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的欢呼声迎接举世闻名的“钱王”──千鹤辙穹到台湾来。
当千鹤辙穹一进入中正机场,大批媒体记者便拥上前包围住他,他戴著墨镜,故意用长发遮住自己的脸孔,加上身旁一群千鹤家的保镳,让他蒙上神秘的面纱。
他来台湾只有一个目的──寻找千鹤家三公子,号称“医王”的千鹤遨炽。
他召开记者会,大批海内外的媒体蜂拥而至,在镁光灯下,“钱王”难掩伤感,落寞的说道:“中秋节是中国人团圆的日子,但我们千鹤家却不能团圆,因为我的三哥遨炽去年到台湾后,即与家人失去连终,我们的父母忧心如焚……”他娓娓道出这一年来寻找兄长的事。
“因此家人派我来台湾寻找我的三哥。”他几乎哽咽出声。“我们希望台湾政府、媒体记者,以及社会大众一起帮忙寻找我的三哥千鹤遨炽。如果他已不幸身亡,我们也要找到他的尸骨,带回日本安葬;但如果有人知道他平安无事,请告知他的下落,我们定会加倍偿还恩情。”
隔天中秋节,千鹤家的寻亲广告登上各大报头条,千鹤遨炽的照片近乎占满半个版面。
***
“黑王”到黑街诊所替人看病,绰蜻依依不舍地送他出门。
为了回馈黑街的人当时对他们的救命之恩,绰蜻洗去铅华,不再做妓女,而“黑王”则照常出诊,通常姊妹淘们看病都会付一些费用,这便是他们生活费的来源。
今晚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中秋,相当具纪念性,尤其她确定自己怀孕了,但她故意先隐瞒,好让他今夜有个天大的惊喜。
为了节省开销,她样样自己来,甚至亲自动手做月饼,还特别装饰屋子,气象局也说今夜的天气很好,各地都可以看到皎洁的月亮。
赏月的日子也是团圆的日子,她露出满足的笑容模模肚子,以前她都是一个人过中秋节,如今,他们是“一家人”一起过中秋。
她趁著「黑王”出门后,赶到杂货店买东西,却被报纸的大标题吸引了注意,她随手拿起一份瞄了一眼,接著血色开始从她脸上褪去。
堂堂的“医王”竟是她的老公?这是世纪末的大玩笑吗?
她最崇拜的“医王”,与黑街的“医王”竟是同一个人?她从来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在她身上,她是这么崇拜“医王”千鹤遨炽,没想到却成了他的妻子?
照片不会有错,现在千鹤家人全在寻找他的下落,她该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该何去何从?仔细一想这根本不是好运,而是不幸啊!威严尊贵的千鹤家是不可能接受败德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来自何方……
她原本以为的幸福刹那间全化为乌有,难道她注定将是孤独一人?
***
“我回来了!”遨炽迫不及待的冲进门。“今晚要好好过个中秋节!”完全不知道他们的世界再也不完美了。
“怎么不开灯呢?”他发现她落寞的背影,仿佛又看到从前的她,不安的感觉袭向他。“绰蜻……”
“我没事。”她佯装欢喜,但满脸的愁苦瞒不了他,他敏锐的感到发生了一些事,却故意不问,等她自己说出来。
“我想事情想到出神,忘了开灯。”她打开电灯,他见到了她红肿的双眼,还来不及开口问,她已经自顾自地说道:“我做了月饼,还有乌梅汁……”
“太好了!”他望望窗外的皎洁月光。“今天是中秋节呢!我们说好要到屋顶去赏月。”
“是啊!”她迎合他的心情。“现在上去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当然好。”他抱住她,轻吻她的面颊。“我今天在诊所,一整天都想著你,想与你一起在屋顶上赏月。”
“那我们走吧!”她强颜欢笑。
他们爬上屋顶,享受月光的洗礼,一边吃著月饼,一边喝著乌梅汁。
“这就是团圆。”他欣慰地说道。
“是吗?”她转过头,痛心疾首地说道。“但月圆人不圆,有些人无法和家人一起过中秋节,像那些失踪的人……”
“为甚么说这种话?”按捺住心中的怀疑,他带丝落寞道。“这样的事又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是吗?”她心痛如绞。“我一直在欺骗自己,自私的要你完全属于我,却忽略了你那无法抹煞的过去,你的世界离我很遥远,我触碰不到,也高攀不起!”她的目光遥远、空洞。“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很可悲,但跟著他一起被蒙在鼓里的人更是可怜!”
“绰蜻……”他哑口无言。
她默默的闭上眼睛,心底涌上无限的悲痛。“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的真实身分……”
他似乎被甚么螫了一下般的畏缩。“不!我甚么都不是,我只是你的丈夫。”
“够了!”她筋疲力竭地制止他说谎。“报上写得一清二楚,你躲不了的,黑街的人也马上就会知道,消息一旦传开来,千鹤家的人总会查到这里,不管你有沝有丧失记忆,你就是千鹤遨炽,千鹤家的三公子!”
当她说出千鹤遨炽这四个字时,似乎也将他们之间的美好撕裂成碎片,他的脸色大变,他可以骗自己一辈子,却永远骗不过绰蜻。
“我会躲他们。”他激动地说道。“我不要回去,从我和你结婚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抛弃了我的过去,我没有记忆。”
“你躲不了的。”她回吼,倏地,她的双眼冒出火花。“你……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了?你早就恢复记忆了?是不是?”她无法置信。“那你为甚么还要娶我?你明知道我是人人鄙视的妓女,你娶我只会委屈自己,千鹤家的人会认为我高攀,说我是为钱勾引你的烂女人……”
“绰蜻,听我说──”
“我不要!”她几乎崩溃。“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那是因为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他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愿意毁掉我的过去。”
“不!你以为你这么做就可以让我们永远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你是个大人物,而我是个下贱的女人,你这是在害我啊!”她痛彻心扉的哀嚎。“从我们相遇、相爱到结婚都是错误,天大的错误!”说著,她一旋身,准备逃离他。
她的动作如此剧烈,以致几乎从屋檐上跌下去,他吓得魂飞魄散,一把抓住她,两人一起滚了下来,但为了保护她,他让她躺在他上方,而他则重重摔在泥土地里。
那一瞬间,她才完全醒过来,而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只是一迳地关心她。“你要不要紧?”
她没有说话,只是放声大哭,惊魂甫定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救了我们的孩子……”
“孩子?”他震惊地愣了半晌。“你怀孕了?”
他的心情有如飞上云霄,但看著她哀伤的神情,顿时又让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心痛。
“我们不应该被过去给绊住了。”他把心一横,抱起她说道。“现在甚么事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我要为你好好检查,以免动到胎气!”
再次窝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只是她心如刀割,挥不去的恐慌令她隐藏起自己的脆弱,不甘示弱地问道:“你以为你是谁,这样对我呼来喝去?”
“凭我是‘医王’。”这时的他比任何人都还独裁。
“‘医王’?”他果然承认了,她肝肠寸断的闭上双眼,一颗心落入绝望的深渊。
抱著她进入屋里,他把她放在床上,完全表现出“医王”的架式,为他的妻子作检查。
当黎明来时,他们的小屋依旧温馨,昨夜的纷扰,仿佛就这样消逝了。
“小孩很正常。”千鹤遨炽说道,为此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差点成了刽子手。”绰蜻万分后悔,此时此刻,她的脑袋乱成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你难道不知道,为了你,我愿意抛弃我的过去。”他真心告白。
过了许久,她才哽咽道:“我是个烟花女子,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值得的……”他不停地说。“你是我的妻子,独一无二的妻子……”
他是如此无悔的深爱著她。她何德何能受到他的恩宠?
她痛不欲生的闭上双眼。“我不配……你是千鹤遨炽,千鹤家的三公子……”
“绰蜻……”她所说的一字一句有如利刃般割裂著他的心。“为了你,我可以不要当千鹤遨炽。”
听到他这么说,她的心揪紧了,她咬住下唇,心平气和的问:“‘黑王’,你甚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我──”他深深的吸一口气,老实对她说道:“罗白在‘阴地’对我说的话让我完全想起来了。”
他爬上床抱住她,对她道出整个事件的始末。“我……救了唐光,他却派兄弟杀死我。”
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会相遇。
“绰蜻,我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子,原谅我骗了你,我或许错了,但是我爱你……”他沉痛地恳求道。
“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不然不会抛弃你的家世及‘医王’的地位,我何其幸运能遇见你这么好的男人?”她信誓旦旦的说。
他心乱如麻,唯一知道的是他不能没有她。
“跟我走!”他提议道。
她茫然的望著他。
“跟我到日本去。”他握住她的手诚挚地说道。“我无法让你风光地住进千鹤家,因为我父母可能无法接受你,但是没有你的日子我会死。跟我到日本,我会找个好地方让你住,我会常常来探望你,求你……”
“求我?”她失神了,轻抚丈夫的面颊,望著那张只为她绽放光芒皂容颜、只为她憔悴的眼神。“堂堂一代‘医王’竟来求我?我担当不起。”她抑郁寡欢,感叹世事的无常。“以前我想当医生,所以崇拜‘医王’,如今‘医王’真的成了我的丈夫,但是老天爷却在跟我开玩笑!我该如何自处呢?”她泪眼婆娑道。
“出去吧!”她要求道。“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
他望著她的容颜,再次吐露他不悔的心意。“看在我的爱和孩子的分上,求你……”深深看了她一眼后,他旋身走了出。当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她感到自己一无所有,连灵魂也被他带走了。
他坐在房门前等候,而她就在房门的另一侧,她舍不得离开他,但又要强逼自己不要跟他见面。
“我爱你……”他的嘴贴住门板,拚命对她诉说那三字真言。
她的耳朵贴著门板,听他道出爱之语时,心也跟著抽搐了起来。
一天过去了,他们都没有离开,他仍隔著那扇门对她说:“我爱你……”
而她也不厌其烦的聆听著。
她抛不下他,模著肚子,心想如果命运真的无情,她愿意承受这样的安排,她的命一直很坎坷,这点打击算得了甚么?况且遨炽爱她啊!她没甚么好怕的。当她终于打开门时,他已满疲倦、头发凌乱、胡须横生,但他的表情却是狂喜的,甚至激动得跪在她面前。
霎时,她感动得痛哭流涕,赶紧扶起他,但他执意跪在地上,她只得将他拥入怀里,让他的头枕在她的小月复上。
“绰蜻……”他心碎的唤道。“谢谢你谅解我!”
霍地,她也跪在地上,两人紧紧相拥。“我曾经愤世嫉俗,但在认识你以后,我因你而脆弱、不堪一击,我离不开你,我怎会笨得以为我可以不要你呢?”她对他发誓。“今后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跟随你,只要你爱我。”
“我爱你,我不会亏待你和孩子,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把心剖开割下来给你看。”他抓住她的手,神情激动道。
“傻瓜!”她啼笑皆非,抱紧他的胸膛。“只要你爱我就够了!”
“我们相爱,还有了孩子,只要我们一家团圆,不管在何方都不重要。”
“今夜让我再看一眼台北市的夜景。”绰蜻要求。
“当然。”他们再度爬上屋顶,从上往下俯看整个大台北。
“外仔岭虽贫穷,却充满爱,这里才是全台北最富裕的地方!房子刚整修过,没想到我们却要走了,我怀疑我还会不会再踏上这块土地。”她感伤地说道。
“遨炽,”她终于唤他的名字了,遨炽搂紧了她。“我没想到我会去日本。”
“要相信我!在日本,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他信心满满道。
她点头,望著星光闪闪、万家灯火的台北市,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一定会怀念这里,包括这间破旧不堪的小屋!我爱黑街的人,虽然他们是被社会抛弃的一群,但是他们的爱却不落人后,他们也有高尚的人格!”
“我了解。”遨炽认同。“我不会让过去的岁月变成空白,我会让这一切留下痕迹,回日本后我会设法买下这块地、整顿它,让它不再破败不堪,之后再盖一间医院,帮助黑街的人和外仔岭的贫穷人,你觉得如何?”
她的双眸闪烁泪光。“谢谢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大片的猪笼草在他们脚下,她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那条项炼上面刻的‘思兰’……既然你还没结婚,那思兰是你的谁?说清楚!我可不要三心二意的老公!”
遨炽哈哈大笑,模模她的肚子。“你在嫉妒你的女儿喔!”
“女儿?”她嘟起嘴巴。“你怎么知道一定生女儿?”
出其不意的,遨炽从屋顶上跳下去,她吓得尖叫,定神后,才发现他在猪笼草丛里不知在找甚么。
“你在找甚么?”她居高临下地问道。
“找到了!”他目光发亮,对她大叫。“真不可思议!猪笼草吃不了项炼,我找到项炼了!”他爬上屋檐,又坐在她身边,把心型炼坠拿给她看,那纯金项炼在她面前晃啊晃的。
“思兰是我们女儿的名字!”他柔声道。
她疑惑地望著他,他娓娓道出这项炼的来处。
“原来如此,”她不由得会心一笑。“所以你认定我会生女儿,而且连名字都取好了。”
“是的!”他拉起她的小手,一起抚模她的小月复。“思兰,思兰……”他们呼唤孩子的名字,幻想将来一家人在一起的景况……
***
遨炽一进家门,先是引起大家一阵惊骇,接著是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一阵串的拥抱过后,母亲霄芸痛哭流涕,而一向不茍言笑的父亲岳拓居然也泪流满面。总是威严的掌门人,这些年来也被折磨够了,之前是老二掠骋被绑票,最近则是遨炽下落不明,连番的焦急伤心让他想不落泪也难。
“来吃猪脚面线吧!”大媳妇绣寻提议。“根据台湾的习俗,吃猪脚面线可以祛霉气,个好彩头!”
“当然。”大家喜上眉梢的附和。
一年多以来全家人再度团圆了,但遨炽却不以为然,他的身旁少了个人,“她”何时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千鹤家呢?
他插进口袋的手紧握著那支行动电话,天啊!他好想打电话给她,好想见她、抱她、吻她……
“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一年来你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四弟辙穹问了三遍同样的话,遨炽还是置若罔闻。
“三哥?”他喊了好几声,遨炽才回过神来。
“甚么事?”他魂不守舍地问。
“你怎么了?”大家都担心地望著他。
遨炽用力甩头,试图挥去绰蜻的倩影。“没甚么,没事……”
“好了!”大哥烈赦不耐烦地说道。“告诉我们,你这一年里究竟发生甚么事?”
唐光那恶毒的模样从遨炽脑中掠过,想到唐光的手下罗白对绰蜻的虐待,遨炽总是温柔的神情霎时消失,瞬间显得强悍、残暴。
他不会饶过唐光,他要为绰蜻曾受的苦讨回公道。
遨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独独漏掉绰蜻和他失去记忆时在黑街的生活,他甚至编了个天大的谎。“唐光囚禁了我。”
岳拓从不轻易开口,当他说话时,就是付诸行动的时候了,恘以一副淡漠的口气问道:“真的吗?”
“是的。”遨炽继续撒谎。“若不是因为你们在找我,唐光大概还不会放了我。救了唐光这种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是我这一生犯的最大错误,连五百万美金的医疗费也被他拿走了!”
每个人的脸色凝重。
“我要让唐光知道,我既然能救他,也一定能毁了他。”遨炽的神情阴鸷决绝,令人可以感到他语气中的杀意。
“需要我出面吗?”许久之后,岳拓问道。
“慢著,”出乎意外,四弟辙穹先开口。“还是由我动手吧!”
大家的视线全转向辙穹。
“爸爸,你老了,大哥、二哥又都成家了,三哥的手是用来救人的,我不希望你们再沾上血腥,交给我吧!”“钱王”的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冷血表情。“我是家中最小的,以前一直受你们保护,现在是我大展雄威的时候了,我要让你们看看我的厉害,我要唐光还我们一千万美金!”
“敢惹千鹤家的人,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千鹤家百年不变的信念。
***
她是他的妻子,却是不能公开的妻子;他们的婚姻有名有实,却要偷偷模模的相信。
她是“医王”的妻子──千鹤家的三少女乃女乃,但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
她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抛弃家园,尾随夫婿来到这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国家,一切只为了爱。
来到日本的第一天,一早醒来时,身边的床位空空如也。
她下床,打开窗帘注视落地窗外的天空,一样的蓝天白云,却是不再熟悉的景色。
数字、语言、看板,完全是她看不懂的日文,这里是东京价位最高的地段,遨炽在视野最佳的顶楼为她买下豪宅,他知道她喜欢看夜景,既然无法再看台北夜景,那就以东京的夜景取代。
前方是个公园,后方是河堤,环境优雅,离市区又不会太远,居家生活非常方便。
再加上政要人士、名门淑媛和企业菁英均聚居于此,遂成为当地人望尘莫及、羡煞不已高级住宅区。
这里离遨炽的医院有一段距离,但是遨炽开车约十五分钟就可以到,不敢离医院太近是怕引人注意,毕竟遨炽的一举一动都很受人注目。
屋子内有近一百坪的空间,是以前那破旧小木屋的好几倍,他给了她富足,和她这辈子从不敢想的奢华生活。
光是阳台就将近二十坪,比她以前住的破房子还大呢!他一样为她种满猪笼草,还把流浪猫狗们带回来,连她养的小老鼠也不例外。
千鹤遨炽把他写的医学系列书籍摆在最明显的柜子里,好让她在想他时,可以睹物思人,聊以慰藉。
室内的某一个角落,跟她以前住的地方几乎一样,这是遨炽故意装潢的,他知道她念旧,但不管如何,绰蜻却总觉得她无法再恢复以前的生活。
以前,小小的木屋里处处有他的影子;现在,偌大的豪邸中,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京的夜景虽然举世闻名,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外仔岭的夜景。
而他们之间的连系就只靠一支行动电话。
虽然,那些宠物或是遨炽写的书也能讨她开心,但她还是终日忧愁满面。除了行动电话响起时……
***
“院长回来了!”
失踪了一年,如今平安无事的回来,千鹤遨炽出现时,医院上下都兴奋的出来迎接。
他仍然神采飞扬,整个医院的员工都由衷的欢迎院长归来,原本紧张忙碌的医院,一下子洋溢著喜气洋洋。
遨炽面带微笑的谢过每位员工,但他的手始终在口袋里紧握著那支行动电话。
众人围绕著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直到他走进厕所,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遨炽坐在马桶上打电话。
“绰蜻,是我。”他压低声音道。
她没有回应,但他知道她在哭。
“你好不好?我好想你……孩子好不好?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吃好一点、睡多一点……”相思之语绵绵不绝,遨炽走出厕所时,行动电话的电池也耗尽了。
院长上厕所上了两个小时,又造成一阵轰动,大家口耳相传在男生厕所里,时常都会听到窃窃私语的声音,很快的,怪力乱神的流言便在医院里传开来。
终于,他再也无法忍受相思之苦。趁著中午休息时,他偷偷模模的开车出去,当然也敏锐地注意车后方的一举一动。他戴著墨镜、帽子,披著深色大衣,隐藏起真正面貌,一路赶往绰蜻的住处,决心给她一个惊喜。
站在屋门前,他先打行动电话给她,才响一声她就接了,她正喜极而泣,而他也难掩心中的狂喜。
“我想见你。”
他听见了她的啜泣声。“我好想你……只要能见你一面,即使一秒钟也好……”她哀凄地说。
“绰蜻,别难过了,听我说,你现在走到门边。”他指示著。
她毫不迟疑的行动,才刚走到门边,电铃声响起,她的心一震,透过窥视孔看到了他,她浑身发抖的打开门,下一秒,她便投入他的怀里。
“我的爱。”他把她凌空抱起,进屋关上了门,之后是永不停息的热吻。
他拚命吻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张大眼睛盯著他看。
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停止动作,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啦?”
“我好久没看到你了,让我好好看你,我要把你的容频烙印在脑海里,因为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见到你。”她哽咽道。
“绰蜻……可怜的小东西。”他闭上双眼。“我让你受苦了,真是委屈你了!”不知道甚么时候,他将她抱到床上,怜惜地说道。“虽然相聚只有短短的时间,但是我们要好好珍惜。”
他的身体压了下来,虽然也怕伤到孩子,但深受相思煎熬的两人已经一刻也不能等,她紧紧的攀住他健硕的身躯,他的灼热深入她,两个人沉浸在极致欢愉中……
“我有没有弄伤你?孩子……”他将头枕在她的小月复上,爱怜的听孩子在她肚子里的心跳声,轻声细语地对孩子说道:“爸爸对不起你,你要乖乖的喔!都怪爸爸等不及,太久没爱你妈妈,现在要先爱你妈妈……”
他们的目光相遇,她又紧张的抓住他,深怕他像空气似的消失无踪。
“我好怀念我的小床。”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以前,我们的床小得挤不下两个人,但那时我却能拥有你,抱著你一觉到天明,如今……”那股伤感折腾著他们的心。“这张床好大,你却从来没陪我睡过。”
“绰蜻……”他对她道尽无数的思念。“相思好苦,我怎么会傻得以为只要你跟我来到日本就能解决一切呢?就算你人在日本,见不到你的日子也有如陷入水深火热中。”
“遨炽……”他那有如被千刀万剐般的痛苦告白,让她顿时想通了,心情也豁然开朗。“我怎能抱怨呢?‘医王’在千万女人中挑中我,我能做他的妻子、为他生下孩子,我该感谢老天爷,这一生我夫复何求……”
“天啊!你让我怎舍得再离开你?”他抚模她留长了的头发,时光流逝,他的小妻子也变得更有女人味了。“睡吧!我不会离开你,我要抱你睡觉,就像从前一般。”
“真的吗?”她的眼睛发亮,但惶乱又立即取代了喜悦。“但是你没回医院不要紧吗?”
“不要管这么多,你只管好好休息,我会陪著你和孩子。”他的手覆上她的眼帘,逼她闭上眼帘,逼她闭上眼睛。有他在身旁,她安稳的入睡,她的手抱住他的胸膛,生怕他离去,直到她沉稳的呼吸声传来,她的手也逐渐松月兑,放开了他。
当她醒来时,他已经走了,偌大的卧室里只有她一人,她在枕头下发现他留的纸条。“好好照顾自己!”
纸短情长,她握紧那张纸,心也跟著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