中若隐若现。
年轻的女子静默的看着,知道那些看似不经心的动作,其实都是经过精心设计,为了吸引男人目光而下的功夫。
而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倾尽了数月的心血,巨细靡遗的教导她,该注意的所有细节。
虽然青春不再,但白艳容依然风韵犹存,当她下车时,所有男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很自然的,人们的视线,也落在白艳容身后,那个年轻女子身上。
四周投射而来的目光,教她一时之间有些不自在。
长久以来,人们的视线,从来都不会落到她身上。但是,几个月之前,情况改变了,她必须学习着,从隐没自己的存在,改为显露自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人们看着她,早已知道她的身分。她是白艳容所挑选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她试着不去在童人们的视线,一步步的跟随白艳容,走进那楝仿佛要吞吃一切的雄伟建筑。
踏入门里时.最先映入眼中的,就是大厅上方那座巨大的水晶灯。晶莹剔透的水晶,经过巧匠切割,反射着耀眼灯光,璀璨而夺目。
这里门禁森严,除了大门之外,入屋后又有一道检查。两个沉默的男人,冷漠得像门外那两座铜狮,仔细的检查了她们的随身物品,确定她们手中的宴会包里,只有梳妆小镜以及口红等等无关紧要的杂物后,才肯退开放行。
走廊的尽头,身穿西装、举止像个外国绅士的管家,早已等在那里。
「先生在书房里,请往这边走。」他温和有礼的说道,面带微笑,伸出左手,为两人引路。
他带领着她们,来到一处偏厅。
厅房里头,有着柔软舒适的沙蠢,地上铺着一大片花样繁复的地毯,这里也有灯,却不是客厅那种巨大、充满炫耀意图的水晶灯,而是精致典雅的小灯,每盏灯的灯罩,都像盛开的花瓣。
这里的一切,都很洋化,就连桌巾上,也绘满西洋的纹饰。
「请在这儿稍等。」管家说道,回头交代,要仆人送上茶水。等到茶水送上后,他才静静的退开。
茶香,缈缈飘散,萦绕在偏厅内。
白艳容坐在沙发上,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冷冷的说道:「等一会儿,如果先生要你留下,你就只能待在那间房里,不要随便到处乱走。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她一边说话,一边不自觉的模着手上的翠玉戒指。
年轻的女人注意到了。
她早已发现,当白艳容紧张时,就会模手上的戒指,那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虽然,白艳容见多识广,拜倒在她裙下的男人,从商界名贾,到政军界的大老都有,但她们即将面对的男人,显然让她非常不安。
短短几分钟内,艳丽的双眸,已经朝墙上的钟看了数次之多。
「先生不喜欢太口罗嗦的女人,所以我才挑了你来。」搁下茶杯,白艳容继续悄声叮咛。「他对女人一向很慷慨,如果先生喜欢你,或许会将你留下一阵子,那我们两个都会很好过。」年轻的女子静静听着。
白艳容又说:「如果你能留下,千万要记得无论你觉得自己有多受宠,绝对不要想去试探他懂吗?」这次,年轻女子开口了。
「我懂。」她轻声回答,低垂着双眼,注视着指尖在这段时间内留长的指甲。
指甲被修剪得优美而光滑,还被搽上了目前最流行的指甲油,白女敕的十指上,那浅淡的粉红更显得诱人无比。
其实她并不习惯将指甲留长,但是「晨星」夜总会里的女人,个个都是如此。所以,她必须习惯,留长的指甲所带来的不便;就像是她必须习惯,旁人异样的视线。
白艳容看着身旁那个总是沉默寡言、但美丽非凡的年轻女子,再度耳提面命的叮咛。
「拿他愿意给你的,其它就不要想。要找长期饭票,等之后再去挑,先生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人。」她一再的提醒,不厌其烦的警告,「女人对先生来说,都只是随手可丢弃的物品。不要想利用他,或想攀上他,上次那个,就是因为太自以为是了,我希望你比她聪明些。」年轻女子再度点了点头。
白艳容点起了一根烟,半眯起眼,吐出氤氲的白烟。「要记住,先生,可不是小猫咪哪!」先生。
那是这楝豪华洋宅里的人们对主人黑仲明的称呼。
他不是商界名贾,也不是政界名人,他是上海恶势力的帝王。
十年前,黑仲明二十三岁的时候,便承接了父亲留下的势力。在这十年之内,他迅速的扩展地猴,吞吃其它较小的黑帮,成为上海黑暗势力中的一方霸主,左手和国内的政商界握手,右手和洋人挂勾,在这个城市里,无论黑白两道,都要畏他三分。
他也是全上海地下最有权势、最凶狠残忍的人之一。
黑仲明手里的江山,或许有一部分是父亲留下来的,但他维护地盘、扩展势力的手段,却远比父亲还要凶狠残酷,人们对他既畏惧又害怕,连拿他的名声来吓不乖的小孩都不敢。
墙边的立钟,显示时间的流逝。
抽烟并没有办法让白艳容掩藏心中的烦躁和紧张,她轻声的叨絮着那些,早在过去几天一而再、再而三重复的叮嘱。
不要惹恼他、不要件逆他、不要随便进入别的房间,不要偷听他说话,就算听到什么,也要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板上的吊扇,缓缓的旋转着,一次又一次的驱散氤氲白烟,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烦闷与紧张气氛。
就在第一根烟即将烧尽时,通往书房的门打开了。
白艳容微微一惊,迅速熄掉了手中的烟,然后站起身。身旁的年轻女于,也跟着起身,动作轻盈无声。
三个男人从那间房走了出来,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的视线,短暂逗留在她们身上,其中一个还打量了她几眼。不过,没有任何人开口攀谈,男人们很快的离开偏厅。
满头灰发的管家,再度出现,有礼的说道:
「先生请你们进去。」白艳容挤出笑容,领着安静的她,走进了那间书房。
书房里头,只有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白灰相间的条纹长袖衬衫,和黑色的西装背心,以及同样款式的黑色西装长裤。
他将衬衫的袖子,卷到了粗壮的手臂上,颈上的领带也已经松开,只是挂着。
他背对着门口,凝望着窗外的夜色,看起来相当轻松惬意。月亮刚刚才升起,大如圆然,而他就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拎着一杯酒。
她们走路的声音,全被地毯吸收,但是她心里明白,那个站在落地玻璃窗旁,背对着她们的男人,清清楚楚的知道,有人进来了。
但是,他没有回过身,只是看着那轮明月,喝着杯里的酒。
即使背对着人,这个男人也给人很大的压迫感。
身旁的白艳容,甚至不敢开口,只是紧张的站着:所以,她也跟着站着。
身后的门,被管家关上了。
她可以看见他的脸。因为屋里灯火映照在前方的玻璃窗上,他深刻的五官,透过倒影清晰可辨。
下一秒,黑仲明的视线,透过玻璃窗和她对上。
她的心头,蓦地一跳。
他在看她!
玻璃窗上,映出他的举止。他正看着她,喝着酒,慢慢的打量着。
那一瞬间,她全身发冷,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老鹰看中的白兔、被蟒蛇盯上的青蛙,全身无法动弹。
这个男人,即使在自己家中,也不曾放松丝毫戒备。
很显然的,从她们进门的那瞬间,他就在端详她了一玻璃窗上的倒影在端详……虽然已经和她对上视线,黑仲明的视线,依然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毫不收敛的盯着她瞧。
然后,他转过了身。
当那双如野兽一般的黑眸,直接盯着她看时,那种被逮住、被扒光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
她的心跳,不自觉加快。
他的眉目俊朗,外表看似斯文,其实又藏了八分兽性,而且全上海的人都知道,斯文这两个字,和黑仲明根本挂不上边:无论是他的敌人,或是朋友,都在私底下称呼他为「黑豹」。
那一身考究的西装,其实只是,他美丽的伪装。
或许,她应该要垂下视线,但是在那一瞬间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瞪着他,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冒汗。
「先生--」当黑仲明把酒杯放回桌上时,白艳容紧张的开了口,但话声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他坐回桌后的大皮椅里,冷冷的开口。
「进来。」管家推门而进,恭敬的通报:「先生,宋三爷来了,要请他稍等一下吗?」黑仲明的注意力,瞬间从她身上移开。
「叫他进来。」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冷。
白艳容有些局促不安。
「那么,那我们先出去。」她忐忑的说道。
「不用。」黑仲明拎起厚重的玻璃酒瓶,将瓶内琥珀色的液体,倒进水晶酒杯里。
门外,一个唇边留须、身穿西服、戴着眼镜,年约四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一进书房,瞧见房里的两个女人,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很快就转开视线,不敢多问,更不敢多看。
宋三爷看着原木大桌后,正在喝酒的黑仲明,咽了咽口水,问道:「先生,您找我?」「坐。」他不答话,反倒指了指桌前那张椅三爷推了推金边的眼镜,紧张的拉开椅子。
缰硬的坐下。
黑仲明瞧着他,搁下水晶杯,一手搁在扶手上,一手曲起撑着下巴。「你不知道,我找你做什么?」三爷脸色发白,却还是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硬着胆子,试图挤出一丝微笑。「不知道。」黑仲明拉开抽屉,拿出了几本册子,丢到桌上,挑眉问道:「这些呢?你也不清楚?」看着桌上那几本账册,三爷整个人为之一震。
那几本册子,都是他的私人账册,是他亲笔纪录的,也只有他才晓得有这几本私帐;照理说,它们应该都好好的,被他锁在保险箱里才是,怎么会被黑仲明拿到手?
瞪着眼前的男人,三爷耳里轰轰作响,脸上血色尽失,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慌张的解释。
「我不知道先生您从旁人那儿听来了什么,但是我绝对没有--」话还没说完,只见黑仲明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眯着眼,举起了手,伸出食指,他的语音就不自觉梗在喉中,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我只问你一件事。」他一手仍撑在下巴上,冷冷的、淡淡的,瞅着汗如雨下的宋三爷,开口说道:「上个月二十,货仓失火的那天晚上,你人在哪里?」简单的几句话,却教三爷全身颤抖,面如死灰,几乎连呼吸也停了。
书房之中,一片死寂。
豆大的汗珠,滑落三爷的额际。
黑仲明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双如刀的冷眼,依然盯着他瞧,薄唇吐出冰冷的字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刺人的寒意,从脊椎爬了上来,三爷抖颤得如风中落叶。
这八个字,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
盗窃帮内财物者,死!
更何况他还是监守自盗,罪加一等!
「念在你替帮里拚了二十年,我给你一个晚上还钱。」黑仲明冷眼瞧着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你自己好好看着办。」看着主子无情冷酷的面容,那一瞬间,三爷就已经知道,自己肯定活不过明天。
他因为赌、因为贪,忍不住污了帮里的钱财,偷了一次之后,就无法罢手,甚至还在货仓放火,藉以掩饰他的罪行,把亏空的财货,都推给火灾。
而他私卖货物,转手得来的金钱,也老早被他赌光了。
爷双眼无神,颓丧的垂下了脑袋,颤抖的站起身来。
还?
他苦笑着。
拿什么来还呢?那笔款子大得惊人,就算给他一百个晚上,他都还不出来,更何况是一个晚上?
他只剩烂命一条而已。
或许,他应该要试着求黑仲明宽限几天,但这小子分明是要他死,跟在黑仲明身边那么久,他从未看见,这人饶过谁。
心念电转问,蓦地,三爷把心一横。
他迅速掀起西装外套,把手伸到腰后,掏出了惯藏的手枪,瞄准书桌后的男人--枪声响起。
同时,一声惨叫,迥荡在室内。
「啊!」鲜红的血,飞溅到半空,有几滴甚至泼洒到年轻女子的脸上。
即使是见过不少场面的白艳容,也因为这血腥的景象,掩面尖叫了一声。
只见,三爷原本持枪的手,多了一支银色的拆信刀。那刀狠狠的钉入了他的手腕,只剩刀柄仍颤动着,可见力道之猛烈;他手中的枪,则早已掉到地上,左轮手枪落地时,走火射出一颗子弹,击穿黑仲明身后的落地玻璃窗。
三爷紧握着血流如注的手,满脸都是惊恐。
黑仲明仍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张大皮椅上。
他平静如常,冷冷的看着一切,仿佛不曾在那危急的刹那,射出那把纯银的拆信刀。
「你还有十个小时。」他瞧着桌前那家伙,扬声道:「老张。」管家老张听到叫唤,这才开门走进来。这屋子里太常出现见血的场面,他早就习以为常,对这血腥的景象,完全视而不见,只是躬身询问:
「先生,有什么吩咐?」「把他丢出去,别弄脏了我的地毯。」「是。」老张一拍手,书房门外立即走进来两个人,迅速的架住受伤的三爷。
「做什么?放开我--黑豹!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从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在帮里了……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啊……」三爷挣扎着、抗议着,凄厉的叫喊,回荡在屋里。随着他被人拖走,那嘶喊声也愈来愈远,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书房的大门,再次被管家紧紧关了起来,房内再度陷入沈寂,只剩下白艳容紧张的呼吸声。
桌后的男人,态度依然轻松,像是才刚刚吃完早餐,而非经过一次袭击。
他慢条斯理的,将有些微松月兑的右手衣袖,重新卷折好,再度将注童力放回年轻女子身上。
卷好衣袖后,他站起身来,缓步上前。
她看着黑仲明起身,看着他走上前,来到她面前,看着他用那双冷酷的眼,再次盯着她,也看着他伸出手,用拇指的指月复,抹去她脸上被溅到的鲜血。
她无法移开视线,只能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心跳,一次比一次快。
他的拇指,比想象中温暖,甚至是……烫的……她很想躲开,但是却只能站着,任由他的拇指,抹过她的脸,仿佛在那里烙了烧红的铁。
他站得这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嘴里威士忌的味道。
黑仲明有趣的看着她。
这个女人很特别。
她很美。
肌肤白哲,发如墨染,眼似清泉。
但,美丽的女人他见多了,可是像她这样,看见这种血腥的场面,却能不动半点声色的,她还是第一个。
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因为胆子大,她甚至没有试图闪避宋老三的血。
她也没有躲避他的视线。
「叫什么名字?」他看着眼前的女人,问道。
那低沉的声音,激起一阵莫名的寒颤,她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嘴,听见自己开口回答。
「牡丹。」他剑眉微微一挑,然后毫无预警的,他低下头,吻了她。
牡丹震惊不已,几乎忍不住要推开他。但是当她的双手,触碰到他背心的那瞬间,她又及时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所以,她忍了下来,只是隔着衣料覆着他的胸膛。
即使是一瞬间的反抗,也无法躲过他敏锐的知觉。宽厚的大手,揽住她的后腰,将她搂得更紧。
她不断告诉自己,应该要顺从,却没有办法完全做到。
黑仲明的唇舌,霸道而强势,让她忍不住想要反抗,可他握住了她的后颈,迫她抬起头来,感觉他、迎合他。
他是一个男人。
牡丹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他让她清楚的感受到,他强大的,她没有办法呼吸,几乎就要溺毙在这个可怕的男人怀中。
然后,他退了开来。
她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神色自若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狼狈得像是,刚刚逃过一劫的猎物。
黑仲明睨着她,一双眼,依然很冷,却多了一丝征服者的满意。
他以拭过血的拇指,抚过她被蹂躏过的红唇,然后转身,拿起原本被丢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走出书房。
牡丹心口一紧,身旁的白艳容,倒比她还要着急。
「先生?」「你可以走了。」「那牡丹她……」黑仲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甚至没有回头再多看她或白艳容一眼,只丢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