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医院门诊休诊,住院医师也有其他医师轮值,言净雪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她穿着轻便的衣服,套上球鞋,一头长发随意披泻在肩上,在住处楼下的咖啡厅吃了早餐后,悠闲地散步前往附近的图书馆,替黑冠浩找一点儿童书籍。
今天她打算去拜访冠浩,看看他的情况,假如帮佣和她的女儿依旧欺负冠浩,她不排除再去找黑睦泽一次,就算黑睦泽没空理会黑冠浩、嫌麻烦不想换掉帮佣,最起码也该对帮佣的行为做合理的警告和处置。
言净雪没想到自己竟然退缩了,只想退而求其次的要求黑睦泽以主人的身分处置帮佣,至于其他她原本希望的改变,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无力跟这个危险又冷酷的男人相抗衡。
现在,也只能自己多付出一点关心给可怜的黑冠浩,除此之外,她无法再替黑冠浩做些什么。
因为假日的关系,图书馆有很多民众,人虽多但却很安静,静到只有翻书的声音,偶尔才有人低声交谈,大家都沉浸在书报的世界里。
这时候,一阵手机音乐铃声打破了这一片宁静。
有人抬头循声看过来,言净雪赶紧拿后的背包,一手掏出手机,一手勾着背包并抱着几本打算借阅的书,快速往外走。
“喂,早安,我是言净雪。”她压低音嗓。
“早,言医师。”那端,黑睦泽的心因为她的声音而微微一悸。
“欸?你是……哪位?”迅速移动的脚步蓦地一顿,这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但她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言医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我们昨晚才见过面,私下还有一番精彩的谈话——”
“你是黑睦泽?!”不敢置信的惊叫一声,手里的书本瞬间哗啦啦掉到地板上,发出了噪音,而她的脚趾头也因此遭了殃。“噢~~”
唉叫一声,她尴尬地发现图书馆里众人的目光都朝她集中而来。
那端,黑睦泽微微一怔。“有必要发出这么大的惊吓声吗?你怕我?”
“我、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一下我再打给你。”她尴尬的挂掉电话,慌张的蹲下来,捡起掉落一地的书本。
“小姐,要讲电话麻烦到外面走廊。”一名图书馆义工走过来帮她捡起书籍。
“谢谢,真是对不起,我知道,我马上出去。”她尴尬脸红,抱着书本迅速走到柜台办了借阅手续之后,快速逃离图书馆。
忍着脚拇趾的疼痛,她慌张地离开图书馆,来到外头的公园坐了下来,这才有时间思考黑睦泽突然打电话给她的目的,是她对他说过的话,他愿意去做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言净雪立即拿起手机回拨。
但等她回拨过去,他却没接手机。
欸?怎么会这样?
言净雪不放弃的再拨一次,又拨一次,结果都是一样,他一直都不接电话,真是气死人了!
从来没有人敢挂他的电话,言净雪是头一个!
坐在二楼露台享用着早餐的黑睦泽,脸色有点难看,他将手机丢在桌上,起身拿起咖啡走到雕花栏杆前,望着山下一片绿意复苏的春天美景。
刚刚被无礼挂断电话的手机,五分钟后又响了起来。
但他暂时不想理会,手机来电音乐断了又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喝完咖啡,迈开长腿慢慢踅回桌前放下咖啡杯后,才慢条斯理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喂,黑睦泽先生吗?”言净雪急切的声音从那端传来,这次她的声音不再是刻意的压低声量。“黑先生,请问你有听见我的声音吗?”
“不是不方便讲电话吗?我可以体谅有爱心、医术不错的言医师可能正在忙,所以无法接听我这市井小民的电话。”他冷淡无波地说道。“既然不便打扰,言医师实在不必在百忙中又抽空回电。”
“我知道我的忙碌对于黑大总裁来讲根本是小儿科。”她气恼的听出他话里的讽刺。
“小儿科不正是言医师的专长吗?”懒洋洋回道。
“这……”她感觉自己好像咬到舌头一样,简直是自己打自己。“我回电不是为了跟黑先生浪费时间争论,我想请问一下,你为何打电话给我?”
她万分期待,他开口说愿意挪出时间处理黑冠浩的事情。
“我想约你。”他故意不把话说明。“就我跟你,私下约出来见个面。”
跟他私下见面?
言净雪微微一喘,脸颊蓦地一阵燥热。他刚刚说的那句话,仿佛就像附在她耳畔说的,她紧张的把手机拿开,美目瞪着手机。
深呼吸一口气,强自镇静下来,她再度把手机贴回耳边。“你约我见面是想谈冠浩的事吗?如果是谈冠浩的事,我想我们可以在电话里谈就好,实在没必要约出来碰面,我不敢打扰黑先生宝贵的时间。”
“不敢?”他嗤笑一声。“你真的怕我?”
“我何必怕你,我只是——”
“那就过来跟我见面,我马上把碰面的地址用简讯传给你。”说完,他立即挂掉电话。
“黑睦泽——”来不及拒绝,这次换她被黑睦泽无礼地挂掉电话。
这男人报复心真重!
她泄气又紧张的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手里抓着手机,心里对他气恼,但却又期待着他传来的简讯。
她不该期待的啊!昨天大哥才警告过她,既然黑睦泽不愿处理自己儿子的问题,她实在不该再浪费时间插手,因为结果只会白白浪费心力和时间而已。
大哥的警告她听进去了,所以才会拒绝他的邀约,但,为何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心,竟然期待着……
一分钟后,手机响起简讯提示音,她紧张的按下显示键,看着他传来的地址。
抱起书本走出公园,她扬手招来一辆计程车。
黑睦泽约她立即过去碰面,她不想错失这个可以拯救黑冠浩月兑离困境的机会,坐在车里,她的心里忐忑不安又万分的紧张。
但不管心情如何紧张不安,她还是期待能跟他见上一面。
简单的黑色衬衫搭上黑色长裤,黑睦泽一身神秘的黑,潇洒的站在露台前,等着管家将他的访客带上楼。
身后,传来玻璃门打开的声音,他缓缓回头,一双锐利的眸子锁定着眼前这身材窈窕的娇丽女子。
她看起来年轻得不可思议,今天随兴的打扮跟昨晚的典雅美丽又是不同的感觉,但不管她用何种样貌出现在他面前,都深深掳获他的注目。
言净雪感觉心跳加速,因为在骄阳下的他,浑身散发出成熟男人强壮却优雅的魅力,这感觉和昨天晚上有些不同。
那时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他,让人觉得严酷又难以亲近,但此时的他,目光炙热得让她想回头躲起来。
“为了证明你不怕我,所以你硬着头皮来赴我的约?”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他可以清楚的知道她对他也有感觉,否则她不会如此紧张,一双漂亮白皙的手紧紧抱着书本,藉此掩饰她的不安。
“我何必怕你。”他又不是毒蛇猛兽。
“这个问题要问你自己。”双手插在长裤后面的口袋,他潇洒自若地走过来,来到她的面前站定,站得极近。“你为什么怕我?”
“我没有怕你。”这男人非得在这无聊的话题上一直打转吗?“我们可以开始谈冠浩的事吗?”
面对他,她是会很紧张,但还不至于到怕的程度。
“我有说我要跟你谈有关我儿子的事吗?”他抬手掬起她披泻在粉肩上的柔细发丝,修长的手指缠住一绺发丝绕了个圈。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他这举动让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脚步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他过近的危险距离,却也将自己陷于没有退路的境地,背部轻轻抵上身后的玻璃门。
她后退的举动让缠绕在他指尖的发丝缓缓滑落。
“我想见你。”
“见我?”蓦地,粉颊浮现一丝红辣。
“嗯,我想见你。”而她立即来到了他的面前。“我知道你也跟我一样,很期待跟我再见一次面。”
“你、你胡说。”立即否认,那双美目却浮现被猜中心思的尴尬和心虚。
“我是不是胡说,听听你自己的心跳就知道了。”他靠近一步,低头对她勾唇一笑,轻易的把这只可爱的小兔困在他的胸膛和玻璃门之间,就像昨天晚上一样,他近得可以嗅到她芬芳的气息。
“我……”美目一瞠,她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喉咙了。
“我可以叫你一声小雪吗?我承认对你很感兴趣,凡是我感兴趣的人事物,我从来不想否认或错过,我一定会想办法获得,而我具有非常强烈的企图心,想要获得你的心……”
在险恶的商场打滚多年,他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他会选定目标,然后积极争取。
个性相当强势的他,对感情的处理,也把商场那一套拿出来。
“你想获得我的心……”她是想谈恋爱没错,但绝对不是像个商品一样被审视评估,等对方满意了再被取走。“很抱歉,我不愿给。”
他想得太简单,感情的事不是他说要就能得到的。
面对她的拒绝,他却笑了。“为什么不?”
“因为你太冷酷无情,你甚至对自己儿子可怜的处境不闻不问,像你这样的男人不配当我的男友,更不可能被我列为结婚的对象,我未来的丈夫必须要爱我和爱我的孩子才行……”她说了一大堆理由。
“还没开始恋爱就提到结婚了啊?你谈感情的进展之神速令我叹为观止。”他的笑又加深了。
“我……”她被堵得哑口无言。
“你没试试看,怎么能认定我是个对我的女人、我亲生的孩子没有爱心的男人?”
“冠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谁告诉你冠浩是我亲生的了?”眼神一冷,他把这个从来没对人说过的秘密说出来。“冠浩是我前妻在我们还有婚姻关系时生下的孩子,但我只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你的意思是……”她心一惊,惊愕地瞪着他那蓦然转为森冷的笑意。
“好了,我戴绿帽的秘密被你知道了,你可不能说出去啊。”
“我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她心惊的保证。这是多大的秘密啊,瞬间她同情起他来,没想到一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却被前妻给背叛。
“你如何保证?”他挑眉问。“这样吧,我们来签个协议、盖个印章做保证。”
“签协议盖印章?”有必要这么做吗?
“若你嫌签协议太麻烦,那就直接来盖章。”语毕,他宽阔的胸膛压向她,将她压在玻璃门上,低头迅速掳获她粉润的唇瓣,用一个热吻来做保证。
她莫名其妙被吻了。
言净雪在他松开她后,心情纷乱惊慌的立即转身推开玻璃门,想要逃离这里,不料却在楼梯上被管家给堵住。
“言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麻烦请移至餐厅入座。”
“抱歉,我另外还有重要的事,我不能留下来。”她不打算留下来用餐,她必须赶在黑睦泽下楼前离开。
他怎么可以吻她?他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吻她?真的是对她有兴趣?还是只是一时兴起想要捉弄她?
莫非是为了她鸡婆的管起他儿子的事?
“又想逃?看来你真的很怕我。”黑睦泽迈着悠闲的步伐来到她的身边,故意又把话题兜到那无聊的问题上面。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不敢回头看他,但她可以感觉他靠得很近。
正当她想往右跨步,绕过管家下楼时,黑冠浩却突然从管家身后冒出来。
“言医师你好。”黑冠浩一脸开心的跟她挥挥手。
“冠浩?你怎么会在这里?”美目一瞠,她看看一脸开心的黑冠浩,又回头看看神情轻松的黑睦泽。“是你……”
“言医师,爸爸把张嫂和小姊姊赶走了,我现在搬回来跟爸爸住。”黑冠浩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言医师,我觉得我一点都不可怜,我现在才六岁喔,爸爸就把欺负我的人赶走了,但是言医师一直到十二岁才把坏蛋赶走,所以我比较不可怜对不对?”
“欸……冠浩比我幸运多了。”小孩子的逻辑很怪,却也怪得很对。她蹲下来,小声尴尬地问:“冠浩,你不会把我跟你说的话都告诉你爸爸了吧?”
“嗯,爸爸知道言医师小时候跟我一样被欺负,很可怜。”黑冠浩诚实的点头,也学她小声的回答。
她感到尴尬又困窘,又觉得有些狼狈,像保护膜被撕除一样,她的私事被一个不熟的外人知道了,让她感到很不自在。
“冠浩,带言医师到餐厅准备用餐。”他感觉到她的不开心,随便猜也猜得到她是因为童年往事被他知情,才会如此不自在。虽然她可能更想离开这里了,但他还不想让她走。
“好。”黑冠浩张着期待的大眼睛看着她。“言医师,我们走吧。”
这叫她怎么拒绝得了?因为不忍泼黑冠浩冷水,她只好跟着黑冠浩下楼。
黑睦泽随后跟至,三个人坐在气派的大餐厅里,享用着主厨准备的美食佳肴。
一顿饭下来,都是黑冠浩自己开心的在讲话,她偶尔答腔,但眼神只看着黑冠浩,从头到尾都没看他。
他不以为意,静静的用餐。
当午餐结束,不用黑睦泽开口,黑冠浩已经主动邀请言净雪讲故事给他听。
言净雪根本不忍心拒绝,她想,既然暂时没办法离开厘清自己混乱的思绪,那就先躲开他的视线也好。
刚刚吃饭时,他一直盯着她看,就像昨晚在宴会上时,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她,让她很不自在。
尤其在得知他已经清楚自己童年悲惨的遭遇后,她更是尴尬的不想面对他。
“冠浩,你先去把房间整理一下。”在她要跟儿子上楼时,黑睦泽先遣走了儿子。
“好。”黑冠浩很听话的马上松开言净雪的手,快步跑上楼。
她僵在楼梯口,不知所措。
他靠过来,站在她身边开口道:“我知道了你一个秘密,所以也用自己的秘密跟你交换,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对她另眼相待,自然希望她在自己的面前能够放松自在。
“是……很公平没错,但不公平的是为何你用盖章骗我?你怎么可以藉机吻我?”这也是她气恼尴尬的原因。
“如果你觉得不公平,我愿意让你吻回去。”
“你想得美!”美目一瞠,抬头很不客气的瞪他。
“在我心里,我的确把你想得很美,你是头一个让我想追求的女人。”他的眼神灼热烫人。“小雪,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也能在你心里占有重要的地位。”
“不可能”这三个字,她张开口想说却说不出来。
他如此亲匿地唤她的小名,让她心跳又开始不规律的狂跳,而她惊诧的感觉到,她的心里烙进了他的身影,要不今天她不会出现在这里,来赴他的约。
看来,她的心早就悄悄沦陷了……
被黑冠浩以各种理由缠住,言净雪就这样莫名其妙在黑睦泽的别墅待了一整天。
午餐之后她跟黑冠浩几乎都腻在一起,跟他倒是鲜少单独相处,但因为就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使没跟他见面,她还是觉得有一点紧张,尤其在他大胆告白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想着他说的话。
到了晚餐时间,他们再度同桌吃饭,但她对他投来的目光却是感到羞怯而非不自在。
原以为吃完晚饭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离开他炙热逼人的视线,没想到他却执意亲自开车送她回来。
“谢谢你送我回家,晚安。”有些欣喜,有些紧张,在她打开车门时,心里竟然感到一丝舍不得。
“等等,有样东西忘了给你。”他喊住她。
“什么东西?”打开车门欲下车的她又坐回副驾驶座。
他从口袋掏出东西,当他朝她摊开手掌时,厚实的掌心上多了一把钥匙。
“这……太快了,我不能接受这钥匙,请你收回去吧。我们、我们甚至连交往都还没开始,我怎能拥有你房子的钥匙?黑先生,感情的事必须慢慢来,我无法认同一开始就让两人关系改变,这样的感情等于变了调……”她倒抽一口气,脸蛋蓦地一片烫红,语无伦次。
他看着她胀红了脸蛋,说话不断结巴的紧张模样,和她昨晚找他谈事情的伶牙俐齿大相迳庭,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大笑起来。
“我是认真的,你别一直笑啊!”她瞠目,困惑又着迷的看着他。
他冷酷的样子严肃而令人无法亲近,但他笑起来时缓和了脸部严厉的线条,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你真有趣。”他没料到自己竟然会失控的大笑起来。“只不过是一把钥匙而已,你的联想力怎么这么丰富?”
“请、请你把话说清楚!”难道她想错了吗?
“这是我给冠浩住的那间公寓的钥匙,冠浩跟我提过你打算帮忙介绍认识的保母,所以我想干脆把钥匙给你,保母的事就由你全权处理,等保母来上班时,再请你把钥匙转交过去。”他很少有这样的耐心跟女人仔细的解释一件事,她又让他破了例。
听完他的解释,一瞬间尴尬的热气从脚底往上窜,淹没了她,让她尴尬到很想死。
看着她精彩变换的脸色和表情,他再度朗声大笑起来。
“你笑够了没有!是你自己让我误会,却又取笑我,你还真可恶啊你!”气不过,她又变回伶牙俐齿的言医师了,这回还握着拳头,朝他肩头挥舞过去。
他飞快地抓住她逞凶的手,黑瞳蓦地一眯。
娇躯猛然一僵,她紧张的想抽回被他反制住的手,紧张的在心里混乱猜测着,她是不是惹毛他了?
他生气了,那他会怎么对付她?
正当言净雪紧张不安的开始想着如何挣月兑他逃下车时,他将她扯进自己怀里,薄唇一欺,准确无误地吻住她那两片软女敕娇唇。
这个强势的吻,完全没有给她思考的空间,他热烈的掠夺她的气息,撬开她的口,长驱直入地纠缠她柔软的舌。
言净雪完全不敌他的掠夺,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抗拒他的入侵,只能乖乖就擒,任他对她做着亲匿的举动,任他在她心底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情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