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会议很快结束了,费维隽平安无事,而旻若尚未揪出杀手。
可是对费维隽而言,自己的生命安危不再重要,他只想好好跟旻若在一起。
“会议结束了,杀手还是没出现。”她忧心忡忡。
“别想那么多了,也许,杀手只是整整我们罢了。反正,我们都平安就好。”他耸耸肩。
“可是,这样我回去没办法跟长官交代。”她无力得很。
“这有什么好不能交代的,你护主平安,就是功劳一件了。”他开朗笑道。
看着她,他的眼神变得柔和。她可知道明天就是圣诞夜了?他从来不曾跟她一起度过圣诞夜,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他打算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圣诞夜。
虽然圣诞惊喜是自己策划的,但他依然很期待。
他租下整座玫瑰堡,聘请了厨师,特别准备了精致的中式餐点。
玫瑰堡附近的风景如诗如画,美如仙境,他要给旻若一天的惊喜。
这一天,旻若醒来后,不见维隽的踪影。
没多久,仆人敲门而入。除了女设计师之外,还有一位中文翻译。
翻译笑容可掬。“费总裁先出门了,他有交代请江小姐黄昏时到达玫瑰堡,跟他一起过圣诞夜。不过因为路途较远,必须提前出门。”
旻若的惊喜不在话下。她都忘记今天是圣诞夜了,维隽好贴心,思虑周到。
对她而言,一切真是如梦境一般。在设计师的巧手妆扮下,她换上黑色绣花的丝质洋装,一头乌黑的长鬈发,配上浓淡合宜的彩妆,更加突显她的五官。她的颈部挂着一条闪亮的宝石项炼,浑身神秘。
出门前,她撩起裙子,习惯性地把枪袋绑在大腿上。
旅馆派了司机过来,加长型的轿车内,司机跟乘客的座位之间隔着一道玻璃。
她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美景,维也纳虽然下雪,依然不减丰绰之姿。
沿途经过百货公司,她灵光一闪,敲了敲前面的玻璃,以生涩的英文问司机:“我想去百货公司,可以吗?”
“只要时间不会耽搁太久,可以的。”司机道。
“等我三十分钟就好。”她交代。
她想要买一份礼物。她从来没有送过礼物给维隽。下车后,她往百货公司大门口走。
司机将车子驶往停车场等待。车子里面放着暖气,外国司机正想休憩,突然,有人敲敲车窗,他打开。
一张东方脸孔面对着司机,露出邪恶的笑容,手上拿着一把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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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买什么好呢?她想买个皮夹,皮夹可以让维隽随身携带,随时可以想到她。
于是她挑了一个真皮的皮夹。结完帐,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随即往停车场走。
车子的引擎未熄,她直接上车。因为坐在后座,又隔着玻璃,她没有注意到司机有什么不同。
她欣赏沿途的风景,窗外一片白雪,屋顶积雪,一大块雪从屋檐上掉下来,随即散成片片,纷飞而下。
她不喜欢下雪,她还是喜欢温暖的台湾。白色的雪虽然美,却令人觉得冷,只有灯光和火炉,还有维隽,能带给她温暖。
她好期待今夜和维隽一起度过的圣诞夜……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
停车的地点人烟罕至,前方是一间小木屋,屋前的积雪几乎高过小木屋的腰部。
司机为什么在这里停车?她狐疑。
司机下了车,迅速打开车门。
她还来不及反应,一把枪便指着她的太阳穴。
“亲爱的,好久不见。”他啊嘴大笑。“圣诞节快乐!”
“是你?!”她吓得眼睛瞪得好大。
竟是王有晨?!
他变了。他的脸颊上有一条可怕的疤痕,而且神情恍惚,好像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
“抱歉了,亲爱的旻若,我要你当我的人质,让费总裁付出大把大把的钞票。”他将手枪上膛,命令她。“下车!”
旻若无法置信地大喊:“为什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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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玫瑰堡喜气洋洋,炉火温暖,绽放着光亮。
维隽大手笔地邀请厨师远道而来,餐桌上有着最好吃的川菜、湖北菜、台菜……当然也少不了台湾小吃。
这个圣诞夜,他要好好弥补旻若。过去,他太少陪伴旻若了,现在,他拥有一切,他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到她面前。
他等着,旻若应该快到了。此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旻若的手机号码。他迅速接起。
“旻若,你到了吗?”
可是回答他的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费总裁,你好。”
“你是谁?”费维隽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是你一直以为要杀你、躲在暗处的杀手。”
“是你?!”费维隽失控地喊:“旻若呢?你把旻若怎么了?”
“放心,你的旻若现在安全得很。”杀手将手机拿开。
维隽听到旻若大喊:“维隽,我很好,不要管我!”
“我的目标不是你。旻若在我手上,如果你要她活着,就乖乖拿一千万欧元出来。”杀手下命令。
原来,自己被杀手耍得团团转,又因为一时的疏忽,让旻若落入杀手的手里。
“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答应,只要旻若平安无事。”为了旻若,费维隽很干脆。
“不愧是费维隽,这么慷慨。”对方哈哈大笑。“我给你半天的时间,就约深夜十二点,玫瑰堡外二十里W区的小木屋见。”他威胁:“如果你报警,我发誓,我会杀了你的爱人。”
“你敢?!”费维隽大吼。
可是,通话已经切断了。
这一天,是费维隽这辈子最黑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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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
小木屋里唯一的温暖,就是炉火。
旻若被绑在椅子上。
王有晨拿着枪,细心擦拭着,神色时而正经,时而狂乱。
“你绑错人了,你不会成功的,我跟费维隽什么关系都没有。”旻若强调。
“是吗?”他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原本想绑架费总裁,谁知道你也出现在奥地利。你是来保护费总裁的吧?”他面色狰狞。“我一直跟着你们好多天了,你知道吗?”
“我看过他看你的眼神,那是专注的爱,看得出来他对你依然眷恋。我一想到我得不到你,你害我的婚姻全毁,我就充满怨恨,偏偏一直苦无机会下手。今天看到你单独外出,我临时起意决定绑架你,勒索费维隽!”说完,他仰头哈哈大笑。
事情从头到尾连贯起来了,原来杀手就是王有晨,他是职业军人,怪不得拥有一些枪炮之类的专业知识。
他想对费维隽不利,弄得费维隽找警察帮忙,又让旻若和维隽一起到维也纳,他乘机绑架她。
“我们已经离婚了!”旻若激动道。“我们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在我看来,可不是这样。”他打量美丽动人的旻若。“当年,我真的不晓得,你嫁的男人竟然是现在的世界富豪之一。”
旻若警觉王有晨似乎不太正常。“这两年,你……过得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刚刚说她害他婚姻全毁……
她仿佛说错什么话似的,他狠狠瞪着她。她立即噤声。
他指着脸上的疤痕。“这疤痕都是你害的。”
旻若不明所以。
“我的婚姻失败,命运又让我们再次相见,我原本想要从你身上得到慰藉,毕竟,我最爱的还是你,可是你偏偏不理会我。那一天,那个寒冷的夜晚……”王有晨道出了一切。
“我忍无可忍,和妻子吵了一架,她拿起水果刀跟我拼命,朝我脸颊划了一刀,我一生气,就掐住她的脖子,她也不服气地拿起花瓶朝我的后脑重击下去。我昏倒了,等我醒过来,不知为何整个房子着火了,我逃了出来,可是房子没了,妻子也跟我离婚,把孩子带走了。我家的事业少了妻子娘家的资助,很快就撑不下去。接着,我又被军方以品行不良的原因强迫退役,找不到工作,真的一无所有。”他轻声细语对她说:“我,什么没有了,都是你害的。”
“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掌控,关我什么事?”旻若备觉无辜。
“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情妇就好了,这样我能在你身上得到安慰,感情有了出口,跟妻子继续有名无实地维持下去,如此,我家的事业不会结束,生活也过得下去。可是,你就是不肯屈服,我忍无可忍,才跟妻子大吵一架,这一吵一发不可收拾,我的命运彻底改变。”王有晨愤怒咬牙,振振有词。
他把所有的罪过都怪在她身上。
旻若直到此刻才看清王有晨的真面目。他是个孬种,不检讨自己,完全怪罪别人,他不曾努力,看到别人成功就嫉妒,根本忘了别人的辛苦和付出,他真是个失败的人。当年没有嫁给他,真是她运气好。
“当时在台湾,费维隽的法拉利跑车也是你纵火的?”她仔细回想。
“没错。”王有晨承认。“我利用各种方式,佯装成不同的人,让费总裁混淆,以为他面对的是一群国际黑道份子。”
“车子轮胎被射破、水晶吊灯忽然掉下来,都是你一个人策划的?”她要彻底问清楚。
“这些都很容易,我时时监视你们,在车上就可以拿枪射击轮胎;会议开始的前几天,我假装是工人混进去做检查,乘机动手脚。”他毫无悔意,还洋洋自得。
他是疯子,真的是疯子……
王有晨看看手表。“时间快到了,只要拿到钱,这样就够了。”
“我不认为费维隽会为了我而付钱。”她尽量平心静气地说。
“甜心,你认为你这么没有价值吗?”王有晨如鬼魅的脸,让她心生畏惧。他忽然贴近她,抚模她的脸颊和红唇。“你很有价值的,你的价值是因为费总裁在乎你。”
“每个人的价值都不同,这世间有比金钱更珍贵的东西,是你利益薰心,完全被蒙蔽了!”她大喊。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王有晨不屑。“我不是坏人,只是运气不好。费维隽了不起只是运气比我好,所以他有钱、有名了。不过这也没什么了不起,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很快就会跟费维隽一样,是富可敌国的大亨!”他哈哈大笑。
太阳早已西沉,旻若依然被绑在椅子上,炉里的火焰几次要熄灭了,王有晨丢了木材进去维持火势,接着,他煮了咖啡,水蒸气从壶里慢慢喷吐而出,冉冉上升。
再十分钟,费维隽就来了。
镇定,旻若拼命告诉自己,她是警察,她想得出办法逃月兑……
固定在椅子后面的绳子,在她努力的挣扎下,已经出现松月兑的迹象,尽管她的手腕也因为此而血迹斑斑。
忽然,他们听到车声停在小木屋门口,费维隽对屋里大叫:“旻若,你在里面吗?”
王有晨立即拿起小刀架在旻若的脖子上。“进来吧,费总裁,门没锁。”
费维隽打开门,一阵强风灌入屋里,他立刻把门关上。
他们将要面临一场风暴。
“旻若!”
“维隽!”他们恍如隔世,两人激动无比。
“真准时,费维隽,一秒都不迟到。”王有晨问:“钱呢?”
“都在这里。”
费维隽把一个大行李箱打开,里面都是欧元。“一张不假,你可以放了旻若了吧!”
他一副花钱了事的态度似乎惹恼了王有晨。他火冒三丈。“我虽然拿了钱,可也要有命花才行,我要平安无事地离开,然后逍遥快活一辈子。”
接着他贼笑,望着窗外的巨轮雪车。“费总裁,你那台冰原雪车看来很好用。”
忽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费维隽前面,迎面出拳,痛击费维隽。
费维隽痛得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维隽!”旻若大叫。
“你进来了,我就没打算放你走……”王有晨露出可怕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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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隽!”旻若拼命喊他。
费维隽被绑在另外一张椅子上。
慢慢地,他终于有一点意识了。他痛苦地睁开眼睛,闻到让人窒息的汽油味。
王有晨正沿著小木屋洒下汽油。
“醒了?费总裁。”他一个不爽,就对费维隽拳打脚踢。
“不要打了!”曼若叫着。
费维隽被打得鼻青脸肿,王有晨望著自己眼里的笼中之囚,得意地笑著。
“曼若,我得不到你,任何男人也休想得到你!我要报复,谁教当年你狠心拒绝我,就该付出一些代价!”他声音变得尖锐,好像妖魔。
维隽这才明白,曼若没有对不起他,一切都是王有晨从中搞鬼。
他好后悔,当初为何如此冲动,不信任曼若,竟然跟她离婚。他忘了,如果爱她,就要信任她,他被嫉妒冲昏了头,害他们的婚姻破碎,也失去了她。
王有晨一脸愤怒,像是全天下都对不起他。“费维隽,我好恨,我最恨你们这些富豪,因为有你们,就显得我的卑微和穷困,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我要替天行道,我要毁了你这种富豪,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你们两个一起做一对黄泉鸳鸯吧!”他拿起行李箱,冷血地往前走。
接着,他站在门外,拿起小火柴盒,龇牙咧嘴地笑著。
只要把点燃的火柴丢到屋内,一秒钟就会起火。只要一起火,他们势必会被烧死。
他毫不留情点燃火柴,丢进屋内。
说时迟那时快,曼若大喊:“像你这样的嗜血狂徒,才最应该遭天谴!你休想得逞!”
她取出大腿上的手枪,朝他射去两枪,一枪正中他的手掌,装满欧元的行李箱掉下来;接著,另一枪射中他的膝盖。
王有晨倒在雪地上,痛苦大叫,不断翻滚。“我的钱、我的钱!”
原来,曼若已经解开绳子了,只是按兵不动。
她迅速把维隽身上的绳子解开。获得自由后,费维隽充满感谢。
“曼若,你大腿上的枪,终于派上用场了。”
曼若松了一口气。“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今天,终于揪出杀手了。”
她望向躺在地上的王有晨。
他一直痛喊:“我的钱、我的钱……”
旻若无动于哀。“他是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她走向他,手枪指着他。“王有晨,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看来,最后邪恶还是输给正义。”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输了!”王有晨对天大喊。
“人生有很多选择,而你,不愿意走正确的路,是你自我沉沦,走向毁灭之路。”旻若一语点出他的问题。
费维隽打电话报警,不久之后,大批警察赶到。
凛冽的寒风加上刺骨的冰冷,他们两人蹒跚地站在雪堆中。
王有晨被带走了。
他感叹地问她:“看他这样堕落,你会难过吗?”
“不会。”她斩钉截铁。“嫁给你以后,我对他就没有感觉了。那一次被你撞见,只是偶然。”她止住,不语。
那是身为女人的自尊,如果他不信任她,她也没必要解释。
“我真难以想像,他会以你为人质向我勒索。这不像是曾经相爱的恋人会做的事情。”他不得不承认人心的可怕。
“他说在奥地利的这段时间,他一直跟踪我们、观察我们,才能趁虚而入。”
“幸好一切都过去了。”他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了。
他对她伸出手,她毫不犹豫地用她修长、纤细的玉指,紧紧握着他的手。
“对不起,圣诞夜泡汤了。”他愧疚地说。
“没关系,我能完成任务更重要。”她如释负重。
她的身子依靠着他,他们呼出的气息交织成一片轻柔的白雾。
“不过,圣诞夜还没过,我们依旧能共度圣诞夜吧!”他微笑。
“我要带你饱餐一顿,玫瑰堡依然在等着我们。”
“走吧!”她灿笑如花。
费维隽在心底告诉自己,未来,还有很多节日要和旻若一起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