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没去上班,接着又遇周末假期,转眼两人已有四天未见,而他除了第一天晚上打来问她人在哪里之后,便没再给过她任何一通电话。
他,真的很狠、很绝情,不是吗?
可悲的是,她竟还窝囊的好想他。
压抑不住思念的情潮,她终于在星期日晚上,以回家拿东西当借口,回到阔别五天的家。
拿着钥匙站在大门外,她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既期待又怕受伤害,心跳得好快。
轻抚胸口再深吸一口气,她终于把钥匙插进锁也里,开锁,推门,走进屋里。
屋里的客厅是亮的,电视是开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她认识的女人——林映柔。
血色一瞬间从褚薾薾脸上褪去,让她的脸苍白若纸。
她浑身僵硬,呆若木鸡的看着林映柔穿着家居休闲服,头发披散在肩膀上,她脂粉未施又随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模样,就像是住在这间房子的女主人一样。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让别的女人登堂入室了吗?她才离开了五天而己。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可以?
“褚……姐?”看见她,林映柔从沙发上站起来,显得手足无措。
褚薾薾觉得自己该冲上前去抓她的头发,大骂她不要脸,叫她不要再假惺惺的叫她褚姐,要她滚出她家永远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见一次打一次,绝对不会放过她……
但她只是平静地开口问:“他呢?”
心沉到最深处,已经冷到不会痛了。
“在房里。”
她月兑了鞋,走向曾经属于他和她的房间,伸手敲门——因为它已经不是她的了,然后推门而入。
雷竞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虽听见敲门声和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依然没将眼睛睁开,只是懒洋洋的开口问:“什么事?”
“我回来收拾东西,还有给你答案。”
他倏地睁开双眼,转头看向她,然后慢慢从床铺上坐起身来。
“你想清楚了?”他问她,声音较平常低沉一些。
“对。”
“所以答案是?”
“我们分手吧。”她毫不犹豫,面无表情的对他说。
他在一瞬间抿紧嘴巴,青筋似乎在他脖子隐隐跳动着……群聊夏夏独家制作,但也许是她看错了也说不定,因为除了抿了下嘴巴之外,他根本就面无表情。
“你确定这就是你要的?”他目不转晴的看着她。
“对。”
他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我说过,除了结婚之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也包括和林映柔断绝来往,永远不相见吗?”她忍不住月兑口问他。
他怔住,然后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料到她会开出这么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条件。
“你是因为她才决定和我分手的?如果是的话,根本用不着,我和她的关系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说。
“那是怎样的关系?”她问他。
他皱紧眉头,忽然紧闭嘴巴,沉默不语。
“算了,”她撇唇道,“反正那也无关紧要了。”因为他们真正的问题在于他不想结婚,无法给她想要的安全感。
今天这个林映柔或许真如他所说,并不是他们感情中的第三者,但是谁知道明天,后天,或者一年后两年后的哪一天,会再冒出一个真正的第三者呢?而她,永远没有那个身份与资格可以扞卫拥有他的权利。
所以,她想通了看透了,如果不想再这样永无止尽的不安与伤心下去,她只有选择放弃他,才能放过自己。
她转身走进衣帽间,里头除了衣服外,还有好多东西是她的。包包、鞋子、帽子、各种服装配件,好多好多东西,想一想,原来她也在这里住了六、七年,东西当然会多。
要把它们全部搬走,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多花点时间和力气就行了。
问题是,她留在他身上的心和情,要花多少时间与力气才能将它带走呢?想到这儿,她的泪水不禁又溢满眼眶。
身后传来他接近的脚步声,她急忙将眼泪眨回眼里,伸手将收纳在隔板上的行李箱拿下来。
“我今天先带些衣服走,其它东西我再找时间回来整理。家里的钥匙等我搬完一切该带走的东西后,我再还给你。”她背对着他说。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想要结婚?”他沉默了一下,蓦然开口问道。
“因为我不年轻了。”她挑出几件常穿的衣服放进行李箱中。
“我觉得你还很年轻。”
“等你觉得我老了,一切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做什么?结婚吗?也许那时候我的想法已经改变了,会娶你。”
“也许?”她终于回头看他,嘴角微微绽出一抹自嘲中带着苦涩的微笑。“如果你的改变想法是为了要娶别人呢?”她问他,“到时候我已年华老去,人老珠黄,还有谁会要我、娶我、怜惜的多看我一眼?”
“我说过,我不会抛弃你,更不会去娶别人为妻。”他烦躁的说。
“人生无常,交往中的男女朋友谁没说过我会爱你一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嫁、不娶之类的话?又有几个人真的做到了?”她问他。
“总之一句话,你就是不相信我。”他带着压抑怒气的声音控制道。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她平静地说,波澜不兴的模样像是早已不在乎他的想法。
雷竞握紧拳头,很想上前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问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她现在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结婚不可?她难道没听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吗?
不,她当然听过,以前也和他一样赞赏过这句话,所以他们才会一拍即合的在一起,每天都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快乐同居生活。
他以为他们会这样过一辈子,以为她和他一样享受、喜欢他们现在所拥有的生活,怎知她竟会突然改弦易辙的说想要结婚,还以分手做为要胁?
要分手是吗?好呀,那就如她所愿,她别以为他爱她、宠她,眼里心里始终只有她一人,他就会任她予取予求,他也有他所能容忍的界限好吗?
“我希望你事后不要后悔。”他对她说。
“我不会。”她毫不犹豫的说,令他听了愈加怒火中烧。
“很好,因为我不吃回头草。”他冷笑道。“除此之外,我不习惯每天还要和前女友共事,所以我会帮你调部门——”
“不必麻烦了,我会辞职。”她打断他的话。
雷竞被震得浑身僵直,心慌意乱,他没想过要她辞职。“我没有要你辞职的意思,只是帮你换个部门……”
“不必了,我会辞职。”她再次说道,语意坚决的让雷竞由心慌意乱逐渐转而怒火狂燃。
她难道就这么不想再见到他,想离他愈远愈好吗?
“你想辞就辞吧,我不会阻止你。”他冷声道,“但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现在的工作不好找,即使你找到了,想拥有现在的待遇也是不可能的事。倘若事后你后悔想回来,公司不见得会有缺人,或有你的位置。”
“放心,如果找不到工作,我会找一个男人结婚,然后在家做一个专职的家庭主妇。”她平静的说。
“你以为结婚这么容易,说结就结?你有对象吗?”他嘲讽道。除了他之外,她去哪里找结婚对象?
“相亲就有了。”她说。
雷竞突然有种被踹了一脚的感觉——相亲?她竟然说要去相亲?
“你是开玩笑的吗?”他问。
“不是。”
“为了要结婚,你宁愿和一个见不到几次面,连你的兴趣、喜好、脾气都不知道的男人过一辈子?”
“那些等结婚后可以慢慢了解。”
雷竞不由自主的咬紧牙关。“好,很好,那么我先在这里祝你幸福。”
“谢谢。”
他抿紧唇瓣瞪着那个始终背对着他忙碌收拾行李的女人半晌,终于怒不可遏的指袖而去。
她以为她自己习惯了他这样绝佳条件的男人之后,还看得上因交不到女朋友或娶不到老婆,而沦落到联谊社相亲的男人吗?
她绝对会后悔,绝对会回过头来找他的,绝对。
会议室里,高阶主管们一个个绷紧神经,轮到发言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没轮到的,则都专心志的听讲,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总裁大人发火。
自从褚秘书离职后,公司上下全陷入水深火热的地狱,因为总裁动不动就刮人,被刮的主管受了气则回头刮下属,搞得大家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要过多久,大家都在问,却没有一个人答案,就连最接近总裁的柯副总裁和林秘书也没有。
事实上,大家最想问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总裁和褚秘书为什么会分手啊?明明相爱又相配、几乎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而分手呀?真是令众百思不得其解。
结束主管会议,雷竞板着脸走回办公室,途中却被林映柔叫住。
“总裁,刚才有位褚依依小姐找您,我说您在开会,她要我转告,请你回电。”
“她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没有。”
“我知道了,”转身回到办公室,雷竞略微犹豫了一下,这才拿出手机找到褚薾薾大姐褚依依的电话,回电给她。
“大姐,我是雷竞,听说你找我?”电话接通后,他依然随过去的习惯跟着薾薾叫褚依依大姐。
“对,你……开完会了吗?”依依大姐的语气有些犹豫,又似有些着急。
“开完了。”
“那么,你现在有空吗?可以出来一趟吗?”
她不知道他和薾薾己经分手了吗?雷竞付度着,却又无法对叫了六、七年的大姐的人置之不理。
“发生了什么事?”他先问,这样在赶去的途中,他至少可以先思考对策。
“薾薾现在正在相亲。”
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雷竞倏地全身僵硬,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被震得呆若木鸡。
她竟然真的跑去相亲了?
“虽然薾薾跟我说你们已经分手了,而且今天她相亲的对象条件也不输你,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由你来当我妹夫。”褚依依缓缓地对他说:“我知道这种事强求不来,但还是希望你能认真的想一想,不要和薾薾一样,因为冲动和赌气而葬送你们一生的幸福。他们现在正在国宾饭店的明园西餐厅,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过来,但是如果你没来,我想我大概就知道你的意思,以后也不会在打扰你了。”说完,她主动挂断电话。
雷竞怔怔地放下手机,愣了一会儿,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边笑边摇头。
不会强迫?她这不叫强迫,叫什么?
不想拥有,就是彻底的失去。
他们果然是姐妹,竟全都以这种下最后通牒的方式,逼得他非得做出一个决定不可。
上一回,他太有自信,以为薾薾绝对离不开他,一定会再回到他身边主动与他和好,所以才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因为在一起这些年来,她总是扮演着主动释出善意,低头认错的那一方,彻底满足了他男人的自尊。
他原以为这次也一样,没想到,她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一通电话都没再打给他,彻彻底底的断了联络。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一个星期,一个月,眼见分手都快要两个月了,却始终等不到她求和的电话。他心慌意乱,后悔莫及,却又碍着面子不愿意做主动低头示好的那一方,然后让自己的脾气愈来愈暴躁、失控,像只疯狗般的逢人就咬。
……算了,他认输了。
男人的面子一斤值多少?和永远失去所爱相比,孰重孰轻,只有白痴才会分不清。
虽然他还是没办法突破结婚那道关卡,但是谁规定他就一定得因此失去她?他可以想别的办法让她走不了呀,例如……让她怀孕?反正以他们俩的年纪,也该是准备做爸妈的时候了。
纠结郁闷的心情突然有种拨云见日、豁然开朗的感觉,雷竞迫不及待的抓起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我出去一趟,有事打我手机。”经过秘书室时他交代一声,然后脚步没停的走进电梯,直抵地下停车场,随即驱车朝国宾饭店疾驰而去。
大姐刚才说薾薾今天相亲的对象条件不比他差,这是恐吓他的说词,还是真的?
那个无情的女人这些日子都不跟他联络了,难道真是对他死了心?她该不会真的为了想结婚,随便找到一个顺眼的男人,就以结婚为前提和对方交往吧?
想到她单独和某个垂涎她美色的男人吃饭,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那个男人看得目不转晴,小鹿乱撞,他就整个人想抓狂。
她是属于他的!只要他还活着,这辈子别的男人就休想对她越雷池一步,永远别想!
下午茶时间,西餐厅里有为数不少的客人,客人们或坐或站,面向入口或背对入口的,穿梭走动拿餐点的都有,但他仍轻而易举的只看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背景,笔直的朝她走过去。
和她同桌的男人应该就是她相亲的对象了,长得白净斯文、眼光正直,表情腼腆,看起来是真的不错,只可惜,他找错相亲对象了。
大步的走到他们餐桌边,交谈的两人因感受到他突兀的出现而同时抬起头来,转头看向他。
男人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薾薾却是震惊的瞪着他,眼中闪过数种爱恨嗔痴的情绪,最后化整为零,只留下冷冰冰的面无表情。
“嗨。”他轻声开口,发现她明显瘦了一圈而感到心疼。
褚薾薾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血管里的血液像万马奔腾般急速奔流着,让她全身发热,头昏脑胀。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遇,还是有人将她在这里的相亲的事告诉了他?而他的出现,又代表什么?
她瞪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不断地揣测猜想着他出现的目的。
分手五十天了,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她,虽然这早在预料之中,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心痛。
每想一次,就心痛一次。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爱他,更恨他的无情。
虽然分手是由她提的,但是只要他肯主动释出一点想要和好的暗示,并且让她感受到的话,以她深爱他的程度,绝对狠不下心来不理他的。然而,他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就好像她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分手或不分手对他而言,根本就没差。
为此,她真的好恨他,更恨自己仍对他有所期待,每天都在等他的电话,然后每天都要心碎一次。
她的沉默让气氛有点尴尬,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忍不住出声道:“薾薾,是你的朋友吗?”
雷竞因他直呼薾薾的名字而转头冷冽的瞪视他。
“不是。”褚薾薾回答道,“他是我之前上班公司的上司。”
没料到她会这样说,雷竞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转回视线瞪着她。
她却早已将目光转向她对面的白面书生,当他不存在似的对那个男人说:“你吃饱没?我想买你刚才介绍的那几本书,你可以陪我一起去书店吗?”
“当然可以。”男人立即喜出望外的点头。
两人一起起身,准备离开。
雷竞蓦地一把扣住褚薾薾的手臂。
“我有话和你说。”他说
“可惜我没有。”她将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来,冷淡的回应道。
“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只要你不后悔,我就不会后悔。”
“但是我后悔了。”
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褚薾薾浑身一僵,愕然的抬头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她问道。
“我后悔了。”他直视着她的双眼,清楚的再说一遍。
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感觉心跳像擂鼓般一声比一声响亮,,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什么……意思?”她有些结巴的盯着他问,不许自己去妄想他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免得又再次心碎。
“就是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分手。”
听见他的话,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然后滑落脸庞,她嘤咛一声的哭了出来,他随即将她拉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也不禁红了眼眶。
就像抒发积压己久的情绪,她一发不可收拾地狂哭了一场,等情绪终于稍微平静下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已坐在他的车子里。
她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离开餐厅的,也不知道和她相亲的那位陈先生后来到哪儿去了,只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正靠在他的怀中,一个她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触及的怀抱。
视线差一点又再度模糊了起来,她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将刚泛出的泪水逼回去,然后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他稍稍松开手,低下头来凝望着她,伸手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残存的泪水。
“为什么?”她问他。嗓音因哭泣而暗哑。
“因为我想你,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更不能失去你。”他深情款款的凝视着她说。
“你说你不会结婚。”
“我不想骗你,我现在还是不想结婚。”他告诉她,同时感觉她的身子立刻变得僵直。“但是,”他迅速接着说:“我会努力替自己洗脑,改变这个不婚的想法,只要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
“你需要多久的时间?”她沉默了一下,问他。
“我不知道,也许半年,也许一年,也或许需要更久的时间。”他老实的承认。
他的答案让褚薾薾整颗心都凉了下来,她挺起身子,想与他拉开距离,却在下一刻又被他拥回怀里。
“你先别急着和我拉开距离,听我把话说完。”他恳求的说。
“你说更久的时间,是要我等你一辈子?还是等你变心之后,一脚把我踢开的那一天?”她悲凉的说。
“你又来了,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和对我有信心呢?我说过,这辈子除了你之外,我是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了,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他叹息的问,发现自己已经不会再为这事感到生气了,只觉得有些无奈。
“那么林映柔呢?”
雷竞怔愣了一下,眉头紧蹙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提到她?”
“难道你现在还想否认吗?”
“否认什么?”
“你喜欢她。”
雷竞张口结舌的看着她,露出一脸被惊呆了的表情。
“什么?”他愕然叫道:“这无中生有的八卦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是谁告诉你我喜欢?”
“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义正词严的对她说,“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她绝对没有一丝男女之情,如果我说谎,就让我下次一个人开车的时候,发生车祸,被车撞死。”他发下毒誓。