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大束玛格丽特,卓妮俏丽的身影从山坡下缓慢走来。
朴拙却纯洁的小花捧在卓妮的怀中,把她那野性的美衬得更加狂放。
一直在前院踱步的黎睿斯,在眺见他思念的身影时,三步并做两步地朝山坡下走去。
"嗨,你来散步吗?"乍见黎睿斯,俏脸浮上两抹羞怯的粉晕。
昨晚的情景清晰的留在脑海里。今儿一早赖着乔去花田,就是刻意想避开两人尴尬的气氛。
"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一个上午。"英俊的脸庞阴黑的吓人。
极力压抑着怒气的低沉声嗓,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好预兆。
当他醒来见不到她的人影时,心中那浓重的失落感让他感到情绪大坏。他忙下楼来找人,没想到面对的却是好友卓扬一脸幸灾乐祸的奚落,而她压根儿不见一点人影。
"我现在又不归你管。"嗔瞪他一眼,兀自小跑回到屋子里,忙碌地找着花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黑着一张脸跟在她的后面。
他想不透,昨儿个两人才共度了浪漫缠绵的夜晚,他以为彼此的感情应该是更深浓一层才对,怎么她却消失——整个早上,回来后还给他一张冷脸看。
这妮子很善变的。
"我……考虑了一个上午,决定不想这么早结婚了。"整束玛格丽特全往瓶子里放,不用其他绿叶过度矫饰就挺好看的。
和乔共处一个上午,她发现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的人生哲理让她觉得很有意思,有个念头让她想在这乡村小镇多待一些时日,多陪陪双亲,也给自己一段时间想想未来。
他瞪着她姣美的背。"你对我昨晚的表现不满意。"
黎睿斯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对她的疏离态度做了大胆的揣测。
"和昨晚无关啦!"他的话惹来她满脸酡红。
想起昨夜两人耳鬓厮磨的亲密,她一颗心就热烘烘的。今天一早就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她才会和乔外出。
这一次和上次的情况不同,上次她是因为喝醉了酒,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她可是清醒得很,对男女情事涉入未深的她只好选择逃一途。
"那为何对我这么冷淡,又打算悔婚嗯?"
她一直背对着他,眼睛宁愿瞪着花束看,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甚感不快,坚硬宽阔的胸膛亲昵地欺上她纤细的背脊,铁臂环过她的柳腰,将她圈锁在自己的身怀中。
属于他的干净男性气息圈绕着她,诱惑着她——
"人家还年轻嘛,才二十三岁而已耶;你忍心把我推进婚姻的牢笼里,夺走我的自由哦!"
她娇嗔地在他的圈围中转身,柔软有致的美体密实地贴着他阳刚健躯。
"这话是谁说的?"一堆谭话,健躯明显一僵,刀削般的俊颜绷得死紧。
"乔告诉我的,他说我还年轻,应该还有更好、更适合我的选择,我不应该这么早就绑死自己,我……"
带着魅惑的纤葱玉指在他精壮的胸前抚绕着圈。
她说得不亦乐乎,那略显激动的语气显然很赞同这一些让他心惊胆跳的论调。
"我的秘书临时通知我,有件重要的企划案要我亲自审阅,我得马上赶回伦敦去。"
他厚实的大手倏地握住在他胸前轻抚的细白柔荑,黑幽眸子落锁在她美丽的脸庞上,绷紧的下颚抽动了几下。
"喔,那你最好赶快启程,免得耽误了公事。"分别在即,她的语气轻松愉悦得令人愤怒。
"我跟伯父伯母说过了,你和我一道到伦敦去。"锐眸逼视着她。
她愕然。"我不想去。"不假思索地拒绝他的建议。
"你非同行不可,因为我已经约了婚纱设计师,这段期间可有得你忙的了。"捉着她的细腕,不容置喙地把她拉着往楼上走。
"我不要,你不可以强迫我。我说过了,我想我还需要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婚事……"
"很抱歉,你完全没有考虑的余地了——你非得嫁给我不可。"他没好气地说。
直接把她拉进房里摔到床上,长脚踹关上房门,他转身迅速拿出两人的行李箱,把衣柜里所有衣物全都塞了进去。
闷哼一声,卓妮飞快地从床上爬起身。"这世界难不成没有天理了,我不想嫁给你还犯法了吗,什么叫'非嫁给你不可'?!"
"我已经被你使用过两次,所以你——非嫁给我不可。"他恶狠地俯身逼视她。
"真是荒谬!"她大叫,没见过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
"荒谬的是你,不过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你就听信他人不实的挑拨,甚至还打算毁婚?!我告诉你,我黎睿斯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你是我的。"被他查到是谁敢挑拨离间他们的感情,他非把那人的头扭下来当球踢不可。
砰的一声用力地甩盖上行李箱,他再次捉住她的细腕把她拖往楼下,打算即刻启程前往伦敦。
"我不是货品,你的话真令人生气。"她不属于任何人。被他拉着下楼,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我不要去伦敦!"到了玄关,她大力抗拒,一脚一手勾拉在门框上,就是不肯出门。
他怒气冲冲地一手紧抓行李,昂藏的身躯下弯,把她扛在宽肩上。"想留在这理,你等下辈子吧!"大步冲出屋外去。
这妮子善变得很,若把她单独留在这里的话,这场婚礼恐怕将会节外生枝,当下明智之举就是把她带离这个"是非之地",留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看管,是最能让他放心的办法。
婚礼的举行地点已敲定在西敏寺旁的圣玛格丽特教堂,那是座精致的白色教堂,内部的鲜丽彩绘玻璃更为这小教堂增添浪漫色彩,是伦敦上流社会热门的结婚场所。
来到伦敦已整整一星期,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忙于公事,有空档时就拉着她到设计师杜爱莎那儿去试穿新款婚纱,敲定造型,要不就是到处去看新房的家具。
他决定婚后定居在伦敦,他在市区有间高级公寓,不仅交通便利而且环境清幽,相当适合定居在此。
关于这些婚礼的筹备工作,她一点也提不起劲来。
因为她得了婚前恐惧症,一想到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跳进婚姻的牢笼,她的头皮就发麻不已。
她曾试着和黎睿斯沟通过,可他却一概不予理会,说什么也要尽速举行婚礼,绝不延期。
真是可恶!这个男人果真霸道到让人气结。
西堤区是伦敦的商业重镇,这一区的上班人口超过二十五万人;圣大保罗和伦敦塔桥是西堤区最引人人胜的两大景点。
从黎睿斯这栋高耸壮阔的办公大楼最顶层俯瞰,可望见泰晤士河的沿岸建筑。
不过卓妮一点赏景的兴致都没有,因为她宁愿到外面去溜达,也不愿在这里对着玻璃窗外的美丽景致干瞪眼。
位于最高楼层,豪华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安静。只有偶尔从办公桌上传来翻阅资料和写字的细小声响。
卓妮很无聊地窝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看着杂志,每过一段时间,她就会习惯性回眸看一眼那位置死生于度外,眼中只有工作的黎大总裁。
时间刚过正午,卓妮却既累又无聊的呵欠连连。不想在这里和他耗下去了,她丢下杂志,索性起身往外走去。
"去哪?"办公桌后的黑色头颅难得地抬起来。
精锐的眸扫向那婀娜的身影。
"想出去透透气。"
被强行抓来伦敦,她还生着气。面对他这样朝道紧迫盯人的方式,她感到了严重的束缚感。
"再等我一会儿,我陪你出去走走。"
她的不满和无聊他看在眼底,但公事缠身,他一时走不开。
"我不是三岁孩子,不需要你这样分秒盯着。"她心情晦涩地抱怨道。她像一只被关在牢笼里的金丝雀,想要飞却飞不出去。
他绕出大办公桌,把一脸怨恋的她搂进怀中,轻吻着她的秀额。
"我……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此刻我却怕极了你会从我眼前溜掉。"她的善变让他心慌。
"我能溜到哪去?!不过是出去透透气,你别穷紧张嘛!"抬起水瞳幽怨地瞅着他,她试图用计"软化"他。
凝望着她含怨的黑瞳,他的心开始软化。
他告诉自己,这妮子很会演戏,千万别上了她的当。但她那双无垢的纯洁瞳眸,让他不得不心软。
凌厉的眸子审视她一番,最后他选择相信她。
或许他真的束缚了她,让这只自由惯了的小鸟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去吧,不过别跑太远,五点钟到杜爱莎那儿去会合,她从米兰回来拿了几款婚纱要让你试穿,接着我们还得一起去挑婚戒,知道吗?"抵达伦敦那一刻开始,婚礼就开始如火如荼地筹备着。
"还要试穿,我不是都已经全权交给她决定了吗?"脸儿写着烦躁,她压根不想结这个婚。
"你得保证你会准时赴约,否则我不会答应让你单独外出。"望着她心烦的神情,他试着让自己去体会她的心情。
或许……真的把她逼得太紧了。
"感谢大人恩典!我一定准时到,可以了吧!"她嘟着唇,不情愿的回应。
不过话说回来,他愿意改变主意放她单独行动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美眸隐隐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拜了。"踮起脚尖,在他颊边落了个吻,她像只快乐的蝶儿翩然转身就要飞走。
他眉头轻皱,捉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怀中,火烫地在她的粉唇上烙上一个缠绵的深吻。
"你得发誓你不会乱跑,我才肯放行。"不知怎地,他有股不大好的预感。
"拜托,难不成需要我立约保证吗?"这热切的吻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脸颊泛起红晕。
"你发誓。"他坚持。深幽的眸子贪恋地凝望着她粉女敕泛晕的姣美脸蛋。
"我如果骗你我就是小狗。"嫣然一笑,她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只要没人逼她结婚,其实当只自由的狗儿也不错呀!
九点整。
他整整等了她四个小时。
这妮子果然毁约了。
该死!他的预感向来准确,今儿中午放她离开,是他这辈子最不明智的抉择。
回到办公室,他烦躁的在室内踱来踱去。她躲到哪儿去了,精明敏锐的黎睿斯认为她不只是一时贪玩而误了约定的事,她根本是存心躲他的。
已经下班的秘书被他给紧急召了回来,现在正在线上和各路人马加紧联络,为的就是要把卓妮给找回来。
不过就算黎睿斯再怎么有权有势,想要在伦敦找人却也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
何况大半天的时间足以让她绕过半个地球了,她不见得会乖乖地留在伦敦让他抓人。
"卓小姐的手机依然没有回应。"秘书小姐回报最新消息,紧张地看着总裁大人铁青的脸色。
"她该死的根本就是存心关机。"黎睿斯咬牙切齿,愤怒地拍了一下桌面。"再拨,拨到接通为止。"
他冷声下令,扬手把桌面上的资料、档案夹全都扫到地面上,地毯上一片凌乱。
只要她还留在伦敦的话,今晚就算得把整个伦敦翻过来才能找得到她,那他也会这么做——只为了要找到她。
"好的,我马上去。"秘书小姐赶紧冲回桌前,继续执行任务。
总裁大人脾气不好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但她却从来没看过他发这么大的火。看来今晚没把卓小姐找回来的话,她是甭想回家睡觉了。
两个小时后,秘书小姐的手都拨酸了,可是还是没得到半点回应。
黎睿斯颀长的身躯站立在落地窗前吞云吐雾,那张刀削斧刻般的俊容,冷冽阴沉的让人望之却步。
妈呀!她会被这卓小姐给整惨,没事玩个失踪游戏,害得她和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马翻。
蓦地,电话声响起。
秘书小姐愣了下,旋即带着一丝希望地飞奔过去接电话——或许已有卓妮的消息了。
"哈罗……"
黎睿斯在电话铃声响起的同时大步冲到电话边,他从秘书手中抢过电话。
"哪位?"低沉的声嗓透露着一丝紧张的期待。
他的一颗心悬在喉间,心里很是担忧她的去向,不知她是遇了麻烦,还是故意躲开他。
如果是这两种可能的其中一种,他宁愿接受她躲避他的事实,而不是遭遇急难。
"是睿斯吗?我是卓扬。很遗憾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卓妮在几分钟前打了电话给我,她要我转告你——她不想这么早结婚,请你给她一段时间好好想想,现在'暂时'放了她。"
卓扬在线上,他已经离开英国,回台北去了。
"暂时"放了她……
黎睿斯紧绷的下颚抽动了几下,黑瞳眯成细线,眼中绽放出令人惊骇的光芒。
心中担忧的石头放了下来,但情绪却是苦涩又难受的。她终究还是选择离开,她不要他的爱和管束——向来狂傲自负的他,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的心受了伤,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凝成。
"我要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他急切地追问,不甘心就这么放了她。
这妮子要是被他给逮到,他一定给她好看。
"很抱歉,我答应她必须替她保密。"他那妹子耍起赖来,可是无人能够招架得了的,所以卓扬无可奉告。
不用想也知道黎睿斯现在一定狂怒的想宰人泄愤,而卓妮则是他下手的第一对象。
"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据实以告,不得有任何的隐瞒。"黎睿斯对着电话低吼着。
"嗯……我们暂时就别当朋友吧!"天底下最不够义气的朋友就是他卓扬是也。
"卓扬——把话说清楚来!"
狂飙的怒火对着电话线燃烧起来。彼端的人早已聪明的收了线,没被怒火波及到。
哇——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